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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金蝉和石生恰好赶到。二人一边观战,一边听沙余、米余述说前事。二人只顾看得有趣,不住拍手叫好,竟忘了照玉清大师的柬帖行事。
似这样斗了多时,四妖人疲于奔命,欲罢不能,虽有一身妖法,无暇施为。同时空中飞剑和四绝叉又吃碧蜈钩各绞断一道,余者也是勉力支持,不敢还击,大有相形见绌之势。耳听仙都二女高喊:〃妖贼!急速跪地服输,由我们押往太元洞去,禀告女主人,便能免死。
〃自觉危机已迫,人是丢不起,除却四人合力,将本门极恶毒的妖法施展出来,拼命死中求活,更无良策。常鹤首用暗语示意,四人立即聚在一起,先将护身烟光化合为一,将全身紧紧笼罩。然后各自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将出去,化为亩许大小一片血光飞起,晃眼展布开来,朝众人当头罩下。
四妖徒不施邪法,还不至于送命。这一施为,旁边沙、米二人见二女、癞姑应敌,自己不得上前,早就手痒。因癞姑先前叮嘱,这次只准拿妖人开心,专破法宝,扫其颜面,不可伤他们。先来二妖人吃二女、癞姑敌住,好容易盼到又来了两个妖人,正好出手。不料来势太快,二女应敌也快,两柄碧蜈钩已先飞出,恰好敌住,也占着上风。沙、米不便参与,方悔下手太慢。及见妖人互打手势,聚在一起;又听身边金蝉告诉石生,留意妖人要施邪法。
于是心更跃跃欲动,惟恐金、石二人抢先,又难出手,血光一起,更不寻思,各把牟尼珠发出,脱手便是两团栲栳大的金光。二小只见众人打得热闹,想拿敌人试试法宝威力,哪知佛门至宝,妖人如何禁受。所喷血光,又是妖人元丹精气所萃,与本身息息相关。金光到处,立即震散,化为无数赤烟消灭,四妖人真气击散,立受内伤,同声怒吼,口喷鲜血,几乎晕倒。因是事出意外,初行法时还以为敌人纵能抵敌,也不过用飞剑法宝护身,自己也不求胜,先乘隙遁去,事后再打报仇主意,不料会遇到专破邪法的克星。知难活命,心中怨毒,悲愤已极。反正是死,乘着一息尚存,径将各人所有法宝全数施展出来,一时飞起十余道暗绿暗赤的烟光,朝众人打去。癞姑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双手一搓,神雷似雨雹一般朝前打去。妖人重创之余,无术逃避,全数被雷打死。同时金、石、沙、米四人见敌人法宝太多,也各将法宝、飞剑放出。妖人已死,所放法宝、飞剑无人主持运用,哪禁得起十来道霞光异彩,电舞虹飞,略一绞结,便都了帐。众人只顾有兴,等到癞姑一声喝止,已化为残萤断烟而散了。
癞姑埋怨众人道:〃妖人这些法宝虽是邪法炼成,内中颇有珍物。我们得来,稍加祭炼,便能应用。就自己不喜欢,将来送人也好。怎这等随便糟蹋?也是他们恶贯满盈,我们本心不想伤他们,偏要找死,使出这类太阴赤血神焰。我见他们真气已被佛光击散,拼被师伯叔们说上两句,结仇我又不怕,乐得成全了。妖师一个没有寻来,必被乙、凌诸位老前辈阻住,也许仙籁顶还有热闹可看呢。〃金蝉闻言,也失惊道:〃玉清大师交我一封柬帖,吩咐到此给妖人和解,不可多伤他们性命。因见你们打得有趣,看了高兴,忘打招呼,都除去了。不日开府,弄这许多死尸,真是惹厌。〃谢琳笑道:〃这个无妨。乙真人还嘱咐我们,多大乱子都有他担待。杀死妖人,想必无妨。倒是死尸惹厌。〃石生道:〃这有甚么难处?叫佛奴它们抓出山去,丢了就是。〃癞姑笑道:〃只它们鬼得多,各得了一两口飞刀、飞剑,不知要送谁呢。〃说时,三仙禽见妖人一死,已各将爪上刀剑光华咽入腹内,互相呜啸,喜跃非常。金蝉笑道:〃怎这么没出息?一听送人,惟恐有人要,赶忙吃了。〃
正说笑间,忽见袁星飞驰而来,对众人说道:〃小师伯和诸位仙姑快看去,现在又添了好些妖人,连先有的,正和乙大师伯他们在各处斗法呢。听说元元太师伯和随侍的师伯叔们,还几乎中了妖人暗算。我去偷看了一眼,吃人赶了回来。热闹极了。〃金、石二人闻言,忙令神鹫和佛奴将死尸由凝碧崖上空运走。并说:〃如因仙法禁制,飞不出去,或先觅地藏好,或由我去请乙师伯暂撤禁制,放你们出去,免得污秽仙府。〃众仙禽纷纷鸣叫点头。沙、米、健儿三人也要随行。金蝉道:〃凝碧崖有芝仙在彼,关系重大,开府以前,不可无人防守。你们那两件法宝颇好,只可随我们崖上遥观,时刻留心老楠巢那边,不可离开,以免来了能手,袁化和众仙禽万一有甚须助之处。〃二小忙答遵命。
众人随即起身,飞到凝碧崖顶一看,乙、凌诸人和二妖女、一白须发的老妖人正斗得不可开交。原来众妖徒都是凶狡一流,尽管彼此同门,却是互相倾轧忌妒,面和心违。尤其独角金刚阳健禀性乖僻,与谁都合不来。行时见常鹤和洪大肚、朱赤午和召富互使眼色,各自结伴同行,无人理会,心中有气。心想:〃随众同去,既显不出自己,遇上祸事却是有份。
本领又不如人,反正有功劳也轮不上。敌人如此厉害,枭、猿一去不归,弄巧就许被敌人困住,师父尚有戒心。他们既不要我,乐得偷懒。〃于是缓缓前进,试稳了步再走。飞到左侧崖下,回觑师父,已被山石遮住,便即降落。一边观看景致和过往人物,一边顺路往凝碧崖一面走去。
也是命不该绝。阳健法力虽然不济,心思却极细密、不似那些妖猿骄狂。自到仙府,便处处留心,又喜观看美景。众妖人仙馆聚议盗取芝仙之事,复又和猿长老、龙山二女起了内讧,俱没留神外面景物,独他一到,便凭窗四望,凝碧崖一带与九宫岩相隔本近,看得尤为真切。初出时,未觉异样。这一落后,正赶上众妖徒入伏,神驼乙休施展仙法,变了原来形势。又当四仙对弈构思之际,本没把妖人师徒放在眼里,不曾防到会步行走来。阳健还没走到,便觉前面山形似与前见不同,心中奇怪。及至走近,为防师父看见,特意寻一隐僻之处立定,再往前路细一观察,越觉情形有异。暗忖:〃适才分明见这里还有一条瀑布,又有山石,怎都不见?〃不由生了戒心。方在寻思,忽见一丑一俊两个道装童子,突自身后危崖上降落。二童正是易鼎、易震,原为乙休送信飞落。
阳健贴崖而立,又将身形隐去,所以当时连乙、凌诸仙俱未发现。阳健知道崖顶无人,怎会二童由上飞落?正想回头上望,忽听一人哈哈笑道:〃妖猿伏诛,老怪物此时必已警觉。驼子,你这棋老下不够,拿老怪物开心多好。你再不把禁法撤去,我的时候一到,就不奉陪了。〃阳健闻言,知道妖猿既死,枭、狍必也凶多吉少,哪里还敢停留,飞起便逃。半路途中,又听另一人喝道:〃我驼子向来不杀漏网之鱼,你既在我眼底逃过,不必惊慌。归告汝师,枭、狍已经伏诛,这都是我驼子命人做的。他那四个徒弟也难活命。如不服气,只管寻我。我和凌花子却不似主人好说话,量不宽厚,劝他及早缩头,免找晦气。〃
阳健听那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吓得心寒胆战,连头都没敢回,晃眼飞回。见黄、卓等四人正立九宫岩顶前眺,面现惊疑之色。回头一看,适来之处,崖顶老松之下,现出老少五人。内中有一身材高大的驼子,极似平日所闻神驼乙休。忙把前事说了。
黄猛怒道:〃都是你们这些孽畜,受了五台、华山两派所愚,硬说这里有芝人、芝马,内中主脑多是末学新进,只会一口飞剑,便即夜郎自大,妄开仙府,可以手到成功。我虽是觉得无此容易,以为总有几分真实,哪知上此大当。敌人不是易与,来时已经看出。想不到这压不死的驼贼和百禽道人公冶黄,也是他们羽党。那打扮像花子的,定是怪叫花凌浑无疑。还有一个和驼子对弈的少年、一个道童,想必也非常流。如照驼贼所说,不特枭、狍、五猿,连众同门也全遇害。此仇不报,如何出去见人?说不得,只好和他们一拼了。〃
恶弥勒观在一听妖狍被杀,遥望仙籁顶上,敌人现身以后,仍和没事人一般,自在下棋,神情甚是从容。越发愤怒,当时便要飞身过去,拼个死活。屠神子吴讼忙拉住道:〃道兄莫忙。老怪物出现了,五猿一死,他必不甘休,我们乐得坐山观虎斗。他如胜得过敌人,索性闹他一个大的,抢些美人,仗着你我法宝遁法,冲将出去,回山受用,以报今日之仇;否则,我们也是白白吃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索性忍气到底。当时能走更好,如不能走,便忍辱负重,推说众弟子违背师命,自寻死路。既与主人无干,冤有头,债有主,事后自会寻他。我们硬挨到开府之后再离去。〃
说时,猿长老已在所居小楼台上现身,意似怒极,满头须发皆张。一出面,双手齐扬,由十根长爪上发出五青、五白十道光华,宛如十道长虹,由指尖起,直达对崖,并不离手飞起。众妖人见他情急拼命,竟把他采炼西方太乙真金,苦炼数百年,与本身真元融会,从来难得一用的太乙天罡剑气施展出来。知道非同小可,便都停手观战,相机应付。说时迟,那时快,这里青白光华飞出,乙、凌二人还未抵御,对崖观弈的道童已先笑道:〃乙道友残局未终,莫为妖孽扰了清兴。我不喜伤人,且代抵挡片时,等到完局,再由诸位发放吧。〃话还未了,伸手由左肩上拔出一根珊瑚短杖,往前连指,立有十团宛如初出日轮的火球,放出万道霞光,恰将那十道青白光华挡住。晶芒四射,流照崖谷,左近许多仙馆楼台,相与辉映,幻成一片异彩,耀眼生缬,好看已极。
这时乙休正和公冶黄对局,好似全神贯注棋上,竟连理也未理。猿长老见状,越发怒极,手招处,十道青白光华倏地收回。随由身畔取出三支形如铁钉的法宝,刚扬手发放,猛觉对面崖上少了一人,心方一动,钉也同时离手。就在这一瞬之间,猛又觉眼前人影一闪,微风飒然。猿长老毕竟法力高强,应变神速,一觉有警,忙张口一喷,一道白光首先飞出,将全身护住。然后定晴看时,对崖的怪叫花凌浑突在前面出现,已用分光捉影之法,骤出不意,将三支天狼钉在手边抢去。哈哈笑道:〃老怪物不要害怕,我不打你。这棺材钉,现时颇有用处,想向你借,又知你小气,不愿白费口舌,只好不告而取,暂时借我一用。如要用它给你下葬,十五日后,可去青螺峪向我讨还好了。〃
猿长老原是人与猿交合而生,修炼数百年,剑术法力俱颇高强。虽习采补之术,却知畏惧天劫。一向隐居陕西黄龙山中,专择山中有点气候的母猿,来充炉鼎。除像龙山双艳这类自甘俯就的淫女外,以前从不侵害生人。自从近来侥幸躲过了一次四九天劫,才日渐骄狂自大,遇上有根器的少女,便思染指,不过山居多年,习静已惯,难得出山。虽毁了几个女子,也是旁门左道,多半被他迷恋,出于甘心,也非强求。直到日前受了别的妖人蛊惑,才对峨眉诸女生心,以前恶迹无多。门下五妖猿,却是无恶不作。乙、凌二人觉他修为不易,尤其所习剑术乃越女正宗,并非旁门,与所习邪法不同,只此一支。意欲做戒保全,使其改邪归正,并无除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