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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继续往下看,这是经过整理讨论后地笔记,用铅笔写的:“坐吧,自家兄弟。这次去河阳,对黑旗军有什么看法?”
他知道,有些东西并不能写在文字上,只能口口相传。
柳随云只说了一句:“吾可取而代之。”
“都能读史记了?了不起。”柳宇压低了声音:“怎么说?”
“阿宇,这黑旗军确实是北圻第一等劲旅,如果让他们尽操后膛,那便没有我们细柳营的活路,只不过这么强的战力,不得运用啊。”
他也在叹气:“某些人堪称鼠目寸光啊。”
“怎么说?”
柳宇知道柳随云的观点并不仅仅代表他一人的观点,多半是排内干部的统一观点:“详细说!”
柳随云便把刘永福准备攻略十州,以备后路的计划说了一遍:“十州这地方,我打探过了,那里固然天高皇帝远,退到那里只能是一条死路。”
“那里人烟稀少,山道难行,民众贫困,要粮缺粮,要人缺人,要饷缺饷,绝对是死地。”
对于十州的形势,柳宇也在书上看过,但不象柳随云打听得这么清楚:“保胜都守不住,谈什么退往十州,到时候法国人只需要把几个路口一卡,黑旗军便是想出来都只能困在里面了。”
“嗯。”柳宇很赞赏地说道:“就这些?”
“当然不是!俗话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法人步步紧逼,某人不作破釜沉舟,决死一战地打算,却是想着什么后路,这未战就先泄了已方地士气。”
柳随云分析倒真是一针见血:“正所谓,哀兵必胜,某人鼠目寸光,自可取而代之。”
第五十三章 取而代之
“自可取而代之……”柳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了一遍柳随云提出的话题:“吾可取而代之……”
柳随云决心再加上一把火,他说道:“前营将士也是这个想法,我们和许多前营将士都谈过了,他们对于收,认为战场应选在河内山西之间,决不是退到到十州去。”
前营的根据地在河阳,只要山西、宣光一失,河阳就处于法军直接攻击之下,他们对于刘永福谋划后路,退守十州死地同样表示不难。
柳宇回想起他所想起的历史,历史上丹凤、怀德战役后,刘永福多次动摇,不准备守山西,而是退守保胜,继而退入十州。
结果这一决定引发了前营的一致不满,黄守忠甚至对刘永福提出:“将军你可以回保胜去,请让我带全军守山西,有功归于将军,有罪归于我。”
这才有了著名的山西战役,这是中法战役法军伤亡最大的几场战役之一,黑旗军这支无名之师,以弱兵抗击绝对兵力优势的法军,终于伤亡过大被迫退守,但是法军伤亡近五百人,几乎两倍于所谓的镇南关大捷。
不过山西一失,则决定于中法战争的胜负,以后越局糜烂,回天无力,黄守忠对于刘永福的保守政策益发不满,以后干脆离开黑旗军,独树一帜。
恐怕现在前营对于刘永福已经种下了不满的苗子吧?柳随云继续说道:“阿宇,这是天赐良机啊,咱们细柳营加上前营,黑旗军谁能压制得住。”
柳宇只是拿起了柳随云的笔记说道:“时机不到啊。”
他想起历史记载中的刘永福:“刘永福这人,不通文字,出身贫困,混迹于江湖,所以见识不广,你说他鼠目寸光。也是没错的。”
“可人都是有其长处的,你把眼光放远点,除却刘永福之外,谁能统率黑旗军这几个营头?”
“我不能!”柳宇继续承认自己地弱势:“咱们地目标不要放大。眼下最好能把左营拉到咱们地队伍里。”
柳随云当即说道:“吴凤典倒是和我交流过几回。只是这人是刘永福心腹。实在交不了心。不过接下去他们地粮饷要我们供应。可不回防山西。我们每个月要花七八百两银子养这么一个空悬在外地营头。开销实在太大了。”
“此事当真?”柳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这一年下来可是一万两银子啊。”
这也是柳随云评价刘永福鼠目寸光地一个原因:“千真万确。不信你可问问经世易他们。刘永福说左营地防区在山西。自然要由山西协饷。”
左营地防区在山西是没错。可不代表着柳宇要白花银子养这么一营人。左营三百人。一年一万两银子。有这个钱。柳宇完全可以自己再建两个连队。
何况细柳营地操法与黑旗军其它营头并不一致。到时候即便是仓促归还建制。协同作战也不能做如臂使指:“随云。这次去十州。刘永福不是想再调你地排?”
柳随云对柳宇的判断十分佩服:“正是如此。”
柳宇愤愤地不平:“刘永福,你也太把我们细柳营当儿戏了。”
他自己连两个步兵连队都舍不得组建,只能组建五个直属排。可是刘永福一开口,一年就是一万两银子,而且还要柳随云排长期脱离建制。
他看了柳随云一眼,这个少年军官已经英气逼人,成为他手下可用之人:“这回去十州,你便不会去了。让张彪率一个加强排。”
红河哨所这场战斗对细柳营和黑旗军的影响,超出于参与者的想象之外,就象其中很重要的一点,细柳营根据这一次张彪、蔡云楠两排地经验,得到一个结论,一个步兵排不足承担一个独立方面的作战任务,非得一个加强排不可。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这一次由张彪统率的并不是那三十七人的普通步兵排,而是加强了工兵、辎重兵、通信兵、卫生队的加强排。柳宇对柳随云说道:“估计有六十人上下。还准备把全营唯一的狙击镜带去。”
对于传得十分邪门的狙击镜,柳随云特别有兴趣:“杰肯那边进度怎么样?下次出任务。我们排怎么要配两件吧?”
柳宇笑骂了一句:“想得美,杰肯那边进度还好,但是一切从零开始,第一件估计最快也是四个月后的事情,至少产量……”
他竖起了两根手指,柳随云明白了:“一个月两具,这速度还真够慢的。”
柳宇摇了摇头:“两个月一具,纯手工研磨,加上他还有其它的任务在身,一开始估计就是这个速度。”
柳随云计算了一下:“那一年不是只能出六具,才够一个步兵排用?”
“那还算顺利了,说实在,我都被吓了一跳,但是这东西精密。”柳宇有些无奈:“只能看杰肯能不能教出几个学徒了。”
说到这个产量,柳宇直摇头了。
最近他发现,不但硫酸地产量不足,便是高品质的粒化黑火药,由于他也是在实验室内进行了,产量也同样严重不足,勉强能满足大量实验所需,但是演习就需要消耗库存了。
至于硫酸,那简直是一个跳不过去的关口了。
实验室地学徒,现在进度很大,即便脱离了连锦城的指导,他们仍然想作出一些东西,而最近在雷汞上有所进展,但问题在于,制取雷汞,硝酸是必须品。
而想要获得硝酸,又首先要有硫酸,而是需要用硫酸制取的产品太多。
别的不说,无论是出硝化棉、硝化甘油、TNT、雷汞,还是苦味酸,没有硝酸统统没戏。而硝酸必须有硫酸。
他摇着头说道:“他这边还好,倒是化学实验室那边的硫酸,我简直就要跳脚了。”
“能不能外购一批?”柳随云倒是出了个主意:“这东西就怕海关那边过不来。”
“普通的商船,也不敢运这东西啊。”
浓硫酸在海防没有出售。得到香港、西贡这样地大城市去购买,目标太大,普通的走私商人根本不敢运这种危险品:“这事先别说,这次你赶紧把漏下的科目好好练一练,让张彪带队出去实战演练一番吧。”
柳随云排在河阳获得了非常宝贵的实战经验,可在老营地队伍,同样在实战获得了经验不说。而且还演练了许多新科目,象他们针对夜战专门进行的步枪第三练习,就是柳随云拉下来没练的:“你真要在外面跟着刘永福他们混,恐怕就要落伍了。”
柳随云知道细柳营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团体,但是这个团体进步地步伐非常大,自己如果一年原地不动,恐怕连张彪这种粗人都赶不上了。
“好!我这就出去了。”
一切事务都在平缓地推进。
五个直属排按照柳宇地规划都建立起来了,新地细柳营整日进行大规模的实战演练,至于队列之类地练习,现在连补进来的黄旗军俘虏都是相当熟练了。再练下去,这些原来就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俘虏都要成为战斗骨干。
化学实验室也还在缓慢地重复着西方已经做过地化学实验,现在这些学徒已经能根据化学方程式来独立操作了。
柳大买办和连锦城连来了一船物资。都是造假币相关的事物,他们那个铸造法属印度支那铜币的作坊已经开始尝试性的生产,但是制造假纸币这一块,连锦城还是高呼人员不足、器材不足、技术力量不足。
为了加快步伐,细柳营和邓村雨都往里面追加了投入,其中柳宇亲自批了三千两银子。但是还不知道往里面到底要填多少钱才能发财。
只是他现在却要再次为钱着急:“催款子?”
“都是一家人,您就按当初的承诺,给我们左营协饷吧!统领已经断我们的军饷,您不给军饷,咱们左营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是左营前来要饷的人,他们的口没有刘永福想象得那么大:“我们左营好歹有些家底,所以这军饷,前营和细柳营各承担一半,您每个月协三百两就行了。”
一两银子养一个战斗兵。这倒是很便宜的买卖。只是这个建议直接遭到了江凝雪的反对:“现在营里地存银不过三万两出头了,给他们协饷。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两了。”
那边柳随云和张彪等人都持反对意见:“有这笔款子,咱们再编一个步兵连队不更好!”
柳宇眉头皱了下,作出了和以往不同的决定:“给他!”
“一年三千六百两?”
“一年三千六百两,买这么一个战斗力很强的营头,天下没有比这更合算地买办了!”
柳宇在细柳营向来是一言堂,只是现在江凝雪却在质疑他的决定:“阿宇,这可是一年三千六百两。”
“我清楚这笔款子有多少,所以我要亲自给左营的弟兄发饷,让他们知道是谁给他协饷,张彪,你那边去十州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彪那边笑了笑:“管带,一切都准备好了,每人带一百发子弹过去,排里还用骡子驮了一千发步枪弹。”
柳宇笑了:“好,我随你去……哎!”
他看了柳随云一眼,柳随云知道他的意思:“我们排也可以一块去十州。”
这下子可是大手笔了,原本刘永福只是想让柳随云一个排去十州助战,可是柳宇这一改变主意,便是两个步兵排出战了,不过柳宇觉得还不满足:“干脆我们左哨全部出战,把蔡云楠排也叫上,他的伤势好得怎么样了?”
“已经能走路了,估计再歇上几天,便可以领兵随管带去十州了。”
整整一个步兵连队,出山西省境超远范围机动作战,这对于细柳营来说。还是第一次进行这种强度的作战,但是柳宇觉得,现在是最好地时机。
前段时间,河内方面的法军强势过一阵子。在河内和山西边境进行过几次示威性质的实战演练,但是很可能是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