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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宫仇但觉气翻血涌,当场被震退了七个大步,几乎闷哼出声。
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想不到天底下还有内力如此强猛之人。
万凤真惶然道:“仇哥哥,他使的是‘回震神功’!”
宫仇倏然领悟,这“回震神功”完全以对方所发的劲道回震对方,抗力愈大,回震力愈强,如果全力相抗,势非被自己的掌力震死不可。
“丐僮”冷眼一扫万凤真,道:“女娃儿见识不薄!”
万凤真一撅嘴,道:“若非我动力全失,凭你阁下的‘回震神功’,哼……”
宫仇已迅快地在脑内转了一个念头,要想不被对方借力反震,唯有施展“一元宝箓”所载三掌招之中的第三招“旋乾转坤”。
“丐僮”稍稍一顿,又是双掌徐徐前推。
宫仇大喝一声:“得罪了!”“旋乾转坤”以八成功劲施展出来,这一招可说是夺天地之造化、极武学之奥秘。
一声闷哼传处,“丐僮”口吐鲜血,踉踉跄跄地退了开去。
宫仇挟着万凤真,疾掠而过,走尽柳桃杂林,眼前云雾蒸腾,隐约现出一道宽仅尺许的石梁,石梁不知有多长,但近眼处却可看出石梁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幽谷。
石梁高低不平,加上云雾封住视线,远处看不真切,令人胆颤心寒。
那溪流到此为止,没入一个巨大的石隙中。
宫仇不由踌躇起来,一边是石梁虚悬,另一边是入云危峰,不知那“武圣”隐居之所是在石梁的彼端,还是在瀑流源头之上。
就在此刻——
一阵朗朗书声,从石梁的一端传来。
万凤真栗声道:“仇哥哥,听那读书之声,必是发自四侍僮中的”儒僮‘之口,看来’武圣‘潜隐之所,是在石梁的另一端无疑了,这绝地……“
宫仇沉声道:“真妹,别怕,我们闯!”
弹身上了石梁,向前奔去,约莫奔行了二十丈,石梁突地中断,那断裂之处,距离在八丈之间。
宫仇疾刹身形,望着那无底深渊。心里不由发毛。
断梁的另一端,盘膝坐着一个书生装束的人,手中拿了一卷书,正自诵读。
那书生身后,似乎又是一个缺口。
宫仇大感焦灼,飞渡八丈,本非难事,但那书生刚好堵住要津、如果对方在自己纵身之际出手,后果商直不堪设想。
怔了片刻之后,高声道:“在下宫仇,求见尊师,相烦通禀。”
连叫三遍,那书生置若罔闻,诵读如故,细听那书生研读的,竟然是最平常不过的“论语”。
万凤真悄声向宫仇道:“仇哥哥,你别作声,让我来对付他!”
宫仇迟疑地颔了颔首,不知这刁钻慧黠的心上人如何对付那“儒僮”,不过,对万凤真那些类似邪门的计谋,他倒是十分佩服的。
这时,那书生正读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
万凤真突地发出一声冷笑。
“儒僮”果然止住诵读之声,抬起头来,道:“有何可笑?”
万凤真冷冷地道:“阁下可知适才所读这一章的微言大意?”
“什么微言大意?”
“阁下可知孔门弟子共有多少人?”
“哈哈哈哈,姑娘倒要考究起老夫来了,这有何难,谁不知孔门弟子三千,达者七十二人,后世尊之为贤。”
“七十二人中有老有少,阁下可知道成年的是几人?少多又是几人?”
“这……”
“儒僮”愕然答不上来。
万凤真冷笑一声道:“阁下号为‘儒僮’,原来却是欺世盗名……”
“儒僮”脸色一沉,道:“住口,论语中未曾说起,经传上也不见记载,你这话……”
万凤真好整以暇地道:“阁下刚才不是明明读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得三十,成年的是三十人,六七得四十二,少年的是四十二人,两者相加,不是七十二人么?”
宫仇几乎失口可笑,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但却深服她的机智。
“儒僮”愕然半晌,突地仰天哈哈狂笑起来。
久久,笑声才歇,道:“小姑娘聪慧过人,佩服!佩服!要见家师何事?”
万凤真口气十分严肃地道:“尊师被武林尊为‘武圣’,对武学一道,必有超人之能,后辈新获一部宝笈,无法参悟,专诚前来领教!”
武道中人,对武学却有一种永不厌足的心里,尤其对所谓宝箓秘笈一类的东西,更是敏感,“儒僮”闻言之下,不由为之动容。
万凤真心中暗自得意,这着棋算是走对了。
宫仇心中却不甚以万凤真这种“诈术”为然,但,事逼处此,为了救命,为了要见“武圣”,他也没有话说。
“儒僮”冷冷地道:“小姑娘,看来你求医是实,所谓秘笈……”
万凤真立即接口道:“也不假!”
“秘笈何名?”
“一元宝箓!”
宫忧心内怀地一跳,万凤真竟然把这武林瞩目的宝箓名称抬了出来。
“儒僮”闻言之下,面色又是一变,激动地道:“当真?”
万凤真向宫仇一挤眼道:“仇哥哥,背几句给他听听!”
宫仇无奈,只好把“一元宝箓”上卷所载增元练气之术的首章,背了出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溢,不足胜有余……”
“儒僮”可是识货,一听之下,知道这确是旷古奇学,神色也随之起了变化。
宫仇在背了半章之后,住了口。
万凤真适时道:“前辈是否允予通禀?”
蓦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叫道:“老四,这两个娃儿来得可疑,切不可放他们通过!”
宫仇回头一看,暗道一声苦也,盲残丐三僮,业已到了石梁的起点处,如果双方同时出手,在这一线天似的石梁上,情势可恶劣到了极点。
万凤真双眉紧紧地攒在一起,沉声道:“仇哥哥,我们处境相当不利?”
宫他咬了咬牙,道:“必要时扑杀‘儒僮’,夺路过去!”
“可是我们有求而来,伤了人家门下,那……”
“真妹,事逼处此,走一步算一步、不达目的决不言退!”
“仇哥哥,我本已不治,你又何苦……”
宫仇不待她说完,已扬声向当前的“儒僮”道:“前辈,是或否请发一言?”
“儒僮”冷冷地道:“要想过关那是休想!”
“前辈不希望发生惨剧吧?”
“小子,你口气不小!”
宫仇心念几转之后,突地凝聚真元,引吭长啸起来,啸声嘶空裂云,滔滔滚滚,如天河暴泻,怒海涌波,大有使风云变色之势。
“儒僮”面色愈来愈凝重,最后跌坐垂首。
盲,残,丐三僮,身在石梁的起点处,见势不妙,已退后三丈,“儒僮”可就危殆了,如果他的内元不足以抵挡啸声,势非跌下断岩不可。
宫仇无意伤人,目的只想引出要见的人。
半刻光景、“儒僮”身形摇摇欲坠。
就在此刻——
一个苍劲的声音,如一柄利剑,穿透啸声,遥遥传至:“不许难来人,放他们进来!”
宫仇立即上住啸声。
“儒僮”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拭了拭额上的珠球,隐入云雾深处。
宫仇提气轻身,飞越缺口,再前奔了二十丈左右,已到了石梁的彼端,仅仅数十丈之隔,云雾却稀薄了许多,视线毫不受阻。只见古桧巨松环绕之中,露出一间宏伟的建筑,暗忖,这大概是“武圣”栖身之所了,真是世外仙源。
心念之中,放下万凤真,深深透了一口气道:“真妹,我们到了!”
万凤真深情无比地朝宫仇一笑,随即粉腮一黯,道:“可不知人家肯不肯出手医治?”
宫仇愕了一愕,道:“真妹,我不惜任何代价,必要使你复原!”
话声中,“儒僮”飘然而至,道:“家师有请!”
口里说话,目中却充满了浓厚的敌意。
宫仇根本不以为意,道声:“有劳!”搀着万凤真的手,随在“儒僮”之后行去。
顾盼间,来到了大门之前,果然十分气派。
刚入大门,右首侧屋厅中,已传出方才以千里传声止住的那苍劲口音:“进来!”
“儒僮”疾行几步,朝门旁一站。
宫仇放开牵住万凤真的手,以目示意,然后双双跨入,一看,不由大是震惊,眼前是一间佛堂的布置,青灯木鱼,香烟缭绕,迎面蒲团上,端坐着一个白眉盖眼的灰衣老僧,状如入定。
莫非这老憎就是数十年前名倾武林的“武圣郝濮澧”?
“武圣”当了和尚,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宫仇恍然而悟上山之时,“残僮”曾一再说“武圣”已不在人世,既出了家,俗身等于是死了,否则一个人,焉能对师长如此不敬。
心念之中,双双行下礼去,宫仇开口道:“晚辈宫仇,冒昧参见郝老前辈!”
者僧双目一睁,两道逼人的精芒电射而出,朝两人面上一连几转,沉声道:“郝濮澧已死,老袖法号‘见性’!”
万凤真立即改口称了一声:“见性大师!”
这时,四侍僮已一个不少地到了厅门之外,目光棱棱地瞪视着宫仇和万凤真。
“见性大师”目不销瞬地注视了万凤真良久,缓缓地道:“小姑娘身受重伤,经穴闭死,真元禁锢?”
宫仇怦然心惊,暗忖,不愧“武圣”之名,果然好眼力。
万凤真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她本刁攒成性,口舌伶俐,但此刻却是温驯已极。
“见性大师”收回了那慑人的目光,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慈祥已极。
宫仇大惑不解,为什么“神算鬼女”说他多有不义,避祸匿居,而他们门下四侍僮却不计生死地阻挡外人求见?
“见性大师”目注宫仇,道:“小施主方才说的求解秘笈之奥,那是句玩话吧?”
宫仇面上一红,尴尬地道:“恕晚辈急于求见,诳语欺瞒!”
“见性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小施主二位怎知老衲住处?”
宫仇突地想起那黄色布囊,立即取了出来,道:“晚辈乃是经人指点,那人有件东西要晚辈亲呈大师!”
说着,递了过去……
“见性大师”道:“那人是谁?”
宫仇不擅撒谎,但又想及“神算鬼女”叮嘱不能说出她的名号,一时之间,呐呐不能出声。
万凤真长于机变,见宫仇的窘状,立即接过话去道:“那人只说老前辈见了这布囊中的物事后,自会明白!”
“见性大师”脸色微微一变,瞬又恢复慈祥肃穆之相,伸手接过宫仇手中的黄色布囊,撕开缝线,里面是一个桑皮纸袋,封得紧紧的。
突地——
宫仇想起了“神算鬼女”面上流露的那种怨毒之色,奇诡的举止,和刻毒的话语,不由下意识地感到这桑皮纸袋必有蹊跷,正待出声……
“见性大师”已撕开了纸袋,抽出了一张图画。
那图是墨笔描绘,十分清晰,只见图上画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妇,手中抱着一个婴儿,跪在一个貌相威棱的锦袍老人面前,锦袍老人抬头向天,一脸冷漠之色。
“见性大师”一见此图,神色大变,持画的手,不住地颤抖。
宫仇望了万凤真一眼,万凤真也是满面困惑之色。
门外的四侍僮,神色顿现紧张。
“见性大师”全身一颤,图画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