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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灵点头不迭:“我知道了,我记住了。”
看他一脸可怜怯怯的样子,寒月清倒有些不忍了,想:“这人看似无赖,其实也是个银样蜡枪头。”自己想着好笑,转过身,伸出腿,道:“好,你就给我看看吧。”
她想着好笑,她却不知道,也就是她,若换了其他女子,且看一灵是不是这个样子?
一灵小心翼翼的解开布巾看伤口,却几乎已经好了,只剩小小的一个红印子。一灵还不放心,伸出手,在伤口周围轻按了下几下,生怕里面化了脓。其实说到治伤,一灵即便算不上当世第一高手,排名至少也在前十名之内。天龙在嘉陵江上救死扶伤四十年,尤其对治外伤经验之丰,可说举世难寻第二个。一灵体承全部衣钵,又有实际操作经验,这点小伤会看不准?
还是那句话,是别人,一看一个准,换上寒月清,那就心中打鼓,七七八八了。
一灵的指头按上去,寒月清突然“啊”的一声,一灵大吃一惊,叫道:“月姐,怎么了?是不是胀得痛,糟了,一定化脓了。”
其实寒月清“啊”这一声,是她心中另有想头,大腿处又颇为敏感,触着一灵手指,又痒又麻,情不自禁叫了一声。一灵大惊小怪,寒月清却早满脸通红,幸好脸是背着的,否则真不知往哪里藏了,忙道:“不……不是,是……是你的手触到了伤口。”
一灵放下心来,打自己的手:“笨蛋。”道:“月姐,对不起,弄疼你了。”
寒月清收拾羞意,叫道:“没事,我感觉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包了。”
“那怎么行。”一灵叫道:“还没全好,天气又热,不上药怎么行。”取过金创药,替寒月清细细敷上,包好。
寒月清偷眼瞟着他,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中暖洋洋的,充满了柔情。
包扎好,放下裙子,一灵道:“好了,不过要少动,别弄破了伤口。”
寒月清柔柔的应了一声,站起身,走了两步,对一灵嫣然一笑,道:“不碍事了,我们上镇里去,可别让仇自雄溜了。”
一灵摇头:“不急,这是我的地盘,仇自雄再滑,脱不出我的掌心。”眼睛向山泉里看去,道:“昨夜我洗剥野鸡时,好象看到那水里有鱼。”走过去,一声欢呼:“果然有鱼,好大。”
抖出腰间青龙鞭,手腕一振,鞭如青龙入水,一下子卷出一条尺多长的大鲤鱼来。回头对寒月清笑道:“月姐你坐着,我烤鱼给你吃。”
寒月清含笑点头。一灵手脚飞快,洗剖干净,生起火,不一会,林间便飘起新鲜烤鱼的香味。
两人分吃了烤鱼,太阳才刚刚从远山露出头来。两个展开轻功,到小镇上。仇自雄方将五掌门分别押上五辆马车,见了一灵两个,一声冷笑,坐进了悟本禅师的车子,刘湘充当马车夫,驾的一声,车队启动。
寒月清眼睁睁看着,不敢动手救人,焦急的看一灵,道:“怎么办?”一灵嘻嘻笑:“马车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扬声大叫:“我是王一灵,给我赶辆马车来。”
寒月清又好气又好笑,想:“人家要他想法子救人,他却以为人家是要坐车,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嗔道:“你直起脖子,喊哪个呢?”
一灵嘻嘻笑:“我喊天呢,月姐,你信不信,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我是喊天天应,喊地地灵。”果然,话未落音,街角另一头,吱吱呀呀,驶出一辆马车来。到一灵面前缓缓停下。
一灵笑道:“月姐,请上车。”
寒月清忍不住赞道:“一灵,你们铁血盟果然是人多势众,任办什么事,呼叱立就。”
一灵抱拳:“不敢当。”
寒月清扑哧一笑,横他一眼,上了马车,一灵也跟上来,却先瞟了她一眼,寒月清知道,他是怕自己赶他呢,心中起了个顽皮念头,笑道对一灵道:“想好了没有,如果我要你下车,你用什么话来搪塞?”
这一招击中了一灵要害,一灵目瞪口呆,顿时傻了眼。
寒月清抿嘴一笑,道:“看你那傻样,好了,坐稳,我不赶你。”
一灵大喜,忙道:“多谢月姐。”偷眼瞟着寒月清的笑脸,心想:“月姐对我,确实真的不同了,这事得好好想一想。”
一灵的马车跟在仇自雄五辆马车后头,一步不拉。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铁定以为他们是一路的。中午,仇自雄五辆马车停住,下车打尖,一灵的车子便也停下。
路边几株古树,亭亭如盖,有几个旅人在下面歇脚,一灵道:“月姐,不如我们到树下歇一个时辰再走,反正赶得上。”
仇自雄听见了,冷眼看过来,道:“看样子你是跟定我了,但你跟着我起什么作用?”
一灵嘻嘻笑:“没用没关系啊,总之一句话,你到天边我跟你到天边,你到地角我跟你到地角,你若这么走上六十年,我就跟你耗到八十岁。”
仇自雄冷笑:“跟得我烦了,我杀了五个老不死的。”
一灵哈哈大笑:“你杀啊,五掌门死,你死,五掌门活,你活。”
仇自雄作声不得,又气又恨,想:“想不到这贼秃武功如之高,偏偏乌大鹏那死鬼又死而复活,否则这贼秃也不会这么狂。”
这时头顶上突然有人叫道:“自雄,杀了他。”
众人一齐抬头,这才发现,一株大树的顶上,竟盘膝坐着一个高年道士,这道士不是坐在树的枝干上,而是坐在树冠的叶子上。仿佛他的身体竟是一片羽毛一般。枝叶茂密,而且也想不到一个人竟能这样坐在树叶上,因此所有的人对他都一无所觉。
仇自雄喜叫出声:“师父。”原来这人正元灵子。
元灵子冷哼出声:“不要叫我。”
仇自雄涨红了脸:“这贼秃武功高得不可想象。”随即又解释:“他就是冒名顶替我的贼秃一灵,不过现在留了头发。”
“……哦?”元灵子阴冷的眼光看向王一灵,眼光中大是不信,道:“小子,你就是那小和尚一灵?”
他不认得一灵,一灵却认得他,或者说,天龙和阴魔认得他。一灵哈哈一笑,猛地喝道:“元灵子狗头,你装神弄鬼的在干什么?”
元灵子身子在树冠上一晃,叫道:“你认识我?”他潜身隐迹五十年,实想不出当世还有认得他的人,而一灵竟能叫出他的道号,自然大感吃惊。
一灵冷冷一笑:“网底游鱼,昔年饶你一命,你不找个地方晒你的老骨头,竟敢出来现世,难道真不怕死吗?”
元灵子更惊,两眼精光如电,直视着一灵,叫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灵微微一笑,左手扬起,忽地做了一个姿势,这姿势也不见有何玄妙,元灵子却“啊”的一声,坐不稳树冠,从枝叶间直跌下来,百忙中手在一株枝干上一搭,这才站定身子,却早已是狼狈不堪。
原来这个势子,正是昔年天龙打得元灵子口喷鲜血的一招,那是元灵子平生所受的最大挫折,刻骨铭心,乍见之下,胆战心惊,心浮气躁,是以坐不稳树冠。
元灵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才收拾起情绪,嘿嘿阴笑道:“原来是天龙弟子,怪不得自雄不是你对手,很好,很好。”
这话一出口,包括寒月清在内,所有人都是心中一跳,一齐看向一灵。
一灵暗叫糟糕,仰天打个哈哈,身子突地斜斜一扭,右手伸出,又做了一个古怪的式子,叫道:“这又是什么?”
元灵子咦的一声,指着一灵:“你……你……不可能,这决不可能。”脸上的惊疑,更胜过先前。
看的人可陷入迷雾之中了,看元灵子的样子,一灵这个姿势铁定大有来历,却一定不是来自天龙,然而是什么人让元灵子如此吃惊呢?
原来元灵子一生有两败,不仅曾败给过天龙,还败给过阴魔。一灵这个势子,就是阴魔昔年打败他的那一招。一灵不仅知道天龙的武功,还了解阴魔的武功,这就太不可想象了,所以元灵子连叫不可能。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忍不住叫道:“小子,你怎么和阴魔又扯上了关系,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灵哈哈一笑,道:“不要问我是什么来历,总之一句话,识相的,乖乖找个地方晒太阳去,否则休怪我赶尽杀绝就是。”
元灵子看着一灵,眼中惊疑不定,但慢慢的眼光便趋于阴狠,嘿嘿笑道:“小子吹得好大牛皮,不管你是天龙弟子还是阴魔传人,今天都是本真人报仇的好机会,小子,纳命来吧。”身子在树干上一点,疾扑过来,身到中途,剑已出手,剑尖竟发出滋滋的响声。
一灵暗暗叫苦,想:“这死道士竟是不怕死。这怕有点子糟。”
元灵子武功相当了得,即便在天龙的时代,也算得一方之霸,否则他也没资格和天龙、阴魔交手了。当然,一灵并不怕他,一灵的武功不是学的,而是整体传承的,对付元灵子不成问题。成问题的是,元灵子一个人,至少抵得过苗百荫童猛两个人,等于仇自雄又恢复了昨夜之前的实力,一灵两个要救五掌门,可又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灵想:“老道不怕死,是以为我是天龙阴魔的弟子,武功一定差一截,好,我就给他个下马威。”一声暴喝,道:“来得好。”腰间青龙鞭闪电出手,一鞭凌空抽下,声势之雄,风云变色。
元灵子果然吃了一惊,却还有点不信,宝剑去一灵长鞭上一擦,铮的一声,恰似是擦在了大山上,半边身子受震,斜飞落地,盯着一灵,心下震惊无比,他感觉出,一灵的内力,较天龙阴魔两个任何一个,都绝不逊色,不禁暗叫古怪,想:“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猜不透一灵一体三心的玄机。其实一灵体内的三套武功还是各成体系,未能融为一体,因为阴魔和情魔都是以灵体的方式进入的,不似天龙是以本体渗入。否则三人功力相加,一个指头就可以捏死元灵子,不过功力虽然不可以相加,武学修为上却彼此取长补短,每一个都有收益,借着一灵的身体展示出来,便每一个都比原来的自己要强上了几分。情魔也还罢了,天龙和阴魔本就是一代武学大宗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武功哪怕是强上半分,威力都是非同小可。因而四十年前天龙与大愚罗汉仅打成平手,而同时承受了两人全部衣钵的一灵看上去却比寒月清要强许多。
仇自雄见元灵子仅仅接一招就发起呆来,暗叫不妙,生怕元灵子就此缩头,手一挥,道:“你们几个截住寒月清,我和师父对付王一灵。”挺剑直扑一灵。
这下元灵子不上也要上了,叫道:“小心。”斜刺里扑出,宝剑后发而先至,疾刺一灵。
一灵原想一招吓退元灵子,不想给仇自雄破坏了计划,恨得痒痒的,依他脾气就要放手一战,心中却又挂虑寒月清腿上的伤势,长鞭一扬,将元灵子仇自雄一齐拦住,对寒月清道:“月姐,大中午的,打架热死人,不如我们先退。”
寒月清从元灵子的剑势上,也看出这老道非比等闲,一灵既有退意,她也不好坚持,点头道:“好吧。”
说话间,李青龙等都已冲上,一灵长鞭纵横九天,将所有人一齐拦住,对架车的铁血盟弟子道:“你先走。”
那铁血盟弟子依言先退走,寒月清跟在他后头,一灵断后,长鞭一转,一鞭抽在一株大树上,大树轰然倒塌,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