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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丹青带着我们逃离别苑之前,带了督军给的首饰银钞还有以前二太太悄悄塞给她的私货,她让霍先生给换成了现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并且故作无意的让洁远知道了这件事。
后来丹青还嘱咐我,给霍洁远看看墨阳在燕京大学时和他的洋老师,还有同学们一起照的照片,但也要装作无心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后来霍老太太亲自登门来看丹青,又带着丹青,洁远和我一起去逛街买东西,我才隐约明白些了什么。
与出身书香世家,有些学究气的霍老先生不同,听说霍老太太家一直都在四川做买卖,想来这买卖人家出来的小姐也都是精明的吧,丹青一连串的举动,多少让老太太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儿媳妇放下了些心事。
自从霍老太太带着丹青出门以后,霍先生就名正言顺的带着丹青穿梭于上海的交际场所,在百乐门饭店,丹青现场演奏了一曲钢琴之后,上海滩就没有人不知道,军需处霍副处长有个风情万种又知书达礼的未婚妻了。
丹青这些日子过的真是春风得意,霍先生的真心相待,外人的羡慕眼神,都让丹青有着扬眉吐气的感觉,每日里都能看见她用比花还娇艳的笑容,迎着霍先生下班归来的身影,只除了谈到墨阳的时候。
现在的墨阳对于丹青而言,不只是一个依靠,更是一个她能和霍先生结婚的凭据,虽然霍先生说过,要是真的不行,也不用管那么多了,可终究还是不太好,更何况,这是霍老太太唯一坚持的。霍先生派去的人一直没有找到墨阳,但是也传回来话,在那次土匪打劫中,有人受伤但是没人送命,这让丹青和我多少轻松了些。
霍先生除了命他手下的人继续在我们老家附近查访,也派了人去北平寻找,同时让人去找了墨阳的那个同学胡先生。说了什么不知道,反正霍先生那天晚餐时和丹青说,不用担心他胡说八道了。丹青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满眼都是信任,霍先生潇洒的回了一笑,就是我看着,也极有男子气概的,更不用说眼里只有他的丹青了。
一切仿佛都很顺利地按照丹青的想法进行着,学校里虽然也是大小冲突不断,不过有洁远和方萍在,又能学到很多知识学问,这里对于我就是一个最好避风港了,我只期待着墨阳马上能出现在我的面前,笑咪咪的对我说“丫头,我回来了”。
“笑什么呢”,方萍歪头看了我一眼,我眨了眨眼,“喔,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冰糕真甜”,方萍还没说话,已经闹累了的洁远推开趴在她肩膀上喘气的余淑兰,“这个算什么,等会儿放了学,跟余六小姐吃好的去”。余淑兰拢了拢头发,难得豪气地说了句,“就是,一会儿我请你吃好的,她们俩,没份儿”,我忍不住一笑。
“清朗,你的英文功课交了没有”?洁远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我点点头“方修女说一会儿就看完,让我过会儿再去找她,所以我才在这儿等着”,洁远点点头。英文课是我所有课程里最差的,虽然墨阳教过一些皮毛,可和这里的学生所学的一比,就差得远了,可是也没有人嘲笑我,嘲笑一个在三个月里几乎是从零考到良的我。
方修女认为我的发音很好,洁远和方萍的英文都很优秀,平时没事就帮我练习口语,背单字,讲要点,所以我进步得很快。方萍的工笔花鸟扇子,洁远的刺绣化妆包,都是我为了感谢她俩精心做的。当时她们虽然说我太过客气,可还是欣喜万分的收下了,毕竟这两个洋气的大小姐不会画画,更不会去学什么女红,现在上海的大户人家小姐谁会去学这个。
这学校里的女生多少都是比着谁更洋气,像这种中国传统的东西反而很少见,因此当洁远和方萍得意的给其他同学看我送的东西之后,就产生了一些后遗症,譬如眼前的余淑兰。
她家里是开贸易行的,本身做的就是买进卖出的差价生意,她父亲在上海滩的名声也响,第一是因为他的精明小气又出了名的要面子,第二就是因为他有七八个老婆,十多个孩子,于淑兰排行老六,但好在她是正房所出,上面还有两个同母的哥哥,她爹对她还是很疼的。
“这回感觉怎么样”,方萍关心地问了我一句,“还行,写完了方修女给我出的功课,回来看看书,应该有八成都对了”,方萍满意的点点头,站了起来。“清朗,你够厉害了,小小年纪,要是什么都行,还让不让我们活呀”,余淑兰也跟着站起身来。洁远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都和你似的,得过且过就行了”,余淑兰撇了撇嘴,“那又怎么了,我爸说了,这女孩子只要认得字就好了,学得再多不也还是要嫁人的”。
洁远朝天翻着白眼又摇了摇头,“那你干吗还来上学,直接跟你的梁公子结婚就是了,何必费这个神”,余淑兰扁扁嘴,“还不是我爸,死要面子,说什么上海滩的大家小姐基本上都来这儿念过书的,我是正房大小姐,当然也得来,学费贵也认了”。方萍伸手拉我站了起来,一边笑说,“恐怕不光是你爸的面子问题吧,梁公子家里虽然是开银行的,那也是书香世家,他又留过洋,要是弄个只认得几个字的媳妇,恐怕是说不过去”。
余淑兰耸了耸肩膀,“也许吧,反正子鸿他不在乎”,“喔,子鸿啊…”,洁远和方萍同时拉长了声音,余淑兰猛地跺了一下脚,“你们俩个臭丫头,给我站住”,洁远她们俩早哄笑着跑了,一边还招呼着我,“清朗,快来啊”,我笑着拿起了放在长椅上的书和杯子,加快了脚步追了过去,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
刚转过一个弯,正想着怎么这三个人跑这么快,就看见洁远她们着站在一棵玉兰树下,与一群人对峙着。我脚步一缓,虽然离的还有些距离,但我还是认得出,打头的那个是苏雪莹。自打丹青公开亮相以后,苏雪莹并没有来找我的麻烦,只是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不屑多看我一眼。
对洁远也还是从前的样子,敬而远之,好像并不因为她二姐的美梦破碎,而对洁远不客气起来。方萍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只是猜测,苏家可能不想得罪霍先生这样有很深军方背景的人,因而约束了苏雪莹,倒是洁远根本就不在乎姓苏的想怎样,以前是,现在更是。
我拖着脚步往前走去,“怎么,霍洁远,余淑兰你也要去陆家的宴会”?苏雪莹娇软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哼,那是自然,我们早就收到帖子了”,洁远扬声打了一句,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挤了挤眼,我一怔,她已经回过头去了,“我大哥和丹青姐也会去,方萍,你和你哥哥他们也会去吧”,方萍微笑着答了句,“当然”。
听到丹青的名字,苏雪莹脸色一沉,但也只是抿了抿嘴角,没说话,洁远哼笑了声又说了句,“对了,清朗也会去”,苏雪莹眉头一皱,苏雪莹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瞥了我一眼,洁远笑嘻嘻的接着说,“叶七爷那天还说要亲自请她跳舞呢”……惊艳(上)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栀子花特有的香味顿时萦绕于鼻端,远眺天边,只剩下一抹晚霞带着丝丝白云渲染出一些亮色。环视四周,林荫道边的路灯及屋内的灯火早就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伴着花香,给人一种心神迷醉的感觉。
“清朗,清朗…”,秀娥在走廊里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她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又用力地做了个深呼吸,就转身往屋里走,“清朗,你看…咦,人呢”,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了开来,秀娥的大呼小叫嘎然而止。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迈步从阳台跨进了屋里,“我在这儿呢,什么事儿呀,你叫那么大声,小心张嬷…”,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张嬷在走廊里尖声说,“赵秀娥!你这丫头要疯啊,这么没规没矩的,你…”,秀娥习惯性的吐了吐舌头,赶紧悄没声的把门关上,转了身蹑手蹑脚的走到我床边,把手里的大盒子轻轻放下了,这才对我招手,示意我赶紧过去看。
看着她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我忍不住一笑,然后慢悠悠的踱了过去,故意想让秀娥多急一阵子。她盼望今天比我可热切多了,一早就等着人把我的晚礼服带来,霍先生说过,今天晚宴我们这些霍家女人的衣服他都包了,上海做礼服最出名的培罗蒙的裁缝,早就亲自登门为我们量好尺寸,然后制作了。
见我不着急不着慌的,秀娥冲过来一把把我扯到了床边,“快点了啦,要不是我妈说我要是敢把这盒子打开,就敲折我的腿,我早就打开看了”。我呵呵一笑,伸手去拆盒子上的包装丝带,那颜色雅致的丝带上也印着培罗蒙招牌的花体字。“清朗,你快点打开,试穿看看,那家礼服店的裁缝就在楼下等着呢,要有不合适的马上就改,我妈也在帮小姐试穿,听那个裁缝说,洁远小姐的他们也已经另派人送去了”。
秀娥一边帮我扯着带子,一边顺口唠叨着,“嗯,那我知道”,我随意地应了声,洁远今天会和霍老太太一起出席,霍先生则带着丹青和我直接过去。今天是陆家主人陆仁庆的四十岁生日,上海滩举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出席这个宴会,没人敢去驳这个手眼通天,黑白身份却不分明的大亨的面子,这是方萍那天说的。
“哇”,秀娥的低呼声把我从回想中拽了回来,我下意识的看了眼秀娥,她正微张着嘴,眼神迷离的看这盒中的礼服,手指悬在半空中移动着,却迟迟不敢落在衣服上。我的眼光随着秀娥的手指落在了那件礼服上,那柔美的颜色也令我一怔,过了会儿,才慢慢的将那件礼服拿起来,轻轻一抖…
被晚霞笼罩着的栀子花…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只觉得方才在阳台上看见的天边最后的那抹晚霞,正淡淡的晕染在了这件礼服的领口,裙摆,腰际,上身却是蕾丝镂空成一朵朵栀子花的图案,内里衬着薄纱。轻纱质地的裙子如云般层层叠叠,却轻得让人感觉不到重量。“清朗,这件裙子好美啊”,秀娥喃喃的在我耳边说了句,“是啊,确实很美,看来洁远的眼光果然好”,我一笑,顺手把裙子递给了秀娥,看她手忙脚乱的接了过去,然后轻轻地抚摸着。
我伸手去解身上穿的薄褂,秀娥也放下了那件裙子过来帮我的忙,这件衣服是那天量身的时候,洁远特意为我选的。当时裁缝带的布料样子里还没有这个,说是没了,但是洁远有次和方萍去逛街的时候见过,一口咬定只有那个适合我,然后又大概说了式样给他,那个裁缝忙毕恭毕敬的应了,说马上就会另外定制。
已经选好了料子式样的丹青就在一旁笑着和霍先生说,她怎么觉得洁远更像是我的姐姐似的,霍先生笑着点头同意说,这丫头对他这个亲哥哥都没这么上心。洁远听了只是嘻嘻一笑,说要是霍先生肯穿裙子亮相,她保准比这个上心一百倍,屋里的人顿时都大笑。
“这个应该是系在这儿的,对…就这么围过来,哎,怎么看这不对呀,刚才那个裁缝是这么说的…”,秀娥一边帮我穿着那件礼服,一边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偏她又不让我插手,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穿,我只能好笑的扎着手站在那儿任她摆布。“对了,腰带应该是这样系…然后再这样一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