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待房里没有了别人,太后一指鸾祺,厉声道:“说,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还有,你什么时候进的行宫,为什么没有人向我禀报过?”
“我……”鸾祺大是委屈,但见皇祖母面色铁青,也不敢再撒娇,吞吞吐吐地回答。
“是臣把消息透露给公主的。”一旁齐王突然接口道。他与唐流的婚事根本是太后密语,而少相不仅私自探听,又把消息透露出去,这已是犯了宫中重罪,只好上前回话,自己满口应承下来,道:“公主贪玩,偷偷出宫到此,臣怕太后怪罪,把她安置在不远的驿馆里,想找机会回禀后再迎她进来,不料昨日小臣一时失言,才惹得公主吃惊。”
“是吗?”太后半信半疑,仔细看了鸾祺几眼。
这一瞬间齐王几乎要迸出冷汗,好在鸾祺虽然听他在说谎,但觉得是谁说的消息都无所谓,脸上倒也不奇怪,太后并看不出破绽来。
“澶,你真是令我失望。”太后摇头,“莫非昨天我与你的说话都是白说了?还有你,鸾祺。”她冷冷道:“齐王娶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平日在宫里由得你骄横刁蛮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敢私自出宫,在大庭广众下不顾身份胡言乱语,全怪你父皇过分溺爱,把做人的规矩都丢了,还不肯认错!”
“儿臣没有错,”鸾祺也是犟性子,低头跪在地上,“鸾祺是急性了些,但澶怎么能娶那种下贱女人为王妃,当初您把她贬入少相府为奴时,她就曾不安分地勾引平将军,根本是个坏女人,难道皇祖母您就忍心看澶……”
“闭嘴!”太后大声喝止,气得耳旁玉络直颤,“谁允许你叫齐王为澶的?”她厉声责问鸾祺,“我早看出你没大没小,缺乏管教,在宫里胡闹,到了宫外更是无礼,齐王的名字岂是你可以整日整夜挂在嘴上叫的?不错,虽然你们年纪相差不很大,但按族谱算,他原是你的长辈,且男女有别,谁准许你这么一大早冲入他的寝室拉拉扯扯?若此事传了出去,不仅你与齐王的名声受累,连你父皇的颜面都要不保!”
“我……我……”这些话说得极重,鸾祺听得羞愧满面,红了眼眶。论辈份,她的确该称齐王为表舅,只是两人年纪仅差六岁,她又从小与他亲近,不知不觉已怀了爱慕之心,若不是碍了这层亲戚关系,早就向父皇开口求取婚事了,如今被太后当面斥责,与其说羞涩,不如说是绝望,她支吾半天,“哇”地一声哭出来。
“哭什么?”太后瞪她,“难道我说错了?鸾祺,我曾与你父皇谈过,眼看你一年年地长大,规矩礼仪却没有学到半分,整日溜出宫去玩耍,这样下去实在叫人担忧,只有请你父皇尽快挑选驸马,我看你只有嫁了人后才会懂些道理。”
“不……儿臣不愿嫁人。”鸾祺俯地大哭,“皇祖母,您就让鸾祺守着您过一辈子吧。”
“我只怕公主后悔守不住。”太后丝毫不为之所动,她是何等眼力,早已看出鸾祺对齐王别有情怀,乘了这个机会,索性拉下脸来,正色道,“女人总是要嫁人的,你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到底还脱不了是个女人,万事须要记住自己的本分才好!”
说罢,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甩袖而去。
鸾祺听得几欲断肠,扑在地上痛哭不已,。齐王起身站好,其实鸾祺的深情他早有觉察,平日里避之不及,此时见她一味埋头伤心,也不方便亲自去安慰她,皱眉唤来婢女道:“好好服侍公主。”然后整了整袍襟,走出书房回寝室梳洗更衣。
众婢女上前搀起鸾祺,扶到湘妃榻上,见她哭得金钿歪斜鬓角蓬松,脸上胭脂也花糊,忙找来面水擦脸,又打开玉篦嵌宝匣,匀粉调脂重绘妆容。鸾祺也哭得累了,随她们手上摆弄,暗地里却仍不甘心,思前想后,咬牙切齿,等收拾完了,推开众人,自己大步走出去。
她也不知唐流人在哪里,只得去少相府邸打听,进了大厅,却见少相坐在椅上,一手执卷,眼光落在别处发呆。
“隆,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呢!”鸾祺又哭,上去拉住他衣袖,“澶真要讨那贱人进门?我们可不能让那坏女人太得意了!”
“是吗?”少相淡淡地道,无精打采地苦笑,“如果澶自己愿意,又关你我何事。”
“可是澶一定是不愿意的。”鸾祺急,“那女人曾是他的妾,他连碰都不碰她,怎么会喜欢她呢。隆,澶值得最好的女人,他的妻子应该是出身高贵的女子。”
“我不关心。”少相转过头去,复又掌了书卷细看,可每个字竟都似不识,盯住许久,长叹一声,把书本又抛开。
“你怎么了?”鸾祺奇怪,“昨天晚上你告诉我时,还是那样冲动,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你不关心澶了吗?”
“我不关心。”少相冷冷看她,“昨天晚上我大约是多喝了几杯,有些话说过了头,今天早上起身后就全忘了。”
“可是……”鸾祺见他翻脸推得一干二净;傻在当地倒也没了主意。呆了半天,恨恨道:“好,你们都无所谓,只有我是在意的,那个唐流人现在在哪里?我要去仔细瞧瞧她,这些日子她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竟骗得皇祖母如此重视。她现在在哪里?齐王那儿?还是太后那儿?”
“你大概不知道。”少相闻言冷笑,“她现在在齐王府的私牢里,连同当初骠骑庄的余党关在一起。”
“什么!”
“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少相笑,眼中却是冰冷,“我也不明白呢,只是太后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公主,如果你真那么在意,不如自己去查看一下,那女人如今的模样只怕真要令你大吃一惊了。”
第四节 道伤怨最容易
唐流一夜未曾熟睡,天亮时,她低头看怀里熏儿红扑扑的小脸。对面牢栏里平端坐支肘闭目养神,窗口一缕初晨阳光投在他脸上,轮廓清秀,如此英俊,与初见时分毫未变。
她叹气,转头面向墙角,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们入牢时已是下午,长青单独关在牢里,见阿流进来,大是不解:“怎么回来了?”一眼瞟见平,更是吃惊,“你怎么也来了?”
平苦笑,侍卫打开牢门,把他与长青关在一起。
“驿馆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长青不放过他,满身的伤口已被包扎整齐,他忍痛站起来,盯了平道:“为什么齐王会派人来抓我们?请将军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疑问在他心头盘绕了许多天,如骨梗喉不吐不快。
平抖衣而坐,淡淡道:“傅将军,罗庄主的来历你是清楚的吧?”
“那又怎么样?”长青一愣。
“那就是了。”平不慌不忙地道,“那我就从来这儿之前开始说。”
他仰头示意长青坐下,“你身上有伤,这事一时也说不清,傅将军,请坐下耐心听我解释。”
“好。”长青席地而坐,双眼眨也不眨地看他。
“骠骑庄出事后,皇上立刻下令回朝,只留下齐王少相驻扎此地追踪余党,我自然是护驾皇上一起走的。”他顿一顿,看了眼对面的唐流,道:“到了京中后,也曾打听过消息,又见了上报的名单,以为一切大局已定,不是我小看罗庄主与傅将军,只是你们人单力寡,齐王少相领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长青连连皱眉,到底没有反驳出来。而唐流在对面低头细听,又见他眼光瞟来,明白他指的大局已定,包括了自己逃出骠骑庄,两人再不可能见面,心头一软,也向他看过去。
“可是,不久太后召我入宫,于殿前告知我一段以前的秘事,原来罗永城就是三十年多前的太子晟,因误会流落到民间。”
“哼!”长青突然冷笑,“什么因误会流落民间?简直是一派胡言!”
“事实如何我并不全知。”平淡淡道,“我不过是在如实转述当日情景而已。”
“好,你继续说!”长青忍气道,“我也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这位晟太子年纪排行都在皇上之前,若是身份公开必然会引出朝中大乱,因此,太后请我潜入牢中将其安全救出放走。”
“还是胡说八道!”长青听得眉毛倒立,“她会这么好心?她根本是要制庄主于死地而后快。”
平不理他,继续道:“我曾疑问太后,为何不向皇上讨旨放人,太后回答说如果这样,势必要将罗的来历和盘托出,且此次骠骑庄阴谋弑君失败,皇上正在火头上,怎么肯轻易放过他们。”
他叹气道:“太后说先皇一直曾对这个太子宠爱有加,驾崩前曾留下口喻,无论何时,都要保全太子性命,并逼她于病榻前发下毒誓,日后负责太子平安。”
“这倒是。”长青从鼻子中哼出话来,“若不是有这段毒誓,庄主早就死在她手里了。”
“我得了这个古怪的命令,自然好好计划筹谋,故意与刑部侍郎刘荣走得近了,才要伺机动手,谁知这个时候,却在刘荣处遇到玲珑姑娘。”一听到玲珑的名字,长青脸色顿时缓和,他侧了头,盯住墙角出了会儿神。
“我这才知道少相已被擒为人质,齐王来讨罗永城回庄内交换,其实这样更好,毕竟在京城里认识我的人多,而去天牢劫狱也比较冒险。”他摇头道,“于是我写了封信给齐王,让他切莫轻举妄动,同时当夜入宫向太后禀明原因。”
“所以她又派你跟到骠骑庄去救罗庄主?”唐流轻轻问,“可是依你所说,一切早就安排好,怎么齐王又会来驿馆捉人?”
“救出你们后,我本来也以为一切顺利,临出京时太后曾给我一封密函,说是等救出人并安顿好后,令我亲自将此函交于齐王,命他们即刻带人动身回京,这样罗永城才有机会逃出去。”说到这里,平的眼睛黯淡下来,叹,“我居然也以为这真是一封搬师令,而太后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封信里有名堂,对不对?”唐流柔声道,“太后并不想这样放掉罗庄主,她在信里让齐王少相扣住你,再去你的地方拿人?”
“也不尽然。”平向她勉强一笑,轻轻说,“齐王根本没有看那封密函,他早已做了安排,只等我进入大厅,才说了几句话,立刻命人将我团团围住,强制软禁在府里。”
“可怜的平。”唐流叹,“太后使的是计中计,也许她不但怕齐王伤了罗庄主的性命,也不想你真的把他放走。”
“是。”平苦笑,“更想不到的是,太后竟是与我同时动身离京,当我在驿馆与你们饮酒时,她也已到达行宫,命令齐王摆下圈套等我自投罗网。”
“真是阴险狡诈!”长青用力拍向墙面,震得一蓬灰尘扬起。他恨恨道:“果然最毒妇人心。”
平听他说话偏激,皱了皱眉头,沉默。
“不过幸亏有你手下一班弟兄帮忙。”长青感激,“他们护着罗庄主逃出去了。”
“葛瑞的确是个人才,我也希望罗庄主能够走得脱。”平道,他的声音不喜不悲,可唐流却听出异音,她细细地将这话在齿间默默重读,仰了头,窗外一轮圆月,夜空极蓝极深,月亮却是极淡极浅骤然,她感觉到凄凉。
“你在想什么?”平问她。
唐流蓦地回过神来,还是清晨,熏依旧睡得香甜,平已经睁开眼,他温柔道:“不用担心,天无绝人之路。”
于是那种凄凉又汩汩地流淌出来,恍惚伴有晕眩,卡在喉间突突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