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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自然记得,”田墨点头道,“你还对我说,这凶手既然可以这么久不露行踪,又对诸位掌门的行为甚是了解,想必正道之中暗藏魔教的奸细。”
“没错,”史非花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魔教暗插在正道中的棋子。不过,那些人,却并不是我下的杀手。”
田墨顿时了悟,“你的意思是,杀手另有其人?那这正道之中,岂不是还有另一个魔教奸细?”他敛了眉头,转头望向司徒空,“难道是他?”
史非花浅笑,“若是正道中人,必是想暂留我一命,待从我口中套出魔教内幕之后,再下杀手。而唯有他,是要立即杀我灭口的。”
“不对!”司徒空大吼出声,无奈头不能转,只能斜眼望向身旁的石无归,“石庄主,你别听她胡说!我来……我来杀她,是要报她下毒之仇的!并非杀人灭口!”
“莫再狡辩了,”她轻轻扬了唇角,勾勒出嘲讽的微笑,“当日,我在参上所下之毒,乃是魔教特有之毒,唯魔教教主有解药可解。但我在这毒上稍做了手脚,使它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动可消,以免错杀好人。司徒堂主,你若非魔教中人,并且与教主交情紧密,这解药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这……”司徒空还想狡辩,就被石无归一把点住了周身七大要穴,他顿时如烂泥一般瘫软下去,再也动弹不得了。
石无归示意手下将其铐了,捆住了手脚,锁进牢中。之后,方才望向仍然坐在地上田墨与史非花二人,冲他俩笑道:“丫头,你还要窝在人家怀里多久?羞也不羞?”
“哈!”史非花就是不动弹,反而向田墨怀里又缩了缩,故意做出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来。她浅浅一笑,反唇相讥:“老头,你还要在此站着碍眼多久?刚刚躲在一边听人情话绵绵,羞也不羞?”
“什么?!”
田墨顿时愣住,双颊热辣辣的烫。一想到他方才与她所言之事,全然被他人听得了。他忙将史非花一推,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直冲牢房外去了。
史非花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一个不稳,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田墨飞奔出门的背影。这一幕,看得石无归抱起双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丫头,你看你,玩得过火,把人家吓跑了吧?”
她瞪了他一眼,“他那是脸皮薄,害羞了。哪儿像老头你,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该退避的时候不避,跟个竿子似的杵在这儿,坏人好事!”
言闭,她斜了他一个白眼,再不搭理笑呵呵的石无归,直追出牢房——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已在地上积起一片纯白。
史非花畏寒地缩了缩肩,向前望去:只见那人,正站定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前方。
“义兄。”她轻声唤他。
他缓缓回过身来。飞散的雪花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又骗我了。”
在那语气中,听出了哀怨的味道,她淡淡勾勒了唇角,浅笑着答道:“耶,怎能用个‘骗’字呢?明明是你没问呀。”
这句话让他顿时为之结舌:他哪里知道事情竟有此等百转千折?前一次知道她是魔教奸细,他已是宛如五雷轰顶一般,震惊不已。他哪里想得到,在这之后,竟然还有一重隐情?!
见他不答话,她慢慢走了过去,在雪地上踏出一排浅浅的足迹,“你生气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毕竟,咱们自由了,不是吗?可是,心里还是有疙瘩。你可知,你这次又将我骗得多惨?我日日担惊受怕,就怕你被正道捉住。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听得他实话实说,她站定于他的面前,抬眼望他,缓缓向他讲述过往:“义兄,我有没有向你说过,我是七岁那年,遇到了奎虬……”
田墨闻言身形一震:那“奎虬”正是魔教教主之名!便是这个人,将她扯进了江湖的血雨腥风之中!
他伸出手,握紧她冰冷的双手。
她冲他淡淡笑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五月十四,再过三天便是我的诞辰。他途经我连茗寨,看见我与别的孩子在寨子门口玩,便塞给我很多很多的酥糖。他让我带他去找我爹娘,他告诉他们,说我天生武骨其佳,是个练武的奇才,要带我去山上练一身好本事。爹娘起初舍不得,可后来,他掏出了一大锭的金子……”
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田墨慌忙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握住她的双手,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莫说了,莫说了。你若不想说,我再不问便是了。”
“不,我要说,我要说,”她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之中,闷声道,“他对我极好,会给我好吃的,好穿的,还有很多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玩意儿。他也会很严厉地教我武功,每个招式只教一遍,记不住便打。我怕挨打,所以我很拼命很拼命地学,日日夜夜地练。只四年工夫,便小有所成。他便对我笑,说是到了可以试试身手的时候了……”
田墨心中隐隐不安,他忆起当日在客栈中她与罗亚鲛的对话,已能将事情的经过猜出七八分。他也知,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将一切都说一遍,发泄出来。所以,他只有痛苦地敛起眉头,将她搂得更紧些。
“……他便带我去了鸬鹚村。他……他随意拉住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孩,将他扯得四分五裂……他……他要我杀掉全村的人。我很害怕,我不敢,我哭,他便打我,还说,若我不杀他们,他就要去将我连茗寨的所有人全部扯碎……我……我……”
察觉胸前润湿一片,田墨只觉得胸口那处,心如刀绞。那年她仅仅十一岁,却被那个姓奎的畜生毁了一生!他恨不能飞去将那姓奎的大卸八块!但事实上,他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将她搂紧一些,再搂紧一些。
“……我不记得那天我杀了多少人了……我也不敢去数……后来我才知道,鸬鹚村共有渔民村人三十八口,只一个小男孩活了下来……后来,他又逼着我苦练武功,我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等到我十六岁那年,他终于派了任务给我,允我单独下山。下山那天,我带了很多银票,很多衣服,很多珠宝,想回家分给爹娘……可是……可是……”
不用她说下去,田墨也知发生了什么:那畜生定是早已毁了连茗寨了!那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他此等行径,简直是比妖魔更甚!
“……我发疯般地跑,不知跑了多久,一直跑到筋疲力尽为止。后来,我便遇上了石庄主。”
熬过了最为难熬的一段,史非花伸手抹了一把脸,抬眼望他,继续道:“若非石庄主,我不是发狂便是自寻短见了。就在那时,我答应他,将魔教中的事一一告诉正道。后来又过了两年,便发生了正道高手相继失踪死亡之事。我们都怀疑是正道之中混入了奸细。我回容阳山想探出什么线索,可奎虬和他安插在正道的手下,向来都是单线联系的。所以我一直查不出什么眉目来。后来,我便向他请命,要求去正道中做手脚,颠覆几大门派,除去正道几位中流砥柱。奎虬欣然答应。我便伪装成男子,加入了仙侠门,凭借武功底子和悟性,获得了仙侠老掌门的垂青,成为了仙侠门的帮主。而这时,我和石庄主反复思量,以武功高深之程度来看,将目标锁定在龙应胡和司徒空两个人身上。”
田墨方才幡然省悟,“所以,你便设了这个局,将我引入局中。借我之手,假意诬陷石无归,好让那奸细降低警惕、并察觉不出异样。然后,你再给司徒空下毒,刺杀龙应胡,却不曾当真取他们性命,暴露出你魔教中人的身份。之后,你再故意被正道抓住,而这时会来杀你灭口之人,就必定是那个潜伏于正道的魔教奸细了!”
史非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料错了一点。”
“什么?”田墨挑眉疑道。
她望着他,淡淡笑道:“我并非故意要被正道抓住的。在渔村之时,我当真想就这么退隐江湖,再不问什么正道、魔教,只这么捉鱼煮饭,平平淡淡地与你终此一生。”
望着她黑眸之中的笑意,他缓缓低下头,在她眉心印上一吻:“好。我们这就回家去。”
“嗯。”
十指交握,并肩而行。
雪落成白,染上发间。乍一看,好似须发皆白。
所谓“白首鸳盟”,不过如是而已。
江逐浪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喊他“陆兄”,然而更多时候,则调侃地称呼他为“陆姑娘”;他则在门外立了牌子:“唯鬼与江逐浪不得留宿”,然而,每当她灰头土脸地走进桃花林,他却终是烧了热茶,继而整夜坐在门口小凳上慢慢地刻着木猫。
他二人,便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维持着满嘴“好友”,彼此间却皆不点破的暧昧状态。
直到那一年……
楔子 醉桃林
所谓“交友不慎遇人不淑”,那一年,他们相遇。
那一年,江逐浪才刚刚加入仙侠门,不过是众多低微弟子中寻常的一名;那一年,陆一逢隐居山中已有一年,这一年中不曾动武,却因她而破例。
那时,她对他的评价,乃是:好一个年纪轻轻、言语刻薄的阴沉小老头。
那时,他对她的评价,乃是:好一个牙尖嘴利、嗜酒如狂的天生蛮力女。
都不是什么正面的评价。
可就是这一段并不算愉快的初遇,不知怎的,再随后的日子中,却渐渐由不对盘儿的架势,转成了见面便必要互损一番、斗嘴不休的狐朋狗友。
每到门派里无甚任务可偷溜的时候,她便要奔向这永宁镇郊的桃花林,来这烟尘居中,偷喝他藏了许久的美酒。
每当结束了忙了好些日子的任务,她便要带着一身尘土与疲惫,来这名副其实的“烟尘居”中,与他你一言我一语,唠叨拆台、损来损去、斗口不休。
每当在外跌爬滚打混了一身的伤,伤了肉断了骨头,她便是爬,也要爬来这烟尘居,冲那个一脸阴霾似是随时会将她丢出去的男人,“嘿嘿”地干笑几声。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喊他“陆兄”,然而更多时候,则调侃地称呼他为“陆姑娘”;他则在门外立了牌子:“唯鬼与江逐浪不得留宿”,然而,每当她灰头土脸地走进桃花林,他却终是烧了热茶,继而整夜坐在门口小凳上慢慢地刻着木猫。
他二人,便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维持着满嘴“好友”,彼此间却皆不点破的暧昧状态。
直到那一年……
暮春三月,落英缤纷。
风轻拂,带着林中桃花瓣儿散落如雨。
花瓣落处,只见一人踏上碧草,缓步而来。
“哎呀呀,赏桃花?当真是好雅兴。陆‘姑娘’,几日不见,未想阁下格外风雅,秀气了嘛。”
人未到,声先至。
带着浓厚笑意的女声穿林而来,一声“哎呀呀”中满是调侃的意味。
只见她一袭藏青色的长袍,不急不慢地缓缓走来,右手还提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子。可看她的模样与步伐,似乎是丝毫不费力气的样子。
桃花林中、茅屋门外,那个被称呼为“陆姑娘”的男人,依旧坐在门口小凳上,刻着手中的木雕。他头也不抬,只是撇了撇嘴,沉声道:“既是有求于人,说话前便动点脑子。这般口没遮拦,是求人办事应有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