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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仇手指已按上了剑柄,至少,他在力竭倒地之前,必须毁了对方。
他后悔不该过于轻估了对方,不曾早施杀手,但,后悔已嫌迟了。
“武林一老”突地发出一阵刺耳地狂笑,转身疾奔而去……
宫仇眼看着对方的身形在视线中消失,却无能为力,他被“血指追魂”射中了三指,其中一指射穿右胁,若非他内力深厚,十个也死了。
“武林一老”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宫仇感到一阵晕眩,晃了两晃,终于跌坐下去。
三条人影,缓缓地移动着迟疑的步子,向场中走来,这三人,胸前各绣着一柄金剑,显然,他们想拣这便宜。
沙!沙!沙!
脚步声使宫仇神志一清,残余的真气,接着“一元宝箓”的秘诀,极快地转了一个周天,手指仍留在剑柄上不动。
寒芒耀眼,三柄长到同时当头劈落。
一缕青光冲空而起,接着是两声凄厉的惨号,寒芒顿息,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宫仇徐徐站起身来,长剑归鞘。
那幸获余生的一名“金剑盟”弟子,已逃得没了踪影。
宫仇瞥了那几个尚在发呆的武林人一眼,拖着踉跄的步子,向官道方向走去,目前,他唯一要做的是寻一个僻静安全的处所疗伤,他知道危机尚未离他而去,那名遁走的“金创盟”弟子,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召来高手对付自己,也许,在自己甫一现身之初,他们的讯号已传了出去。
在求生欲念的鼓舞下,一股莫名的力量,使他的脚步加快了。
登上官道,相了相地势,转身折向靠山的林中,专拣技浓叶密之处而行。
那些围观的武林人散去了,但其中却有一个瘦削黝黑的少年人,悄悄地尾随在宫仇身后,掩入了林中。
就在宫仇离开之后不久,为数不下二十的黑衣人,涌到了沙洲之上,为首的是一个黑饱蒙面瘦小老者,他,正是“金剑盟”首座护法孙平章。
孙平章察勘了一遍现场,向身边一个黑衣汉子道:“你确实看到‘丑剑客’身受重伤?”
“是的,弟子岂敢虚言妄报!”
“他受伤之后,还能出手伤人?”
“是的,弟子已看出那是困兽之斗,但为了报讯,弟子无法追踪!”
“好,现在由两人分道传讯五十里之内展开兜截,其余的分三路搜索这片树林,如有发现,以哨声为号!”
众金剑盟弟子恭应一声,由其中一个三剑老者分配了任务,纷纷弹身向格林扑去,孙平章本人却单独做一路。
且说宫仇一阵奔行之后,真气愈来愈弱,头晕目眩,在林中象盲蝇似地乱撞,神智也逐渐模糊,最后,终于不支倒地。
一个幽灵般的人影出现了,他,正是那跟踪入林的黝黑少年。
黝黑少年走近宫仇身前,端详了片刻,喃喃地道:“数十年来,没有人见过‘丑剑客’的真面目,今天我倒是要瞧瞧,奇怪,他长于剑,为什么对敌‘武林一老’之时不用剑呢?
否则……“
话声中,伸手去揭宫仇的面具。
但当手指触及面庞之时,他又自动地缩回了手,道:“我这样做对吗?”
犹豫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又伸出手去……
面具被揭开了,露出一张俊秀但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黝黑少年如被蛇螫般地全身一震,骇然惊呼道:“是他!怎么会是他?”
宫仇人事不省,一无所觉。
黝黑少年双手颤抖得非常厉害,眼中竟然薄蕴泪光,急急地解开了宫仇的衣衫,不由又惊“啊!”了一声,只见肩、臂、胁各被射穿了一个洞,血渍已经凝固,但创口仍渗出黄水。
胁下的一创,只差一发,就要洞穿“云台”大穴,的确是险之又险。
黝黑少年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白色药末在创口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另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三粒奇香扑鼻的药丸,托开宫仇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然后伸指轻轻一点颈下的“灵泉”、“神封”二穴,“嗝”的一声,药丸顺喉而下。
少年不知是紧张,抑或是激动,额上的汗珠竟然滚个不停。
“这地方不行,得换个地方!”
少年自语了一声,伸手正要抱起宫仇的身躯……
突地——
传来一阵轻微的穿技拂叶之声。接着隐约人语声道:“走啊,怕什么,你不听说‘丑剑客’已身受重伤……”
“百足之蛊,死而不僵!”
“难道你想退缩?”
“谁说的?”
“反正我们只是负责搜索,如有发现,立即传警,自有人来对付,又不须我们出手,害怕个屁!”
“不知另外几路……”
“少废话!”
黝黑少年双目暴射杀光,但瞬又变为惶惑之色。低头沉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似乎已有所决定,三把两把褪下宫仇染血的青衫、解下佩剑,然后把自己身上的灰衫,绘宫仇穿上,顺手取下宫仇颈间所挂的玉锁,藏入腰间……
脚步声已快到了近前。
少年穿上青衫,戴上面具,悬好佩剑,隐入一株巨树之后。
四个襟绣金剑的黑在汉子,呈扇形搜索而至。
当先一人忽地惊呼一声:“在这里了!”
其余三人面色陡变,齐齐止住脚步。
那当先的定了定神,又是一声惊噫,道:“他……不是‘丑剑客’!”
三人惊魂入窍,注目过去,其中之一大叫道:“呀!宫近卫长,怎么回事?”
四人一拥上前,另一个道:“他象是受了伤?”
为首的从腰间摸出一个竹哨道:“通知护法……”
刚才发话的那人道:“且慢,竹哨必须发现‘丑剑客”才能吹鸣,你胡乱一吹,惊搅了搜索的行动,就别打算活了!“
“那……近卫长……”
“我们分出两人背送近卫长出林再说,如何?”
“好……!”
蓦地——
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们是在找老夫不是?”
随着话声,三丈之外现出一个遍身血污,面相奇丑的剑士。
四人转头一看,不由亡魂尽冒,齐齐栗呼一声:“丑剑客!”
“丑剑客”目光一扫四人,以刺耳的音调道:“老夫现在不想杀人!”
声落,倏忽隐去。
那为首的待“丑剑客”身形消失之后,才如梦初醒般把竹哨狂吹起来。
宫仇悠悠醒转,一看那情状,暗道一声:“完了!”挣扎着想起身,但四肢无力,才挣起一半,又“砰!”然跌落地面。
四名金剑弟子,除为首的仍不断吹哨告警外,其余三人急趋宫仇身前,齐齐躬身为礼,口称:“参见近卫长!”
宫仇心如油煎,只道形藏业已败露,一咬钢牙,道:“你们……准备做什么?”
其中之一恭谨地道:“奉命搜索‘丑剑客’,业已……”
“怎么样?”
“业已发现行踪,所以鸣哨传警!”
宫仇五内皆裂,脑里嗡的一响,几乎晕了过去,脱口道:“想不到,我会栽在……”
那名弟子立即道:“近卫长也是被‘丑剑客’所伤?”
宫仇一愕,不知所语,他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喃喃道:“丑剑客?”
那弟子又道:“近卫长伤得不轻吧,好在首座护法不久就可赶到!”
宫仇心内又是陡地一震,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剑没有了,目光瞥向身上,不得他不震惊了,衣衫已换成了灰色,摸一下脸,面具也不在了,暗忖:是了,必是被这四个小脚色解除了,现在用话稳住我,只等孙平章一到,万事皆休……
心念来已,只听搜搜连声、十几名金剑弟子,从不同方向奔来。
接着,首座护法孙平章现身。
为首的那名弟子从口中取下竹哨,战战兢兢上前道:“参见护法!”
孙平章的目光,扫向了地下的宫仇,凝声道:“近卫长!”
宫仇闭上了双目,索性听天由命,他自知已反抗无从了。
那名弟子再次道:“禀护法,‘丑剑客’……”
孙平章双目精芒暴射,道:“怎么样?”
那弟子用手一出道:“从这方向逸去,遍身血污,象是伤势不轻!”
“宫近卫长……”
“弟子等搜索至此,先见近卫长重伤不起,后来发现‘丑剑客’……”
“好,你率同原来三人,立即护送近卫长到分舵!”
“遵令谕!”
孙平章率众疾驰而去。
宫仇宛如坠入五里雾中,不辨东西南北,又如经历一个离奇的梦境,分明自己就是“丑剑客”的化身,伤重不支,倒地昏迷,怎的又出现一个“丑剑客”。
他越想越觉迷离不解。
四名奉命护送宫仇的弟子,七手八脚用树枝山藤,做了一架软兜,把宫仇平放上去,由两人拾起,向林外奔去。
遥遥传来一阵尖锐的竹哨声,掺和着几声惨号。
无疑的,他们发现了“丑剑客”的行踪,同时“丑剑客”还伤了人。
宫仇更加迷惑了。
他被“血指追魂”伤及数处穴道,情况相当严重,这一颠簸,又告昏迷不省。
当他再度苏醒,首先是鼻端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睁开眼来,一张美绝天人的粉面,展现眼前。
她,正是“金剑盟”主诸葛瑛。
宫仇困惑道:“这是哪里?”
诸葛瑛秀目微见红肿,粉靥上表现的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神色,幽幽道:“总盟!”
“哦!盟主……”
“宫仇,你要死要活?”
宫仇心头大震,栗声道。“盟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诸葛瑛粉腮倏呈铁青,声色俱厉地道:“宫仇,你如何受的伤?”
宫仇征了一怔,道:“被‘丑剑客’所伤!”
“哼,‘丑剑客’会以‘武林一老’的独门绝着‘血指追魂’伤你?”
宫仇一颗心顿往下沉。
诸葛瑛接着又道:“宫仇,说实话!”
宫仇知无法隐瞒,把心一横,咬牙道:“在下就是‘丑剑客’,杀剁听便!”
诸葛瑛粉面一惨,秀目中竟然摔下泪来。
宫仇若有所感,但当他想到自己对“金剑盟”的作为时,全身以被浸在冰窖里,从头冷到脚心,“金剑盟”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看样子,诸葛瑛是从那天在沙洲观战的弟子口述当时情景,再察看自己的伤势,才判断出自己的身份,可是那假冒“丑剑客”,取走自己一切衣物的人是谁呢?难道最诸葛瑛玩的花样?
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试一运气,心中的震惊更是非同小可,伤势竟然完全复原了。当下起身下床,面对诸葛瑛,他又茫然了。
诸葛瑛咬牙切齿地道:“宫仇,我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把你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想不到,你……你……唉,冤家!”
宫仇登时心乱如麻,恩,仇,情,恨,他无法分清。
诸葛瑛娇躯簌簌而科,栗声道:“我……我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你,当初……你被擒之时,为什么不杀了你,这安排多残酷,宫仇!仇哥!”
这最后一声“仇哥!”使宫仇心弦陡地一震,暗道:“是的,是残酷的安排,造物者的恶作剧!”
诸葛瑛闭了闭眼,象是在抑制过份激动的情绪,片刻之后,睁眼道:“仇哥,不要骗我,回答我的问话!”
那声音柔和而幽怨,吐自一代美人之口,更加令人心悸神摇。
宫仇颓然朝身上的椅子上一坐,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