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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陈敖让米软软推到帘子边,眼看就要被她推出去了,但他还想看着她,听她说话,急忙握住她的手掌。“软软,我……”
“大人,别拉我。”米软软的脸上浮着两朵不褪的红云,抬起头瞄了厨房四周,看到好多双带笑的眼睛,她又羞得低下头去。
“软软,我……我不想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呀。”米软软轻轻跺了脚,手心感受到他温厚的热度,她也开始觉得燥热起来,低声道:“这时间店里最忙,我要忙我的活儿了,大人也该回衙门,大概还有很多公文要处理吧?”
“唉!”陈敖想到桌上那叠文书,不觉气馁。
米软软不觉捏捏他的指头,再度抽离他温热的掌握,拿起帕子帮他轻拭官服上的污渍。“再说厨房油烟重,这补服可别弄污了,有损大人上堂的威严。”
“我下次不穿这件官服来了。”
“不穿官服,还是不让你进厨房。”那孩子般的口气令米软软觉得好笑,此刻的大人就像她的哥哥米多多一样,也是一个会笑、会闹、会吵的寻常男子。
寻常吗?
不,他一点也不寻常,他是吴县县令,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地方官,坐到公堂上,就有他的威仪,按常理来说,她应该是怕他的,可她从来没被他的头衔吓到,她认识的他,是一个亲切爱民的好官,更是一个喜欢吃状元糕的常客。
那晚他说了他的故事,她心肠全被他的童年给揉痛了,不禁心疼他、怜惜他,更想天天为他做上好吃的菜肴。
不过,她总认为官老爷应该娶官家小姐,不然就是娶地方仕绅的女儿,所以她不胡思乱想,就是偷偷仰慕他、喜欢他,在心底藏着一个姑娘家的小秘密。
可他说喜欢她之后,她的心思全被搅成五味酱了。
喜欢她?然后呢?像姐姐说的,他会来提亲?
嫁给陈大人?!
看着脸上烧成一片红晕的米软软,陈敖心醉神驰地“欣赏”她,不禁柔声唤道:“软软,想什么?”
“啊,没什么。”米软软发现自己想歪了,瞄见他衣服上的盘扣,忙道:“这盘扣松脱了,我帮大人系紧。”
她低下头,很专注地为他系上盘扣。只不过是个小布扣,她的手指也一向灵巧,怎么今天指头就像打结似的,怎么套也套不上那个小圈圈?
她可以感觉他在她头上的急促呼吸,好像吹着大风,头愈低,他就吹得愈大,吹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软软,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以后每天让你为我系盘扣?”
轰!米软软心头烧出一把火,比任何炉火还旺、还热、还亮!
她睁大了眼,小嘴微张,倒退了一步。
他、他、他暗示什么呀?
“软软,我没有其它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咳咳……那个……这个意思……也就是那个意思……”
陈敖以为吓着她了,慌慌张张地解释,一串话说得七零八落,结结巴巴,又失了他当老爷的威风了。
米软软掩嘴而笑。如果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她不急着让他在此刻说出来。
她又走上前,稳稳地为他系好盘扣。
“大人,天晚了,回去休息吧。”她跨到旁边小柜,摸出两包东西。
将一个巴掌大的纸包塞到他的右手掌。“这是人参片,大人看公文、办公事,泡个两片,可以醒脑提神,精神百倍。”
陈敖楞楞地握住纸包。
米软软再将另一个大布包塞到他的左手掌。“这个……呃,那天晚上大人为了拉我哥哥起来,流掉一只布鞋,害得大人赤脚回去……”她说着脸又红了,娇羞地道:“我……我帮大人纳了一双新布鞋,刚好你来了,就给你了。”
陈敖心潮澎湃,软软待他的心思,远远超过他的想像。
握紧左手的新布鞋,这就是她给他的信物,仿佛是她害羞地告诉他,她也是喜欢他的!
他的一颗心几乎快乐爆了,软软为他纳的鞋子,他怎舍得穿啊?不!他要天天穿,时时穿,睡觉穿,补服下也不穿朝靴了,就穿这双布鞋啊!
“大人,别担心这尺寸,这鞋合你的脚……”
“你怎地知道我的脚大小?”他热切地问道。
“嗯……那晚大人走上岸,在泥地留下脚印,我……我赶快用手指量了……”米软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像做了偷偷摸摸的事。
唉!大人怎么还赖着不走呀?就是瞧着她?!好羞人喔!
“陈大人,回去吧。”她望见他卷起的马蹄袖,顺手帮他放了下来,掩住手掌。“天气凉了,该挡风御寒,别冻了写字的指头。”
“软软啊!”她一连串的贴心举动,陈敖除了欢喜感动,实在不知如何表达他的情意,又注意到她眼眶下淡淡的黑晕,他忽然明白了。
“中秋到现在不过三天,软软,你熬夜纳布鞋?”他换上审讯的口气。
“哪有?”
“不然眼圈怎么黑了?”
“哪有?”
“不说?”他语带威胁,脸上却笑得灿亮。“我可要逼供了。”
米软软也淘气起来,顺手拿起桌上一双乾净的筷子,笑道:“夹棍吗?”
“不。”
“拶指头?”米软软将筷子夹得喀喀响。
“你们啊!就是爱看戏。”陈敖笑着摇头。“我在公堂上,最凶只是打板子,怎么,你招不招?不招我可要罚你了。”
“你敢打我板子?”米软软娇嗔道。
“本官不打,可我一定要罚你……”
啵!话未说完,他已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一记。
“啊!”
米软软真是吓到了,他偷亲她?那温热的唇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落在她额头,湿湿暖暖的,只是那么一下下,却好像永远黏上她心坎了。
明眸慌地一瞄,厨房的伙计个个转过头,忍笑继续干活儿。
“这样罚你好不好?”陈敖微笑柔声道。
“不好。”
“软软,我真的好喜欢你。”他又俯身在她耳畔细语。
羞!羞!羞!羞死人了!米软软的脸蛋嫣红如醉,双眼迷蒙,他讲一遍喜欢她还不够吗?又讲了第二遍!还在她耳边吹气?吹得她全身都酥麻了。
刚刚阿里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他一定听到了!而且,伙计们也看到了!
他还亲得那么大声?!
“你回去啦!”
双手一推,把堂堂的县官大人推出厨房的帘子外,摔了好几步。
“软软!”不死心又走了回去。
“回去,我还忙呢!”这次用筷子把他戳了出去。
“呵!”
陈敖站在帘子外,双手握住了她赠予他的关爱,脸上露出童稚笑容,像是一个意犹未尽的顽皮孩子。
听着厨房的动静,他的眼神流动,慢慢转为成熟而温柔的微笑,继而满面春风,容光焕发,虎虎生风地走回吃饭的桌边。
“吃饱了,回家吧!”
“大人,你怎么被人踹出来了?”正在打瞌睡的江主簿问道。
“不是啦!”张龙插嘴道:“是被筷子顶出来的。”
赵虎也发表意见。“我看不是,好像是被姑娘的小手送出来的。”
其他客人也是兴味盎然地望向陈敖,看来是县太爷红鸾星动了。
米甜甜挺着大肚子,坐在柜台边,有些笨拙地拨动算盘。嗯,做嫁衣、添嫁妆、办喜酒……这钱可不能省,一定要为软软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哎!算盘打乱了,她仍然拨不来太多的数字,还是叫乐哥哥一起来打算吧。
第六章
一个月后。
天空灰蒙,一股冷风卷来,米软软趁着午后的空档,难得地独自出门,既不提食篮,也不牵安心心,就系上荷包来到布庄。
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眼里有着娇羞。天气冷了,她想为陈大人缝一件暖和好看的冬衣。
各色布料摆放在墙边、柜上,照着不同的质地分门别类,色彩缤纷,米软软看了欢喜,一件件细细抚摸察看。
蓦然眼睛一亮,摸到一块墨绿色的丝绵。
这颜色稳重而不失活泼,丝质布面轻柔保暖,穿起来一定好看又舒服,她不禁幻想陈敖穿上新衣的模样,呵!还真是俊俏!
她脸儿热热地,伸手去取布料,此时另一只纤纤玉手也伸了过来。
“做什么拿我看中的衣料?”那玉手的主人拔尖了嗓音。
“你先看吧。”米软软向来不会和人争。
“咦?你很面熟喔?”
米软软抬起头,那个年轻女子满脸脂粉,一身贵气,穿得绫罗绸缎不说,胸前挂着珍珠项练,腕上金镯玉环,耳边悬着斗大耀眼的玉坠子,脑后大髻插满了金簪银簪玉簪珐琅簪,活像一只大孔雀,身边还跟了两个翘着下巴的丫鬟。
“是周三小姐?”米软软不太确定地问道。
“不是三小姐了。”一个丫鬟大声斥喝。“现在是知府夫人了,叫声夫人!”
米软软没叫。他们一家还没出来开店前,就是待在周家当厨子,那时周家存心欺负人,她年纪又小,常常被叫去干丫鬟的差事,服侍几位小姐。
她讶异地望着这位才大她一岁的三小姐,怎么几年不见,打扮得好像老了二十岁?
她记起来了,今年年初,苏州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六十岁的老知府大人续弦,就是娶了年轻的周家三小姐。
“唷,这不是我以前的丫鬟吗?”三小姐也认出米软软了。
女大十八变,这个过去被她呼来喝去的笨丫头片子,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还听说那位年轻英俊、最令苏州姑娘倾慕的后生县令喜欢她?
三小姐恨恨地咬了精致的苏绣丝帕,又是不住地上下打量米软软。
米软软被她看得发毛,勉强一笑。“夫人,你看布,我不打扰你了。”
“米软软!”三小姐摆着主子的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陪我看。”
“三小姐,我不是你的丫鬟了。”米软软不会发脾气,但她仍有米家人的傲骨。“过去我们在周家是厨子,就算姐姐姐夫没带我们离开,我也不会继续当你的丫鬟。”
“呵,学你姐姐的伶牙俐齿了?也不想想是周家把你们养大的?!”
“老奶奶的恩惠,我们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可你们忘恩负义,害得我家染坊关门,饭店倒闭,都是你们姓米的害的。”
米软软不想跟三小姐争辩。当年是周家大少爷倒染料弄脏河水,又诬谄姐夫入狱,幸亏陈大人明察秋毫,还给姐夫清白;至于饭店倒闭,只能说是周家不懂厨艺,无法留住食客的心。
“三小姐,有空到丰富之家坐坐,我请你吃饭。”教三小姐吃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美食。
“哼,我这种身份的,才不去你们那种乱七八糟的小饭馆。”三小姐见米软软从容不迫,再也不像小时候那般稚嫩可欺,不觉又上了火,一只涂了蔻丹的红指头指指点点的。“唷,还没嫁人,就想跟我们知府攀关系了,怎么刚才叫你陪我看布,你倒是不陪了?”
一个丫鬟撇了撇嘴,睨视米软软。“夫人,叫这个小厨娘陪你看布,不是有辱你的身份吗?”
“唉,人家就要嫁入县衙了,好歹也是个七品夫人,七品陪个四品夫人看布、看戏、逛花园,这是理所当然的,我是好心叫她先学着当官夫人。”
“咦?夫人,不会吧,陈大人怎么会娶一个炒菜的厨娘?”
“当然不会了。”三小姐有意无意地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