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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呀!不要,我……我心领了,你的好意我吃不消。”他已经冻出病了,头晕眼花。
“哼!不识抬举。”难得送一次礼竟敢拒收,他好大的架子。
运来一座山他以为容易吗?
好歹得费她不少气力,还得把房子拆了。
“谁不识抬举?”
饱含睡意的声音微带沙哑,“吃”得很饱的蓝道一伸懒腰,将怀中人儿搂紧,一副餍足的模样睁开惺忪睡眼。
“小老虎,你醒了呀!快点起床,有人来找你了。”佛雷德有着异常兴奋的殷切。
“哈,谁那么伟大得让我亲自招待?叫他等我改行当牛郎再说吧。”打了个哈欠,睡眠不足的他打算继续蒙头大睡。
“是他们。”而他不得不见。
“他们?”美国总统来了照样原机返回。
昨晚是他吃得最撑的一夜,他都不晓得自己有超人的体力,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百米冲刺,把自己逼到极限。
那一身的汗水可真是淋漓尽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前后几次已经数不清了,只知屋外的雨水滴滴答答,他的汗水也滴滴答答。
魔女的本领的确不同凡响,他整个人被她榨干了她还能一脸清爽,嘲笑他的银枪太久没练全生锈了。
“欧米特伯爵及其夫人,以及他们的女儿雪拉小姐。”他一一点名怕漏了,态度上看得出恭敬。
“喔!欧米特伯爵和伯爵夫人……什么,欧米特?!”伯爵。
倏地从床上跳起,脸色骤变的蓝道毫无悦色,赤条条的身躯犹如困兽地走来走去,烦躁得几乎将地板踩烂。
“他们昨夜就到了,但你的睡眠时间一到就不容易清醒,因此我请他们在饭店休息一晚,等你睡醒再……”佛雷德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惊人的咆哮声瞬间震得他耳鸣。
“谁准你自做主张?你是我的经纪人不是奶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要是不想再跟我续约,你大可开口,反正合约快到期了,不差那几个月!”
“小老虎……”发这么大火是为何?同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太难看。
“不见不见,绝对不见!叫他们全滚回伦敦,有我就没他们。”他们凭什么以为他会见,他们算老几!
“伯爵夫人怀孕了,不堪舟车劳顿。”这也是他请他们先休息的原因,怀孕的妇人不宜做长途飞行。
可见他们这一家人对他多重视,百通电话等他不到便亲身过来一趟,不怕奔波地只为见他一面,可谓用心良苦呀。
“她怀孕了?”怎么可能?不是不孕,她才领养了一个女儿。
“是的,六个多月了。”大腹便便好像随时要临盆的样子。
震惊不已的蓝道颓然地往身后的床一坐,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无措还是慌乱,气闷地搔着头将台灯踢倒。
自从多年前赶走父亲的情妇后,他就不曾再回过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满满的回忆像鬼魅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咽喉,他几乎是发狂地逃出。
他恨父亲的绝情,也怨母亲的软弱,他们在一起十年却未有婚姻关系,让他平白蒙上私生子的污名。
新任伯爵夫人艾莉亚是个善良过头的笨女人,明知道他恨父亲而不肯回家,她依然不放弃拉拢两人的父子关系,常常不远千里地飞到他表演的国家探望。
若说还有人能让他觉得世上尚存温情的话,那人非她莫属。
他怨尽所有人却不怨她,因为她美好得如看不见世间污秽的天使,总以包容、宽厚的心看待身边每一个人,让他们认为是受到宠爱的。
“伯爵夫人怀孕关他什么事?莫非是他下的种,人家的丈夫来讨公道了!”瞧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真不是滋味。
嚼着甘草的雷丝娜搂被一嘲,裸露的香肩犹存欢爱后的痕迹。
“别胡说,伯爵夫人是小老虎的继母,他父亲是欧米特伯爵,”小老虎是伯爵之子。
“啧!老卡顿,你是在教训我吗?”敢摆脸色给她瞧,伯爵的尊荣把他吓傻了不成,忘了她是谁。
十个伯爵也不够她弹弹指头,算什么希罕事,把上头那个老的请下来她还会拨空多瞧两眼,一个伯爵抵不上十斤米。
冷音一扬,佛雷德的脸皮顿时僵硬,“绝对无此意,我是在解释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别把他扫向西伯利亚,他不禁冻,
“最好是这样,我很讨厌被忽视,尤其是不懂得尊敬我的人。”别让她发火,听话点,她对控制脾气这件事并不热中。
“我尊敬你,真的,以我的生命起誓。”他不敢不尊敬。
“哼!”老滑头。
雷丝娜侧头看向抱头苦恼的蓝道,第一次她觉得他像个男人,小男孩的影像正逐渐淡去。
“不过是见见自己的父亲有必要自我挣扎吗?他是狼,还是虎,爪子一伸就挖出你的心。”
“你不懂,你没恨过自己的父亲。”他低声地说道,语气中仍含强烈的恨意。
恨那个魔王忌惮三分,却是儿女眼中很宝的父亲?“是,我是不恨他,我是个失败的魔女。”
她不如他,恨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而她却少了这些。
“那你尽管恨你的父亲吧!看要用烧红滚烫的血淋他,或是一根根拔光他全身的骨头,让他活活地受苦,再不然,在他的脚底钉上钉子,让他每走一步就痛苦不堪。”
“不用那么残忍吧……呃!我没说,我没说,我在反省中。”红发的女人果然不能惹,性烈如火。
被瞪一眼的佛雷德连忙噤声,头一低假装他知道错了,绝不会再插嘴。
“小鬼……蓝道,恨一个人就要大大方方的去恨,不要缩头藏尾、要恨不恨地拖时间,这是刀、这是毒药,你选一样。”
仇恨是最锋利的武器,它能杀人于无形,把仇恨的对象逼上绝路。
选一样?“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算了,当我没问。”
她是魔女。
“一刀致命,或是慢性死亡,既然你那么恨他,恨到不想见到他,那就让他死吧!省得他老来烦你。”她选的方法都非常管用。
“杀人是有罪的,何况是自己的父亲……唔!唔……”
他的舌头怎么黏住了?
“安静一下,老卡顿,我说过我的脾气并不好,最痛恨人家在我的面前当大善人了。”消灭善念是她的责任。
唔……唔……唔……呜!把他的舌头恢复原状,他保证不再多嘴,管小老虎要杀多少人,他的良心被山里的灰熊给扒了,什么事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低呜的佛雷德使劲地想将舌头扳开,可是扳到两手满是牙印,齿龈破皮,抵着下唇的舌却像是生了肉缝合,黏得死紧不松一分。
第八章
艾德蒙·欧米特伯爵是个清朗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感觉十分稳重,一眼望去严肃拘谨,冷静寡言不张狂,拥有令人折服的贵族气度。
双排扣子的羊毛西装烫得笔挺,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没一根乱掉,手持象牙制的手杖威仪十足,一看就是标准的英国人。
此刻的他平静得像正要赴宴,眉头无皱折呼吸平稳,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远方的云层,不知在想什么叫人望而生畏,不自觉地想离他远一点。
而背对他的是一位雍容的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已经快四十岁了,挺着个大肚子举步维艰,必须坐在靠背的椅子才会舒服,
艾莉亚不是贵族,她只是裁缝师的女儿,出身不高却有一副甜美的笑容,棕色的长发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亲切感,她会当上伯爵夫人让所有人都非常意外。
因为她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美女,眼太大,嘴太宽,额线太高,甚至太爱笑也是缺点之一,她完全不符合贵族的择偶条件。
可是她刚好遇上为爱子而伤心不已的伯爵大人,开朗的笑和天生的热情适时地抚慰了他,让他心中的痛减到最轻,两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坠入爱河。
像要弥补之前对他所爱之人的亏欠,婚礼迅速地举行,他不想在负了一个女人后又负了她,因此婚礼的盛大曾轰动一时。
“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不想见我们?”那孩子的心结很深,不容易解开。
颇为不安的伯爵夫人绞着手绢,仰颈企首地望着门的方向,着急它怎么一直不打开。
“他不想见的人是我,与你们无关。”低沉嗓音非常醇厚,如大提琴的低音。
都来了还这么说,这对令人头痛的父子。“别老往坏处想,也许他有事耽搁,一会儿就一脸孩子气地出现。”
或许会有些不耐烦,责怪她老来烦他,可是她看得出来他还是挺高兴的,就是嘴坏,个性别扭,不肯承认心里的欢喜。
“都二十六、七岁了还孩子,雪拉的性情比他成熟多了。”眉头深锁的欧米特伯爵早就不指望自己的儿子,女孩的贴心更胜亲生子。
虽然不是妻子所生,但他们仍将她照顾得无微不王,从未当外人看待。
“雪拉的性情乖巧当然不用我们担心,蓝道的个性则急躁了些,太过自我,但本质上两个都是好孩子。”全都不坏。
“在你眼中有真正的坏人吗?人人都怀有一颗最纯善的心。”以彩色的眼睛看世界,善良纯净的眼看不到黑暗存在。
唇一勾,他露出调侃的薄笑。
艾莉亚轻嗔地笑着,“就会取笑我!人会坏到哪里去?大家都心存喜乐哪会做坏事,走错了路不代表不能回头。”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世界都没罪恶了,纯净如天堂。”真要如她所言就好了。
“天堂不好吗?有美丽的玫瑰花床,白云做的软被,还有天使的歌声……咦!雪拉,你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女儿的表情有异。
“没什么,大概有点紧张,我有将近一年没和蓝道哥哥见面。”胃翻得厉害。
“有什么好见的,混小子一个。”就会让人为他操心。
整天在萤光幕前抛头露面能看吗?他母亲的事又不全然是他的错,居然一言不和就离家出走,把他当仇敌一样地恨着。
他是他的父亲难道就不会犯错吗?人非圣贤,不可能做得尽善尽美,他已经尽量找机会要弥补,他还想怎么样?
“你呀你,说话别那么冲,自己生的儿子没得嫌,雪拉是女孩子难免紧张些,她从小就迷恋你口中的混小子。”她倒是乐见其成,如果两个孩子都有那个意思。
说是为母的自私吧!她想把他们留在身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妈……”害羞的雪拉腼腆一笑,眼底的少女情丝藏都藏不住。
“瞧,脸红了,双颊红通通像咱们院子里的苹果,妈妈说中你心坎的事了。”脸皮就是太薄了,说不得半丝心事。
羞红脸颊的雪拉·欧米特撒娇地一嗔,“哪有的事,人家只是非常崇拜蓝道哥哥嘛!”
“只是崇拜,你不想嫁给他吗?”隐藏不住的秘密都写在脸上了,
“哥哥就是哥哥嘛!我能怎么样?”她不安地看向父亲,担心他会反对。
“喔!那哪天他交了女朋友带到我们面前说要结婚,你不会哭喽!”艾莉亚故意逗她。
没想到她反应强烈的一喊,情绪十分激动。
“不行!他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咦!她的胸口好热,像有什么要跳出来。
怎么回事?她感到一股忿怒的情绪由心头爆发,不像平时的自己。
“雪拉,你没事吧?”面露忧色的伯爵夫人扶着后腰起身,拉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