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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这里,公主。”一根火柴点亮了黑暗。
丹雅转过头,看到迪凡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
“还在?啊。对呀。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天。你以为我们不会继续等下去?”
“我祈盼着!”她大叫,人飞扑向窗外。
她的膝盖撞到窗台,肩膀撞到屋顶,她的一脚被某种东西阻碍住。她还在跟疼痛奋战的时候,那个‘东西’已开始把她往里推。她用另一脚踢,但连那一只脚也被迪凡抓住了。
“把你的手给我,否则我就这样用拖的把你拖进来。以我现在的心情,我不会在乎若是那么做,你会有多少刮伤。”
她不怀疑,但她很不甘心,所以她又试了一次。她没有能挣脱,倒是迪凡已开始使劲的拉。“等一下!”她设法推坐起身,然后把手递向他。有片刻,她以为他准备不履践前言,不过他没有。而下一秒,她的眼睛还来不及眨,人已被他拉回房内。
他放开她后,第一件事是划亮另一根火柴。
她真希望他没有,因为他的神情仿佛恨不得掐死她。当她别开脸,他走到床边点亮油灯。
丹雅瞪着床。空荡荡的床。“老天,杜比死了?”
“据我所知,他还活得好好的。”他的口吻是平淡的。
丹雅转向他。“他人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
“迪凡!”
“先把你的刀子给我,那把让你那么轻易便割断那条粗绳的刀子。”
丹雅一动也没有动的瞪着他。
迪凡开始朝她走过去。“你可以自己交出来,也可以选择让我搜身。”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看!”她弯下腰,从靴子里抽出那把小刀。
“聪明人绝不会骗自己,公主。你是无法再自我的指间溜走的。”
她会。她必须。
“想想上一次的后果。”
她没有答腔。她一眨也不眨的瞪着他。
“你真的想惹我生气?”
“意思是我又有可能会被扔到床上了?”她讥讽。
“意思是你可能会挨屁股。”
丹雅诅咒着,并气呼呼的把刀子甩放在他平伸的手掌上。
“这是最后的一把?”
“没错。”
但他只是瞪进她的眼中。
“是最后一把了!”丹雅大叫。
他依旧只是瞪着她,于是她知道他是在考虑是否要搜她的身以确定一下。她不怪他的不信任她,但当他终于点了点头,她几乎无法控制住她胸中的怒气。他的点头并不是终于相信她的话,而是他宁可不碰她!仅仅在上个星期,这个恶魔眼会用上任何芝麻的藉口好碰她,如今他已厌恶她厌恶到宁可冒险相信她的身上已再无刀械,也不愿碰她的身子!
谁稀罕他碰!她才高兴他的不碰呢!丹雅转身朝房门走过去。
迪凡叹息。“别逼我,丹雅。”
她停了下来。他的语气居然是忍耐的。难道她再也无法激怒他了?“我只是要回房洗个澡,换件衣服,然后下楼去弄些吃的——或是你准备连夜离开?”
“你可以到我们下塌的客栈梳洗、吃饭。那儿有房间——”
“谢谢,我比较习惯使用自己的房间。便你没必要在敝店受委屈,你可以明天再来接我。”
“够了!”
“哇,我不会是终于把你惹火了吧?喔,当然没有,是不?我还站着呢?是不?”她可以看出他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提醒,但他的自制力十分惊人。他甚至没有朝她跨近一步。
“这一切全是为了桑德,”他的声音冷硬得钢铁。“他希望他能在死前看着你返国正位,而你的拖延很可能会使他含憾而终。果若发生这样的事,塔堤安娜,你将会见识到我真正生气的样子。”
“桑德是何许人物?”
“我们这二十年来的国王。”
“但你不是说瓦西里——”
“由于他卧病在床,而且已病入膏盲,他便把王位传给他的独生子,并命我们前来找寻你。”
丹雅翻翻眼珠。“我看你们还是把这整个故事留给头脑比较简单一点的人吧。我现在要去洗澡了。如果你要等,请便。”她再次转身欲行。
“你再也无法在这里自由来去了,丹雅。”
“见鬼的我不能!这是我家,而且再过不久这家店的所有权也将是我的。”
“恐怕不会。”
“你给我听着,我一直很容忍你们。即使发现你在这里,我也没有大叫大哭,或是昏倒、发疯。还有,那天晚上我本可把你们一个个都抹了脖子再走,但我没有。为什么,你知道吗?因为我希望你们会懂得既然猎物已失就认栽算了。我真是太傻了,是不?好吧,既然你们不肯认栽,一定要带着我跟你们一起走,那我也没话说。不过无论你们想把我带到多远的地方,我还是会回来的。”
“柏莎夫人——那是你的邻居的名字,没错吧?——也许会张开双臂欢迎你,但我不预备给她这个机会。”
丹雅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永远都不会再来到这个国家。意思是这家酒馆我已用一笔足够伯物﹒杜比余生享用不尽的数字,从他手中买下。我本来要放一把火将它烧掉,不过顾虑到火势可能会危及它周围的店家,我就把它转卖给邻壁的妓院的老板——以几乎是半赠送的价格。”
“你骗我!你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可以乱花!”
“只要是能完成桑德的心愿,便不算乱花。我们所带来的银票虽然泡过水,但仍然可以使用。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到隔壁,你可以问柏莎夫人看她现在是不是这家酒馆的主人。”
丹雅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像要窒息般的难受。如果她刚才没有发疯,她想她现在要了。
好一会儿后,手的疼痛才告诉她她正在捶打着迪凡,而他任她打着,任她对他叫骂。又过了片刻,他才搂住她。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丹雅。”
“你不晓得你做了什么!”
“我这么做,可以使你了无牵挂的走!”
她推开他。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写着不信。“你毁了我为自己所计划的人生,而你居然说——居然说……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直像牛像马的工作着,而我得到的不过是一张床、三顿饭,以及动作稍微慢些就会挨的耳光。即使是从小到大的衣服,也都是捡爱丽丝跟杜比不要的衣服穿。好不容易终于有个像样的补偿,而那还是因为老头子已无法再照顾他自己,我才能够得到这家酒馆,及完全的自主。我的梦、我的理想,就这么被你毁了。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你的一时兴趣!”
“不是一时兴趣。你的老是要回来使得我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产除你回来的因素,一是让你马上结婚,把这件事立刻解除掉。”
“啊,原来是那只混帐孔雀不肯‘提早’娶我。”丹雅连连冷笑。她的冷笑是在告诉他她一个字也不信。“就算他愿意配合你,你的法子也不会成功。别忘了你们对‘罗蕾莱’号的船长是怎么说,我会把它照本宣科一字不改的告诉你们所找来的任一位牧师。”
“我明白了。”
“你根本不明白。我这辈子最想要的莫过于控制我自己的生活,作自己的主子,而这种事只有富有的孀妇才能办得到。可是我不愿为了成为孀妇而跟人结婚。好不容易我终于能够——你!全是你!”她又开始捶打他。
“够了!”他抓住她的手。
“永远不够!一等我有枪,我会杀掉你,你这个混帐!”
迪凡笑了。“要办到这一点,你就得跟我们在一起,静待机会,不是吗?”
丹雅的第二趟水上行,不仅房间没有前次大,而且她一直被限制在房间内。此外,还得跟迪凡共用这个房间——她睡床,他打地铺。
她拿他是隐形人,是房间内的家具。她不跟他说话,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看。而奇怪的是,他任她如此待他。
现在她不得不重新假设他们硬要她跟他们走的原因。她不能再认定他们是人口贩子;人口贩子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不可能随随便便的买下酒馆,又把它卖掉,只为了断绝她的后路,不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穷追不舍。但他们的公主、国王的故事也不能采信;太超乎实际了。
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劫持她?除非——会不会是她的亲人要他们一定要把她带回去,可是为了某种原因,却叮嘱他们不得告诉她实情?或许——或许她该停止自寻烦恼,免得把自己逼疯。
“如果你肯换上我们替你买的衣服,你今晚可以到餐厅跟我们一起吃饭。”
丹雅一直在来回的踱步、沈思,她一点也没注意到迪凡回到室内。她停下脚步,但没有转向他。她甚至没有看向那两面三刀件衣服。他拿给她的那天晚上,她便已经表明她不收受男人的东西,而她是非常认真的。她一直只穿那一身衣服,而且一天只洗一件——如此她不会有完全未着寸缕的时候。
“你再不出声,我就当你不想出去,只想一个人在房里用餐。”
她才不喜欢。自从上了这条船后,她一直没再看到其他人。“好吧。”她平板的说,仍然没有看他。
“那你会换衣服?”
她朝那口放着那两件长裙,以及他在纳次买的一些衣物的箱子看了一眼。“为什么要?”
“因为我们不想再因为你的男人打扮而受窘。”
丹雅便硬了起来。他是在侮辱她,还是只是在说明她穿他的衬衫、背心的样子有多可笑?“怎么?你有看过穿裙子的男人吗?如果有,你再来说我的穿着是男人化。算了。我穿。我有多少时间?”
“三十分钟。”
“我需要一些卷发器卷头发。”
“没有那玩意儿。”
“你没听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你毋需做饭,你只需让自己看起来像样一点便成了。”
他的声音里似有笑意。但丹雅还是没有转身看他。“你可以走了。”
“不需要有人帮你穿衣服、扣扣子什么的?”
“不需要你帮。不过你可以叫瓦西里来护送我去餐厅。我若有需要人帮忙,由身为未婚夫的他帮才不致有失礼仪,不是吗?”
迪凡的回答是甩门离去。
丹雅露出笑容。这是数天来她第一次笑。她居然忘了惹迪凡生气有多容易。她不会再忘记。
那两件衣服,一件是棕色的格子花呢,一件是船形领、长灯笼袖的浅柠檬色缎质礼服。它们各有相搭配的鞋子。
基本上,两件衣服都相当合身,只除了胸围有一点紧。丹雅选择柠檬色的衣服。她并不习惯暴露出那么多的肌肤,而如果有内衣,那蕾丝多多少少能再掩去一部分的胸脯,不会让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可是迪凡曾说过他要替她买衣服时会刻意‘忘记’买内衣。无论他是否是故意忘了买,它们并不在那口衣箱之内。
以她平时的个性,她会干脆拒绝穿,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穿好后的样子,并想到迪凡有多讨厌她变漂亮,她决定好好运用一下这次机会。
由于她既无卷发器,亦无发夹,她只好把头发梳好后在脑后绑成一束,然后剪下衣服后面的大蝴蝶结,用它作发饰。其实她最先想到的主意,是把那个大蝴蝶结移缝在胸口,但为了气迪凡,她打消了那个主意。
不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