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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蒙帕拿斯-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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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咏青和关楠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一开始关楠星借口教她打网球,到最后整个暑假他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
  颜咏青握着刀叉的双手微微颤抖,面前美味的菲力牛排几乎没动过,往事历历在目,如梦又如烟。
  时光流逝,在孤单度过这么多年之后,她对他的声音、他的碰触、呵在颈边的呼吸、以及他的气味,似乎从未遗忘。那年潮湿炎热的台湾夏季,他在网球场打球胸口汗湿的模样,休息时间他们喝着冰凉的可乐,周围的氛围总是充满青春的喧哗和欢笑……一幕幕,在她心底无声上演。
  第1章(2)
  颜咏青斜睨着隽,感到眼眶微微地湿热。她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下来,深呼吸好几口气,决定跳过那些琐碎甜蜜的细节,直接说出关键的重点。
  隽看她一眼,她的表情像是在强忍,隽舍不得她继续说下去,截断她的话说:“别再说下去了,我可以猜到接下来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冲动之下结婚,他却后悔了,他抛弃你,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颜咏青微颔首,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他们被爱情冲昏头,在双方父母反对不交往尤其是颜咏青的父母反对最是强烈。然而家长愈反对他们两个,却只让他们愈叛逆,终究不顾一切在她满二十岁的那个月,到法院公证结婚。
  没多久,关楠星就后悔了,他没有留下任何讯息突然离开她,回到美国继续念书。
  “结婚维持多久?”隽问。
  “一个月。”
  “这么短!”隽震惊地望着她,直快地说:“这样的男人你有什么好期待的?”
  “我没有对他有任何期待。”颜咏青辩解着。“我只是没办法对其他们放感情。当时我被他伤的太重。”
  “都过这么久了,二十岁结婚,到现在你也二十七岁了,你还没忘了他吗?”隽感到不可思议。
  颜咏青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垂下眼。
  “我知道我看起来像个傻瓜,但当时我太年轻了,没有顾虑到这么多。”
  “现在呢?你跟他不会一直没离婚吧?”隽焦躁起来,急着问她。
  颜咏青欲言又止,无可奈何说:“我是想离婚,也寄过离婚协议书给他,但是他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结果呢?”
  “这件事一直拖着,到现在还没解决。”
  “当时你应该未成年吧?可以告他诱拐未成年少女。这样的婚姻没经过家长同意是无效的,你可以去找律师,总有办法解决。”隽语气激动起来。
  颜咏青微拧眉,自嘲说:“我当时满二十岁了。我们就是在我满二十岁的隔天结婚,他说要把结婚证书送我当生日礼物。现在听起来真是讽刺。可是如果你问我当时的想法,我不得不承认结婚的瞬间我感到很幸福。”
  “我真想看一看那家伙长什么模样,竟可以把你迷得团团转。”隽不免忿忿不平,想起什么,忽然问:“你说他叫关楠星,该不会是Dear的老板吧?”
  “嗯,是他没错。”
  “他资产可观,光是股价就高得令人咋舌,离婚的时候记得向他要赡养费。”隽实际地规劝道。
  “钱的事我连想都没想过,那不在我考量的范围。”颜咏青看着面前的美食却失去胃口,她说:“抱歉,我到外面透透气再回来。”
  她忽然受不了咖啡馆内温馨欢乐的气氛,渴望到户外呼吸新鲜的空气。
  她放下餐具,跑到屋外,站在屋檐下发怔。
  咖啡馆昏黄的光线从琉璃窗透射至户外,颜咏青独自一个人站在街道边安静的沉思。回溯往事绝对是一种错误,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到任何疼痛,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放下。
  其实,她最无法释怀的,是他何以一声不响地离开,留下她独自忍受那种没有答案的煎熬。偏偏那时她太年轻,无法理解爱情的复杂怀,如火焰般的孤注一掷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彻底心碎和崩溃。
  凝视对街旁若无人在热吻的情侣。现在的颜咏青变得对爱情异常冷感,多年来,她不再因被爱而感动,更糟的是,她失去爱人的能力,无法体会爱上一个人的悸动。
  如果不是隽提到结婚,她甚至不愿回想这段疼痛难堪的记忆。
  颜咏青再度进入咖啡馆,隽和她极有默契地换了话题,她慧黠地笑着,宁愿和隽天马行空聊着那些可能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想,也不愿意再聊起关楠星或是任何爱情的话题。
  有关爱情,她已经是个破产的失败者,她在二十岁的那年夏天就把所有的筹码一次全梭,惨败输光。
  第2章(1)
  黄昏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横直的光影。
  刚起床沐浴,侯歇光裸着上半身,拉开百叶窗,让稍微刺眼的西晒光线完全照进室内。窗外隔着一条小巷的对面,是一间可以容纳三十人的绘画教室。
  侯歇的住处在蒙帕拿斯区,离著名的画家莫迪里安尼旧址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当初选在这里租屋是有原因的,因其靠进巴班十字路口,步行约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不用说,他的住处离颜咏青打工的巧克力店更是近得只有三四条巷弄的距离。
  搬到这里两个月,他经常在附近的咖啡馆,要不就是在街上,远远地看著颜咏青在巴班十字路口附进走过。他们不曾再偶遇或是擦肩而过,他必须格外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脚步,维持两人的距离。
  上次和她在花摊前偶遇,是他太贫心。
  和她生活在相同的国家、同一座城市、周块街区已经非常奢侈。一开始他只想远远望着她,不想去惊扰她的生活,但随着时间愈久,他开始焦躁不安,开始不甘心只是看着她,他要和她面对面,他要听到她的声音,清楚看到她美丽的眼睛里有自己的身影。
  那次在摊前买花虽是偶遇,但侯歇分明知晓巴班十字路口是颜咏青每天早晨打工必经之路。当她碰触他手臂的瞬间,他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已过了好些天,到现在他还是忘不了那无法解释的强烈悸动。
  虽然表面看不出他的情绪,当她说认错人的那一刻,他在松口气的片刻,却有着更深沉的失落。
  不能怪颜咏青认不出他,原来的五官特征已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全新的面孔。
  就连他自己也花了整整一年才渐渐习惯镜中那张陌生的新脸。每次凝视镜中的自己,他总有着强烈的悲伤和困惑;然而,他也明白,自己其实算是幸运的了,他必须学着感激当初愿意捐赠脸部器官的匿名者。
  过去的关楠星有深邃的双眼和非常明显的双眼皮,如今却变成细长的单眼皮。他的鼻子下巴和颧骨的形状也和以前完全不同,双颊更消瘦一点。整体而言,过去的关楠星长的比较黄俊帅气,现在的改变远不及内在的变异。
  在他内心深处,时尚设计师关楠星已经完全死去。这些日子,雷健一直和他有联络,他通知他当初破坏车子安全系统的歹徒已经被警方抓到了。当初警方推断主谋极有可能是远在美国的伯父,然而一切只是推断,根本无法进一步追查到伯你具体犯罪的事实。
  关楠星的爷爷去世,遗嘱中决定将宠大家族相关企业总裁一职传给关楠星,却让他的伯父正依循美国司法途径,企图宣布那份遗嘱无法律效力。
  按理来说,关楠星应该要出面和他母亲、哥哥连络;他的父亲已在五年前心脏病发去世,但他决定暂时维持现状。他的内心变得非常退缩,他已不再像过去对事业有着野心,也没有不顾一切追求名利的斗志,他不只想放弃关家企业总裁一职,也决定放弃咏星企业负责人的位子。
  种种复杂的心理因素围绕着他,使他迟迟无法面对现实,宁愿选择留在巴黎,暂时回避一切问题。
  他很明白他再也变不回那个车祸前的关楠星了,今后,他将只是一名叫侯歇的画家,默默无名,在巴黎过着颓废、惬意的生活。
  至于颜咏青,侯歇内心当然渴望和她有一丝接触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但他觉得那一点点还是太危险,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告诉她他是谁,要是相见,免不了得隐瞒实情,可这样不就等于是在欺骗她?
  自从车祸之后,侯歇的右手臂就有施力困难的问题,幸亏他是天生的左手惯用者,绘画和写字使用左手没问题。但他有时会忘了自己右手没力,光是简单地冲泡咖啡,以左手搅伴咖啡粉,右手提着烧开的热水都会有所困难,结果搞得咖啡四溅。
  电铃在这时响了,中断了侯歇的沉思。客厅的门没锁,吉赛儿按了电铃后迳自拎着皮箱走进屋内。
  她个子很娇小,却非常活泼有活力,进门的姿势宛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球,在侯歇脸颊两侧很快速轻啄,随性拿起桌子一片披萨,咬一口之后说:“你应该跟我们去普罗旺斯旅行,那里美极了。”
  “你不懂,巴黎才美。”他是一语双关。
  她确实听不懂侯歇的意思,喃喃说:“都是观光客哪里美了?”
  吉赛儿是法、越混血儿,在巴黎开放式的私人画室习画,活跃于年轻画家的圈子。她长得很媚,恋爱时放任不羁,重点是她高傲地认为,或是太习惯地认为,只要是她爱上的男人全都会爱上她。
  去普罗旺斯前,她说要住在侯歇这里,他没有反对。然后,她说要和朋友旅行而离开,他也没有反对。现在她拎着皮箱回来,可是原先她住的地方侯歇已经暂借给周书葳了。
  周书葳是侯歇画廊的经纪人,她的住处最近漏水需要重新整修,才会向侯歇请求暂时借住一两周。而侯歇还来不及向吉赛儿说明,她已经一阵风拎着行李进到卧房。
  算了,等到她发现之后再向她解释。侯歇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暗想。
  贩卖手工巧克力的那面墙多了一幅抽象画。
  吃完午餐,颜咏青回到店里,随即发现这幅有着极简风格的几何图形画作,白色、灰色及黑色间隔的油彩画,画风简洁有力,让观者留下无限延伸于画框外的想像。
  店里有三、五个观光客正在挑选巧克力当作礼物,艾琳则在柜台后面忙着为已结过帐的客人包装外盒。
  木架上放着许多竹篮,篮中全是黑色浓郁的纯手工巧克力,观光客浏览最后每每露出典型反应——不是垂涎欲滴看着它们,就是茫然失措不知该下手买哪一块。
  颜咏青非常热心,一一向他们介绍。夹心巧克力的种类很多,有些巧克力混合着牛奶,有些加入果香,例如覆盆子、草莓或樱桃,有些则加入酒精或香草,有些是艾琳的大胆创意,像是巧克力内心包裹着烟草或甘草。
  工作期间,颜咏青的视线不自觉望向墙上那张以黑、白两色为主题的画作,简单的构图却深深吸引观者的目光,仿佛画中吐露了宇宙单纯原始的奥秘。
  等观光客散去之后,艾琳走到她身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那幅油画。
  颜咏青不得不佩服艾琳的眼光,忍不住问:“你刚到画廊买的吗?”
  “不是,这是我特别订的。”艾琳指着玻璃窗外的方向说:“隔几条巷子不是有一间绘画教室,在教室对面的建筑物住着一个年轻的画家,我向他订了两幅画。”
  “会很贵吗?”颜咏青问。
  “五千欧元。”
  “他都画类似这样风格的画吗?”颜咏青好奇地问,注意到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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