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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雅云无法答应他。
“我们暂且不要见面,你好好地想一想,我想你会发现我的话是对的。”
“我不需要想太多。”他固执地说。“我只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
“单讲爱是不够的,你不能被爱这个字所迷失。”她希望他能了解。“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处。”
“你太多虑了。”徐直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我们的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王雅云在心中叹气,不得不直说:“听我说,我不爱你,很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用情这么深。”
“你骗我,你不可能对我没有感情。”徐直中不愿相信地大吼:“一定是有别的男人存在,是谁使你变了心?”
“没有别的男人。”她用力地推开他。“我希望你能头脑清楚些,我们继续在一起只会使事情更糟。”
“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他脸上阴晴不定。“你别以为能轻易地甩开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得跟着我。”
他的话令她背脊一阵发凉。
“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心意。”她甚为不悦。“包括你。”
“何不试试看!”他眼中的深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片冰冷。“我绝不会让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包括你在内。”
气氛相当凝重,她怪自己不该给他太多遐想,该早点说清楚的。
“待会我有几个客户要来。”她不想继续僵持。“你请出去吧!”
“今天听你的。”徐直中冷硬地说。“下次可就不一样了。”
“别念,求你。”
王依雯大声喊着,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看着墙上的钟——两点,轻叹了声,今夜又将是个无眠夜。
她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抬头望着漆黑的星空,四周好静,除了不时传来的蛙呜声外,静悄悄地。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仍然烙印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
可恶的张闵凯!
她双手握拳,感觉那个炎热的下午仍似昨日般的清晰,而非已过了漫长的十年时间。此刻,那个年轻女孩受创、伤痛的心,仍在她的心中绞痛。可恶的张闵凯,王依雯在空中挥拳,想捣碎他那张轻蔑、大笑的脸。他凭什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凭什么可以将一个少女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凭什么?凭什么?”她恨恨地喊。只因为她喜欢他?她气自己为什么那么蠢!
由于父亲希望她能继承家业,从小即将她当男孩子般调教。过去矮胖、动作粗野的她,与雍容如公主般的姐姐,根本不搭调,很难相信是来自同一个家庭。
姐姐是男孩眼中的美丽天使,所到之处全是众人眼光的交集点,而笨拙的她,常被讥为丑小鸭走错了窝。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姐姐真的美得如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般,她以她为荣。
只是,身为女人,她也有女人的特质。
在乍见到如童话中王子的张闵凯时,她的心狂跳得几乎快蹦出口腔。他有如一颗磁铁般,使她的眼光傻楞楞地追随著他。脑子里,白天装的是他,晚上他又占据她整个梦里。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女孩喜欢围着他转,她也是其中之一,而他不曾发现她的存在。
在经过不知多少个失眠的夜晚,她鼓足了勇气,写了封表达爱慕的信给他,那是她诚挚的心,她将它捧上,献给他,可他却毫不留情地践踏,当众念了出来。
笑声,哄然的笑声,那些耻笑声依然在她耳里回荡。不要笑!她猛烈地摇头,想甩开耳中的讥笑声。不!王依雯站直身体,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易受伤害的女孩。多年来,她已将自己磨练得相当坚硬,绝不容许自己软弱,而张闵凯再也无法影响她,她这么告诉自己。
是吗?她心底有个不同意的声音,她真能对他完全免疫吗?王依雯泄气地双手抚着栏杆。再次见到他时,心中那分悸动仍在,而时光似乎又倒流了,多年前那个眼中流露着崇拜、爱慕的女孩又再次回来了。
见他,是想证明他已在她心中剔除,再也无法左右她,让自己抛开压在心中的束缚,能自在地对着他吼:滚远吧!但情况似乎没那么顺利。当他高大的身躯昂然地立在办公室时,她感到头昏目眩,必须用尽最大的努力,方能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
他没多大改变,岁月让他由青涩的男孩,转变为深具魅力的男人。当他们目光接触的刹那,她努力多年的自制力,几乎要崩溃。
不能让他又一次地牵动自己,王依雯挺直胸膛。这一次,她要让情势扭转过来,她要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而她要如当年他视她如敝屣般的回报他。
第二章
张闵凯有些气馁地望着通往隔壁办公室的门。太难以置信了,她竟然可以禁得起他的考验?原认为不出三天,即能使她知难地离去,但现在惊讶的反倒是他了!
天啊!她简直不像女人;在体力上,她可以媲美男人。一连几天,他故意给她繁重的工作量,以使她用尽每一分精力,夜晚他派给她额外的工作,他以为他会听到疲倦不堪的声音。但即使在深夜,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彷佛刚睡场好觉般的甜美,天天都能如一的双眸依然明亮,毫无半点疲惫状。
她是个好助手,心思灵敏、聪慧得惊人,常不须言语,当他想要她办某件事时,会讶异地发现她已办妥,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他按下叫唤她的电话。
“你进来。”
几乎一放下电话,王依雯即出现,动作快得让人无法相信她是女人,偏偏她又长得美丽非凡。
“你会西班牙语?”
她点头。“会。”
“晚上陪我出席一个餐会。”他不太愿意地说:“我需要你的翻译。”
早上,他要刘铭川找个翻译员,他却说最佳的人选便在他身旁,她似个百宝箱般,常让他感到惊奇。
张闵凯将一叠文件交给她。“这是合同,打两份,晚上带着。”
他早知她很美,但直到她朝他们的桌位走来,经过之处所发出的惊叹声时,才意识到在干练的能力下,她竟是如此充满女性特质。
黑色微露香肩的贴身礼服、一反平日高高绾起的秀发如光滑的绸缎般披泻而下,以及薄施脂粉的嫩脸,在金黄色灯光的烘托下,效果美得惊人。她一到来,西班牙客户立即惊艳地站起来,殷勤地为她拉开椅子。而她彷如女皇般,气度雍容地朝大家点了下头后入座。
张闵凯闭上因吃惊而微张的嘴,面无表情地说:“你迟到了。”
“女人有迟到的权利,不是吗?”王依雯朝他淡淡地一笑。“今晚你要依靠我,最好表现出你的绅士风度。”
他扬起两道浓眉,似乎想说话,嘴巴动了动,不过,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席间,她说着流利的西班牙语,巧笑倩兮地主导着众人,张闵凯扳着脸,冷眼地看着她成了热情的外国老争相取悦的对象虽然合约很快地签成,然而,他并不因订单的取得而感到高兴,反倒装了满肚子的不快。因为听不懂他们谈些什么,使他像个十足的傻瓜般呆坐在一旁傻笑。她除了必要的问话徵询他外,没有正眼瞧过他,被屏除在旁,成了附属的位置,令他相当不习惯,浑身僵硬得坐不住。
餐会终于结束了。两个钟头对他而言,有如一世纪长,西班牙老朝她翘起大拇指,对他却仅微点个头。他们一走,她立即敛起笑容,恢复在办公室中冷冷的态度,没有多说话地走出餐厅。
张闵凯跟了出去,对着在门外等计程车的她说:“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她冷漠地摇头。
他看了她几秒钟后,转身不语地走开。
王依雯很想将手中的皮包,朝着他颀长的背后扔过去。这个混球!不能再软言几句吗?不能为她低声下气吗?她没坐上停在她面前的计程车,反而沿着马路走,心中气极了他的自大。
一辆车在她身旁停住。张闵凯走下车,打开车门地看着她,她没坐进去,两人眼光僵持了许久,他先发出声音。
“上车吧!晚上一个单身女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我不能让你单独回去。”
她想拒绝,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投降而坐上车。他没问她住哪里,她也没说,任由他开往与她家相反的方向。车中没有人开口,他打开收音机,让柔和的音乐在车中流泻。车子驶过热闹的市区,向一处渔港驰去。不久后,车子停了下来。
自上车后,他第一次看她。“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疑惑地问。
“一个小渔港。”
她没动。“这不是我家。”
“我知道,我饿了。”他摸着肚子,苦着脸。“那些看起来糟透的西班牙菜,不合我的胃口。”
王依雯也有同感,看着那些外国老无觉于菜肴中的怪味,一口接一口称许地往嘴里送,她只有干瞪眼的分。
“我也饿了。”
一说出口,忽然,一股奇特的感觉在他们心中流转,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他们开心地相视而笑,张闵凯指著她身上的盛装说:“你介意吃小摊位吗?”
“不!”她摇头。“我快饿昏了。”
“我带你去尝人间的美味,比大厨师的手艺还好。”
她打开车门。“快走吧,我等不及了。”
他带领她走至一摊点着昏暗灯光,仅摆三张桌子——名副其实的小摊位。王依雯看着他熟练地点菜,很难想像他会是这里的常客。
“这儿的鱼虾全是当天从海中打捞上来的,味道鲜美极了。”
他自若地吃着,彷佛没瞧见在四周飞来飞去的蚊蝇。
她剥了尾虾子放进口中,味道正如他所言般的鲜美可口,让人忍不住又想吃上一口。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她好奇地问。
“摆摊位的老夫妇是公司里一位员工的父母。在一次偶然中吃了一回,就迷上这里的好味道。”他是真的饿了,筷子没停下过。
“你常带女朋友来光顾吗?”想不问,但不知怎么地,那些话就自己溜出嘴了。
“不。”他指著在四周飞行的蚊蝇。“她们对这种东西很敏感,我才不想自找麻烦,被她们大呼小叫的声音破坏食欲。”
而他却认定她不会被它们骇住,是因为他不认为她是女人?
“你不认为所有的女人全一样,我也可能食不下咽。”她追问。
“事实证明我对了,不是吗?”他停下筷子,身体靠向椅背。“你太冷静了。我猜想即使你吃下只苍蝇,也不会仓皇失措。”
这是恭维吗?她不免有啼笑皆非之感。
“是什么理由使你认为我定力十足?”她没好气。“我倒认为自己胆小得很。”
“你胆小?你不是敢违抗我吗?”他投给她一个惊讶的表情。“有人说我发起脾气来很吓人,你却能面不改色。”
“有些事是无关惧怕与否,是对的便要据理力争。”
“就像你初来时,将我的办公室搞得面目全非?”他好笑地说。
“要是你的脑筋能转弯些,不那么死硬,将不难发现井然有序的放置,会使你神清气爽些,脾气就不会那么爆烈。”
他耸肩。“何不来谈谈你?我总觉得你不喜欢我,能告诉我原因吗?”
王依雯避开他的视线。“我是个简单、容易了解的人,除了有个严厉的上司会破坏好情绪外,和平常的女人没有不同。”
“你在抗议?”
“我是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