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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
“孩子们都还好吗……”裴宗涛边和育幼院院长说话,边叉了一口乳酪蛋糕到她嘴边。
她头也没拾地就张开嘴巴,把蛋糕吃得一乾二净。
就这么一来一往的,他边讲着电话,边喂着她把蛋糕全吃进了肚子,他才满意地收了手。
这女人下午四点就来餐厅了,点了一块蛋糕,却忘了吃。医生不准她喝的咖啡,她倒是喝了好几杯。他当然没在她身上安装监视器,他只是正巧和服务生还满熟的,一进来便先和他们聊了一下。
“上回帮孩子们请的那个家教还可以吗?”裴宗涛拿着面纸拭去她唇上的蛋糕屑,她闷哼了一声后,别开头开始咬起她的铅笔。“院长……你别担心钱的事,我孤家寡人,花不了什么钱的……”
此时,聂晓蕾正好为了一张电视柜后方背景线条而抬头思索着,她拾起头对着前方发愣。
他推了下眼镜,对着她一笑。
“有啊……晓蕾正在我旁边啊。”裴宗涛直接把手机递到聂晓蕾耳边,低声对她说道:“你要不要跟院长打声招呼——”
聂晓蕾蹙了下眉头,嫌他多事地瞄他一眼,可她还是开了口——
“院长好。”
她说完三个字之后,又把手机推回他耳边。她和院长没那么熟,而且她现在不想寒喧。
裴宗涛无奈地把手机收回,对这个女人实在莫可奈何。“院长,不好意思……她正在忙……对啊,还是一副忙起来六亲不认的样子。好,我有空会带她回去的……我知道,那也要她同意啊,有些事急不来的,我会努力的……”
好可怕的对话!聂晓蕾听得头皮发麻,她伸手抓起咖啡,打算灌个几口解解闷。
“院长,再见。”裴宗涛挂断电话,拿过她的咖啡,转而递给她一杯开水。
聂晓蕾嫌恶地扮了个鬼脸,把水杯推回他手边。
生病的那星期,她已经喝了一周的白粥了,她才不要再喝没味道的东西!
“院长要我告诉你——”
“我问你,你干么还不回台北?你一直待在我家,很烦耶!”聂晓蕾先下手为强,劈头便追问道。
裴宗涛一挑眉,倒是没发火,因为他已经很习惯她这种挑衅的举动了。
她生病的时候,除了“拖出去砍了”这种话没对他说出口之外,她对他的每一个举动都非常有意见。
“哪里烦?我们现在虽然住在一起,但我白天在你家工作,你晚上回家才会见到我。而且你最近连周末都在和业主沟通、监工,我们实际见面的时间其实并没比以前多。”
好像定喔。聂晓蕾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反正,我想到我家里有人,我就烦。你们公司怎么没催你回去。”她一时之间没想到理由来反驳他,只好继续强词夺理下去。
“身为一个采取责任制的公司股东,我可以有一百零八个理由不去上班。”他不是想炫耀,只想让她知道他有足够的本钱可以和她耗。
“喔,你是股东啊。”她故意这样说道,好显示出自己对他完全不在意。
“我已经跟你说过两次了,需要我帮你写一张备忘录吗?”裴宗涛也没发火,甚至还用好心人的目光看着她。
“不用了。”聂晓蕾故意低头瞪着桌上的设计图,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她知道他是一家软体代工公司的股东,她只是从没问过他公司的规模,如同她不主动问起他的朋友,也不想要他问候她的近况一样。她觉得关系愈清淡,分手就愈容易释怀。
但是,她错了!
她对裴宗涛的了解与适应,已经足够让她夜不成眠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入婚姻那种烂制度里的。不行,她一定得想个法子冷却他们之间的关系。
聂晓蕾脑袋打着转,放在桌子下的十根手指头则绞成了麻花状。
同一时间,裴宗涛凝视着她不安的神态,手指则探入了西装口袋之中,紧握了下那枚GEORG JENSEN银戒。
打铁要趁热,最好是趁着还住在她家时,先和她订个婚什么的。他这人在感情上头是有些保守,总是觉得要用婚姻把她笼住了,心里才有法子真正的笃定。
“裴先生,这是你们的什锦面。”服务生在他们桌上放下两碗面。
“谢谢。”裴宗涛给了服务生一个微笑。
聂晓蕾则是反射动作地敛起了表情。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过多情绪,总让她觉得不自在。
她听着裴宗涛和服务生闲聊,她拿起筷子,百般无聊地打量着眼前的碗面。
这面的卖相还不错嘛,设计得挺有美感。黑色大陶碗里摆着青绿色海苔及鲜黄蛋丝、脆绿的黄瓜丝及浅胡萝卜色面条,加上一片圆形的彩色鱼板铺陈其上。她双手捧着大碗,愈瞧愈起劲了。
“怎么,又有灵感了吗?”裴宗涛结束了谈话,也笑着倾身打量着面。
“我觉得这碗面的颜色,还满像我理想中的厨房色系,简单、纯粹又让人精力十足。我告诉过你,我想在海边盖一间自己的房子吗?如果一推开厨房窗户,就是一片湛蓝的海洋,那就真的是酷到不行……”
聂晓蕾一提到她的梦想房屋,杏眼便发了亮,白皙腮边也因为喜悦而微微地隆起。
她看起来就像个挖到宝藏的快乐孩子!裴宗涛黑眸着迷地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并在心里提醒自己,有空打个电话去问一下土地仲介,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理想中的土地。
“我的房间要有一排落地窗,要能闻到海风的味道——”她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蓦然打住了话。
她压住差点手舞足蹈的四肢,阻止自己再和他继续热络下去。都要划清界线了,怎么她又老是忍不住对他敞开她的世界呢?聂晓蕾低头看着面,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极了。
“怎么不说了?”裴宗涛错愕地问道:心里有着一丝苦涩。
口袋里的戒指,要送出的机率——竟是微乎其微吗?
“面快凉了。”聂晓蕾掩饰地拿起筷子,闲聊似地说道:“你和餐厅里的人满熟的嘛。”
“我这阵子几乎都在这里吃饭,熟了也是很正常的。”
“我在我们巷口的豆浆店吃了半年的早餐,老板长得是圆是扁,我还认不清楚。”聂晓蕾不以为然地扬了下眉,低下头打算大快朵颐。
“那你觉得我这副新眼镜怎么样?”他推了下眼镜,眼眸是笑意盈盈的。
聂晓蕾抬头瞄他一眼。
“比以前那副半椭圆的好看,方框比较有造型。”
“谢谢。”裴宗涛摸了下她的脸庞,心满意足地笑了,唇边的小涡漾啊漾地好不开心。
“干么设陷阱?好像你在我心中很了不起似的。吃饭啦!”她板起脸看着面,耳朵有点羞红。
裴宗涛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肩膀好重。
两人之间,总是他在拚了命地想画出一张未来的蓝图。他不是超人,他也会疲倦,他也需要她给一些加油的动力啊。
“这里的食物没有太多调味料,吃起来很天然,你肠胃不好,很适合你。”裴宗涛强打起精神,拿过一张面纸,对折之后放到她的手边。
这是她的老习惯,每吃几口东西就要抿一下唇角,总不许任何食物油渍在她唇上停留超过一秒。
“喔。”聂晓蕾一听到面里没放什么调味料,她就失掉了一半食欲。
“这个地方离你住的地方,走路只要十分钟,不要每次一忙着画图就忘了要照顾身体,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事。”虽然对她的不愿表态让他有点灰心,可他嘴里的交代却没法子停止。
“嗯。”聂晓蕾左耳听,右耳出,她举手对服务生说道:“麻烦给我辣椒和胡椒。”
“你不要忘了你有十二指肠溃疡,刺激性的东西少吃一点。”裴宗涛对服务生摇了摇头,心里却不免暗暗叹息一番。
爱恋对方多一点的人,总是要拉下身段,多承担一点吧。
唉——
“东西不刺激,我就吃不下。”聂晓蕾锐利双眼直射向服务员,再提高了音量。“请给我辣椒和胡椒。”
服务生左右为难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给她吧。”裴宗涛轻蹙了下眉,不希望场面变得难堪。
“为什么我的决定还要经过你的允许?”聂晓蕾拧起眉,不快地问道。
“你怎能要求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你的身体呢?”裴宗涛定定地看着她,俊雅脸孔上有的只是对她的关心。
服务生把辣椒和胡椒摆到他们两人中间。
聂晓蕾瞪着辣椒罐和胡椒罐,心情超级恶劣了起来。
她的个性本来就很跋扈嚣张,是他自己要来招惹她的,是他对这段关系有太多妄想,是他担心太多了,她干么要觉得心有不安?
聂晓蕾捏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
“先别加辣椒或胡椒,先吃一口面,试试看吧。你不能连试都不试,就否认了一切。”他把香辛料全推到一旁,语带双关地说道。
“我只尝试我愿意尝试的东西,没人能够强迫我。”聂晓蕾眉头一拧,表情像一个随时要出赛的拳击手。
“那么就当成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低声说道,覆住她的手,将她紧握成拳头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开。
聂晓蕾望着自己手掌中凌乱得可以的掌纹,再看着他一双纹路清朗的大掌。她眉头一拧,飞快抽回自己的手藏到身后。
不知打哪听来的话,说是掌纹乱:心思也易复杂多舛。她并不想要他看到她混乱的掌纹,不要他以为她不合群的难搞脾气是天生的。
“废话少说,快点吃,面都冷了。”聂晓蕾拿起筷子,却不再坚持要加调味料了。
“这里的汤头是用青菜熬出来的,味道很鲜美。”他欣慰地笑了,从她的反应得到了下一次为她努力的动力。
聂晓蕾挟了一大口面,不屑地扁了下嘴之后,才把面条送进嘴里。
淡淡的蔬菜甜味从她嘴里散开来,咀嚼的当下,面条的香Q口感及汤头的甘美,缓缓地沿着喉咙滑下,幸福地歇息在她的胃里。
哇!聂晓蕾深吸了口气,感觉口腔里的唾液正在大量地滋长之中。
他的话果然没错!聂晓蕾在心里不情愿地承认道。
“怎么样?”裴宗涛问道,已经从她的表情猜出了大概。
“还可以。”聂晓蕾闷闷地应了一声,却很快地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紧接着便埋头用力地吃起面来。
裴宗涛凝视着她水红的肌肤,也跟着莫名傻笑了起来。她怎么可以别扭得那么可爱啊。
裴宗涛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看着汤面的热气扑上她脂粉末施的脸庞,看着她的双颊像是一朵缓缓盛开的水莲慢慢地被染红。他听着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再不可能比现在更爱她了。
嫁给我——
嫁给我——
嫁给我——
这三个字开始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着。
裴宗涛把手伸入西装口袋里,牢牢地握住戒指,直到戒指在他的掌心发着热。
“喂,你干么还不吃?”聂晓蕾拿着面纸擦了唇,奇怪地瞄他一眼。
他怔怔地看着她,脑袋突然失去平时的灵活,紧张到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如果……”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地滚动着。
“啥?”她瞪大眼,放下筷子,觉得他的模样有点怪。
“如果你……”
“拜托你一次把话说完,不要妨碍我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