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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千年来相会-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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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父皇,那个女子是驸马的表妹。他们两情相悦,早已私订终身,只是苦于门第之见不得结合。李略至情至性,宁可触犯父皇龙颜也不愿有负于她。自古痴情是女子,由来薄幸是男儿,几曾见过李略这样的情比金坚,臣女恳请父皇成全他吧!”
  晴阳公主恳切之极地向皇帝请求。她自己的爱情不如意,她爱的人不是爱她的人,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对待别人美好坚贞的爱情无非就是两种态度,要么嫉妒生恨,为什么你有我没有?恨不能去搞破坏才好,要么欣赏爱惜,因为太知道难得可贵,忍不住要替人去呵护那样珍贵的感情。晴阳公主无疑是后者。
  雪地上仅余着玉连城,他拾起被李略甩在雪地上的大氅,为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围上,转过身也步入大殿,正好听见晴阳这段话。带着由衷地感动,他定定地看住她,一时看痴了。
  皇帝眼睛一转,看到进殿来的玉连城,陡然朝他发问道:“玉连城,当初朕将公主指婚予你时,朕的赐婚,你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玉连城被问得怔住了,半晌无言,晴阳公主脸色旋即苍白,殿内一时静无人声,唯有袅袅檀香流转。皇帝突然冷笑一声:“如此看来,你也并不满意朕的赐婚。晴阳是极好的,你却不喜欢。是不是?”
  玉连城咬咬牙道:“皇上,可容臣斗胆直言。”
  “说吧,朕刚听过李略的直言,这会倒要再听听你的直言。”
  “皇上,实不相瞒,您当初的赐婚,臣并不情愿,只是不得不领旨罢了。”玉连城直言不讳,皇帝听得面若寒霜,公主听得花容惨淡,连静安王夫妇并李珉都听得胆战心惊震动不已。
  “只是此际,臣却愿由衷叩谢天恩,得赐公主为妻。晴阳她……”玉连城转头定定看住妻子,眼波温柔如春风中的湖水,“她确是极好的,我如今也很喜欢她,我真的很感激皇上把她赐给我为妻。”晴阳公主被玉连城那样温柔的眼波一看,明明是冬雪飘飘,感觉却如春日融融,由身到心都是暖洋洋的,忍不住她眼中莹泪。原来幸福的感觉,有时候是令人想要嚎啕大哭。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四节(3)
  皇帝自然能看出玉连城所言字字不虚,再看一看他们小夫妻的眉目传情,容色也平和起来:“如此说来,朕的指婚倒也不是全无是处,起码你们俩还是日久生情了。”
  “可是皇上,我的略儿,情况与驸马不同。他一早便心有所属,他的心里再容不下别的女子了,他为了这个女子,真是连命都可以不顾。求皇上开恩,收回圣谕吧。”静安王妃忙急急出言道。
  “皇上。李略和我表妹,彼此钟情,心里都只容得下对方一个,如果非要赐婚,不但李略不会幸福,卢家小姐也不过是白白断送终身。恳请皇上三思。”玉连城也揽衣跪下,恳切相求。
  “是呀,父皇,您一向厚爱李略,您也不愿意让他背着一个不如意的婚姻一辈子吧?请您收回圣谕,让李略自己选妻子,再另为卢家小姐另择佳婿。岂不两全其美?”晴阳公主道。
  皇帝沉吟不语。静安王妃忍不住呜咽求道:“皇上,皇上,臣妾只有略儿一个儿子,求你开恩,不要让他冻死在雪地里。”
  皇帝一震,看向殿外雪地里的李略,还有和他紧拥在一起的阮若弱,遥遥望去已经是两个雪人了。静安王也朝着殿外看过去,儿子这般倔强,出乎他的意料,此时搞成这般不可收拾,真是心里又急又痛又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不该逼得他这么紧。忍不住也叩头拜道:“皇上,臣也斗胆相求,请皇上开恩,让略儿起来吧。”
  “朕几时说过不让他起来吗?是他自己要跪在那里。”
  “皇上,略儿是跪请您收回圣谕,您若不肯,他怎么会起来呢?请皇上垂怜,让他起来吧。”静安王就是老练些,不口口声声请皇上收回圣谕,只是拐弯抹角地请他让李略起来,同意他起来也就是同意收回圣谕了,一样的意思说出两层话面来,自然更能让皇帝接受。
  皇帝看着眼前跪着请命的一干人,只是沉吟不语,一国之君的赐婚圣旨,岂容收回……
  雪地里,阮若弱紧紧拥着李略,只觉他的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他已经渐渐失去意识,仅余的一点清醒时,他看定她浅浅一笑。这最后的一笑,纯净如同飘在半空中未曾坠地的新雪……
  “李略……”看着他完全阖上的双眸,阮若弱心中大恸,忍不住俯身吻下去,吻上他两片淡白如雪的唇,冰冷亦如雪,完全没有温度与热气。冰天雪地里,阮若弱也是连日来茶饭不思憔悴损的身体,这会又急痛攻心,一时扛不住竟也意识朦胧起来了。起初迷迷糊糊中还能听到有纷沓的脚步声传过来,还有人在耳畔大声喊着什么,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了,陷入浓墨般地黑暗中……
  就这样双双死去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吧,红尘情孽,唯有死亡才是真正的了断。这是阮若弱最后一点模糊的想法。
  结局A
  雪已经下了四天了,依旧飘飘扬扬地下着。
  静安王妃带着阮若弱坐了马车进宫去,车厢里两个人都静默不语,宝马香车在厚厚积雪上徐徐驾过,有轻微的吱呀声。
  静安王妃细细地打量着阮若弱,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这样痴迷于这个小家碧玉,虽然她也有几分颜色,却算不上倾国倾城,到底是哪里好了?让他这样动心动情,豁出性命也要和她在一起。一念至此,不由想起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李略。昨天晕倒在雪地里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清醒,冰冷的身子焐暖过来后,马上就发起烧来,烧得人事不省,眼圈发着乌,脸颊和嘴唇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几个太医来来回回地诊脉开方,煎了浓浓的汤药喂下去,烧却始终不退,昏睡的也极不安稳,一直咳嗽,时不时地说着胡话,不是喊阮若弱的名字,就是不停地念叨着“请皇上收回成命”。静安王夫妇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一宿没合眼。
  阮若弱亦是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在床前守了他一夜,用湿帕子不停地在他额头敷着,以此降温。她和李略双双昏迷后,被一起接进了静安王府,她只不过是一时急痛攻心晕过去的,自然醒转过来后没什么大恙,而李略,在雪地里冻得太久了。一场大病是无论如何避免不了。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四节(4)
  天亮以后,宫里传来皇上的旨意,宣阮若弱进宫面圣,她听得心中一震,情知这是背水一战了。
  说老实话,她不敢去。她不习惯见皇帝,她只是普通人,跟大人物打交道没经验,也不想有那个伴君如伴虎的经验,皇帝都是喜怒无常的性子,史书上管这美其名曰“圣意莫测”,纵然能在他跟前做出三千个好,但只要出一个差错,就或许会被切掉大好头颅。只是她不得不去,圣命不可违固然是一方面的因素,李略能为着爱情这样勇敢,她若是临阵退缩,简直太对不住他如此用情至深。好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脑袋不要了给你。
  冒着风雪进宫面圣,恶劣的天气,让阮若弱油然而生一种林冲风雪夜上梁山的感受来。逼的!都是被逼的!有得太平日子衣食无忧地过,谁会想落草为寇去造反?阮若弱只想和李略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闹得这么轰轰烈烈,也出乎她的意料。李略比她想像中更勇敢,他不肯认命,不管是天命还是圣命。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在爱情上,古人比今人更勇敢,所以才说得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大胆告白来,才会说得出“要分离除非天做了地,要分离除非东做了西”这样的坚定誓言来,河可挽,石可转,这一个“情”字,却难驱遣。
  阮若弱正胡思乱想着,静安王妃缓缓开口道:“阮姑娘,说句实话吧,我真是看不出你哪里好?让略儿肯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你。”
  阮若弱答得极简单:“王妃,有句俗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今中外,那些对情有独钟的诠释,再没有一句比得上这句那么精辟又形象的。祝英台就真得那么好?梁山伯得不到她竟抑郁而终。林黛玉人都说她小性儿,贾宝玉还偏就喜欢,为此撇了那个人人称道的薛宝钗—那可是个放之四海皆准的贤妻良母式的典型人物。然而,任何人或事的值与不值,全在乎当事人的认知感受,旁人的意见,终究只是旁人的。
  静安王妃哑然。半响才又言道:“阮姑娘,虽然我和王爷都不是很喜欢你,但是略儿这样……我们做父母的,也只有爱屋及乌了。”
  父母终究还是向儿子妥协与让步了,阮若弱只觉得身上的沉重压力略减了减。只是皇帝那里……想一想都头痛,她要怎么去应付他呢?
  大明宫,长生殿。
  阮若弱独自被内侍引进了殿内,进到偏殿的西暖阁。外面的飞雪连绵,这暖阁却温暖胜春日,空气中轻轻淡淡的流动着花香和檀香,那是从燃着香料的博山炉和数盆兰花里飘散出来的,四周一片寂静。皇帝身着明黄丝织龙纹长袍,没有戴皇冠,正倚在便榻看书。
  这开元盛世的一代明主,据史书记载,说他极富胆识与魄力,精通治国方略,深知用人乃治国根本,很善于发现和任用人才。当然这是早年,晚年就不行了,李隆基年纪大了以后,刚愎自用比李世民还要厉害许多,贪图享乐,不理朝政,重用奸臣李林甫、杨国忠等人把持朝纲,又宠信安禄山,最终酿成了安史之乱。在同一个君主的政绩中,同时存在开元盛世和安史之乱两种局面,他也算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一个功过并重的皇帝。
  皇帝见阮若弱进来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朝她看过来,飞快地把她上下打量一遍,那一眼冰冷雪亮如刀光,阮若弱在刀光里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只听到自己的一颗心在扑通乱跳,双膝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百忙之中犹自嘲:咱真是没见过大世面,虽然明知这皇帝也不过如常人一样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但这样冷不丁被他宣来一见,被他这股君王威严一震,还就是惶恐起来。
  “依朕之见,你容貌气质远不及卢家小姐。”皇帝一眼看过就下定论了。
  “皇上,您也会说那只是依您之见,但娶妻的人是李略,自然要以他之见为主吧。”惶恐归惶恐,阮若弱还是要嗫嚅着开口。
  皇帝浓眉一扬,为她的直言不讳略感惊异:“如此说来,朕的意见不重要了?”
  《有缘千年来相会》第八十四节(5)
  “重要,当然重要。若您的意见不重要,李略昨儿也就不会在雪地里跪得晕过去,您不肯点头,军机大事办不了,小儿女的婚事也同样办不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得您的金口玉牙说了才能算。”
  皇帝听着只觉不是味儿:“你这小女子的口气,好像在嫌朕管得太宽了?”
  阮若弱其实还就是这个意思,嫌皇帝像个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宽,但口头上却不能承认,除非她想找死。“哪能啊!皇上,”阮若弱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道,“您是一国之君,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天下事事无巨细,原本就都在您的管辖范围内,您该管,只是让您多费心受累了。”
  皇帝听得似笑非笑道:“朕可没那么多闲功夫,事无巨细都管,你们的小儿女情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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