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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竹的柔荑轻覆住他黝黑的大手,“我不确定她那时懂不懂,可是我十分确定她现在全懂了。”
上尘哥哥会有这样的矛盾吗?诗奕低下头望着脚上可爱的浅紫色娃娃鞋。他会喜欢上这样的她吗?
如果他知道“真正的她”,他会喜欢那个她吗?诗奕心中的某个角落动摇了一下,但她随即用力摇了下头。不会的,没有人会喜欢那个她,每个人都会恨那个她……
“啊,莫先生,欢迎你来到台湾。”此次重型机车展的主办人快步走向墨上尘,伸出手和他用力一握。“呃,莫先生,你看起来跟杂志上不太一样。当然,你本人看起来比杂志上帅多了。”
墨上尘微微一笑,“谢谢。我会记得转告另一位莫先生,要他以后上杂志时记得多抹一点粉。”
主办人一愣,“抱歉,接待人员只跟我说INK的‘莫’先生来了,我以为是那位莫利先生。”
“莫利出了一点小意外,不克前来,所以由我代替他来参加这次的盛会。敝姓墨,墨水的墨,墨上尘。”
这名字听来陌生得紧,主办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低喃了句:“幸会。”
墨上尘十分怀疑他是否真的觉得“幸会”。他对于这种应酬场合向来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那天在飙车场上和莫利小小的“运动”了一回,让他记恨到现在还不肯销假上班,他也不用亲自来这儿。
台湾!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诗奕一同站在台湾的土地上,呼吸着台湾微微混浊的空气。要见她并不困难,毕竟一提起俞氏企业的俞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但他不能见她也不该见她。他怕一见到她,满腔的思念会将他逼疯,让他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BigMo!”随行同来的技师唤了一声,及时将他从脱缰的思绪中拉回。
墨上尘回过神来,扬眉望向那名技师。
那名技师身上穿着RC2000的维修制服,手里还拿着一件,走到他身边说:“大卫吃坏了肚子,没办法上场示范。我对RC2000型又不熟,只好找你。”
“好吧,我去换衣服。”墨上尘接过他手上的维修制服,转过头对主办人歉然一笑。“抱歉,失陪了。”
主办人见状,以为他只是个技师,微微垮下脸,但又不愿妄下断语得罪人。见墨上尘离开后,连忙叫住刚才那名技师。“请问那位墨先生是你们公司的什么人?”
“你说BigMo。啊?他是我们的大老板。”
大老板?!主办人倏地睁大眼,“那创造INK奇迹的Mr。Mo是……”
“当然就是他啰!不然你以为INK为什么要叫INK?”
因为大老板姓墨,墨水的墨!主办人总算明白过来,随即兴奋地呵呵大笑。他竟然亲眼见到创造INK奇迹的Mr。Mo!连时代杂志都采访不到的人,他竟然亲眼见到,还跟他握了手。
去找记者!对,要办一个小型的记者招待会,然后还有一个欢迎晚会……啊!对了,还有他女儿,得回去叫她好好打扮……
可怜喔,年纪这么一大把才疯了。技师斜眼瞄了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大笑的主办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走回展示场。
这里会有上尘哥哥的车吗?诗奕急切地绕过一个又一个展示场,试图找到记忆中熟悉的车型,稍微填补心中强烈的思念,完全没有注意到拥挤的人潮已将她和俞子惑夫妇挤散,更没听到他们夫妻俩的呼唤声愈离愈远。
终于她在BMW的展示场中看到熟悉的黑色机车,一股心酸与释然同时涌上心头。她回过头想问她二哥能不能替她拍张照,才发现自己已经和他们走散了。
她心慌地抬起头,四处找寻着他们的身影。“二哥、二嫂,你们在哪儿?”
忽然人群开始往前移动,诗奕猛地被人撞了一下,践踏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又被挤向一旁,撞到了一个个头颇壮的小孩,那小孩不高兴地用力推了她一把,瘦弱的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倒向另一边。
在她重重跌落地面之前,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抱住她。
“诗奕?!”墨上尘瞪着怀里的女子,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
刚才他在展示场台上示范车体改装时便注意到她,但因为人多,看不清她的脸,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是单纯的长得有几分像。后来看见她被人推来撞去,最后被那个一脸横肉的小孩用力推开,他根本忘了自己还在台上做示范,扳手一扔就冲过来扶住她。
“上尘哥哥?!”诗奕惊讶地望着他,豆大的泪珠顷刻在眼底凝聚,泛流出眼眶。
墨上尘一见她哭,立刻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身上的面纸。“你哭个屁呀!”
“上尘哥哥,诗奕好想你……你那天连再见都不跟我说……”她哽咽地哭诉道,两眼泪水流得又急又快。
“我不说再见。”他翻遍维修制服上上下下七八个口袋就是找不到半张面纸。
诗奕一听,哭得更是凄惨。
“BigMo……”台上的技师被这场意外的演出给弄傻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轻声叫唤墨上尘。
搞什么,连张面纸也没有!墨上尘回头看他,口气不佳地粗声问道:“有没有面纸?”
技师连忙送上面纸。
他腾出一只手接过面纸,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见她眼泪愈流愈凶,忍不住皱起眉,叹道:“你又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语音颤抖地说:“上尘哥哥……你不说……再……见……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再跟我……再跟我……见面?”
墨上尘望着她哀戚的神情,仿佛是他狠心遗弃她似的,蓦地恼怒地一啐。“我根本就不想让你走,为什么要说再见?”
“可是……可是……”
“BigMo!BigMo!”技师大着胆子提高音量叫道。
天可怜见!墨上尘总算听见他的声音。
他沉着脸回头问:“什么事?”没看见他正在忙吗?啊,面纸又没了。
技师指指周围看得一愣一愣的观众,又指指他怀里的女主角,最后指向台上改装了一半的机车。
墨上尘的黑眸跟着他指的方向转了一圈,总算注意到目前的场地不太适合感人肺腑的重逢场景。
“收工!”他酷脸一板,冷冷吩咐一声后,便将诗奕打横抱起,走向主办人为参展厂商准备的休息室。
台下的观众误以为这是特意安排的表演,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还主动让开一条路让“男女主角”退场。
台上的两名技师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搔搔头,弯腰开始整理起散了一地的工具和零件。既然大老板都喊收工了,那就收工吧。
找诗奕找得快没气的俞子惑夫妇,远远望见一名技师打扮的男人打横抱着诗奕走向休息室,以为她受了伤,立刻快步迎上前来。
“这位先生,我们是这位小姐的家人。请问她出了什么事?”
墨上尘的黑眸充满敌意地瞪视着挡在面前的年轻夫妇,抱着诗奕的手不自觉收紧,防备的神情仿佛担心心爱玩具被人抢走的小男孩。
“二哥、二嫂,诗奕没事。”诗奕听见兄长的声音,立刻回过头对两人一笑。
这男人是谁?俞子惑回望他敌视的眼神和绷紧的脸色,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跟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免他伤了诗奕。
“先生,谢谢你找到诗奕,你可以把她放下来了。”
墨上尘非但没放她下来,反而后退了一步,似乎打算随时抱着她转身离去。
“上尘哥哥,你放心,他真的是我二哥。”诗奕轻声说。
俞子惑听不清小妹对那男人说了什么,只见那男人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维修制服下贲起的肌肉绷得极紧。
墨上尘丝毫不怀疑面前穿着三件式合身西服的男人是诗奕的二哥,也正因为他明白他是,他愈无法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次带诗奕离开。他松开过一次,那种锥心刺骨的伤痛他不愿意也拒绝再受一次,如果老天爷真的要让她离开他的生命、他的世界,就不该让他再见到她,但她又出现了,如此真实的跌入他怀中。而这一次,无论如何,他绝对不松手。
她是他的!不管老天爷给不给,他这辈子都要定她了!
“这位先生……”俞子惑谨慎地再次开口,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要回诗奕。
墨上尘不待他说完,径自开口道:“我姓墨,墨上尘。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带诗奕回去,你们显然没有能力照顾她。”
他就是上回救了诗奕的帮派老大?!俞子惑闻言不免为这样的巧合感到惊讶,但很快地便恢复镇定。“这恐怕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事。”
“我要带她走,没有人拦得了我。”墨上尘咬着牙说,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我相信在旧金山绝对是如此。”但这里是台湾。俞子惑暗暗提醒他。
“二哥、上尘哥哥,怎么了?”诗奕弄不清楚状况地望着彼此对立的两个男人。
“你的上尘哥哥要带你回美国。”俞子惑回答了她的疑惑。
诗奕一愣,倏地绽开笑颜,不敢置信地望着墨上尘。“上尘哥哥,真的吗?你要带我回美国?”
难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俞子惑见状,无奈地摇了下头,对妻子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我们不用询问当事人的意见了。”
墨上尘对她点了下头,“你要跟我回去吗?”
“我要、我要!”诗奕急切地连连点头应道,但不一会儿,兴奋的小脸又忽然一黯,怀疑的望着兄长。“可是爸会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俞子惑望了一身技师装扮的墨上尘一眼,他父亲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混帮派的技师当他的女婿。
只是一眼,墨上尘再次明显感受到他和诗奕之间的差异。
他看过许多次这样的眼神。在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眼中,他母亲永远都只是侥幸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清洁工之女,而他的血统也永远比不上那些纯正的名门之后,所以他们都被舍弃了。当赋予他一半生命的男人厌倦了清洁工之女的新鲜感,觉得还是同阶层的淑女名媛配得上自己,他母亲和他被送进了破旧的公寓。
“墨先生,我无意冒犯。职业无分贵贱,只是家父比较守旧又疼诗奕,所以我担心他的要求比较严苛一点。”俞子惑明显感受到墨上尘对于他方才那一眼所产生的敌意,急忙澄清道。
“喔,那是当然。”墨上尘反讽地扬高嘴角。“俞先生,你放心,我会记得把我指甲缝里的脏污洗干净,再穿上我最好的西装才上门去提亲。半夜私闯民宅把诗奕绑走是我最后的打算,毕竟我不太擅长抱着一个人和杜宾狗赛跑。”他轻柔地放下诗奕后,转身就走。
“上尘哥哥,怎么了?你不带诗奕回美国了吗?”诗奕完全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看见他扭头就走,急得眼泪快掉下来。
墨上尘听见她的哽咽,又回过头,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带你走。”
“真的?什么时候?”
“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保证很快就去接你。”他说完,深邃的黑眸又看了一旁的俞子惑夫妇一眼,才举步离开。
“他的心结很深哪。”唐玉竹轻声对丈夫道。
俞子惑望了诗奕一眼,伸手搂住妻子的纤腰。“等待救赎的人并不只他一个。”
俞家早晨的餐桌边照例坐着四个人。
“爸,早。”林湘云对甫进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