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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刘海蟾不由喜上眉梢,捡起一根树枝抛给了我,叫了声:“看你的剑!”那拂尘象张牙舞爪的章鱼向我直扑过来。我接过那树枝根本不及细想,对准拂尘的中心刺去。“好!”刘海蟾喝了一声,那拂尘猛然间象个鼓风机一样,挟带着强劲的力道劈头盖脸向我而来,我却随着他的力道向后仰去,让那拂尘从我面上扫过,手中的树枝看准他的手腕,快若闪电点去,他那拂尘却向下扫来,我已迅捷地滑到了他的身后,那树枝依然是点着他的手腕,眼看着已经点中,忽然间他已经失去踪迹,紧跟着我听到他喊了一声:“行云流水”竟是峨眉飞云十八剑中的一招,那话音刚落,只见漫天的影花攻向我的各处要害。我顺着他的剑式,连避了三招,树枝斜指,是他的右胛,那正是这招一露即纵的要害。项冲却惊呼一声:“以静为下!”这正是无极剑法中的一招,只不过我用起来却要随意得多。虽说身处下风,这一剑式却是以下制上的绝妙好招,项冲只知此招向上,却不知还可以斜刺、下刺。刘海蟾又叫了声“好!”招式又变,竟是回肠剑法中的一计花开四季,顷刻间又将我围在当中,我顺着那招“以静为下”,却变成了“大象无形”,竟与他共舞起来。那项冲又“咦”了一声,他知道“以静为下”的下一招应是“下以取上”去抢占先机,却如何也想不出我会用上“大象无形”,这两招剑法相差甚远,以静为下的末式手臂是向上举,而大象无形的初式却是前后划圈,根本无法连贯的,可是我只那么随手便使了出来。到这时,我已经忘了自身的所在,便仿佛是在与剑共舞,与风暴共舞。
“融入其中,人随剑走,剑随人行,剑进人退,剑退人进,一唱一和,忘记生死,是为大善。”刘海蟾一边挥舞着拂尘,一边告诫着,我却觉得那是天籁的声音在响:“欲观其妙,必先常无;欲观其徼,化为常有。剑曰无为,万物作焉,为无为,则无不治,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天长地久,其不自生,天门开阖,明白四达,为腹不为目,去彼取此。……”
我已经看不出他的剑式,在我看来,那拂尘只是在与我游戏,与我跳舞,我的面前也不是武器,只是个玩具,它上我也上,他下我也下,他左我也左,他右我也右,其实亦是我上他也上,我下他也下,我左他也左,我右他也右。
那拂尘忽地一顿,已然收起,我蓦然惊醒,却发现拿在手里的树枝正指着刘海蟾的咽喉,忙扔下树枝,连连告罪。他却哈哈大笑起来,问道:“少侠方才感觉如何?”
“便仿佛儿童戏蝶,猫狗相嘻。”
“少侠终于到了剑的上境。”
我莫名其妙,只听无极道长喃喃地说:“人若到了剑的上境便刀剑无伤,无往不利了,只是这世上练武之人成千上万,能达此境的人少之又少,便是贫道,六十年来也只有过两次。”
项冲一直在旁边呆若木鸡地发着愣,到此时方明白过来,羡慕地看着我,不由得问道:“师父,为什么不可以时时处于上境呢?”
无极道长一笑,道:“你以为这剑的上境那么容易达到吗?首先得有相当高的内功,可以乐此不疲;其二必须懂得百家剑术,知晓剑的奥妙;其三不得有丝毫杂念,才可以臻于最高境界;最后也是最主要的还应有高昂的斗志,有一个强大的外因,激发出你的斗志,比如遇到极强的对手,你方可能超水平发挥。”
我和项冲连连点头。
忽听到鼓打三更,我这才发觉已经很晚了,那雨那风早已停息,连忙告辞。无极道长并未挽留,叫项冲将我送出门去,他依然回室修炼,今晚这场比试只怕他也累坏了。
回到客店,灵儿还未睡,依然在焦急地等待,一听到我的脚步声,便打开了门,急急地问道:“怎么这么晚?”
看到她如此关切的情形,我一阵激动,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走进屋来,关上了门,这才将天后宫的事说了一遍。
“奇怪?”灵儿不由得道:“便是无极道长早就看上了你,也没有必要今夜叫你去学剑,何况有项大哥在此,哪里轮得上你?”
“或许他希望明日武林大会上我能够夺魁吧。”我道。
“那又是何苦呢?”灵儿依然道:“便凭你现今的武功,这回那几个老的不出来,谁又是你的对手?”
“也许他还有别的意思吧。”
“别的意思?试想无极道长是何等人?你又与他非亲非故,便是有事也求不上你呀?他的弟子在绿林帮身居要职,他只吩咐一声,项大哥能违抗吗?”
“哎,管他呢!”我随口说着,洗漱完毕,脱衣而睡,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
第二十一章武林大会(一)
经过昨夜的一场暴雨,第二天,天气异常得好,武林大会便要在五老峰下开始了。
这里原来是鄱阳湖边的一座偏僻渔村,此刻却是会人如织,如同赶集,看这些赴会的人个个精神饱满,意气风发,有的佩着剑,有的跨着刀,有的背着斧,有的扛着枪。来得时候,有的骑着马,有的走着路,有的坐着轿,有的乘着船。看这些模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有高有矮,可谓荟萃了天下的英杰,聚集了八方的好汉,好不热闹。
“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五老峰在庐山的东南部,有五座山峰相连,南面从绝顶平剖,列为五支,上顶苍穹,下压鄱湖,削壁千仞,绵延数里,俯视城廓川原,历历在目;远观则洪湖遥山,相错如绣,如从山麓海会寺仰望群峰,似五位老人并坐,故有此名。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五老蜂,那就会发现它们几个峰峦,或像乘风飘逸的诗仙,或像雄心未已的暮年壮士,或像豪情奔放的学者,或像阅尽沧桑的老僧入定,或像垂钓鄱阳湖的鹤发渔翁。峰峦东南面临绝壁,西北倒是有缓坡,可以登山到山顶。
会场并非在五老峰中,而是在峰下的湖边,这里原来是一片平地,四周丘陵环绕。那主会场是离地在三四丈高的半山土台,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在面背靠山峰,一面临河,在面是直峭的断崖,一面是起伏的缓坡。除了重要人物置身上那会台之上,所有的江湖的人、看热闹的人,都在下面的平地上翘首以待。
看那土台之上,几位门主已分列而坐,到会的有白朴、广禅僧、林英子、周心远、李自笑和冷无情,他们的弟子也分列其后。老头子与刘海蟾还未出现,人们纷纷议论,都在谈论一定是老头子要将盟主之位让于无极道长,此刻还在商量着什么。
这底下的平地的前几排坐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三世家、龙虎山、青城派、飞船会、小篷莱、杏花村、菊花谷、琉球岛、岭南三剑门与大理白云宫等各门各派的掌门、头领和顶尖好手。当然,绿林帮威名显赫,早已是天下第一大帮派,自然也有一席之地,象飞船会、小篷莱与杏花村,根本就是绿林帮的附庸,围列在绿林帮左右。平地之后,却是众多围观看热闹的人众,其中也不乏出类拔萃之辈。
看看辰时已过,老头子与刘海蟾依然没有出现,白朴站起身来,有些担忧,那周心远却等得不耐烦,问道:“白盟使,老头子与刘道长有什么话非要背着人说,这半天还不出现,莫让天下众英雄等急了!”这底下也有好事之徒,随声起哄。白朴知道许多人已有怨言,忙解释道:“众位也许不知,老头子与刘道长并不在一起,刘道长昨日去了江州城,不知出了何事,还不赶来。”我却是一愣,想起昨夜刘海蟾的教诲,莫不是他过于劳累,病了不成?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便是他与我的相斗耗损了精力,以他的修为也不至于病倒,定是有什么原因耽误了,连项冲也未露面。正胡思乱想之间,只听白朴在与广禅僧商量了一下,叫过王不安来,吩咐道:“不安,你骑快马去迎一迎刘道长。”王不安答应了一声,已下了土台。
王不安刚走,但见山上有几个人踽踽而下,前面那一位年青英俊,锦衣华衫,正是东方太保;其后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老者足有六七十岁,身材高大,白衣白衫,面沉似水,神态威仪,从他那坚实的脚步可以看出此人硬朗的身体。他的后面还跟着几名侍从。
人们立刻安静下来,我知道,那老者定是老头子了。
到得土台之上,东方太保闪在一旁,让老者走在前面,自己握剑相随,仿佛一个保镳。那台上台下的众人齐齐站起,虽未高声呼喝,却也是肃目敬礼,显现出对此人的尊重与畏惧。到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容貌。这确实是一个长相很好看的老头子,脸型方正,面色红润,额上虽有皱纹,但绝不显老态龙钟之状,冷不丁看去,仿佛是年画中的南极仙翁一般,只是没有那夸张的大疙瘩头,想来,他年青是也定是个相貌堂堂之辈。他没有南极仙翁的慈祥,却有元始天尊的威严,始终不拘言笑,那形象仿佛总是在思索着什么,给人以莫测高深的印象。
这老头子不失身份地向台上各位拱了拱手,示意大家坐下,这才面对台下众家英雄深施一礼,朗声道:“小老儿在此向天下英雄致意了,承蒙各位抬举,亲临本会,在下深感荣幸……”他说着客套的话,台上台下齐声鼓掌,似乎这场武林大会便要正式开始,白朴却向他耳朵低言了数语,他看了看台上终南山派的那个空座,皱了皱眉头,只得道:“各位英雄,此次大会之后,在下将退隐江湖,不管世事,三十年来有赖大家的错爱,小老儿无能无德,持掌七星盟日久,也该告老还乡了,让出此位与有德之人。但今日不知何故,身为七星门长的刘道长还未到场,这天也已不早,若再等下去只怕今日大会无法开完,好在此次大会不仅要选出新任盟主,还要选出新任门长,小老儿私自决定,这一次便先选门长,等刘道长到场之后再先盟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台上台下的人本就等得烦燥,恨不能大会马上开始,听他如此一说,齐声道好,顿时附和声震遍了整个会场。
老头子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道:“此次大会,在下是退位之人,不便多作决定,还要请白朴白盟使来主持。”说着向白朴点了点头,退回到自己的正中的座上,将白朴让了出来。
白朴倒不谦让,照例与众人说了些客套的话,这才宣布道:“老夫这就将选择七星盟门长的办法公诸大家,有些人早已知晓,不过有些人可能还不明白。这门长之职由比武产生,点到为止,武功最佳者而坐。这比武之人需要通过现任门长中的多数通过,确认为是有德有能之人方可参加。好,在下也不多说,现在宣布比武开始,不知哪位英雄来打这头一场?”他的话音刚一落,便有人大声应道:“让俺来!”大家顺声看去,就见一人已经上了土台,原来是河东太原府的石大勇,人称扁担挑河东,一根铁扁担在河东几无对手,但要争七星盟门主却差了许多。这里许多的人也知自己的实力,之所以敢上台比试,只是为了扬名,这石大勇便是这样。
白朴点了点头,问了问身后广禅僧等人,那几人也齐声同意,白朴这才道:“石壮士可要小心!”说着退到了一旁。
这石大勇对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