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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明这几句话,轻松、狂做,兼而有之,使天山三龙几乎气炸了胸膛。天山三龙真没想到一个绿林豪杰,竟敢在他父子面前,如此放肆。
大侠钟天宇苍白的脸上,青筋微微牵动,毫无表情只透煞气的目光一转,以极不屑的态度,目光上掠,只微微颔了一下首,道:“难得难得!你尚当家的还有这份儿胆量!天山三龙,要破例教诲一下江湖后辈了!”
钟问天则把熊倜尚未明,以及散花仙子夫妇,用鄙夷不屑的眼光扫视一遍,他自然是不肯和这些年轻人动手的。
散花仙子田敏敏娇笑着,笑得如同花朵儿摇头。
她向玉面神剑说:“那边还有个老头子呢,该我俩去打发了他!”昆仑双杰塞外愚夫见快闹得不可收拾,他顺着主人的意思向双方拦劝,说:“我们不能亏负了主人,中间私下里的梁子,应该另找机会去解决,最好在明天主人主持的大会之后,老夫想熊小侠不会一走了之,畏首畏尾的!问天兄以为我这句可以采纳么?”
钟问天多少对于昆仑双杰,有些畏忌,但是狂妄故态,依然轻轻答道:“早晚总是一样,小儿与熊倜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互印证一次武学,也不至于有负主人盛意,老夫可吩咐小儿天宇天仇,点到为止,略略告诫一下这些不识进退的后生小子,老夫袖手旁观就是了。”
他把话说过了火。似乎他两个儿子,能保有胜无败,而昆仑双杰也觉得这些大话,太过刺耳,至于尚未明和熊倜,更是无法忍受了。
散花仙子却纤手一指钟问天说道:“钟老头儿,你也脱不了手,凭你那两头恶大,是不值人家一击的,听说你练了什么鬼把戏阴煞手,我田敏敏倒想见识见识!”
天山老龙钟问天,多少为散花仙子刁钻倨傲的话,感到无限惊奇,吹弹得破的花样美人,竟敢一捋虎须?
武当两位道士,生恐事态愈加扩大,明天这个会也就裂痕百出,昆仑派已与峨嵋派弄得极不愉快,那这一次延聘各方高手,反而促成了自相火拼,徒劳无功。但是任他俩舌上生莲,又怎能打动天山三龙呢?
天山三龙固然狂态逼人,尚未明等又何尝不是气焰冲天,这种局面,谁也不能先伏弱引退。
钟天仇则以四年来功夫已进步不少,自持独门绝技,不信熊倜还能在他剑下讨巧,他急爆的性子奇炔的身法,已亮剑飞步而出,不料却是铁胆尚未明接住了他。
钟天仇待喝他闪开,绕扑熊倜,而尚未朋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挥动一双肉掌,掌影如雨,迎面扑至。
钟天仇以为自己多了一口锋利的宝剑,胜之不武,忙先窜到侧面,收剑入鞘,也以双掌相敌。
钟天宇却暂时收住架势,他并非怯敌,只是想先估一估这些少年们的份量,究竟有些什么本领!
钟天仇和尚未明两人的身浅,都妙到毫端,快无伦比,武当派苍穹苍松两位道士想出手拦阻却再也来不及了,只有分劝其余未动手的人,暂且息怒。
尚未明一上手,就展开塞外飞花三千式,招式奇幻莫测,使昆仑双杰不由哦了一声,道:“原来这少年果然有些来历呢!”同样,天山老龙钟问天也不禁神情一肃,他颇为爱子担心,因为钟天仇还没有练成阴煞手功。
尚未明这套绝学,一式里千变万化掌影缤纷,上下四方形成千条幻影,饶是钟天仇本身功夫不低,但他那飞龙七式拳招,却一点使不出来,困为尚未明已竟占了先着,他处处受制于人,落得只有挨打的份儿。
打到后来三十招以后,钟天仇费尽吃奶气力,一味躲闪,汗出如雨,苍白的脸色反而涨出些紫色。
老龙钟问天心疼儿子受窘,再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也暗施辣手,伸出乌黑发亮的右掌,黑筋暴起,把十年心血练成的阴煞手,突然自侧面斜斜向尚未明,猛如山崩雷震,破空震响,打出一记劈空掌。
尚未明距他发掌之处,不过一丈来远,武林中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发掌伤人,正是所谓隔山打牛的上乘功力,确实没有几人。熊倜天雷行功已至无声无息的阶段,但是平素还没有炼过这种手法。
他无意迎拒天山老龙,对拍一掌,自己也不懂其中奥妙,但是昆仑双杰却是此中老手,不禁大惊,以为尚未明必遭毒手。
单凭天山老龙发掌时手上黑光迸现,发出那一种奇异的啸音,这阴煞手必然恶毒无比,但是昆仑双杰也来不及趋前抢救。反而是玉面神剑常漫天,也懂得这手法的阴毒,不由嚷道:“敏妹快些出手!”又大喝道:“尚侠士快快躲避,钟老头阴煞手不可轻敌!”而散花仙子眼明手快,一大把精妙奇诡的钢丸,已漫天花雨,向钟问天掷去。~星飞月跳,银形翩翩,而且四面八方,以不同的角度,齐向钟问天那只右手上面射去,天山老龙不得不抽了一口气,心中一震,向后倒退丈余,因之他发出的掌力,自然是向后一缩,不能达到尚未明身畔了。
散花仙子这种奇妙的手法,天山老龙窜退丈余,钢丸还从地上跃射过去,几乎使他无法应付。
而同时钟天仇,也因侧面银影纷驰,着实有些惊慌,被尚未明五指掠过肩头,一阵剧痛,他强咬牙忍受,也不由败退下去,尚未明收住招式,兀立如山,怒喝道:“天山三龙,暗下毒手,未免太不光明磊落!”、又道:“任你那位,我尚某再奉陪一场!”
天山三龙,二侠钟天宇自问也未必能胜过尚未明,只有望着父亲出手了,钟问天则因刚才散花仙子绝技,使他不寒而凛,一时疼惜爱子,暗中伤人,偏又找了个没趣,对方人才济济,还不知别人是什么门路。
钟问天空有一腔抱负,不料却在武当山上徒自取辱。天山三龙,父子同一倔强性格,赢不了人,便立即归山苦练,所谓有仇必报,终生忘不掉一颗芝麻大小的过节,常人惹恼了三龙,非死即伤,无一幸兔。
至于究竟有什么恶性,却也难说。
钟问天自信以他的阴煞手,打败尚未明还不成问题,何况尚未明还在那里叫阵,他恼羞成怒,霍地纵身而前,向尚未明喝道:“姓尚的小子!接老夫几招,你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他已忍不住一腔忿怒。
但是武当两位道士,怎肯让双方再打下去,那可就要变成拼命了,苍穹苍松双双死拖活拉,拦住了钟问天,比山下熊倜对流云师太,昆仑派与峨嵋派舌剑唇枪那幕,还要恶劣数倍。
昆仑双杰称赞了尚未朋两句,也立刻把熊倜尚未明劝回厅上,不让再打下去,钟问天戟怒叱道:“姓尚的小子,还有熊倜,躲了今天、躲不了明朝!明天会罢,就在玉真院外,作个最后了断!”
熊倜点点头说:“很好,不干尚贤弟的事,我熊倜一人接着你!想不到天山三龙,竟是蛮不讲理的人!”
苍穹苍松再三苦劝,方把这场风波暂时结束。
于是这凡位侠士又增加了一项话题,就是天山三龙的为人行事,以及他们所炼的阴煞掌性能威力等等。
熊倜因倚天剑有了着落,心情稍为开朗,他们又谈及赴峨嵋之约,散花仙子娇笑说:“老秃婆口气不小,我倒要去看看他们峨嵋派巢穴,算得上龙潭虎穴?”玉面神剑较为持重,他点点头说:“我们自然要陪熊老弟去一趟,赏玩一下峨嵋胜景,但凭昆仑双杰和熊老弟的身手,倒用不着别人帮助,但不知熊老弟定于何时前往,”这可把熊倜给问住了,他不能拿准何时能找着夏芸,熊倜略一沉吟,常漫天呵呵大笑道:“我竟把老弟找芸妹的事忘了!不妨把时间拖远一点,愚兄回甜甜谷一行,然后束装西上,只要天阴教不再蠢动,愚兄看似无需逼得他们挺而走险。”昆仑双杰和他们意见相差,认为以从速剿灭为安。
熊倜正在考虑这许多问题,突然院门中走进来玄冠羽衣的飞鹤子,还有一老一少两位袖衣和尚,并肩而入。
熊倜看那年约四十的褐衣僧人,面目十分熟悉,只一时想不起是谁。而那位老僧,道貌岸然,目射奇光,显然是一位内功很醇厚的人物。
熊倜再一细看,脑海中浮现了四年前的往事,那不是鸣远镖局托他北上保护何首乌,同行的吴诏云镖头么?
飞鹤子已邀了二僧,上得厅来。
飞鹤子先作了一番客套,并因点苍双侠、昆仑双杰、熊倜、尚未明,出尘剑客兄妹的莅临,引为莫大荣幸。
武当派对于客人,是彬彬有礼的。
飞鹤子介绍二僧,说是:“关外帽儿山大雄法师,和他的高足诏云和尚。”自然可以定准是吴诏云了。
诏云和尚趋前与熊倜互相握手,欢然道故,熊倜惊讶他为什么要披剃出家,吴诏云却有他的一番昔衷。
镖货轻易地落人天阴教人之手,最可耻的是由于粉面苏秦王智逑的卖身投靠,镖局名誉扫地了,吴诏云是无法再吃这一行饭,又在临城一带,遇见无数武林高手,自己越发感到渺小微不足道。
他本想从此隐姓埋名,一生再不提武技二字,却无意中遇见了关外隐世高手大雄法师,练武功的人是得了机会决不会放松的,大雄法师一生绝技未得传人,看上了吴诏云,于是为他披剃,作为衣钵传人。
四年之后,吴诏云的武功,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而大雄法师闻知天阴教兴起,他嫉恶如仇,当年剿灭无阴教,他也是最出力的人,岂能容他们再度涂炭生灵,遂携徒南下,访查二次重兴的天阴教的劣迹。
他师徒自徐州南下,这时北道上英雄、七毒书生唐羽、海龙王赵佩侠、五虎断门刀彭天寿、劳山双鹤、黄河一怪都已被天阴教搜罗勾结,尚未明崛兴两河绿林道,他所能领导的已是一些二三流角色了。
大雄法师在扬州与飞鹤子相遇,武当派人是分批四出撒帖子的,而飞鹤子遍历苏杭江左各地,遂与大雄法师师徒结伴而返。
吴诏云和熊倜殷殷话旧,他膘了在坐诸侠一眼,叹息一声说:“我不想王智逑变节出卖镖局,投身天阴教下,再碰面就是仇敌势如水火了!”他又使个眼色,低声道:“我们找个僻静地方一谈吧!”
吴诏云一脸重要而机密的神气,使熊倜大为吃惊。
两个遂暂时告退,携手至角落一间丹房里。
熊倜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报告芸妹妹的行踪,而结果却是另一件使他惊喜的事。熊倜由金陵城闯入鸣远镖局,访问仇人宝马神鞭萨天骥,粉面苏秦玉智逑是唯一萨天骥的心腹,只是王智逑不肯泄漏出来神鞭大侠的行藏,反而乘机利用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替他经历江湖上极险恶的风波。
吴诏云是个血性汉子,也很同情熊倜。
两人进入房内,吴诏云慨然说道:“我这几年在关外学艺,风闻落日马场的主人虬须客,是一位隐姓的怪杰,终于有一次得到机缘,窥破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你知道这位在关外闻名赫赫的怪杰是什么人吗?”
熊倜摇摇头,但他却知道虬须客就是所爱的芸妹妹的父亲。吴诏云义愤填膺的说:“十三年前的事了,萨天翼对不住武林朋友,杀害了日月双剑,使镖局里朋友,人人皆侧目寒心!”
又厉声道:“谁知他竟做了落日马场的关外枭雄!”
这一句石破天惊飞来的喜讯,使熊倜震骇得答不上话来。
他这时热泪盈眶,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