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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现在谁敢在她面前摆出这副大爷做派,她可能会把钱换成钢蹦儿砸他脸上,但那时候她却高兴得不得了,收了钱,无论他指示她做什么她都照做,直到后来妈妈翻出她的大铁盒看见里面一堆一块五角的毛票子后,把她按在墙上打屁股,她才抽泣着抱着盒子把钱都还给了他。他疑惑地翻点着钱说:“你一分都没花啊?那你干吗收得那么开心?”
最后他得到结论:贺晨曦是个傻子。虽然这个结论已经被他无数次印证过。
贺晨曦好不容易挤上了车,站在拥挤的车厢里,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冒汗,湿黏得难受,身子还是感觉有些虚脱,拉着吊环她微眯起眼开始自我催眠,幻想自己是一株海藻,在深蓝的海底随着清凉海水轻轻摇摆,大部分时间头顶上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透射,除非是有船经过,会有短暂的黑暗。一睁眼,进隧道了,车厢有片刻的安静,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接起来的时候车子正好驶出隧道,耳边的声音就像春草复苏一般。
这些天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生怕是与工作有关的。她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手掌拢在嘴边问是哪一位。对方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不禁提高了音量说:“车上很吵,你大声点行吗?”
她终于听清,对方几乎是在咆哮,“没见过像你这么别扭的人,我希望你晕在车上才好!”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晨曦被吼得有些傻,一个刹车让她缓过来,她将手机往包里一塞,强打起精神来,怎么也不想如他所愿。
下了车朝家走,掏出了手机,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竟有十七八通未接来电,按开一看,全是他。正想着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本想掐断,但最后还是接了起来,没等他说话她便语调欢快地说:“我已经下车了,没晕在车上,你是不是很失望?”
电话那端沉默着,她听见他似有似无地唔了一声,电话便断了。
阳光太刺眼,是她承受不了的明媚,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一路踹着石子慢慢地走,心里越发空洞,越发觉得自己没意思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对着他,她就变成了个刺猬,明明知道他是好意。
回到家她感觉又糟糕起来,咽了片感冒药躺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直至一个电话将她叫醒。迷迷糊糊看着房间一片漆黑,只有茶几上的手机微弱的亮光在闪,她嘶哑着嗓子才喂了一声,那边的喧杂就一股脑倾倒进耳里,“老同学,你的声音怎么要死不活的?我宁静啊,前几天刚从加拿大回来,想着找以前的同班同学聚聚,能通知的我都通知了,就差你了,赶紧来吧。乐福会二楼天逸轩。”
未等她说上半句,那边咔哒一声挂了电话。
搞什么名堂。晨曦丢掉手机昏沉沉地继续躺着,没过5分钟,电话又来了,哇啦哇啦地问:“老同学你还没到啊?赶紧啊!”咔哒一声又挂了电话。晨曦坐了起来,想着宁静这疯丫头果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疯癫,亏了她这么好一个名字。
她回拨给她,抢在她开口之前说,“你回来我很高兴,改天我单独请你,但今天,你也听出来了,我感冒了……”
“感冒不是借口,哪找这门难得的机会见着这么多老同学,晨曦你别这么不合群,来!赶紧的!”电话又断了,贺晨曦急出了一身汗,感觉倒轻松了几分,无奈地扒了扒头发就出了门。
等车的当口,宁静的追魂令又来了,“你属蜗牛的啊,我们都high完一轮了!你原地立正!找个帅哥接你去!”电话再次挂断,晨曦已经快被她折腾疯了,想着也容我将地址说完啊!果不其然,没过五秒电话又响了,但这次说话的不是宁静,而是一个男人,他温柔地问:“你在哪呢?我来接你吧?”晨曦客气了一番,将地址说出,那温柔的声音又说:“你等着我,十分钟后到。”晨曦问了他的车牌号,那人却不答,神秘一笑说:“你会认得我。”
晨曦想着一定是哪位男同学在故弄玄虚。等了七八分钟,一辆切诺基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来探出一个脑袋冲她笑。
晨曦茫然了,她的同学里何时会有他——秦俊杰?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怎么会是你?你留过级?”
秦俊杰一拍她脑袋说:“别给我造谣,我向来品学兼优,快上来。”
爬上座椅晨曦还是满腹狐疑,秦俊杰笑笑说:“你们班宁疯子的老公是以前我们班的班长,这次回国省亲把大伙都给招来了。”
“你专程从上海回来参加同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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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当我是神经病?我是来给祖母过百岁大寿的。前几天想着找你吃饭来着,一直也没腾出空来。今晚倒是个好机会,很多同学,热闹得很。”
可他竟没跟她说,郭远在,曹远樱也在,不然她一定不会来。走进包厢一眼便瞥见郭远大大咧咧的半躺在猩红色的双人沙发里,一只手正揽着身边性感尤物盈盈可握的纤腰。多好,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贺晨曦打心里发出了冷笑。
宁静冲上来热情地搂住她问结婚了没?有男朋友了没?听说她两大皆空,她马上向她推荐了在场的许多单身贵族,晨曦环顾了一圈笑笑说:“麻烦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郭远揽着曹远樱的手松开了,搭在沙发椅背上,含着一支烟看着她和几个男人头碰头拿着手机捏来捏去。曹远樱搡了搡他笑道:“你也给她留个联系方式嘛。”郭远撇嘴一笑,捏住了她的鼻子道:“我只想留你的联系方式。”
秦俊杰在贺晨曦身边坐下,晨曦主动挨近了他,低声说:“一会儿我想先走,你愿意的话,我请你吃饭。”他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连连说好,插了片西瓜递给她,晨曦甜甜一笑说,谢谢。
“郭大人,这些年远樱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你呢,你可别让她失望,回来了就别回去了,别再干掉着我们曹美女的胃口。”
曹远樱白了好友一眼说:“去你的,谁眼巴巴地等他了?没他我不知有多风流快活。”她的话引得一片暧昧的笑声,而郭远照旧和往常一样,对这样的绯闻,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很多时候,她有多希望他能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否定这样的传闻,他根本不知道他清者自清的态度,寒了她的心多少次。
也不会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在一遍遍地问着,除了自己,还能奢望谁来善待她?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这样残忍?她的付出和等待呢?难道只能像割了舌头的小人鱼一样,就这么看着一对虚伪的男女成双成对,自己的努力却白白化成了泡影?
秦俊杰看这一幕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故意贴近了贺晨曦问,“郭远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你们怎么像陌生人?”
晨曦迎上他的眼,“不如你去帮我问问他?”
“我不问。正好,他不要你,我要。”
晨曦怒嗔地白了他一眼,秦俊杰只顾嘿嘿地笑了。
郭远忍了又忍,可他们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对他视若无睹。他霍地站起来指了指秦俊杰说:“出来。”说完未作停留走出了门去。
秦俊杰对着晨曦笑了笑,站了起来。他自然是知道他要对他说什么。很久以前他们“恳谈”过一次,那一次郭远郑重地要求他离贺晨曦远点,不准和她说话,也不准对她笑。他很无奈地问他:“我就不能有和你公平竞争的机会?”当时他说了一句话,至今也忘不了。他说:“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她捉弄她玩弄她,也只有我一个人能爱他。”这份霸气让他当即打了退堂鼓。而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清楚他是否还有这份霸气和坚持。
他刚走出门,一双手揪住了他的襟口扯着他往走廊尽处走,他挣开他的手说:“有话就好好说,多大个人了。”
“我想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也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我确实是忘了,十几年了,那早就过了保质期。”
“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离她远点!”
秦俊杰啧着嘴睥睨着他说:“瞧瞧你今晚和曹远樱那一副奸夫淫妇样,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我去你妈的!”
“不好意思,一会儿我和她单独出去吃饭,是她主动邀请我,我不好驳她的面子。”
“秦俊杰!这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比她强,你为什么非跟我凑着热闹?!”
“你这样看不起她,何必要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过问。”
秦俊杰无奈地笑了,“我的郭大人,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飞行员的,我要是乘客就不敢坐你的飞机,因为你的情商是负数。或者你是一碰上她就不懂说人话了。我问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和曹远樱在一起?”
“你疯了吗?”
“但在座的每一位都认为你们是一对,你让她怎么想?再傻的人也懂得保护自己,你却抓不住事情的主次,反而来警告我,我又怎么会是你们之间的障碍。”
郭远沉沉叹气,“你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
“那也一定是你的错。”
郭远低头一阵苦笑,“这样千辛万苦回来找她,怎么一转眼全成了我的错?”
“这话别跟我说,跟她说去。看,你又放不下你高傲的自尊。如果你信任我,我一会儿带她走,帮你探探她的心思。”
郭远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霎时变冷,“不好意思,我不信任你,或者说,我不信任她。”
“怕她会爱上我?我的郭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自信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走进了房间。
晨曦想问他们都说了什么,但矜持让她忍住了。秦俊杰揽住了她的肩笑道:“想不想知道郭远都跟我说了些什么?”晨曦不自在地挺了挺身子,“你们在一起还能说什么?不就是交流这些年间各自的风流韵事。”秦俊杰刚想说些什么,几个人吼歌的声音将他们的声音淹没,他凑在她耳边说:“你不说请我吃饭吗?跟我走。”他站起来拉着她走出去,郭远正进来,一把把住了他的肩,眼神紧迫地盯着他,后来不知秦俊杰用眼睛传递给他什么信息,他最终是松开了手,目送他们远去。
他开着他的大切诺基,倾过身子问她想吃些什么,晨曦说:“你送我到我家附近,那里有家云南过桥米线味道不错。”
开着冷气吃热气腾腾的米线,感觉是比较惬意的。看他挑着米线高高举起筷子,想把剪不断理还乱的米线往碗里放,她忍不住告诉他,“你让米线搭在锅边,让它往碗里滑,会比较不费劲。”秦俊杰试了一下,发觉果然好使,呵呵地笑着说吃个饭还吃出技术含量来了。晨曦将纸围脖挂在了脖子上,秦俊杰有样学样,也把围脖套进了脖子,晨曦看着他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秦俊杰讪讪地说:“不好看?那我摘了。”晨曦急忙阻止,说这里没人在乎你好不好看,别把你这身好衣服溅脏了。
席间秦俊杰一直在吃米线和鱼丸,晨曦却一直在喝汤,灌了个水饱。
秦俊杰一边窸窸窣窣地吃着,一边对她说,“我以前我真喜欢过你,可能更多的是好奇心驱使,因为郭远说你让他认命了,你能让我们伟大的郭大人都认命了,你比他还伟大。”
晨曦递到唇边的勺子停了下来,碰着唇边。
“他太委屈自己了。”她淡淡地说。
“这人性格有缺陷,明明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