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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仲仪闭目养神,青逸飞则觉身上汗臭不舒服,偷偷躲在隔房净身洗澡,纵有门窗隔开,然想及其薄如纸,万一被推开或掉落,岂非走光?故总带着窘涩冒险心情众之。及至洗毕,未见男人动作,忒也失望,暗道千声扫兴,走出来瞪眼道:“换你洗啦!”迳自取水去了。
左仲仪一楞,难道忘了提水引她不快?登时干笑:“我来提,我来提!”抢着木桶取水去了。
青逸飞呵呵笑起,暗骂一声呆头鹅,但觉春情上心,体态发热,多么希望爱滋润,但看来今夜仍守空闺了。
左仲仪家教甚严,纵使曾游戏风尘,然那只是放逐时段,在正式接掌圣爷后,又怎敢乱来,故对感情反倒内敛许多。
待他取水回来,始发现木桶另有温水,诧道:“你早提了?”
青逸飞瞄眼:“怎么,不敢用?难道要我帮你洗澡?”
左仲仪顿窘:“不必了,我自己来,”赶忙把门带上,始敢宽衣解带。
青逸飞东张西望,暗道:“这么神秘?锁的密不透光。”想捉弄,又觉不敢,只好放弃,自行向店家点得晚膳,待左仲仪洗毕出来,晚膳已送来,两入含情带笑,共进佳肴,事后瞧瞧天色已晚,始再往宝祥钱庄行去。
连日珍未认出左仲仪,见其穿着且美女作伴,应是公子哥儿,数目总是不少,随即拱手相迎,笑道:“公子贵姓,在地人么?不知贵宝号经营何行业?”
左仲仪道:“跑船的。”
连日珍笑道:“准,跑船正是热门行业,定赚了不少,要宝祥替你办理存款或汇兑业务么?”
左仲仪道:“是想,但有人介绍封养廉,他人呢?”四处张望,只见四名护庄保镖,并不碍事。决心先探分舵主下落再说。
连日珍笑道:“他辞职回乡了,业务由我接管,必服务更佳,爷大可放心。”
左仲仪道:“怎回乡?他是道地苏州人!”
连日珍暗诧错言,然灵机一转,笑道:“不,苏州是他第二故乡,他原是长安人,六岁始到苏州,现退休,总得回老乡一趟。”
青逸飞道:“可有亲人在此?”
连日珍道:“全数搬走啦,爷可要失望了。”
左仲仪叹息:“那该如何是好……”
连日珍笑道:“公子放心,有关银两汇兑,在下必能胜任,且手续优惠,宝祥已是老字号,您该放心。”
左仲仪道:“就是老字号,才想到要来挖角。”
连日珍一楞:“挖角?却不知贵宝号?”
左仲仪道:“也是宝祥!”
连日珍道:“怎可能,宝祥全国只此一家,且专用招牌,无人敢冒用。”
左仲仪道:“难道你看不出,我才是宝祥真正老板!”
未提不知,经此一提,连日珍越瞧越觉心虚:“你是!?”
左仲仪道:“宝祥老板,就是这里的主人?”
连日珍虽惊诧,却也未被唬住,冷笑道:“原是找碴的,把他赶出去!”手一挥,护卫迫近。
青逸飞冷道:“不要命么?连老板都认不得?”挡在前头。
左仲仪动作更快,猛地一探手,欲扣脖了,连日珍骇然欲闪,却无法走脱,诧道:“你是圣爷?”话未说完,脖子已被扣住,胀得面红耳赤,无法回话。
众守卫见状诧楞当场,不知所措,伙计亦僵若木鸡,瞧着这位不速之客,幸无客户,否则早已吓跑。
左仲仪冷道:“我一生最恨叛徒,你却偏偏当叛徒,还把封养廉弄到哪去?他若死了,你也得赔上一条命!”
连日珍吱吱晤晤,仍不能言。
左仲仪丢下他,冷道:“说吧,封养廉在何处?”
连日珍抚着咽喉喘得喘气后,突又往后逃去,并喝道:“他根本不是圣爷,快拿下他,圣爷是左海瑞……”守卫仍在挣扎。
左仲仪管道:“还想逃?”掠身追去,连日珍早有防备,反手一掠,森亮匕首刺出,直取左仲仪心窝,想一击奏效。
谁知左仲仪武功通玄,待他刺出之际,欺身闪斜,右手指劲一弹,锵地一响,匕首断成两截,连日珍骇极欲逃,左仲仪探手若刁蛇,登时扣住其腕脉,真劲一贯,连日珍闷疼呻吟,已被拖回,急道:“还不出手收拾敌人么?”
左仲仪拿出圣爷弱碧绿九龙宝戒,套于手指上,冷道:“可认得此物?”
过卫和伙计见物证诧,登时拜礼,直道圣爷。
连日珍诧道:“你当真是左仲仪?”见大势已去,不再反抗,只恨自己运气差。
左仲仪安抚守卫及伙计,笑道:“没你们事,只不过有人造反而已。”众人直应是,不敢吭声,左仲仪再问连日珍:“封养廉安在?”
连日珍道:“被囚在”瑞胜堂“。”
左仲仪道:“哪来瑞胜堂?”
连日珍道:“是瑞爷新购的……”
左仲仪截了他穴道,放开腕脉,道:“杭州可传话支援银子?”
连日珍道:“传来了,已拨三百万两应急。”深伯责备:“是瑞爷意思,我也是被逼的……”
左仲仪道:“现在多说无益,若封养廉完好如初,还能留你一命,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连日珍急道:“他还活着,真的!”
左仲仪道:“走吧!见了便知。”连日珍依言而去。
青逸飞急道:“可是钱庄谁来掌管?”
左仲仪挑得看来较老实之守卫,道:“你叫啥?守得住么?”
守卫道:“小的贾庆元,是小头领,守得住。”
左仲仪道:“那好,守稳了有赏,每个都有赏。”
贾庆元道:“可是若另一个圣爷来了该如何?”
左仲仪道:“圣爷只有一个,戴戒指这个,其他都是假的。”
贾庆元道:“可是外面有的漕运弟子不这么认为,爷可要小心应付。”
左仲仪道:“他们只是受益惑,我且每月发放三两银,有何不好?遇上了劝劝他们回头。”
贾太元及众守卫伙计应是,脑门仍是一片空白。
左仲仪不想耽搁,和青逸飞押着连日珍往瑞胜堂行去。
两人并未躲闪小巷,已引得圣帮弟子注意,在发现连日珍似被押着而行般,漕运兄弟已觉不妙,登杏奔相走告,想营救人质。
左仲仪仍是不理,直接押往城东瑞胜堂。
十街之隔,转眼即至,瑞胜堂的确富丽堂皇,霸气已极,见之即知野心。
左仲仪刚走近门,已见四名护卫拦来,冷道:“圣爷不在,请回吧!”原是另聘苏州护卫及漕运弟兄,未能认得圣爷。
连日珍急道:“他才是真的圣爷,快开门,请夫人出来。”目前唯一可救助者,恐只有自己侄女品洁了。
守卫闻及另有圣爷,一时已迷惑,左仲仪顾及封养廉性命,心想争一分是一分,不想多作解释,伸手弹劲,点其穴道。押人而入。
守卫怔叫着:“有人闯进来啦!”另一守卫叫着:“是圣爷,呃年轻圣爷。”
左仲仪、青逸飞伯护卫越聚越多,已采迅雷不及掩耳手法,直冲内厅,一路制住十数人后,终抵风云阁,忽见一四十上下,风华已老之中年妇人,她迎体以待:“圣爷么?”
左仲仪见人亦拜礼道:“婶婶么?”
那人正是左海瑞之妻连品洁,虽近中年,风华却不在,脸面已浮现风霜皱纹,显然未受照顾。青逸飞但觉左海瑞待她甚刻薄。
连品洁道:“小叔惹了何事?海瑞或胜超又惹何事?”
连日珍急道:“我是无辜的,全是瑞爷迫我,才演变至此。”
连品洁叹息:“他总是野心勃勃不肯安分,圣爷可饶过我小叔?”
左仲仪不忍,道:“只要把封养廉放出来,我饶了他。”
连品洁转向连日珍道:“还不快放人!”
连日珍急道:“他关在此处秘牢,你知在哪,放了就是。”
连品洁诧道:“怎会在此?”
左仲仪道:“秘牢何在?”
连品洁道:“不清楚,不过东厢房后院常有异声传出想必是在那头了。”
左仲仪二话不说,掠身而去。
连日珍见机会到来,顿时想溜。
连品洁道:“溜到哪去?还不认错!”
青逸飞冷道:“圣帮弟子遍天下,你走不掉,何况左海瑞也未必罩得住。”
连日珍挣扎中,终停步叹息:“也罢也罢!”知大势已去,保命要紧。
左仲仪经验丰富,甚快找到秘牢,四名守卫把关,轻易可制伏,往里头行去,已见铁栅一位身着青袍,年约五旬,头发稍斑,仪态却如高官宰相之刚毅男子,他虽受囚,却仍挺立,一副悠然不迫模样,甚是镇定。
左仲仪乍见此人,知是封养廉,立即拜礼:“廉叔么?”
封养廉乃是左海瑞提拔,经商能力甚强,故坐上苏州总分舵主,甚受重用,他曾在杭州工作,当年左仲仪只七岁,左海宁常带他上钱庄,故识得封养廉,在父亲要求下,称得声廉叔,左仲仪始终未忘记,十数年未见,仍引用此称呼。
封养廉乍见来人,且听其呼唤,记忆奔捅而出,终想及灵眼高鼻的小家伙竟然长得如此英挺,激动道:“仪少爷么?呢,应该叫圣爷了,好久未见,近二十年了吧?”想及往事,两眼盈泪,他直把左仲仪当义子,当然见子生情。
左仲仪道:“因为刚接圣帮,太忙了,否则早该来拜见您老人家。”
封养廉道:“能来就好,否则我可抱憾终身了……”拭去泪水,强忍莫再渗流,“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差点不认得啦!”
左仲仪笑道:“迟早要认得!”甚快解去铁锁,放出对方,道:“养义哥好么?还有甜甜妹呢?”封养义为其子、封甜甜为其女;现皆长大,左仲仪颇怀念当年共同戏耍,尤其雀斑甜甜,最喜欢拉她小辫子。
封养廉笑道:“还好,养义也在圣帮工作,是本行,娶了妻子,还算认真,至于阿甜可牛了,她喜欢药材,深山险崖处处去,一年到头不见几回,我说圣帮药材多的是,她就是喜欢自己采,尤其治发药,最是用心,结果我的发还是灰的。”
左仲仪笑道:“大概伯秃头吧。”当年每扯一次,甜甜妹叫一次:“别扯啦,再扯就秃头了。”想来叫人莞尔,“有机会该见见他们……”
封养廉道:“改天再说,您既亲自来,圣帮总也出事,得先办。”
左仲仪不敢耽搁太久,外头仍有心上人,遂道:“好吧,改天再聊,咱先出去,连日珍已被我押来,幸好您未受伤,否则他可麻烦了。”
封养廉道:“出去看看。”
两人始往外奔去,直抵风云图。
连日珍见得封养廉,已低下头,不敢正视,青逸飞终也安心。
封养廉则刚正斥责:“日珍你倒毫无原则,说反就反、置圣帮于何地步?实白养你十几年了。”
连日珍低声道:“我一时权迷心窍,方做出此事,尚祈见谅。”
连品洁乞声道:“廉叔你原谅他吧,他已悔改了。”
封养廉道:“我只斥他为人不忠不义,惩罚一事,无此根限,圣爷自会处理。”
连品洁乞怜求着,左仲仪不忍,道:“钱庄工作是保不了,毕竟他再回去,如何能服众?支个五百银两,自行去谋生创业吧!”
此已是最轻处罚,连品洁道:“小叔还不快道谢!”
连日珍两眼含泪:“多谢圣爷:”差点下跪。
左仲仪道:“不必谢了,自个好自为之,莫要再犯错误,否则连你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