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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帝微微颔首,徐皇后去世五年多了,永乐帝每每想起,徐皇后微笑的容颜依然清晰。
朱隶也点点头:“我也是,只要一想姐姐,姐姐就出现在我面前。”
永乐帝忽然明白了朱隶的意思,定颜丹,早已被思念徐皇后的亲人们服下,徐皇后亲切、娴淑的容颜,永远留在了亲人们的脑海中。
郑和第三次从西洋回来,是永乐九年七月,当时朱隶正在交阯。郑和安排好船队,便向永乐帝请求希望能回云南老家一趟,顺道去交阯看看朱隶和燕飞,郑和与朱隶和燕飞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知道燕飞失忆,郑和更加惦记。
然而不巧的是,郑和到交阯时,朱隶已经离开了。
与燕飞的见面,让郑和哭笑不得。燕飞已经完全不记得郑和,张辅将郑和介绍给燕飞时,燕飞对郑和下西洋的壮举大大夸奖了一番,然后居然开始问起燕飞的事情,因为朱隶曾对燕飞说过,他的兄弟燕飞跟着郑和下西洋了。
郑和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燕飞的问题,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张辅,生怕那一句话说错,心中更是深深地理解朱隶的感受,被至亲的人遗忘,那种痛是来自心底的。
郑和回到南京后,朱隶只是给郑和留了封信,人已经到了北京。
今年一确定朱隶到南京的时间,郑和就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工作,即将南下,要做的事情很多,但郑和还是早早地都安排妥当,朱隶一到南京,郑和直接就住进了京王府。
“还记得金贝尔公主吗?前年终于和阿杰成婚了。”郑和骑马立在朱隶的身侧,低声说道。
这几天郑和同朱隶絮絮叨叨地在说一些西洋的事情,只是事情太多了,总是有落下的。朱隶和郑和二人也不在意,想到哪里说哪里,其实两个人是借西洋的事情,感受着难得的相聚。
郑和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这次再走,和朱隶又将有好几年见不到面。
“对了,船队经过台海海峡后,还能看到那两条鲸鱼,每次船队出海,它们都会跟几天,回来的时候,它们也会来接,我们为那两条鲸鱼起了名字,一条叫珠珠,一条叫燕燕。”郑和看着朱隶笑道。
朱隶脸色故意一沉:“居然拿我和燕飞打趣,你们好大胆。”
“四哥,真是很怀念和你和燕大哥在船上的日子。”郑和说着,声音有些沙哑。
朱隶也感到心头一堵,燕飞做了一年的布政使了,楚暮虽然经常有信来,朱隶还是免不了惦记。以燕飞原来的性格,是不愿意做布政使的,失忆后的燕飞虽然没抱怨什么,但朱隶依然能从楚暮的信中,看出燕飞偶尔烦闷的情绪,其实让燕飞做布政使,一是燕飞的王子身份,在交阯有安抚民心的作用,另一点也是怕燕飞来找朱隶,燕飞大脑中的蛊虫,经过一次恢复记忆后,总是不算稳定,因而在吴翰文和陶鸿泰的商量下,石小路迟了一年去交阯与燕飞团聚,而这之前,吴翰文和陶鸿泰已然做了不少铺垫工作。
但燕飞是绝对不能见朱隶,楚暮写信说,燕飞听到有关朱隶的事情,时常会发呆,因而他们现在都尽量避免不提到朱隶,就连沁香园,也因为这个原因,早都转手了。
沉默了一会,郑和又说道:“仏伦小王子目前也在欧洲学习,囡囡和朱麒朱麟过去,说不定能见到他。”
仏伦是占国的小王子,当年同他哥哥博伦一起,跟着第一次下西洋的船队来到大明朝,并在大明朝的皇宫中居住了两年。朱隶北上修筑皇宫,将囡囡留在了宫里。
仏伦是跟着朱隶回来的,囡囡是朱隶的女儿,两个人的身份虽然都很尊贵,但两个人都不是皇宫中的人,又年龄相仿,因而两年中,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朱隶看了郑和一眼:“这么说什么意思?”
“仏伦那孩子不错,也很喜欢囡囡。”仏伦仍然随同郑和的船队回国的,在船上恐怕被郑和套出了什么。
朱隶嘿嘿一笑:“两个孩子会怎么样,不是你我能干涉得了的。”
郑和闻言诧异地望向朱隶,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朱隶是想让孩子自己做主?
果然朱隶立刻敲实了郑和的想法:“婚姻的事情,还是孩子们自己做主吧。”
郑和的表情更诧异了。
朱隶微微一笑,知道跟郑和也解释不清楚,一拉马缰:“我们到那边看看去。”
沈洁不是第一次参加秋围了,小芸和索菲亚是第一次参加,索菲亚还会骑马,小芸是一点不会,让她坐在马上,她都会害怕。
沈洁也不勉强她,在永乐帝赐给的帐篷前,指挥下人铺了一大毯子,将带来的食品都拿出来摆在毯子上,不能骑马,那就野餐好了。
准备妥当,沈洁四处望了一下:囡囡跟一群大臣们的女儿在嘁嘁喳喳地说着什么,似乎讲得很兴奋,小芸被几个命妇围着,沈洁知道一定又向小芸讨教制作果汁饮料的秘方,沈洁发现小芸在酿造上颇有天分,朱隶随手配置的饮料,不仅在小芸手里发扬光大,而且小芸竟然触类旁通,开始试着酿制果酒了。
索菲亚在精心制作这她的蛋糕,明朝没有烤箱,索菲亚却有本事,弄了一个简易的,效果倒也不错。
朱麒朱麟在不远出的树林中,偶而还能看到他们靓丽的猎装。
沈洁想了一下,抬腿象朱麒朱麟的方向走去,这两个小子自昨天晚上就没有好好吃饭,早该饿了。
朱麒和朱麟一人那一把小弓箭,开始还有模有样的寻找猎物,渐渐的兴趣转移了。两个人开始比谁射的远,谁射的准,沈洁过去时,两个人正争得不亦乐乎。
“沈娘,你评评看,是朱麟射得准,还是我射得准?”见到沈洁过去,朱麒抢先说道。
沈洁顺着朱麒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见五丈外,两只箭并排插在树上,中间几乎没有空隙。
“那一支箭是你射的?”沈洁弯腰问道。
“右边那只,朱麟先射的,我后射的。”朱麒解释道。
“要这么说,还是朱麟射的准一点?”沈洁评价道。
“为什么,如果没朱麟的那只箭,我也能射到那个地方,朱麟耍赖,没开始就射了。”朱麒撅着嘴说道。
“要是这样说,还是朱麒射的准。”沈洁成了顺风草,又把支持的力量加在了朱麒身上。
朱麟不愿意了:“我没提前,是朱麒动作太慢。”
“是你提前了。”
“是你太慢。”
“你提前了”
“你太慢”
沈洁毫无意外地看着两个人有吵了起来。
如果哪一天没有听到朱麒和朱麟吵架,太阳都不会下山。
“别吵了,朱麒你去把箭拔下来,你们两个在沈娘面前再比试一次。”沈洁最后裁决道。
朱麒闭上嘴,狠狠地瞪了朱麟一眼,迈开小腿向那棵树跑去。
箭插在树上插得很牢固,朱麒拔了半天没有拔下来,沈洁走过去几步准备帮忙,见朱麒已然拔下了箭,迈开小腿向沈洁跑来。沈洁便停下脚步等着他。
就此时,骤然听到一声异响,沈洁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声响发出的方向,却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一只利箭正破空射向跑过来的朱麒。
沈洁想都没想,一个鱼跃,一把抱住了朱麒……
第301章 活人靶子
朱隶、郑和、张辅、房宽等正围着永乐帝说话,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颤抖着说:“京王妃被箭误伤了。”
朱隶感到自己的血液哄的一下涌上了脑门,听不到别人还在说什么,运起轻功,如流矢一般向东南角掠去。甚至忘了问沈洁在什么地方。
东南角安置着妇人和孩子们,朱隶的感觉中,沈洁应该在那里。
“四哥,这边走。”郑和的呼唤声让朱隶的身形迟疑了一下,郑和已一溜烟赶了上来,超过朱隶在前面带路,几年不见,郑和的内力明显又进了一层。
沈洁确实在东南角,不过没在营帐中,还在受伤的小树林中。
朱隶和郑和赶到时,御医也刚刚感到。
沈洁脸色苍白,左肩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小芸和索菲亚跪坐在地上,一左一右地扶着沈洁,三个孩子焦急的围在旁边,守在沈洁身旁的,还有被立为皇太孙的朱瞻基、汉王朱高煦的儿子朱瞻壑,以及好几个皇孙、公主和几位诰命夫人等。
“爷。”
“王爷。”
看到朱隶过来,小芸和索菲亚失去了一直努力坚持的镇静,眼泪瞬间留下面庞。
沈洁却向朱隶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朱隶小心地检查着沈洁,箭从沈洁左后肩射入,幸亏射箭人臂力不强,箭插入肩骨,并没有透肩而出。
“王爷,王妃肩上的箭要尽快拔出来,不然会失血过多。”御医低声提醒道。
朱隶抱着沈洁,让沈洁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轻声在沈洁耳畔说道:“让三宝为你拔箭,别怕,疼就咬我的肩膀。”
沈洁没说话,只是将搭在朱隶肩上的头向朱隶靠了靠。
朱隶望着郑和,微一点头。
郑和咬咬牙,出手如闪电,在拔出箭的同时,迅速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止住了流血。
然而朱隶还是感到沈洁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
“御医”朱隶转头望向御医,紧张地唤道。
御医赶紧上前两步,也不再将就用丝帕罩在沈洁的手腕上在请脉,手指直接搭上了沈洁的脉关。
半晌,御医神情放松地说道:“王妃并无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只是以后阴天下雨,手臂恐怕会酸疼。”
朱隶松了口气,抱着沈洁向营帐走去。
朱隶和郑和离开后,永乐帝阴沉着脸,不断地派人去打探消息,知道沈洁已无大碍后,低沉的嗓音冰冷地问道:“谁射的?”
小太监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圣上,世子朱瞻壑。”
“宣。”永乐帝的一声宣,让站在一旁的汉王朱高煦浑身一哆嗦,早已知道是儿子闯的祸,却想不出有什么补救的方法,这一箭伤了任何人都好说话,却偏偏伤了最不能伤的朱隶的家人。
朱瞻壑才十二岁,闯了这么大的祸,一张小脸早已吓得惨白,听到皇帝要见他,两腿发软,路都不会走了,是小太监连拉带抱地将朱瞻壑弄到永乐帝面前。
朱瞻壑甚至都没有看到自己的父王也站在一旁,被小太监拉来后,立刻低着头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皇帝饶命。
永乐帝厌恶地皱皱眉头,威严的声音吓得朱瞻壑连头都忘记磕了:“怎么回事?”
“回皇爷爷,孙儿发现一只兔子,正准备射箭,被皇太孙推了一下,箭飞了出去,误伤京王妃。”朱瞻壑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把事情说清楚。
“皇太孙推了你一下吗?”汉王朱高煦在一旁听出问道,急忙追问道。
朱瞻壑这才知道自己的父王在,心中踏实了几分:“是,父王。”
朱高煦这个时候可不怕把事情弄大,越大越好,转过头,目光投向永乐帝:“父皇,您看……”
“宣皇太孙朱瞻基。”永乐帝沉声命令。
没等太监宣旨,朱瞻基已然走过来,十分淡定地双膝跪下:“叩见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孙,是你推倒了世子,使得世子的箭射偏了吗?”
“回皇爷爷,是皇孙的错,皇孙不小心撞上了世子,让世子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