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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时代-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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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今后一生的命运!
  马凉陷入了沉思,陷入了一种与自己灵魂对话的深层境界。三天后,他找到了班主任姚老师,坦率地将自己和任青的种种故事全都倾倒了出去,包括“破坏革命样板戏”事件。最后他向姚老师提出了一个请求,请求姚老师去和“华工组”商量,将他马凉和任青的分配位置换个个儿,他愿意替代任青上山下乡奔赴边疆!
  姚老师大为吃惊,先是劝他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接着十分坦率地告诉他,任青分配农村的主要因素是“二子留一”的政策,而绝非第二条理由“破坏革命样板戏”事件,那只不过是一颗“按需分配”的政治砝码而已。
  无奈马凉已然铁了心,而铁了心去办的事情是很少办不到的。姚老师既为自己培养出了这么一位具有重义轻利高尚革命品质的学生而骄傲,又为马凉和任青的革命友谊牢不可破而高兴。在马凉的软缠硬磨下,她终于十分感动地去“毕工组”游说,最后,为马凉争得了一个十分光荣十分辉煌的去向——反修戍边最前线的黑龙江军垦农场!在当时,这绝对是一种顶级的待遇呵。姚老师原以为马凉会感激涕零地向她道谢的,不料马凉却得寸进尺地向她提出了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请求,请求她和“毕工组”的老师千万别向任青露底,就让他永坠云里雾里罢了……
  姚老师大惑不解:“这是为什么?”
  马凉一笑:“他若是知道了,还肯让我替代调包吗?”
  姚老师愣了半晌,不觉一声长叹:“虽管鲍之交,也不过尔尔!”
  马凉心头一热,他竟听出了话外之音,原来老师们也并不曾将“封资修”的文化有丝毫的忘怀呵……
  半个月后,任青忽然莫名其妙地收到了省城一家国营工厂的录取通知书,正当他十分老实地赶到校“毕工组”询问有没有张冠李戴搞错了的时候,却听到了原本分配在本地工矿的马凉即将奔赴黑龙江军垦农场干革命的消息。虽然他这些日子因一直在市、区上山下乡办公室之间上蹿下跳地窥视方向而很少去找马凉,但他那颗绝非等闲之辈的大脑袋挺好使,稍一开动便觉得其中大有蹊跷,为什么恰恰是自己和马凉的分配去向调了个头?当他终于将一切全部查询清楚的时候,马凉和他的军垦农场的战友们已在前往火车站的途中了。
  任青疯了似的冲进了火车站。
  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口号声以及《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声中,他沿着车厢一节节地奔跑着,狂呼大喊着马凉的名字。
  在火车车厢抽风似的晃动了一下之后,他终于看见了马凉的脸正固定在一方墨绿色的车窗方框里。
  他立即高声大叫起来:“阿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呵……你不能去,你快下车!我不需要你顶替我!你听见了吗……”
  他的眼泪和着话语一同向着马凉迸溅!
  接着,他看见了一个后来一直在他梦中出现的定格镜头:一顶黄军帽,用力地向他一挥!
  火车,启动了。
  任青喊着追着追着喊着,一直追出了月台尽头,直到掉进了枕木下的铺路碎石堆里!
  但他竭力支撑起身躯站了起来,向着渐去渐远的列车倏地重重跪下了,撕心裂肺地狂喊道:“兄弟……”
  4
  十五年以后。
  一个晴朗的日子,深秋的傍晚。
  马凉站在路边的车站牌下在等着公交车。车又晚点了,车站上的人越聚越多,并且牢骚四起。这是下班时分最常见的街景之一。
  前方的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于是一辆辆疾驶而来的车辆在马路上排起长队,一直排到了马凉站立的车站前。
  一辆成色已经不甚新的上海牌轿车沿着马路缓缓驶来,排在了车队的末尾。后排的车窗徐徐摇了下来,坐在车内的人将一截烟蒂随手抛了出来,同时不经意地向车站上滞留的人群瞥了一眼。谁料就是这随意的一瞥,竟使他脸上的表情随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鼻翼陡张,两眼放光,连嘴唇也讶然形成一个很好看的O型。
  没错,是他,是马凉!
  他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顿时一声惊呼冲出了口。
  就在这时,绿灯亮了,车辆开始鱼贯而行。
  不知为什么,上海牌轿车原地未动,车后催促的喇叭声立即响成了一片。终于,上海牌轿车右边的尾灯连续闪烁了起来,并且缓缓地向路边滑去。
  车还没停稳,他已一步蹿出了车厢:“马——凉——”
  这一回,马凉听见了,并且回过身来,目光中出现了瞬间的迷茫,但随即便伸出手去:“阿——任……青!”
  任青朗声大笑:“怎么,好像有些不认识老朋友了?”
  马凉点点头。是的,是有些不认识了。这一身制作考究的服装,这一头明亮可鉴的发式,这一脸保养极佳的肤色,再加上一辆靠边停下随时等候召唤的小轿车,教人如何敢轻易相认!
  任青可不管这一些,一把逮住马凉便往小车里塞。三十分钟之后,两人已坐在了一家星级大酒家的单间包房里。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他们谈话的内容更丰富:从样板戏聊到黑龙江,从《上海的少女》聊到坐在教室里听拉线广播中那毕业分配的宣判,从任青一进单位便被借上去搞“大批判”一步步爬到今天某行政公司的领导职位,聊到马凉也曾经有过进入农场领导层的辉煌但返城以后只能在春风机械厂成为普通一兵战斗在浓烟热浪迎面翻扑的炉子间,从最初分别时每周三二封鱼雁往来,聊到后来一年半载也懒得通一回信的彼此“忘恩负义”。他们聊起了任青的母亲,母亲早已去世;他们聊起了大自鸣钟那一带的弄堂故居,任青早已举家迁人了新崛起的居民小区。
  十五年的蹉跎岁月,十五年的聚散心情,该化成多少滚烫的话语汩汩流进他们今日浅斟低酌的手中酒杯呵!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也许是平生头一遭光临这般规格的大酒店,也许是自己身上有着太多的“平民情结”,马凉即便是在谈兴最健的时刻,心头也会时不时地掠过一丝不甚适应不甚舒坦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和眼前的这一切有着太多的格格不入:那拉门推门曲背躬身迎宾送客的BOY身影,那垂手侍立你身后一见你取烟便燃亮打火机迎送上前的服务小姐,那楼上楼下大堂包厢随意铺就的红地毯,那犹如硬性涂抹在大堂小姐脸上的点点微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打从一踏进这大酒店便有了一种晕眩感。而任青不仅不见丝毫不适,反而如鱼得水,挥洒自如,一会儿提醒服务小姐该撤换桌上吐满鱼刺的碟盘,一会儿又让小姐再去拿一盒中华烟……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也不知消耗了多少中华烟、杯中物,马凉的晕眩感陡然更为强烈了——那是他很偶然地问任青那位上海牌小轿车的司机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任青一笑,说给了那司机二三十块钱让他自己去找个地方填充肚子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随便很坦然,随便坦然得就像往自己面前的碟盘中吐鱼刺一样。就从这一刻起,马凉晕眩的程度加剧了。
  他终于不得不借故离席了。
  任青用他的小车将马凉送回了家。
  马凉静静地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发现:他和任青已经被现实毫不留情地割裂到两个世界中去了!
  其实,他的这个发现已不新鲜,早在他看到任青从轿车边向自己奔来的时候,便有了影影绰绰的预感了……
  5
  自那以后,任青还盛情宴请过马凉好几回,去的都是上档次的新锦江、华亭、国际、希尔顿。马凉每去一回,浑身就不自在一回。因为那时候的马凉还在春风厂的最底层当一个小小的班组长。马凉完全能够明白任青为什么要这般盛情地宴请自己,说白了,不就是那十年的北大荒故事嘛!不知是出于“感恩不思图报”的心态,还是自惭形秽的自卑心理,甚或两者兼而有之,总之马凉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任青的这一番盛情了。而任青也忙,忙于公司里自己的那一摊子的业务,忙于省里省外的出差。这样一来,两人自是离多聚少难得见面了。更何况,即便两人见面,也是除了回忆往事还是回忆往事,几无其他的共同语言。如此这般时日一久,虽然说不上形同陌路,却也生分了不少。
  后来,在好多年过去了的后来,那是马凉担任了春风厂的副厂长之后,才总算也找了个适合自己口味的地盘回请任青,这就是“小酒店”。
  现在,他们又在“小酒店”聚首了。
  当第一口酒滋润了喉咙的时候,任青不无调侃地笑了:“阿凉,每回一到这儿来,我就把自己想像成了一个农民,可以放肆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不像那些高档酒家,上来的菜肴都是小碟子里鸟大一点儿……”
  马凉也笑:“饮食方面过于精细了,对健康并没有好处……”
  任青颔首:“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懂……可是这么多年来在机关里应酬,我都已经成习惯了,改不过来了——请客,必须去大酒家;送礼,必须是高档精品。不这样,你就无法在那个环境里生存下去……”
  马凉呷了一口酒:“是呀,《红楼梦》里有一句话说得太一针见血了:‘大有大的难处’呵!”
  任青沉吟了一会:“有些话,也只能在你这儿说说,在工业局这个衙门里,干得再苦再累也出不了成绩,成绩都是上面主管领导的,你就是那么个干活的料,干好了,他年底一个总结全都成了他自己贴在脸上的金!干坏了,你就等着哪天一个批示将你发配充军到永无出头之日的角落里去!所以有时候想想,还真羡慕你在基层厂子里工作,你干的就是你的,什么产量呵质量呵,谁都抹杀不了……”
  马凉摇头:“你说错了,谁都会有你这么个过程的。我刚进厂的时候,干出来了成绩是班组长工段长的,后来自己成了工段长,干出来的成绩又是车间主任的,等到干上了车间主任,这成绩又是厂长大人的了……”
  任青苦笑:“可你现在毕竟成了春风厂的副厂长!看看我吧,进了局机关本想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谁料到局里的传统是‘排排坐吃果果’,资深的革命老同志有的是,论资排辈你这位小阿弟先坐坐冷板凳吧。一坐就是十年八年过去了,豪情壮志被坐掉了,朝气锐气也被磨掉了!表面上说是要提携年轻干部走上领导岗位,可是在年初竞争副局长的职位时,忽然又给我找了一条莫须有的理由,说我的实践成果并不显著,真是天晓得!唉,我也看穿了,在机关里就只能这么熬年熬月地加深你的资历,按部就班地等着领导同志的阳光普照吧!”
  他一仰脖,一口饮干了杯中酒。
  马凉抓过酒瓶给他杯中重又斟满:“其实呢,只要活着,谁都会有难处,就拿我们春风厂来说吧,早些年头真是八面风光,上交利润一直在省里名列前茅,为国民经济的发展作出了重大的贡献,连中央领导也打老远地从北京来到春风厂勉励工人们把产品‘推向世界’!可是现在呢,十八路诸侯烽烟四起,大家抢饭吃,弄得个春风厂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地找米下锅……”
  任青呷了一口酒:“你们最近不是在黄山订货会上接了不少加工订单吗?我在局里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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