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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说,一面转过头去,不敢和端木红深情万种的目光相对,因为他在说谎!在刚才那一剎间,他心中实是伤心之极!
他一见到那只玉盒,和小石子排出的“快走”两字,便立即想起一个人来,那人就是他最爱最爱的谭月华!
可是,他又立即想到,自己既然断去端木红的一条手臂,又已答应了她,此生此世,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使她高兴,又怎能再去爱谭月华?
一想及此,也才禁不住情怀缭乱,两行情泪,滚滚而下!
端木红却未曾了解到吕麟的这一份心意。她一条左臂,虽然为吕麟削去,但是她心中,却丝毫也没有怨恨吕麟的意思。只要吕麟能够爱她,她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当下她还以为吕麟又想起了在至尊宫中,已然凶多吉少的东方白等人,便也叹了一口气道:“麟弟,你自己也该多保重些,如今,得知火羽箭秘密的人,已然不多,如果你自伤身子,岂不是等于助长六指琴魔的凶焰么?”
吕麟缓缓地转过头来,趁机道:“红姐姐,你说得不错。”
端木红以衣袖,轻轻地为吕麟抹去了眼泪,又向那一只王盒,瞥了一眼,道:“麟弟,那说不定是什么武林前辈留下来的,我们何不把它打开来看看?”
吕麟木然道:“好,你打开来看看吧!”
第十章 垂临虎穴 幸逢黄心直
端木红走过几步,一俯身,抓起了那只玉盒来,食指将盒盖,打了开来,吕麟也走近身来,两人一齐看时,不由得呆了半晌。
只见那玉盒之内,有四个凹槽,每一个凹槽中,都置有一颗如龙眼大小,作米红色的药丸,芳香扑鼻,这还不奇,最奇的,是在王盒两旁,各刻着一行小字,右首那行道:“毒龙再生丹”。两人一见到“毒龙再生丹”五字,心中便已然大是愕然!
他们两人,全是名家子弟,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来历,乃至秘传的伤药灵丹,他们也都知道一个梗概,那“毒龙再生丹”,乃是邪派之中的至宝,也只有苗疆一带活动的毒龙派,方能配制,端的可以起死回生,神妙之极!
据说,那毒龙派,在苗疆蛮荒之地居住,其地唤着毒龙峰,在毒龙峰顶一个深穴之中,蛰着一条“毒龙”,每四十九年,“毒龙”出现一次,毒龙派中人物,便以玉盂,承接“毒龙”的涎,再加上苗疆特产的许多灵药,才能制成这“毒龙再生丹”,得上一颗,已属不易,何况是四粒之多!两人连忙再看左首那行小字时,更是愕然,只见那上面刻道:“六指琴魔,荣登宝座之庆,尚祈笑纳,毒龙派致贺”。
两人一看那一行字,便已然知道,那四粒“毒龙再生丹”,乃是毒龙派中人,送给六指琴魔的一份贺礼!六指琴魔在中条山麓,自称“武林至尊”,各邪派中人物,欣喜若狂,各种珍贵的礼物,也不知送了多少,那“毒龙再生丹”,自然是其中的一份。
端木红和吕麟两人,所感到不明白的是,何以毒龙派送给六指琴魔的贺礼,竟会在此处出现!吕麟本来以为,送盒、留字,都是谭月华所为,但如今一见“毒龙再生丹”,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并不可能!因为,若不是深入至尊宫中,怎能够盗取六指琴魔的贺礼?而谭月华的武功虽高,要想从容来去,只怕也是没有可能之事。然则,送盒留字的人,又是什么人?
两人默默地对望了半晌,端木红道:“麟弟,那是谁啊?”
吕麟的心中,一片紊乱,闻言道:“不管是谁,这毒龙再生丹,我们一人两粒,服了下去,不等夕阳西下,便可完全复原了!”
端木红面露欢喜之色,但是随即又满面愁云,叹了一口气,道:“服了毒龙再生丹。今日日落之前,我们便能复原,固然是好事,但是你一定要坚持去探至尊宫,我倒愿我们在这个山洞之中,多住上一些日子了!”
她话讲得幽怨之极,吕麟听了,心中也不禁凄然,呆了半晌,道:“红姐姐,你不要难过,我再到至尊宫,绝不生事!”
端木红忙道:“那你索性不去,岂不是更安全么!”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师傅和七煞神君夫妇,他们结果究竟如何,谭兄和韩姑娘又为何未返,我总要去弄个明白!”
端木红柳眉紧锁,道:“麟弟,我总是怕你到时,会生出事来!”
吕麟自己,也不能料定,到了至尊宫,得到了众人的噩耗之后,会做出些什么事来,闻言只是默然,端木红又叹了一口气,道:“麟弟,你既然一定要去,我自然也不会硬来阻止你!”
吕麟苦笑了一下,道:“红姐姐,你确是知我极深!”当下两人,便各服了两粒“毒龙再生丹”,在山洞之中,盘腿而坐,运气疗伤。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然觉得身轻气盈,端木红肩头伤口,也已然止住了疼痛,一直到傍晚时分,两人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端木红左袖空飘飘地,站了起来,右手一探,将魔龙赫熹所赠的“闪电神梭”,掣在手中,舞动了几下,强笑道:“麟弟,我反觉得身子轻灵了许多!”吕麟自然知道,那是端木红为了怕他心中负疚,所以才特为如此说法的。否则,焉有一个人,成了残废之后,反而觉得高兴之理?
吕麟心中一阵感动,不由得说不出话来,端木红又凄然一笑,道:“麟弟,我讲的是实话!”
吕麟眼中,泪花乱闪,道:“红姐姐,你……你……”他只讲了几个字,便再也讲不下去。
端木红连忙走了过去,道:“麟弟,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那怕我双臂一齐断去,也是甘心的!”
吕麟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好半晌,才道:“红姐姐,入夜之后,你在此处等我。”
端木红像是料到吕麟迟早会讲出这一句话来一样,毫不考虑,应声答道:“不!”
吕麟吃了一惊,道:“红姐姐,你听我说!”
端木红一伸手,掩住了吕麟的口,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和你一起去!”
吕麟轻轻地握住了端木红的手,道:“红姐姐,如果我们两人一齐出了事,还有谁去寻找那能克制魔头的火羽箭?”
端木红道:“我和你一齐去,可以在紧要关头,提醒你不要乱来,麟弟,你不必再多说了,如果我不去,在这里等你,不等到你回来,只怕我也已然早就发疯了!”
吕麟呆了半晌,道:“那样也好,红姐姐,你答应我一件事。”
端木红道:“什么事?”
吕麟道:“如果万一,在至尊宫中出了什么事,你先设法逃出来!”
端木红冷静地道:“不,你先设法逃出来!”
吕麟急道:“红姐姐,你如果爱我的话,就应该听我的话!”
端木红将脸颊靠在吕麟的肩头上,道:“不,麟弟,你说过要一生一世,令我快乐的,如果没有了你,我怎能快乐?”
吕麟顿足道:“我们到至尊宫去,虽然危险,也不一定会出事,只不过先说妥了,以免到有事时慌乱,你也不肯答应么?”
端木红摇了摇头,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再也休提!”
吕麟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这时候,天色已然渐渐地黑了下来,两人在洞口张望了片刻,不见有人,他们耐心地等着,直到天色沈黑,两人才悄悄地出了山洞。
一出了山洞之后,各展轻功,向前飞掠而出,不一会便到了那闸口之间。两人将身隐起,抬头向前看时,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只见从那闸口起,一直迤逦不绝,每隔半里许,便有一盏红灯。
那红灯以老长的竹竿,挑在半空,两人看了没有多久,那红灯便已然晃动了两次,分明凡有红灯之处,都有人把守。
而那些把守之人,又是隔一定时间,便摇动红灯,若是红灯不动,便立即可以知道发生了变故!本来,端木红和吕麟两人,明知至尊宫附近,一定守卫极严,但以他们两人的武功而论,要硬闯进去,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可是如今这一来,变成绝不能被一个人发现,也不龙去伤害他们一人,要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六指琴魔,立时警觉!两人看了两盏茶时,端木红细声道:“麟弟,我们别再去冒这个险了吧!”
吕麟望着前面,不声一出,好一会,才道:“既已来到了,怎可半途而废?”
端木红道:“你看,六指琴魔防备得如此严密,我们如何闯得进去?”
吕麟道:“我们先从闸口旁边,绕过去再说!”
端木红见吕麟执意不听,心知再多说,也是无用,便和他两人,身形俯伏,又向前走出了两杬丈,已然可以见到,在那闸口处,有四个人正来回巡逡,黑暗之中,也看不清他们的脸面。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又伏了一会,趁四人不在意间,一溜烟也似,又向前移近了两丈,两人以背贴住了石头砌成的那堵高墙!
那四个守卫,仍然未觉,端木红和吕麟两人,定了定神,足尖点处,已然悄没声地,拔高了两丈,一个翻身,飘然而下,轻轻进了闸口。他们一翻进了闸口,立时又贴地向前掠出了丈许,才停了下来。看身后时,那四人竟然未曾察觉,但向前看去,只见前面那盏红灯之下,也有四个人,那四人或坐或立,围在红灯之下。
不一会,闸口上第一盏红灯,便晃动了起来,那四人中的一个,也立即去晃动红灯,一直传了过去。吕麟看了这等情形,心头不禁大为踌躇。此际,若要出手,将那四人制住,实是容易得很,但将四人制住之后,红灯无人晃动,却是立时被人发觉自己的踪迹!
他和端木红两人,在暗处伏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通得过去。好一会,端木红才附耳道:“麟弟,我倒有一个办法了!”
吕麟忙低声道:“什么办法?你倒说说。”
端木红道:“看来,每一盏红灯之下,均有四个人守卫,我们出手,将杬个杀死,只留下一个……”
吕麟苦笑道:“那又有什么用!”
端木红道:“你且听我说下去,这干邪派中人,一定极其贪生怕死,那余下的一个,一见我们一出手便伤了杬人,一定魂飞魄散,我们再略略点了他的穴道,令得他全身酥麻麻,告诉他那是独门点穴之法,杬个时辰不解,便号叫七日七夜而亡,只怕他不敢不信!”
吕麟一听,心中想了一想,觉得这个办法,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在眼前,别无他法可施的情形之下,也不妨试上一试!因此,他便点了点头,两人身形,又悄悄地向前,移动了出去。他们行动之间,当真是一点声息也没有,直到来到了那四人附近,只有丈许远近之际,吕麟才突然身形一晃,现身出来!
吕麟陡然现身,那四人一齐吃了一惊,但是尚未及等他们四人出声,吕麟左手一式“双峰插云”,两缕指风,首将其中两人点倒,紧接着,紫阳刀一刀挥出,一人几乎被刀锋,斜斜地劈成了两半!
电光石火之间,已然结果了杬人,尚有一人,大惊失色,待向竹竿旁边掠出时,才掠出一步,端木红已然悄没声地,自背后掩到,右手抖处,“闪电神梭”晶光闪耀,已然将那人的头颈,紧紧的缠定!
那人伸出了舌头,出不了声,吕麟连忙滑向前去,手伸处,在那人胁下“大包穴”上,轻轻地弹了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