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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第4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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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霜妹,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你真狠心,没的把我们几个人想死。可曾见过萧表哥么?〃
  欧阳霜毕竟心直计快,虽然安心要戏弄她一翻,一听提到萧逸,不由触动旧恨,忿然作色道:〃我自回来看我那三个苦命儿女,可曾被一些狗男女谋害死,见这狠心狠肠的薄幸人则甚?不遇见你,我已走去,他是今生今世休想和我对面的了。〃畹秋听她不肯再和丈夫见面,正中心意,念头一转,又生诡计,假装笑劝道:〃想当初也是表哥一时多疑误会,霜妹走后,他先向我说起许多不中听的话。只我一人信得过你,知道决无此理,再三替你辩白。
  偏生你和令弟又忒心急,这等关系一生名节的大事,就是负气,也该弄清白了再说;不该夫妻略一口解,立即先后出走。我又是不知一点信息,等到得信,已无法挽救了。这一走,更添了表哥的疑念。但经我再三分说,如今疑虽未释,他夫妻感情仍还是重的,平日谈起来,还是真想念你呢!不是我说,彼时教鸿弟走,已是大错;自己再跟着一走,更闹得有口难分。真是糊涂冒失已极。我和你至亲姊妹,情逾骨肉,无话不说,你现在何处安身?鸿弟可在一处?表哥既不肯见,又作何打算呢?难道自己丈夫,还想报仇雪愤么?〃
  欧阳霜听出她还要乘机离间,依然行所无事,分明自恃阴谋周密,把人视若木偶,可以任意摆布,由不得气往上撞,再也忍耐不任,把起初想下许多明知故洁的话全数忘掉,劈口答道:〃我那对头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害死我不算,还要玷辱我的名节,性命都是白捡的,能有今日,更是因祸得福,出于天佑了。几个狗男女害人不成,反倒福人,并且已经各有报应,照样身被恶名,早晚谁也难逃人诛鬼戮,也不屑污我宝剑。那薄幸人本是受了奸人愚弄,这些年来身心交瘁,悲悔交集,我又终身不再与他相见,也够他受的了,我何犯着要报复谁来?常言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自恃奸巧,害人终于害己。今日见你,不过多谢你用尽心机,成全了我,递个招呼,奉劝几句,并讨还我一件东西罢了。〃
  畹秋哪知欧阳霜厉害,今非昔比。听她猪男狗女不住乱骂,所说的话又句句刺耳刺心,实也忍耐不住。猛想起昔日所留遗书,虽未明说出自己,却说那绣鞋是魏氏拿去投入江中,如何会在兄弟箱中发现?仇人罗网周密,教萧逸等他死后,连日夜半,往萧元夫妻窗下偷听,必能听出破绽。又说主谋害她的,是当年想嫁萧逸之人,多年来匿怨相交,自己不察,中了暗算等语。当时还笑她人已死了,还不明说主谋人的姓名,打这哑谜则甚?可是看她信中之意,分明已料定自己害她。因为萧逸刚愎自恃,受惑已深,口说无用,才拼却一死,坚其信心。今既生还回来,想必不假。难得雪夜无人,正好出其不意,将她打死,拖往后崖隐僻之处,再唤女儿相助,缒向村外,永除后患。想到这里,耳听欧阳霜口风逐渐露骨,益发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冷笑道:〃我好心好意念在姊妹情分,为你设想,你怎不知好歹?
  我拿过你甚么东西?谁是狗男女?〃随说,暗将潜力运足,装作质问,身往前凑。欧阳霜也不理她,冷笑答道:〃我讨还的,便是那狗男女强迫雷二娘骗去的那一封信。这个狗男女便是那寡廉鲜耻,夺夫不成,暗用毒计,主谋害人,生就一副狼心狗肺的贱婢你!〃
  第一九四回 地棘天荆 阴谴难逃惊恶妇 途穷日暮 重伤失计哭佳儿
  话说上册说到欧阳霜痛斥黄畹秋,言还未了,畹秋已接近身侧,倏地悄没声手起二指,照准欧阳霜腰眼间死穴点去。这一下,对方就是会家,出其不意,如被点中,也必倒地身死无疑。谁知欧阳霜依旧说她的,好似气极失神,全未丝毫在意。畹秋方幸手到必倒,就在这念头电转之际,猛觉右手二指如触坚铁,喳的一声微响,立时折断。方知不好,想要逃跑,已是不及。刚往前一纵,猛觉背脊上似着了一把钢钩,吃欧阳霜随手抓住,哪还挣扎得掉。
  畹秋近年心宽体胖,比起当年丰腴得多。自从丧夫失志,日夜悲恨,寝食不安,闹得腰围消瘦,玉肌清减了不少,背上皮肤本来发松。欧阳霜又是存心给她一点苦吃,这一把连衣带皮肉一起抓住,悬空提回。畹秋粉背欲裂,奇痛非常。虽然耻于出声,还在咬牙强忍,却已疼得星眸波浸,泪珠莹莹,满身都是冷汗。情知难免折辱,不愿现丑服输在仇人眼里,索性把双目闭紧,一言不发,任凭处治,一面暗想脱身报复之计。
  欧阳霜知她倔强,必不输口,冷笑一声,喝道:〃无耻贱婢!我被你阴谋陷害,几乎死为含冤之鬼,本来仇深似海。在我来时,受了恩师点化,知你害人反而害己,似你这等阴毒无耻,已非人类,不值污我宝剑,意欲任你孽满自毙。今日回家探望子女,无心中与你相遇,念在你成全我一场,本心不过让你知道,略微教训几句。谁知你竟敢乘我不备,暗下毒手,又想点我的死穴。想当初你我都是闺中幼女,以我门第身世,哪一样不比你相去天渊。我的品行心地虽和你有人禽之别,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看得出?况又有你母亲为你作主,萧、黄两家更是休戚与共的至亲至好,你的才貌又是全村上选,按说你的心愿不难实现。偏你一个世族千金,还不如我这个身世飘零的孤女。一心想嫁我丈夫,百计千方把持献媚,轻狂之态现于词色,全没丝毫顾忌,仿佛我丈夫成了你的禁脔。我偶然在村人宴集之间与他无心相遇,虽然一语未交,也得受你好几天的闲气。实不相瞒,我和他从小一处长大,就承他厮抬厮敬,没拿我当下人看待。后来先父为主丧命,更是加意爱护,亲若骨肉,未始没有得夫如此,可以无憾之想。但一想到家世寒微,齐大非偶,又有你这廉耻天良一齐丧尽的贱婢在前,妄念立时冰释。休说像你那么明说暗点,央媒苦求,不要脸的行为没有分毫,还恐他真个垂青到我。生怕万一他因父母双亡,无人主持,任性行事,村人犹未免去世俗之见,因而轻视了他。所以平日总躲着他,偶然相遇也以礼自防,比对外人还要冰冷得多。万不料他真个情有独钟,非我不娶。一任你软缠苦磨,唆使你母出头强迫,终无用处,竟在就位村主之时,当众说出心事。我本来看得他重,感激他的一往情深,以前不作非分之望,原恐于他不利。既有诸位长老先德赞同主持,除你而外无一异言,便连你母也说不出再替你拼命争夫的话,我如不允,岂不是假惺惺作态?这事全是他看你不起,与我有甚么相干?有一次,我在月子里,由镜中望见你对我发狠,还当眼花,谁知你是真具了深心来的。就算我夺了你的丈夫,害我死也就足以解恨的了,为甚么要害我死后,还背恶名呢?薄幸人虽是心肠狠些,但他用情还是专的。他起初中了你诡计,疑念还未消呢。你看他自我走后,常年只有悲苦悔恨,谁能勾引得到他一点?你对他那一番痴心妄想,他可曾用半只眼睛垂怜到你?我只一半恨他心狠糊涂,不问青红皂白,一半还是别有用意,不肯与他见面罢了。照说他当初越对我心狠,才越见他的情重呢。鳏居多年,相思如一。你连崔文和那样没骨气的丈夫都没福保持,为了灭口,忍心亲手放冷箭将他害死。这样的情深爱重,文武全才,人品心术无一不佳的丈夫,再由畜生道中再转过千百劫也不配你遇上的了。你以为指使萧元、魏氏两个狗男女出头,阴谋深密,不会事发,就发也可狡赖。那么适才暗下毒手,想害我命,又当何说呢?〃说时,手中连紧了几紧。
  畹秋痛楚难禁,全身受制,无法闪避,咬牙闭目,任人摆布,听她历数平生罪过。末几句话,直戳痛处,已是万分难忍。又说她谋害欧阳霜是想勾引萧逸,重拾旧欢;误伤崔文和是由于成心灭口,谋杀亲夫。都是有情理之说,有事实可证,别人问起无词可答的冤枉。平日那么恃强性傲,一旦跌到仇人手里,哪能不奇羞极忿,无地自容。加上背上紧一阵慢一阵的酷刑难当,不由一阵急怒攻心,逆气上行,忍不住一声惨哼,就此晕死过去。欧阳霜因她适才一暗算,勾起前仇,人虽气死,余忿犹未全消。方欲将她救醒,行法禁制,迫她服罪,当人眼里出丑。忽听空中有人唤道:〃此人虽然可恶,已经够她消受。我适回山,师父命我赶来相助,适可而止,办正事去吧。〃欧阳霜闻言,连忙应声飞起。这时空中还有一道光华闪动,两下里一同会合,往村外那一面破空飞去,晃眼隐入密云之中,不知去向。
  畹秋只是一口闷气闭住,倒在地下,吃雪风一吹,不久悠悠醒转,仇人业已不知何往,恍如做了一场噩梦。回手一摸背上痛处,皮肉纹起了三四条,已经麻木。惟恐行迹败露,不顾恨人,首先四外一看。那立处左侧,是村中平地而起的一座小峰,峰上有三间小屋,上丰下锐。只峰背有一条铁环梯可供上下,原备村中有一长老和萧逸二人观星占验之用。右边是一方塘,塘水早成了坚冰。两行又高又大的树木,全被冰雪点缀成了琼枝玉干,银花如叠,晨光欲吐中看去甚是鲜明。地既幽僻,只积雪上面浅浅地留下两条橇印,依稀隐现,直到立处左近,为峰顶崩坠下的冰雪所掩,好似夜来有人乘雪具打此经过。积雪凝寒,冻雀不喧。
  遥听村中祭神的鞭炮之声,比起夜里密些。峰前一带,却是静荡荡的。只有枝头积雪,被爆竹声响震动,不时下坠,冰雪相击,碎音铿然,宛如鸣玉,更没一个人迹。一想那位长老年高德劲,儿女成行,这般大雪,无星可观,又当岁暮除夕,纵然他性情怪僻,也决不会一人到此。此外,峰顶上更无他人能到;如有,也无见死不救之理。只要这场丢人的事不被人发现,还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心略一放,毒怨又生。想起仇人竟会生还,已经懊丧欲死;再加上这场奇耻大辱,切肤之痛。不禁把满口银牙乱错,颤声切齿,恶狠狠骂道:〃该万死的小贱人,我和你誓不两立!纵令声败名裂,也必拉你母子夫妻全家同归于尽。只要你敢留村中,或是时常回来看望你那老少四个畜生,休想打我手内逃得命去。即使不再回来,也只是便宜你一个。〃
  骂完,忽想起自己在说狠话。可是年来林泉优游,夫妻恩爱,就到萧家,也不过陪了爱女前往学武,偶然给她指点武功,本身早就抛荒,体力业已减退。萧逸全家,连小的看去都有了根底,大人更不用说。昨晚仇人本领,竟比他丈夫还要厉害。奸谋已泄,人家必有防备,休说斗她不过,近身都难,这仇是如何报法?有何好计,可以一网打尽?实想不出。边想边往前走,心气一馁,重又转念到仇人业已回家,即使所说不肯重圆旧好的话是真,难道前事也隐而不言?萧逸得知此事,岂肯甘休?照他为人,定要当众声讨。自己身败名裂不说,爱女纵不株连,也难在此立足;小小年纪,一朵鲜花也似的幼女逃出村去,地棘天荆,前途茫茫,何堪设想?此时母女二人的吉凶成败尚自难料,怎能先想报仇的事?仇人创巨痛深,分明是在外面苦练了多年武功回来报仇。如非另有毒恶方法报复,也决不会已落她手,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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