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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废人”坐在椅上的身躯簌簌而抖,额上青筋暴露,恨恨地道:“丑剑客,尊驾是诚心对我贾亮下手来的?”
宫仇寒飕飕地道:“贾亮,目前只有两条路给你走,一是说出师承门派,一是准备接招!”
贾一非狂叫一声,扑入院地之内,“刷”地拔出长剑,横在胸前,厉声道:“领教!”
“长江废人”目中几乎喷出血来。
宫仇心中甚是不安,为了迫出“青袍蒙面人”的底细,他不得不出此下策,不久前,他曾是贾亮的座上客,如今却无异是恃技凌人,但,舍此之外,他无别径可循,当下故意以不屑至极的口吻道:“娃儿,你还谈不上向老夫领教!”
贾一非面孔扭曲得变了形,两颗眼珠似乎要脱眶而出,全身筛糖似地簌簌直抖,狂吼道:“丑剑客,我知道不是你的敌手,但一口气未断之前,我……”
由于过份激怒以下的话竟说不下去。
宫仇心中暗叫道:“贾老丈,原谅我,我是不得已而这样做啊!”
人皮面具,掩盖了他所有的表情,那木然的神色,仍使人不寒而栗。
贾一非嘶声道:“看剑!”
挟着嘶吼之声,剑芒打闪,剑气迫人,猛然罩向宫仇,招式奇诡狠辣,而且快得惊人,毫无保留地狂攻猛劈,不替自己留丝余地,显然,他是存心拼命,可是此刻在宫仇眼中,的确不当回事,身形连闪,轻而易举地让过了一轮狠攻。
贾一非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失死根本不放在心中,觑准对方位置,左掌右剑,忘命地和身扑了过去。
眼一花,“丑剑客”顿失所踪,心方一塞。
“长江废人”脱口惊呼道:“非儿,后面!”
贾一非心念未转,一只手掌,已抵上了“命门”大穴,“丑剑客”的声音道:“乖乖地退下去,老夫不想杀你!”
贾一非亡魂皆冒,他已横定了心,面色一变之后,栗声道:“丑剑客,在你对家父下手之前,先毁了我,告诉你,今天你不会达到目的的!”
宫仇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未见得!”
口里说着,心中却在暗暗着急,他对贾家父子本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做法,目的是在逼出“青袍蒙面人”本人或者来历,可是这么久了,既不见“青相蒙面人”现身,看情形又不能从贾亮父子口中逼出话来,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之感。
“长江废人”爱子心切,颤声叫道:“丑剑客,你不能伤他!”
宫仇故意“嘿”地一声冷笑道:“他自己愿意死,老夫只好改变初衷了!”
这时,只要宫仇掌心吐劲,贾一非就得立毁当场,当然宫仇是不会真正下手的。
贾一非陡地向前一冲,回转身来。
“长江废人”大感意外,“丑剑客”竟然任由贾一非脱出控制之外而不出手。
贾一非一抡剑,拦腰猛扫而出。
宫仇扬手弹出一缕指风。
“铛!”的一声大响,贾一非手中剩下一段剑柄,骇极得退到一丈之外。
宫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向“长江废人”移近两步,道:“贾亮,你说不说?”
“办不到!”
“那你接老夫一招?”
“出手吧!”
“你愿意死而吝啬一句话?”
“武林人有时一句话比死更重要!”
“为什么?”
“长江废人”须发蓬飞,震声道:“丑剑各,亏阁下是前辈人物,连武林禁忌都不懂?”
仇宫冷笑一声道:“除非是见不得人的门派,否则没有隐秘的必要!”
“长江废人”贾亮抗声道:“武林中各有禁忌不同,岂可一概而论。”
“你是打定主意不说的了?”
“不错!”
“你知道这一招的结果将是什么?”
“大不了一死!”
“嗯!”
“丑剑客,阁下尽管出手,本人决不皱眉,不过……”
“怎么样?”
“三天之内会有人以牙还牙!”
宫仇心中一动,暗忖,听对方话中之意,莫非“青袍蒙面人”三日之后才能赶来?心念之中,脱口道:“老夫可以等上三天!”
蓦在此刻——
一个极其耳熟的声音遥遥传至:“不用等了!”
宫仇一愣,尚未转过念头,一条人影疾泻而落,目光扫处,本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一声完了,手心登时泌出了冷汗。
来的赫然是拜弟冯真,冯真是唯一知道他底细的人,如果他一抖露……
情急之下,智计立生,沉声喝道:“娃儿,你是谁?”
冯真挤了挤眼,道:“晚辈冯真,奉家师之命有要事与老前辈相商!”
宫仇咬了咬牙,道:“令师是谁?”
“见面自知!”
“现在何处?”
“请随晚辈来!”
说着,弹身越屋向庄外掠去。
宫仇怔了一怔,向“长江废人”道:“庄主,老夫还会再来的!”
“长江废人”却意外地冷笑道:“但愿阁下能再来!”
宫仇也无暇思察对方话中的含意,转身便朝冯算身后追去,他目前的功力,只施展了五成,便与冯真驰了个并肩。
顾盼之间、来到了江边。
冯真首先一刹势,道:“就在这里谈谈吧!”宫仇也自住身形。
时当子夜,江上渔火点点,在朦朦的星光照映下,仍可见滚滚波光晃动起伏。
冯真一把捉住宫仇的手道:“仇哥哥,把你脸上那劳竹子东西取了吧,怪难看的!”
宫仇苦笑一声,摘下了面具。
冯真紧接着又道:“仇哥哥,恭喜你奇缘辐辏,练成了盖世神功!”
宫仇不由怦然心惊,骇然道:“你怎么会知道?……”
冯真嘻皮笑脸地道:“我为什么不会知道?”
宫仇心念一转,自己得到“一元宝箓”下半部的事,只有“青袍蒙面人”知道,由此看来,他与“青袍蒙面人”关系至深,也好,这谜底也不必再找“长江废人”,只在他身上便可揭晓。
当下哈哈一笑道:“当然!当然!真弟你应该知道才对,我倒是一时忘了!”
冯真放开了握住宫仇的手,就势朝身边一块江石上坐下。反问道:“你说当然,是什么意思?”
宫仇目光略不稍瞬地注定对方,缓缓地道:“真弟,难道一定要愚兄说穿?”
“你无妨说说看?”
“你从‘青袍蒙面人’口中得悉的!”
冯真平平淡淡地道:“你说对了!”
宫仇将话就活地追问道:“真弟,我想知道他是谁?”
“谁?”
“青袍蒙面人!”
“你威迫‘长江废人’父子,目的在此?”
“是的,这是不得已的下策!”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这对我切身的利害有关。”
“为什么?”
“你告诉我之后,我会告诉你!”
“可是我的看法,认为你目前没有知道的必要。”
宫仇斩钉截铁地道了一声:“不!”
“你非要知道不可?”
“是的!”
“但我不能告诉你。”
宫仇俊面一沉,咬牙道:“真弟,你今晚非说不可!”
冯真斜起半只眼道:“如果我不说呢?”
“这……”
宫仇怔住了,对这情重如山的拜弟,他真话说不出口,不久前对拜见“辣手书生”的怀疑,使他内疚在心。
冯真轻轻一叹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
宫仇横着心道:“真弟,我问你一句话,你凭良心回答我,不管是好是坏,我不怪你!”
“什么一句话,这么严重?”
“你没有出卖我?”
冯真顿了一下脚,道:“出卖,这话从何说起?”
“譬如说,我的身世及一切,只你一个人知道………”
“不错,只此一点,就已表示了你对我的全部真情!”
“没有入第二个人之耳?”
冯真“突”站起身来,庄重地道:“有,但没有第三者!”
宫仇双眼一瞪,沉声道:“谁?”
“青袍蒙面人!”
宫仇宛如当头摇了一棒,定了定神,厉声道:“你全都告诉了他?”
冯真皱着眉头道:“仇哥哥,我有不得不告诉他的苦衷,将来你会知道!”
宫仇肝胆皆颤,激越地道:“将来?哼!恐怕没有将来了!”
冯真被宫仇的神情,弄得震骇不已,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有什么不妥?”
宫仇向前逼近了一步,压低了嗓音道:“说,他到底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
冯真音着脸道:“仇哥哥,你别这么凶好不好,有话慢慢谈?”
“凶!你只回答我这问题!”
“仇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该有个理由吧?”
宫仇闭了闭眼睛,强自按捺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寒声道:“真弟,你与‘乾坤双煞’、‘长江废人’、‘千手秀士’等人是否同门?”
冯真沉默了刻,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应了一声:“是!”
“何门?”
“我不能告诉你!”
“是否‘金剑盟’?”
“什么,‘金剑盟’?你以为……”
“是或不是?”
“不是!”
“当真?”
“你这想法不但无稽,而且可笑,我不知你是怎么想出这妙话来的,你身为该盟近卫长,难道……”
“我对”金剑盟‘不知道的隐秘尚多!“
冯真若有所悟地一点头,庄重地道:“仇哥哥,我郑重地告诉你,不是!”
宫仇激动万分地道:“那么,‘青袍蒙面人’是……”
冯真立即接口道:“与‘金剑盟’风马牛不相及!”
宫仇宛如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心灵上登时轻松了不少,“青袍蒙面人”既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金剑盟太上”今后就可以放手地了断恩仇了,可笑自己空担了这久的心事,处处缚手缚脚,疑神疑鬼,但,问题又来了……
“青袍蒙面人”既非“太上”,而自己并没有接近过什么女子,他为什么会认出那样的警告,不许自己和除他女儿之外的任何女子交往?
他为什么舍得放弃牺牲了人命换来的下半部“一元宝箓”?
……………………
心念之中,不自觉地脱口道:“不对!”
冯真一愕道:“什么不对?”
“我曾对你提过‘青袍蒙面人’向愚兄所提的警告?”
“怎么样?”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女子,这话从何说起?”
“事出必有因!”
“我想不通?”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宫仇心痒难搔地道:“真弟,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明白说出来?”
冯真神秘地一笑道:“时候未到!”
宫仇莫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心知问也不会问出结果来,反正已证实“青袍蒙面人”并非“金剑盟太上”,这已经足够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当下换了话题道:“真弟,我现在不问‘青袍蒙面人’的来历,但可以问与他有关的两件事吗?”
“这……无妨说说看?”
“当愚兄被‘玉面狐’祝莲芝劫持在山洞中时,‘青袍蒙面人’已在暗中窥视,以他的身手,为什会不能阻止‘玉面狐’的徒儿宋魁杀害‘千手秀士’范世光?”
冯真神色一黯,道:“他根本未入洞,是在洞外以‘天听’之法听取洞中的动静,事情的演变,出乎人意料之外,你也有这感觉吧!”
宫仇点了点头,想起“青袍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