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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秦水曼开心得连眼底都漾着笑。
“是啊,你的功劳不小,一嫁过来没多久,我的病就好了。”他随口说说,却见她蓦地红了小脸,头低了下去不敢瞧他。
“夫君是在笑我吗?”
“我是在谢你啊。傻丫头!”洛天阳忍不住抬起她的脸,见她眼中情意深浓,满脸羞涩,心不由得一动,却是瞬间抽回了手,像是被烫着似的。
秦水曼幽幽地望着他,心,觉得受伤极了。
“我听小莲说,你因为听见放在前厅的字画纸笔在那场火中被烧个精光,难过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嗄?她意外的望住他。
“没有的事……”她嗫嚅的开口,眼眸底下,却再次黯然。
怎么可能不伤怀呢?那些都是极难得才能买到的字画啊,前朝楚玉儿和孙铭的字画,本来数量就少,更别提当朝文人根本不懂爱惜,贱价出售,早已流落四方,好不容易才来到她手中,她却没缘分拥有它们,这样便罢,它们甚至因她而毁,怎么想都觉得甚是自责啊,她的心情,没人会懂的。
“我会再帮你找。不要伤心。”
闻言,秦水曼的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望着眼前的夫君,想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就把心事给说出口——
“我……与其说是伤心,更多的是难过,我无能拥有那倒无碍,可是,它们却因为一场火而再也无法流传后世……”
洛天阳意外的挑眉,顿时明白了这女人有多么的惜才爱物,和那些平日只懂得拿诗词字画卖弄风雅的人有多么不同。而也在明白的瞬间,对这女子的心情又更加妄动了几分。
可惜了。这样一个女人。
为什么就不是他洛天阳的妻,而是慕商的妻呢?
老天爷又为何要让他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认识她呢?是存心找碴吗?还是嫌他洛天阳的人生过得不够精采?
要说精采,他洛天阳最精采的人生似乎都在花楼里,以前身处皇城,最爱逛的是京城的花楼,那里藏有百世国最美、最有才气的姑娘,也藏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秘辛,江湖里的、宫廷里的,闻不胜闻。
东柳镇虽小,花楼倒不少,最著名的一间就叫醉香楼,这里的姑娘没有京城里的美,这里的菜也没有京城里的好吃,但还是他洛天阳必来之地,不管是吃饭找姑娘谈事情等消息,这醉香楼都是最适合的地方。
才踏进一间嬷嬷替他备好的厢房,就已见属下姜勇坐在那里,见到他,忙不迭起身。
洛天阳撩袍坐下,并示意姜勇也坐下。
“怎么样?找到巫人了吗?”
姜勇轻轻摇了头。“凤老大那边还没有消息,很抱歉,爷。”
“皇宫那头呢?”
“皇上有派人寻找到几名巫师,不过那些都是一般的巫师,无法上通下达,所以都束手无策,御医们个个开的都是补气血的方子,把爷的身体照顾得很好,只是爷一直无法醒过来。”
洛天阳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个爷如果能醒过来,我现在就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要尽快找到巫人不行,凤熙那头你去给我盯着点,说他再找不到巫人,我要把他搜括官员的罪证全呈给皇上,并叫人抄了那山寨窝!”
“是……”姜勇垂下眼。“小的会将爷的话带到的……可是,爷……”
“干什么?”
“凤老大吃这套吗?”
洛天阳瞪着他。“我可不是说说而已。”
“是。”姜勇再次应声。“爷住在慕家可有缺什么?小的可以帮你备过去。”
“银票多拿一点给我就成,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出门在外办事也方便些,还有慕家那些工人的钱,你还得帮我付给凤老大。”
“知道了。”
“另外……我发现慕家有人要毒害慕商。”
“什么?”姜勇一听,大惊失色。“爷,这样怎么可以?如果慕家有人要毒害爷,这样爷在那里不是太危险了吗?爷甚至连自己得罪谁都不知道,如果就这样有什么意外……”
“是啊。”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虽然这不干他洛天阳的事,但,至少他现在的外表是慕商,总得把人给揪出来才行。“所以,你去凤熙那里告诉他这事儿,叫他派个精明点的手下过来找我。”
“是,爷,还是……由我来办呢?”
“不成,王爷府那头,还得你来顾着,可不要让我魂回去了,身体却没了,一定要让那个我好好活着,知道吗?”
“属下遵命。”
“你先走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爷。”姜勇起身,悄然离去。
不久,厢房的门便传来几声轻响——
“进来。”
闻言,一名脸罩着粉红面纱的曼妙女子抱着琵琶,款款生姿地走进来。
“爷,今天要听点什么曲呢?”女子的嗓音粉嫩嫩地,很是好听。
“随意吧。”洛天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兀自饮着茶。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在花楼内精采的人生竟变得乏味极了。
第4章(2)
昨夜,秦水曼未曾合眼,一张床的另一半始终是凉的,让她天未亮便起身,想到膳房里替相公准备一些他爱吃的,信步而去,快到膳房前的小径上才想起,夫君交代过之后要跟大伙一起用膳,转身又想走回房,却听见膳房里传来两个丫头的对话——
“听说了吗?咱家大少爷最近常常上醉香楼。”说话的是小燕,嗓音娇滴滴的,声音不大,却挺亮,在寂静的清晨,那话听得十分清晰。
小莲惊叫了一声。“你别胡说!岂有这样的事?”
“是真的!是二少爷亲眼看见的,问了那边的常客,说咱家大少爷出手阔绰,醉香楼的姑娘都很喜欢大少爷呢,连醉香楼的头牌也常替大少爷抚琴陪睡——”
“嘘,说话小声点!”小莲打断她。
“已经很小声了呗。小莲,你说咱家大少爷是怎么一回事啊?病好像好了,却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老护着少夫人,忤逆老夫人,这回还闹出这样的事来,二少爷已经把事儿告诉了老夫人,你侍候着老夫人不是?怎么都没听说吗?”
小莲看了小燕一眼。“这又不是什么光采的事,老夫人干什么特地跟我说……对了,你有听老夫人说什么吗?”
“嗯,有啊。”
“什么?”
“就说少夫人啊……生得那般狐狸精的样子,怎么都不懂得把丈夫的心留在家里,让少爷病稍好些就老往花楼里跑,才新婚两个月,就这么不得宠什么的……少夫人还真可怜,本来可能要守寡的,结果大少爷的病突然好了,却把少夫人晾在一边,好像都没碰过少夫人……”
小莲啧了一声。“又在胡说了!你没看见那天那场大火,是大少爷第一个冲进前厅里把少夫人救出来的吗?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这样飞进去了,你知道那场火有多大?要不是大少爷一心系着少夫人,怎么可能想都不想的飞进去!”
“飞……进去?”小燕哇啦啦的叫着。“你眼睛花啦?大少爷又不懂武,哪会飞啊?”
这话,还真问到小莲的心坎里去。
“我想……我真的眼花了吧?因为当时太惊吓又太感动,所以被那火光漾花了眼……应该是这样。”唉唉唉,可,真是这样吗?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眼花啊,但是,大少爷不懂武是事实,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
“总之,你要说的是大少爷很爱少夫人?”
“自然如此。”
“那他为什么不碰少夫人?”
小莲睨了小燕一眼。“你确定他没碰过少夫人吗?他们每天都一起睡的啊。”
“那又为什么常上花楼?男人之所以会常上花楼,不就是因为在某方面不能被满足吗?”
小莲红了脸,又是啧啧数声。“你这丫头,跟在二少爷身边就净学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哪有啊……真的没有啦……”小燕边嚷着边拿着水桶走到外头去了,膳房里只有小莲弄锅弄铲的细微响声。
假山后,秦水曼将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往房内走的步子,一步比一步还要沉还要重。
这就是相公一夜未归的原因?因为他夜宿醉香楼?
这段时间,相公常常一早便出门,午时才回家,也是到醉香楼找姑娘吗?
她从没问过他上哪儿去?去做什么?却从没想过相公是因为要去寻欢……
她秦水曼,不美吗?还是因为她不懂得如何跟相公调情,所以相公对着她只觉得无趣?是这样吗?
清晨的空气,冰凉得让她发抖,她倚在树旁,望着树梢的鸟窝发着呆,却觉面颊上一阵冰凉透骨。
下雨了吗?她眨眨眼,望向那水蓝天光,朝阳初露。
哪来的雨呢?她笑了,仰望着天的小脸却瞬间让汪汪泪水给布满,冷风一吹,冻得整脸。
好冷。
她的身子颤栗不休。模样儿比那秋末冬初的落叶还要凄迷。
“你在那里干什么?”甫回家的洛天阳看见厢房外头大树下的秦水曼,再看她那抖得不象话的柔弱身子连个披风都没有,不由得皱起两道眉,出声朝她走近,她却忙着直抹脸,连应都没应他一声,还反而背过身去不看他。
“转过身来。”他冷冷地命令道。
秦水曼咬咬唇,水袖又往脸上抹去。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得这般凄惨的模样!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至少,得给她一点点时间和空间去调适啊,这到底算什么?
“秦水曼!”
她不敢出声,因为泪都还在唇间,一出口,怕再难自抑庄重,当不了爹爹从小教导女子该有的三从四德,哭着朝他吼叫。
只能先逃开!
才想着,秦水曼的身子已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站住!”洛天阳轻喝,那身影却完全无动于衷,不住地往前跑去。
他抿唇冷笑,轻一提劲,使个轻功三两下便已跃至她面前。“你究竟是——”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落在她满是泪花的小脸上,胸口像是被什么给撞击了似的,痛了一下。
秦水曼来不及避开他的眼,盈满泪的眸子只能幽幽地瞅着他,两片唇死命地紧咬着。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洛天阳怔着,一只手忍不住轻拭去她颊畔上的泪。他不懂,连被人拿着拐杖打都没哭的女人,究竟为什么哭成这样可怜兮兮?
她头低了下去,还是不答话。
“你不跟我说吗?那我就去唤那些丫头们过来,严刑拷打一番,我就不信问不出一个答案!”洛天阳说着转身要去唤人,衣袖却让人从后头扯住——
“不可以!”她慌急的阻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粗暴?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小事就去打那些无辜又可怜的丫头们?”
粗暴?洛天阳挑高了眉。
她大概是他打出生至今,第一个敢这样指着他鼻子说他粗暴的人了!他哪里粗暴来着?打小他在宫中,哪一个人不是乖乖点头回话的?哪一个人像她这样,需要他这般担忧探问,还理都不理他的?
真是忒地气闷了。很闷,闷到很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必莫名其妙的为了一个别人的女人担忧气闷,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被数落粗暴!
“放开!”现在,换他不想理她了。
“我不放!你不可以这么做!”她怕她一放手,夫君真要去做坏事了。
“秦水曼!不要惹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