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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转入屏风後,即见前面一片青玉墙上,留有圣姑遗影,云鬟端正,姿容美秀,略似道姑打扮,形态装束,均甚飘逸。像前矗立着一座九尺高的大鼎,非金非玉,色呈翠绿,光可鉴人,上面都是朱文符。三女朝着遗像跪拜通诚,然後走向鼎前。易静抓住鼎盖,用力往上一揭,竟未将它揭动。方在诧异,忽听身後有人微哂,後颈上吹来一口凉气。回头一看,身後空无一人,只有圣姑遗像,玉唇微露,丰神如活,微见光影浮游。轻云人最精细,倒疑心到笑声来源,出自像上。因先见易静事事当先,毫不谦让,心中虽有些嫌她自大,却并未形於词色,也不想多言。
易静二次又走向鼎侧,暗使大法力一揭,却耳听哧的一声冷笑,接着脑後又是一股冷风吹来。英琼猛一回顾,见壁上圣姑遗像忽然玉唇开张,匏犀微露,一炙手已举将起来,接着又放下,神情与活人相似,不禁一拉轻云。易静法力并非寻常,竟被吹中,毛发皆竖,不由大吃一惊。及至回首注视壁间遗像,笑容依然,空空如故。那是曾在艳尸体内的老丑元神,在嘲笑易静的莽动,不自量力。那是连她具千年道行,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的五行阵势。易静请轻云用天遁镜四外一照,又毫无他异。
易静第三次又走向鼎前,英、云二人料她揭不起来,俱都装作旁观,偷觑壁间遗像有何动作。当易静飞身起来,手握鼎纽,用大力神法上提时,英、云二人立见壁间遗像浮亮光影,壁间遗像忽然转笑为怒,将手朝鼎上一指。轻云猜是不妙,喊了一声:“易姊姊留神!”
易静有了上两次的警兆,一料有变,连忙松手,一纵遁光,护身升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离身之际,全鼎顿放碧光,从鼎盖上原有的千万小纽珠中猛喷出一束五色光线,是玄门中最厉害的法术大五行绝灭光针,万弩齐发般直朝易静射去。总算轻云早将天遁镜照将过去,方才将那五色光线消灭。接着鼎内起了一阵怪啸,混杂细乐风雨之声。三人凑近鼎侧一听,乐声止处,似闻鼎内有一女子口音说道:“琼宫故物,不得妄取。”
说罢,声响寂然。鼎盖上细孔内,又冒起一股子异香,香烟袅袅,彩气氤氲,闻了令人心神俱爽。易静、轻云闻得鼎中遗言,不无戒心。但鲁莽的英琼定要去揭鼎盖,二女却想到那护送入洞的是其父,万无驱女涉险之理。於是一个持着天遁宝镜,一个行使护身避险之法,以防不测。可是换了英琼,只轻轻试探着往上一提,竟然随手而起。原来阴魔早已探勘了洞内五行之秘,早在英琼|穴中抽出巨时,注入了一道与宝鼎同源的先天戊土藏木真气。当英琼手触鼎纽时,大五行绝灭光针的丙火生土,被化了去。
鼎盖一开,立时异香扑鼻,一片霞光从鼎内飞将出来,照耀全室。鼎内神光射目,异彩腾辉,鼎内宝物件件式样灵巧,工细非常,神光射目,异彩腾辉。中心挺生着一朵红玉莲花,莲蓬颜色深紫,形似兰萼,晶莹温润,通体透明,那异香便从花中透出。英琼试用手握住莲柄一摇,竟不能动。此外鼎内宝物约有一百馀件之多,仍由英琼一一取出,分装在三人所带的法宝囊内,直到取完,并无他异。
英琼盖鼎时,还不能忘情那朵赤玉莲花,越看越爱,分手去摇那莲柄,触发了室外青莲阵法。鼎底一股奇热之气冲了上来,其力极猛。英琼心中一惊,刚将头昂起,避开那股热力,倏地一片玉色毫光一闪,手中鼎盖便被那一股子神力吸住,往下沉去,重有万斤,再也把握不住。铮铮两声响,鼎盖自阖,关得严丝合缝,杳无痕迹,比起初见时严密得多。
当下三女绕出屏风,便听屏上风雷大作,忙各驾遁光,往洞外飞去。及至飞到门前,只见前面青光疾转,涌起千万朵青莲花,层出不穷,如溜云卷到,哪里还分辨得出门的影子。轻云取天遁镜照将上去。百丈金霞,照向青光丛里,幻成一片异彩,才行抵住。
易静相信圣姑数百年间所炼法宝,全在鼎内,也许有合用的法宝,忙赶上前代轻云解下身畔宝囊,倾出那些宝物,逐件审视。猛一眼看到英琼手上拿着一块并无光华,长只七寸三分,类似一块醒木的东西,上面古锈斑斓,四边隐有莲花篆文,乃是“百宝珍诀”四字。便从匣内书底翻两道灵符,一道是可以通过全洞,另一道却是收符。
易静将通行符用本身真火焚化。火光一闪,化成一朵金莲,上托一幢三丈多高,丈许方圆的金光,三人便被那朵金莲托住,朝前缓缓飞行。所过之处,前面青光似波分云散一般,纷纷消散。不一会,已冲出光层。
阴魔已坐在门侧,膝入定。三人连忙离开金光之笼罩。金莲光幢仍是冉冉往前游动,并未消歇。易静莽撞的将那另一道灵符取出,往光幢中掷去。便听霹雳般一声大震,数十丈红光飞向金光幢里,两下里只一混合,化成一片彩霞,恍如狂涛怒涌,直朝三人迎面飞回,其势迅疾异常。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阴魔化成一片祥光,将三人裹住。耳听万马奔腾之声,彩霞从头上和身左右卷将过去,瞬息间没了声息。回顾那二层洞门,业已关闭如初,毫无动静。
英琼还是忘不了那鼎中朱莲,向阴魔撒娇。阴魔察知那朱莲内所含那柄形如兰萼的宝钥,可开壁上圣姑遗像後面的另一宝库。只须将那莲瓣微微分开,便可取出。英琼重外轻内,欲将它采折,却不知事前,圣姑早有层层布置,相生相应,时机一瞬即逝,不可复得。阴魔详透因果,笑对三人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仙缘止此,妄求则成贪嗔。知不可为,是须能舍,要靠慧心定力了。“
说完,仍命三人各将法宝收起,且等到了峨眉呈与妙一夫人,再行分配。带三女从头层正门走出,走过两重石室广洞,才达门口,见两扇青绿光亮的洞门业小开不闭,是前些时明殊以千金神驼冲门所毁。阴魔初试那从金线神姥蒲妙妙得来之颠倒五行挪移乾坤迷形大法,一片祥光,向洞门飞去。等到祥光散去,门已不见,与洞痕一般相似,杳无微痕。
沾上了身的牝马总是不甘雌伏,英琼诚心要在情人面前卖弄,身剑合一,直往原有洞门之处冲去。紫虹闪处,连冲数次,只觉所冲之处柔如丝发,坚逾精钢,一种绝大刚柔兼备的神力阻住去路,只冲得祥光潋滟,瑞彩缤纷,休想进得一步。
英琼收剑现身,仍是不服,笑对阴魔道:“紫、青双剑合壁,妙用无穷,女儿想和周师姊再试一回如何?”
阴魔笑道:“三教无不可克制之物理,双剑合壁进力愈大,阻力愈甚,你们不可小觑了呢!”
轻云也见猎心喜,随同英琼,双剑合壁,化成一道青紫二色的长虹,二次往前冲去。这次居然一冲而入,颇觉容易,在祥光中飞行约有数十里,还不到底,忽闻一股异香,人便昏迷。外边看来,剑光却在祥光瑞霭中闪了几闪,突然直冲出来,朝外飞去。就在这疾如电驶之际,阴魔将手一指,剑光落地,现出英、云二人,面面相觑,恍恍惚惚,好似睡梦初回神情。
阴魔道:“你二人虽各有一口好剑,但道行尚浅。敌人如真是个能手,只将法术颠倒变化,你们要想脱身却就难了。此中妙谛就是万相随念而生。念头迷糊处,多强的法器,还不是随迷念处,倒行逆施。法器越强,作孽越重,如蜀汉後主阿斗,成为万世笑柄。日後你们道力精进,自能了解。此刻神想已复原了,西洞内层门户业已关闭,艳尸正在乘隙欲出,不可再开。我们由北洞水路入内吧。”
说罢,领了三女,走向北洞,壁间一个孔窍并不大,里面隐隐见有几条水影闪动。三女听阴魔说得一声“速闭双目”,身子便凌空飞起,耳听四外涛声震耳,人已及地,已达中洞。这大半日工夫,神已经大半康复,满身雪羽甚是丰满,一双钢爪抓在鼎纽之上,正在剔羽梳翎,比起未脱毛换骨时,还要神骏修洁得多。
三女随阴魔所指,於四壁灵药中,拨起了十馀种後,骑上背。阴魔将手一挥,一片石裂之音,一块三丈许见方的大石,忽然落了下来,为一片祥光托住。
三女驾飞出一看,已是外层洞室。阴魔跟着出来,洞壁已合。到了外面,阴魔袍袖展处,数十丈祥光,围拥着四人一,齐往峨眉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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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仙都孪女
当阴魔率领三女一,正往峨眉飞行之际,忽见两道红光簇拥着两个白衣幼女,剑光正而不邪,由南而北,往斜刺里山谷中飞落下去。此二孪女一胞双生,从头到脚,俱是一般模样。相貌相同,只以面上梨涡略分长幼,在左的为长,名谢璎,幼的在右,名曰谢琳,是武夷散仙谢山养女。
谢山是一个介於仙佛之间的散仙,既通禅悟,又晓玄机,俗家本是一位文雅风流贵公子,嗜酒工吟,年甫三十,便积诗万首,传诵一时。後来弃家学道,为散仙中有数人物。自从昔年成道後,隐居武夷山千石帆潮音小筑自建的精舍以内。
地当是武夷绝顶最胜之区,四外俱是危峰层峦,飞鸟不到。仙人多居名山窟宅,他独喜楼居。仗着仙法神妙,及原来的天生奇景,把一座潮音小筑,布置得灵淑清丽,美景无边。
因生来性情恬淡,所修道业又与别的散仙不同,早证长生,炼就婴儿。既不须防御寻常道家的天灾魔劫,又没打算超越灵空天界,飞升紫府,只介於天人二境之间,灵山隐修。知悉强求的事,总要经过无限艰难与波折。虽说人定胜天,焉知不是天意弄人,假人手为之?稍一懈怠,前功尽弃者,不可胜数,转不如自在逍遥,只想永为散仙,长此终古。虽然金仙位业难於幸致,毕竟长享仙家清福,不须终日畏惧,惟恐失坠之忧。为免受孽徒牵累,专凭法力驱遣六丁服役。交游最少,除极乐真人等有限四五好友外,只一女道友叶缤最为交深,是成道前世交之戚。
一日大雪初霁,谢山行经浙江缙云县空中,遥望仙都群山,玉积银堆,琪树琼枝。这仙都本是道书中的仙山福地,峰峦灵秀,洞谷幽奇。遥见一树梅花,色作绯红,看去根节错,横枝磅礴,宛如袁家高士,独卧空山,孤芳自赏,清标独上,孤零零静植於风雪之中,与对面苍松翠竹,互矜高节。
谢山一时乘兴飞落,赏得花光明艳,幽香蔑郁,沁人心脾。瞥见树後大雪地里,有一尺许大的包裹,锦褪绣褓,甚是华美。包中不住乱动,微闻呀呀之声自内透出。谢山慧目透视,里面竟是两个女婴。潜心推算,似有前因,便伸手抱起,往相隔数十里的仙都胜地锦春谷赶去,托碧城仙子崔芜抚养,以超劫为酬。到第三年上,崔芜仇人寻来,谢山为使崔芜应此一劫,故意迟来,於万分危急之际飞临,将妖人杀,永除後患。
二孪女年才十岁,便炼到了飞行绝迹,出入青冥地步。相貌更是出落得和紫府仙娃一般,冰肌玉映,容光照人,美秀入骨。只是天真烂漫,性好嬉戏。见了义父、叶姑,却总是守在身侧,专心请益,所以崔芜不敢以疏间亲,不便稍加苛责,未免放纵了些。二孪女益发惯得憨跳无忌,尽情淘气,花样百出,谢山一点也不知道。
二孪女相貌、衣着无不相似,不到憨笑时现出面上酒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