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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缺摸了摸他又脏又乱的头发,温言道:“去吧。”
小乞儿得了便宜,哪肯就此罢手?一把抱住苏小缺的腿,眼泪鼻涕直往上蹭,嚎道:“大爷行行好,小的被撞伤啦,动都动不得,家里头还有个八十岁的爷爷要养活!求大爷赏点儿银子吧!”
沈墨钩饶有兴趣的看着。
苏小缺静了静,道:“你还想要什么?”
小乞儿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失色,也顾不上哭了,一时看着鞋头的珠子,一时又看看苏小缺的白玉发簪,上上下下打量着,那神气恨不得把苏小缺的一身衣衫也给扒了带走,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苏小缺沉下脸,道:“做人不可以贪心,你这点儿小聪明,”指了指沈墨钩:“不够那位爷动动眼皮子的。”
小乞儿待信不信的瞄了沈墨钩一眼,沈墨钩却轻轻弹了弹指甲,放下车帘。
苏小缺见他犹豫,挽起衣袖,露出手腕的伤痕,道:“看见了没?”
绕是这小乞儿胆大,也不禁吓了一大跳:“那位爷下的手?”
苏小缺点头:“你学过武功吧?丐帮的是不是?”
小乞儿见他明白,低声承认道:“是啊。”
苏小缺问道:“你们帮主可是姓荆?”
小乞儿欢然答道:“爷!你认识我们帮主?”
苏小缺急切询问:“他近来好不好?金长老好不好?”
第三十九章
小乞儿猛点头,正要啰嗦几句,苏小缺却似近乡情怯般不敢多听,忙忙道:“你小子记住,以后胆子得小些,别什么人都敢招惹,你当真惹急了这位爷,看到那车轱辘没有?碾断你的脖子就跟杀只鸡一样。”
小乞儿听得直发愣,苏小缺站起身来,笑道:“好好儿活着吧。”
转身上了车,沈墨钩伸手扶了他一把,再抬头看时,那小乞儿早一头扎到人堆里,跑得比中了箭的兔子还快上几分。
沈墨钩笑道:“我倒不知道,你的手原来是我伤的,瞧把这孩子给吓得。”
苏小缺半晌才答道:“他是丐帮弟子,丐帮故去的两位帮主于我都有大恩。我不想这孩子跟我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将来吃个大亏。”
沈墨钩点头道:“你如今难道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苏小缺掀起车帘往外看,给沈墨钩一个后脑勺儿,随口道:“起码不敢跟沈宫主较劲。”
沈墨钩道:“那我跟你交代一件事,你好好听着。”
“到了七星湖,你惹谁都行,不准去为难李沧羽。”
这句话说得格外慢,隐隐透着威胁之意。
苏小缺心念一动,突的想起在赤尊峰上,自己曾与谢天璧聊到李沧羽进七星湖一事,当时就觉得疑惑,沈墨钩不惜放弃雁荡,不去帮李沧羽洗脱罪名,却只身前往少林救人,正坐实了李沧羽勾结七星湖一事。
现如今更是直言令自己不得招惹李沧羽,这事儿越发古怪。
如果以为沈墨钩真的对李沧羽爱到骨头缝里,那他苏小缺也太傻了些,但沈墨钩对李沧羽如此呵护备至,到底所图何物呢?
正出神琢磨着,下巴一痛,已被沈墨钩拧了过来,正正的对上了一双深邃妖异的眼眸:“在想什么?”
苏小缺第一次这般近距离与他眼眸相对。当年伏击初见时,就为他目光所惑,此刻更是觉得心脏狂跳,竟震得胸口疼痛不堪,一时手心已满是冷汗,不自觉的磨蹭着往后挪动,目光却似被胶着无从闪避,几乎不由自主的脱口就要说出实话,无巧不巧手往后挪时,一下碰到车座扶手,偏撞到筋脉断裂处,一阵刻骨酸痛袭来,苏小缺一声痛呼,眼光却也就此移了开去,当下暗叫侥幸,一边揉着手腕,一边低声道:“我是在想,我现在只是个废人,哪能为难李沧羽?”
沈墨钩眼神柔和了几分,拉过他的手腕看了看,道:“断脉续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必这般难过。”
苏小缺顺势忙问道:“什么时候帮我治好手脚?”
沈墨钩微笑道:“到了七星湖就帮你治。”
专注的看着他的脸,道:“小缺你记住,不管到什么地方,不管遇到什么人,不管身处什么境况,都不能放弃自己。你看,这一年你内力散乱浅薄了许多,须知自暴自弃可于事无补。”
苏小缺深知他这番话字字带血,纯是衷心之言,当日沈墨钩身为男宠备受折磨时,想必也是凭着一口傲气一身韧劲,一点一滴偷练绝学,这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心中不免对这老狐狸大仇人多了些许钦佩。
又过几日,重又换了小舟,水路越行越窄,更需在岩洞石壁间穿行,一路奇景异色,目不暇接,穿过一片绵延数十里的奇异花草后,水面陡然开阔,却又有桃色雾瘴笼于湖面,苏小缺武功丢下不少,这一年发呆时却常把青囊医书在心中反复揣摩,因此医术倒有了大长进,一见这种雾气生于水上,隐于奇花后,色彩艳丽刺目,雾中有彩色小水珠,当即明白正是南疆七星湖的特有奇毒:眉间浮屠。
再一看沈墨钩,已在船舱中点燃一支白蜡,苏小缺忙坐到蜡烛边,看着一阵淡红烛烟飘起,忍不住技痒,拿起那支蜡烛又闻又摸,赞道:“湖面的毒障好生厉害,也只有这从毒障中炼出的浮屠蜡能抵住。”
沈墨钩看他一眼:“你居然能认出眉间浮屠?谁教的?”
见苏小缺不敢答言,只顾垂着头装可怜,不禁冷笑道:“是程逊吧?别人想必也没这等见识。”
苏小缺看他虽冷笑着,神态却甚是欢喜,知他并无恶意,忙道:“宫主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我哪瞒得过宫主呢?”
沈墨钩哼了一声,道:“有出息是好事,拍我马屁却没什么用处。七星湖的人都不是善茬儿,我也不会像聂十三那么护着你,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苏小缺缩缩脖子,又不说话了。
沈墨钩见他一味老老实实的不敢放肆,却又心生怜惜,柔声道:“趁着无事,我给你说说七星湖的规矩也好。”
“前任宫主姝姬……”
苏小缺不想他竟如此平静淡然的提及姝姬,不由一怔,沈墨钩已续道:“当年聂十三曾有恩于七星湖,姝姬心存仰慕,知白鹿山分内三堂外三堂,便也将七星湖分为内外三堂,只不过内三堂尽是豢养□男宠的所在,虽说都是男宠,却没有一个不是高手,因此内三堂也绝不容小觑。”
“到了我手中,一来是对江湖霸业兴趣缺缺,二来所习武功太过邪门,不想招摇惹得中原各派联手剿杀,所以极少着手整治内外三堂,只是将内三堂削减为一堂。”
见苏小缺愣愣的只顾盯着自己,蹙眉问道:“你听不明白?”
苏小缺顺口道:“明白!外三堂嘛,就是别人杀你,他们便替你挨刀子,你杀别人,他们就给你当刀子。”
沈墨钩心中好笑,道:“那内堂呢?”
苏小缺眨眨眼,想了想,道:“就是一群武功高手伺候着你,你打喷嚏他们替你流鼻涕,你撒尿他们给你扶着鸟……还有就是,无论男女,都得陪你睡觉。”
沈墨钩听了,大笑,笑了足足盏茶时分,方挥手道:“算了,跟你这小无赖没什么可计较,但七星湖有个人物你得知道。”
苏小缺道:“七星湖我就听说过沈墨钩。”
沈墨钩正色道:“这个人绝不逊色于我,其处事心智,更是江湖中绝无仅有。”
苏小缺正待他说出这人的名号,沈墨钩却道:“你听过权力帮的故事没有?”
权力帮的故事莫说江湖人士尽皆知晓,便是茶馆书楼也时常评说,整个民间至今都在流传李沉舟柳五的名字,这两个激起所有少年人热血与热情的名字。
权力帮是传奇,李沉舟是神话,柳五则是一道至情的伤痕。
苏小缺立即答道:“要灭权力帮,先杀李沉舟,要诛李沉舟,先杀柳随风?”
沈墨钩点头:“没错,魏天一就是七星湖的柳五总管。”
苏小缺问道:“柳五与律香川也只相隔一线,宫主是要当李沉舟呢还是当老伯?”
他这问法极是刁钻,李沉舟疑心柳五,以死相试,却只得到了一个死去的五公子;老伯信任律香川,却险些死在他的手下。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沈墨钩四两拨千斤,微笑道:“李沉舟和老伯都是人杰枭雄,我只是区区沈墨钩,七星湖自然也不能与权力帮相提并论。而且柳五至死都叫李大一声大哥,魏天一从来叫的都是宫主。柳五是李大的兄弟、朋友、亲人,魏天一只是我的属下。”
换言之,柳五是不愿反李大,魏天一则是不敢反沈墨钩,一个不愿,只看柳五心里怎么待那份兄弟情,一个不敢,看的是沈墨钩和魏天一的实力制衡,倒是简简单单的上下属。
苏小缺略一思索,已明其意,却色迷迷的道:“昔年柳五公子一笑江南生,一刀天下寒,却不知这个天一公子俊不俊?”
沈墨钩笑得甚是古怪,道:“你见了便知。”
见苏小缺一脸神往,知他爱美色,不由笑骂道:“你这好色的毛病竟不知是跟谁学的。”
看了他一眼,突然不悦道:“一定是那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唐清宇。”
苏小缺听他骂自个儿的亲爹,倒觉得十分受用,心悦诚服的附和道:“宫主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沈墨钩想到唐清宇,已是十分不爽,再听到苏小缺这般说话,哪有半分昔日苏辞镜的冰心傲骨?登时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冷冷道:“你进七星湖,自然是到内堂,内堂的男宠仆役,没资格唤我宫主,以后就称我爷吧。”
苏小缺自从知道他与自己行险换血一事,早已把他当疯子看待,也不觉得屈辱,倒有了幼年行乞时逮谁叫谁大爷的熟悉亲切,只心想:我才是你这疯子的爷,却低头恭恭敬敬的说道:“是,是!爷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沈墨钩见他裤子也脱得屁也放得的软和劲儿,一时也没了法子,只得挥手作罢。
抵达七星湖,已是夜半时分,夜色中却有暖洋洋的风吹过,柔和妥帖无比,苏小缺跟着沈墨钩进了屋,只依稀记得是依山壁而建的石屋,又出了屋,往里再走过花圃竹林,长廊甬道,穿过月洞门,进了一间精舍,银灯映在琉璃大圆珠里,明丽冰冷,屋内陈设极为精美,苏小缺困得厉害,也不多看,眯着眼睛直摸上那描金雕花拔步床上去,拽开绣褥,扯过锦被,倒头便睡。
床前浅廊上,沈墨钩斜斜的坐着,他从少年时代开始,几乎从来没有过一个睡眠完好的夜晚,沈墨钩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能和黑暗融为一体,而此刻银灯的光辉仿佛全凝聚在苏小缺沉睡的脸上,十八岁的面容,吸引着沈墨钩全神贯注的凝视。
自己的十八岁那么侮辱肮脏,下贱得连最老练的小倌儿都自叹不如,而眼前这张十八岁的脸,与昔年苏辞镜雪玉似的面容恍然重叠相映,让他觉得世事骤然如新,过往种种如水过细沙,不留痕迹。
苏小缺睡足时,已然日上三竿,只觉得肩膀胳膊又酸又痛,睁眼一看,吓得几乎滚下床去,原来自己竟是被沈墨钩抱着睡了一宿。也不敢吭声,悄悄把手伸到裤子里,前后都摸了摸,并无异状,看来并没有糊里糊涂被这老狐狸占了便宜去,既没操他,也没被操,登时放了大半个心到腔子里,慢慢挣脱开起床。
推开窗户一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