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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们有吃有喝又有钱花,为什么不救济救济百姓呢?如果他们如此做了,百姓只会说他们好,不会要他们的命。再说这些百姓也是被逼无奈,方才铤而走险,试想,如果能够有一口饭吃,他们又何苦呢?”
王不安怔住了,他也许从未从我这个角度来看问题,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但那些匪类抢了米粮钱财也就罢了,为何非要斩尽杀绝呢?却惹得武林愤怒。”
“这又与武林有何关联?”我忙问。
“哎,你哪里知道其中的原因,那些遭劫遭抢的人家哪一个没有后台。那刘南天是北燕山派的人;欧阳江亭是三世家的表弟;武陵冷家是峨眉老尼冷无情的娘家;夏口梅家与武夷山派的林英子是亲戚;陶河张家便是本门师祖的故家。”王不安告诉我。“再说这荆襄一带许多的将军都是出自这些门派下,对大洪山之寇早就耿耿于怀,想要剿除,无奈力不从心。如今有此事端,正好一呼百应,非要剿灭吉金龙不可。”
“原来是这样。”我沉思着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明了,无怪有那么多人对大洪山感兴趣。看来,吉灵儿与那吉金龙一定有关,他们同一个姓,她又对大洪山如此关心。想到此处,我随口问道:“这吉金龙可有子女?”
王不安想了想,才道:“听说只有一个女儿。”
我再不犹豫,猛一打马,飞快地向前冲去。吉灵儿就是吉金龙的女儿,我心里已经雪亮。丁哥儿也快马加鞭跟了上来,只留下王不安莫名其妙地在后面“喂喂”地喊着,追着。
第八章大洪山(二)
未到大洪山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战鼓声、厮杀声、马鸣声、爆炸声。我和丁哥儿分外焦急,打马紧催,等到得山前,那声音全都寂灭了,漫山遍野只见尸体狼籍,血迹斑斑,到处还冒着黑烟。那尸体中,有官兵的,有侠士的,有头包红巾山上喽罗的,还有马的,他们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血战。是大战结束了?还是人们死光了?我们疑惑地跳下马来,拉着缰绳沿山而上,越走越高,越走那尸体却越少,道路也越来越窄小。终于,那马无法再过去了,我们只得弃马而行。
这确实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寨,一路上又到处是陷阱,到处是棘藜,到处是机关,到处是尖刺。有时可以看到正中的路上会出现了大坑,那坑里遍是尸体,被坑底尖利的刀刃插穿身体;有时可以看到一棵大树前,如穿蛤蟆一样穿着两三个人,他们都是被同一根弩箭穿中的;有时可以看到几十个人躺在一起,身体朝一个方向倒下,而另一侧却被同一面飞来的暴风骤雨般的滚木擂石砸中;有时还可以看到一些面目全非、缺肢少腿的尸体躺在路边,而树上、草丛里却挂着滴血的肉体,那是被如同地雷一样的炸药炸的。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场面,我和丁哥儿都觉得阵阵恶心,显些没有呕吐出来。我不知道该对吉金龙如何评价,他确实很聪明,用最少的牺牲换取了对手最大的代价。但是,生命可贵,杀生残忍,我想,我是再也作不了大将军了。
我们走过一条一里多长、狭小得只能容一个人穿过、两巨壁所夹的一线天小径,再也看不到官兵的影子了,而七零八落见到的是一些劲装武士装扮的尸体,勿庸多猜,我便知道这些人都是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只有他们可以杀到此间,那些官兵也然退走了。
再往前走是一片树林密布的山谷,丁哥儿正要疾步穿过,却被我唤住了。那林中阴森森的,有如藏着了成千上万的鬼魅,而更可恐的是树下留着的面目狰狞可怕的死人,那些人显然是被林间埋伏着的什么东西所害。这树林不是一般的树林,里面暗藏着杀机,就象三老丛林一样,只怕比那更要厉害。
但既然来到此间,就不能后退,我把丁哥儿叮嘱了一番,要他紧跟在我的后面,便首先走进了树林。我依稀记得灵儿曾经教过的方法,辩认着每一棵树,有的树有记号,有的树没有记号,很快我们便找到了那树的记号,沿着记号而行是没有错的,果然七绕八绕,前面就要走出林子了,我一阵兴奋,这时却又犯起难来,在我的面前现在有两棵有记号的树,一棵向东,一棵向西。“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互相矛盾吗?”我自言自语着,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这有什么难的。”丁哥儿没有遇到危险是不知道害怕的,他说:“随便拣一条路走吧,两棵树都有记号,说明两条路都可以走。”他说着也不等我细想,已经走上了向西的路。“哎哟!”他忽然叫了一声摔倒在地,原来是踩在了石头上,那石头一滚,飞出老远。
“不好!”我暗叫一声,就见万条金芒如雨一样落下,哪容我来得及思索,扑过去搂住丁哥儿就势一滚,那金芒已然走空,但却启动了其它的机关。
我们还未坐起身来,四排利箭带着蓝莹莹的光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我们射来,我大骇,已抓住丁哥儿的脖领冲天而起,另一手牢牢攀住了半空中的一根横枝,让那四排利箭落空。我还未喘口气,却听到丁哥儿又叫了起来,惊得我低头一看,一条花斑的草上飞如电一样直射向他,而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百十条同样的毒蛇,昂着头吐着芯子等着我们跌落。这是绝对不能松手的,事到如此,我毫不犹豫地伸腿挡在丁哥儿的身前,向那蛇踢去。那条弹射过来的草上飞竟然在半空中一跳,正咬中我的小腿,我只觉得一阵钻心地疼痛,心想这一回是大劫难逃了,奇怪的是那蛇咬了我之后,却在空中翻了翻,“啪”地一声摔到地上死了。我却再没有其它的感觉,原来又是我体内的毒帮助了我,那蛇毒抵不过我的体毒,被我吸收了。那死蛇一落地,其它的蛇蜂拥而至,顷刻间将那蛇吃得只剩下了一根白骨头,紧接着,那些蛇便在地上打起滚来,不一会儿便也不再动弹,僵死了。剩下的蛇四处逃散,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除了蛇的尸体,又干净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这才跳到地上,再看丁哥儿,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哪还有个人样,半天他才缓过劲儿来。
“知道厉害了吧?”我白了他一句,架着他沿着东边树上的记号走出树林。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似乎精神了许多,但腿还是不停地打着哆嗦。我也不管许多,拖着他继续前进。
又走过了一道山弯,爬过一道山梁,前面终于出现了大洪山的山寨,那是一处十分隐蔽又十分安全的山洼,三面环山,一面是又高又大的土墙,大门是用众多的竹子扎成的,又厚又高,绝不亚于木漆大门。
我们走进寨子,里面乱七八糟,却空无一人,连尸体也见不到一个。
“人都上哪儿去了?”丁哥儿问道。我们只有再往里走,我低声地嘱咐丁哥儿多加小心,他使劲地点了点头。经过方才那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不小心才怪呢!
我们沿着路径小心翼翼地走着,暗自赞叹。这里其实就是一座城池,有街道,有住户,只是不似城市那般繁华,处处显露着人工的痕迹。正走之间,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拉了拉丁哥儿的手,他点头会意,两人蹑手蹑脚,向那里摸去。转过一排房,我的眼前霍然开朗,这里原来还有一座巍峨高大的聚义厅,便厅中帷幔遮掩,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厅前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有个足球场大小,场边绿树成荫,场内分列两边共有二三百人,有的站立,有的躺卧,还有的盘坐。我再一细看,已经一目了然,这正是交战双方所剩下的最后精华,一方是大洪山响马寨的人,一方是攻打大洪山的人。两边都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我一眼就望到了吉灵儿,她娇小的身躯在那众多的人群中根本不显眼,但那非凡的气质,倔强的性格和那冷静的态度却使她脱颖而出。她站在洪山寨之前,一看便知道她此刻是大洪山的灵魂。在她的身边分立着三个面目丑陋、但凛凛威风的老头子,一个红脸,一个黄脸,还有一个黑脸。其中那个黑脸的一定受了伤,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白布,但他依然握着刀,紧紧护卫在灵儿身后。我不知道吉金龙是不是在里面,可是心想,如果吉金龙在,出头的就不应该是吉灵儿。在他们身后是十多个各式各样的人物,有男的,有女的,有丑的,有俊的,有瘦的,有胖的,有高的,有矮的。不过,这些人中以膀大腰圆的汉子为多,而且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伤,每个人都表情痛苦,却目光坚定,摆着一付鱼死网破的决心。我想,这些人也许就是吉金龙手下九山十八寨的山主或者寨主们吧。
再看他们对面那帮人众,却要齐整得多,里面竟有许多人我也认得。中间为首一个,是位老者,身材高大,银髯皓首,目光威严,额头宽阔,乍一看去仿佛是空山寺的一尘长老。我先是一愣,再一细看,才觉出不对。一尘没有他魁梧,也没有他这般神气,再说这个人也不是和尚。而此人左侧的却地道的是位和尚,年纪有五六十余岁,中等身材,体态发胖,脸呈福相,满面红光,身上披着紫金袈裟,手握鎏金禅杖。他的身后在一班弟子,或僧或俗,并不拘泥。为首老者之右是一个立眉翘嘴的老尼姑,一脸杀气,衬着满额皱纹,活象是童话里的巫婆。不过,在她身后却有几位姿色俏丽的弟子,其中一个尤为出色,面如红粉,峨眉薄唇,曲鼻杏眼,高挽着青丝,横插着玉簪,最为动人之处是她双眉之间还有颗红痣,恰道好处,宛若一朵梅花;她手捧着一把细长精致的剑,站在老尼之后。除了以个几人外,剩下的人我大部分见过的。那和尚之左是蓝关前我遇到的李自笑,握弓背箭,脸色阴沉,仿佛是不会笑的。在李自笑的身旁我没有找到他的妻子柳无痕,他的儿子也自然不在此间,不过,他的身侧倒有几名年岁不大的少年,想来他也是一派之长,也有弟子。那老尼姑之右的却是三世家的人物,三年未见,东方闪烁、慕容致情和南宫长胜依然如故,不见有什么改变。在慕容致情身后有两位高大的少年,虽说模样成熟,但从那傲气十足的神态,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慕容家的两位少爷。在他们的身旁倒有两位美貌绝伦的少女,都着红妆,一位清秀俏丽,天真可爱,从那娇嫩的脸庞,我依稀辨出了慕容娇的模样,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短短三年未见,她越发得动人了,宛如一朵俏丽的梨花。而另一个却与慕容娇完全不同,脸大眼大身也大,虽说也很漂亮,但美丽之中还隐隐有一种钢刀的味道。
在这敌对的两方之间,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他就是那个请我们吃饭的终南山派的弟子——不死凤凰项冲。
第八章大洪山(三)
我拉着丁哥儿悄悄躲在一棵大树之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静观事态的发展。我也分不清楚这两方人众谁对谁错,谁好谁坏。虽说心中多少同情吉灵儿,但他们真如那些正派人士所说,是一群该千刀万剐的匪类吗?我不愿意再象那日在树林中帮了个三生和尚,而毁了个智圆师。但看到吉灵儿娇弱的身躯,仍然坚强地挺拔在那么多高手面前,心中又有些担心,看这架式,她是必败无疑的啊!
在我内心犹豫的时候,却听到项冲朗朗的话音:“白老前辈,我项冲身为终南弟子本不该管此事,但有句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