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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的卡萨布兰卡-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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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迪亚”白金婚戒——与我手上的这一枚完全一样的?如果染上我口红的白色领结已被火烧成灰烬,那么戒指呢?
所以,我怎能百分之百地相信格兰姆就一定是死了呢?
惟一能让我接受活生生的他也许真的死了的原因,不是因为生还者的名单上没有他,而是如果只要他活着,他绝不舍得我和他年迈的老父这么伤心,他活着的每一天都离不开这样的柔情。
从我的家庭医生那儿出来,我强烈地预感到自己很快就会当母亲的,虽然体检的一些结果报告要几天后出来,但我相信自己是非常健康的。
吃晚饭的时候,John就来电话了。
“亲爱的,我太想你了。在吃什么好吃的?”
我把正在咀嚼的龙虾咽下去后,长叹一声:“味道好极了!亲爱的,我今天去圣·劳伦斯海鲜市场买来好多海鲜呢!我今晚什么都不吃,就蒸了一只大龙虾,你猜猜有多少磅?”
“3磅就很大了。”
“不,是5磅多,在加拿大市场上很少见到这么大的。”
“你真能吃,我都嘴馋了,今晚喝冰酒还是红酒?”
“喝啤酒,北海道札幌的冰啤,一杯又一杯的,那才爽啊!”
“天哪!我恨不得立刻就回来,与你一起爽,彻底爽。”
“不,一个人爽的时候感觉也不错。”我一边说,一边任凭神思游荡。
是啊!一个人爽的时候,感觉也很美,是那种不着边际的漫游,所以就一直在飘,在飘……我闭上眼睛,用右手握着电话,左手则放在自己的Ru房上轻轻抚摸着。
先是幻觉自己正在进行痛苦的分娩,感到子宫一阵紧似一阵的收缩,整个身子都在不断地往下坠。就在一种撕裂般的疼痛难当中,一个小女孩哇哇地哭着来到了人世。
不知怎的,冥冥中格兰姆竟然推开门进来了,他抱着孩子亲吻着,眼光中闪着惊奇的光,随后抚摸着我的脸,又蹲下身子在我身边低低耳语……
不用说了,那孩子我知道有多美丽!那是来自天国的安琪儿,那是爱情的女儿。
产妇的我躺在那儿,心里直想着,怎么会是格兰姆的孩子呢?
她应该是John的孩子啊……
酒兴慢慢退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突然陷入一种庄严的孤独中了。
那天晚上,我感到痛苦到了极点,人都木然了。于是走出家门。
我信步走向安大略湖畔。风很冷,树枝都好像是被冻着的样子,瑟瑟地抖。可湖里的水仍在缓缓流动着,这让我想起当年第一次与格兰姆一起造访近在咫尺的奥克维尔的瑞奇家时,也是一个这么冷寒的冬天。瑞奇家面对的也是这条绵延不绝的安大略湖,我曾经好奇地问格兰姆,说现在都零下20~30度,连我的眼泪鼻涕都会结成小冰珠,为什么这湖水仍在流动着。我记得他耸耸肩,也回答不出,还是一旁的瑞奇告诉我说这是一条母亲湖,永远都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
我感觉到我心中最温情的一条湖泊,始终为格兰姆而流着,永不会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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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幽访贝拉古堡(上)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梦竟然像鬼影一般附在我的身上,再也不肯离去。只要我躺下,就立刻会进入浅浅的睡眠,然后就会在深深的梦境中见到格兰姆。
“亲爱的,告诉我,你在哪里,为什么瞬间的工夫你就会不见了。”那一次我在他怀抱里哭诉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但你千万不能来的,我已经不是我了。”
“你怎么会不是你呢?你老了、丑了,或者瞎了、聋了,甚至死了,你还是你啊!难道你真的是在巴黎的贝拉古堡酒店?”
就在那一刹那,格兰姆似一缕烟而去,我嘭地一下从床上蹿起,要去追赶他……
睁开眼睛才知道又是一场梦,怎么梦里所有的感觉会比现实更真实呢?
莫非格兰姆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到我的梦中,真的是托梦给我,他还活着!天哪,他说不定真的还活着!!他一定是活着!!!
我这才猛然想起他前两次的托梦都应验了:一次是说他在被火海吞没之前,他在给我的E…mail上留下了生命最后的遗言;另一次是让我去挪威的森林寻找神秘花园。天哪!我再也无法安宁,一想起以往的那两个梦,我浑身热血沸腾,呼吸局促。
梦境中的一切在我心中无限地扩张了,最后我连一分一秒在多伦多都待不下去了。我沿着梦中的轨迹,提着一只小小的随身箱子,就只身飞往了巴黎。
我来到了巴黎,当我坐在出租车内,正朝着“贝拉城堡酒店”驶去时,我的一颗心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说真的,我是那么想见到又那么怕见到,潜意识里倒是希望不要见到。因为,因为,从天国回来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定很恐怖。天哪!他还是那张遭到毁容的脸,我突然想打消去见他的念头,我怎么走火入魔了,John不是很好吗?那么深沉,那么充满着博大的爱的心胸。我仿佛看见了John热望的眼睛,他看着我,平静地看着,随后,慢慢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离去了……我想拔开双腿去追赶他,但却怎么也跨不出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他的消失。
我已无法描述是揣着怎样的心情从出租车里下来,迈上古堡那高高的台阶;又怎样在昏黄的灯影兀自照出的那一片19世纪华丽的贵族光泽中,穿越时光的栅栏……
当我手里拿着那把客房的钥匙,转身想要走向电梯的时候,我看到大堂外那株在冷风中不停地抖索着的树木——我在那一刻真正看到的是自己颤战的身子,连手都在发抖;那树叶尽秃的枝枝杈杈有点像似完全空白的思想,我深信我那一刻的大脑皮层像极了枝枝杈杈的形状,并且都冰冷地凝固在那儿了。
我感到自己更像一个小偷,见不得人似的,不敢趾高气扬。目光是躲闪的,好像就等着谁来大声吆喝一声随后紧紧地拽住我。
但没有人来抓我这个小偷。于是,我只能再次当一回小偷,偷偷摸摸地拿出手心里的钥匙去打开那扇房门。踩在走道廊上的脚步也是悄悄的、无声无息。
我惊恐地掀开床罩,一头扎了上去……
等我恢复了一种平静的状态后,我嘭地一下关上门后开始由小偷变成警察了,我的眼睛滴溜溜地东张西望,期望能逮到我的“猎物”。
但是,没有,梦中人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起床后,我一直闲逛在酒店的每一处,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中午时分,我实在感到痛苦,就独自去了布吉瓦尔。
我旅行过不少地方,领略过不少如诗如画的景致,但是没有看到过比这个恬静地坐落在山脚下的小乡村更优美的地方了。
我在一家带着浓重历史痕迹的古老酒店入住。据说它的前身是一个叫什么寡妇的酒店——这在19世纪的巴黎上层社会相当著名。它有一座花园,有一般二层楼那么高,在那里远眺,风景非常优美。左边是一望无际的马尔里引水渠,右边是连绵不断的小小山岗;在加皮荣平原和克罗瓦西岛之间,有一条银白色的小河,它在这一带几乎是停滞的,像一条宽大的白色波纹缎带似地向两面伸展开去。两岸高大的杨树在随风摇曳,柳树在喃喃细语,犹如在轻轻吟唱着摇篮曲,哄着小河入眠。极目远眺是云雾笼罩下的巴黎。
巴黎让一个未亡人心碎……
望着巴黎的一草一木,我泪盈满目,也许,也许,我永远只能凭梦寄思,格兰姆是不可能复活了。
第三天,一无所获的我在服务台结了账,悻悻然提着自己的行李,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出租车。
是啊!天国的爱人这次并未兑现“与我在此相会”的承诺,你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失望和沮丧,离开这座令我触景生情的爱情城堡。我茫然,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当自己坐上飞机抵达多伦多家的时候,是不是一切都会重新正常起来,不再被那个无休无止的梦幻扰乱了我彻夜的宁静。
就在车快要抵达巴黎机场的时候,我忽然从后座上惊叫了一声:“天哪!”我有点歇斯底里般地狂乱起来,一个劲地让司机赶快返回原路,回到贝拉古堡酒店。
“小姐,是不是丢下什么贵重物品,忘带了?”司机一边转换方向,一边善解人意地说。
“是啊,是啊!很贵重,很贵重的……”我心不在焉地胡乱呓语。
对于我,还有什么比寻找从天国回来的爱人更加贵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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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在一个闪念之间,忽然觉得刚才启程离开时,我在酒店电梯里瞥见一个站在一旁的丑陋的住客。他不仅神情迟钝,脸上还留下了一大片被烧焦的瘢痕,他绅士般地与另一位住客打招呼,称自己是个油画家,我却害怕地不敢看他……而此刻,我才一下子感到他的声音其实是那么熟悉,他的身形是这么似曾相识,难道……
我重又在大堂服务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我歉意地对那位服务小姐笑笑说:“还得在这儿住几天,还有些事要办。”
她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郁金香,连声说:“欢迎欢迎啊!”
我把行李放在房间后,就来到大堂,装作等什么人的样子,一心想捕足我那个丑陋的“猎物。”
当天晚上,我就在酒店内的餐厅里见到了他。
我故意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还主动与他打招呼。
“嗨,你好!”
他向我点点头,表示回敬了我的问候,但却没有对我多加理会。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是他的右侧面。我的心划过一道惊叹:瞧,那人耳朵旁的那颗痣又与格兰姆如出一辙!
这令我不能平静,我直感到自己的心狂跳不已。我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嘴里咀嚼着牛排,但却不知滋味。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竟也站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尾随着他。
当我保持着距离跟着他时,我惊奇地发现他包租下来的酒店套房正是十多年前我与格兰姆入住的那间。当时我们来巴黎是为了参加盛燕子与黑人人类学家奥尼尔婚礼的,但那间房间留下的风花雪月却成了我们的蜜月……
最后,当我悄悄地去总台查证了他入住的时间,正是“9·11”后的第三个月时,我的脑海里迸发出的只有一个声音:那一定是遭遇了毁容失忆的格兰姆!
我的现实的世界顷刻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格兰姆天国的世界,我成了一缕游丝,不断地朝着他的孤魂靠近……  
 第四章 幽访贝拉古堡(下)
 第二天,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倦和兴奋的脸容怯生生地叩响了他的门。
他打开了门,平静地看着我。
“对不起,打扰了,我也是住在这里的。听说你是画家,我想,我想能不能请您给我画张肖像,我付钱。”说“我付钱”那三个字时,自己都觉得声音怪怪的。
他几乎都没有正面看我一眼,就谢绝了:“你要找人画像,巴黎街头到处都是,我不是做商业画的。”
我羞得无地自容。但那一刻,我豁出去了,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我灵机一动,转而说:“我不仅仅是要你画像,更是要请教您关于画画的技巧,因为我也正在学画,也因为我直觉你一定是画画的大师或者高手。所以,所以想来偷学几招。我对街头画家兴趣不大,因为他们几乎都是艺人,而圣手就应该像您这样深居简出与众不同的。”我的嘴甜得就像涂上了蜂蜜。
他依然毫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也许这样更好一些,因为我想像那张恐怖的被烧毁的脸如果做出表情的话,一定很可怕。
“你从哪里来?”他直直地问。
“纽约。”我想都没想就这么说了,潜意识里我希望能找到什么触动他神经的东西,从而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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