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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语意双关,即是说她本来要以身相许,报此大恩,但金世遗既然钟情别人,这恩德今生已是不能相报。金世遗连忙将她扶起,对她的话意佯作不知,轻声说道:“你你要这么说,我以前受了孟神通的伤,还不是你医好的么?好啦,你现在重伤方愈,不可胡思乱想,就在这山洞好好歇一宵吧。咦。你怎的多了一把宝剑?”
厉胜男刚才作揖之时,长剑触地,铿然作响,金世遗才注意到这不是乔北溟所留下的那把剑。但见宝光隐隐透过剑销,大非凡品,更奇怪的是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金世遗大为诧异,所以将她扶起之后,便立刻问她。
厉胜男笑道:“这是你好朋友的传家之宝物,你就不认得了么?”金世遗仔细一着,笑起来道:“原来是唐经天的游龙剑,怪不得似曾相识。你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唐经天亚舌门正派之后,性格是飘逸之中又带着端庄,与金世遗野马不羁的性格大不相同,更兼以前为着冰川天女的缘故,所以金世遗一向不大欢喜他,心中想道:“唐经天这臭小子,让他受一下折辱也好。只是这么一来,却难免又要多惹麻烦了!”
要知游龙剑乃是天山派的镇山之宝,唐晓澜又是被公认为武林第一的人物,失掉此剑,对天山派乃是极大的耻辱,不论唐晓澜如何旷达,若然知道此事,也定然要追究的。这种事情,照武林的规矩来说,绝不能一笑置之。所以金世遗才觉得她开的玩笑太过份。
厉胜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说道:“我才不是开玩笑呢!你忘记了我的祖先是乔祖师的弟子,而我自己又曾向乔祖师的遗体磕过头,答应恪遵他的遗训,做他的隔世传人么?乔祖师的遗训,其中有一条是,要得他武功秘笈的人,为他报当年败在张丹枫剑底之辱,要是张丹枫已死,金世遗笑道:”乔北溟写这遗嘱的时候,最少距今已有二百余年。他大约料想不到,在咱们就找他的后代传人,总之要大大挫败他们,才不负乔祖师在荒岛苦练武功的原意。“
发现他武功秘笈之时,不但张丹枫的坟墓早已湮没无存,连张丹枫的后人也无从查考了吧?“
厉胜男道:“不然,张丹枫的后人虽已无从查考,但据我所知,天山派的开山始祖霍天都却是得到张丹枫指点的,也算得是张丹枫的半个传人。我今天取了唐经天的游龙剑,只是稍稍替乔祖师出了当年一口冤气,还不能算了,不过,我目前大仇末报,无瑕上天山去找他们的晦气罢了!”世遗吃了一惊,想不到厉胜男竟把乔北溟的遗训如此当真,只听得厉胜男又柔声说道:“世遗,你也是受了乔祖师的恩惠的人,要是你助我报了仇,取回那下半部武功秘笈,咱们都可以拣到天下无敌的地步,那时不但要叫天山派臣服,也要天下各宗各派都认识乔祖师的无上武功,同咱们低首。这才不负乔祖师在荒岛的苦修,和我厉家二百年来所受的委屈!”
金世遗苦笑道:“依你所言,咱们岂不是以暴易暴,杀了一个孟神通,却多了两个孟神通?”
厉胜男道:“孟神通残杀无辜,这才引起武林公愤,咱们练好了乔祖师的全部武功秘笈之后,却可以不杀一人,便令各家各派,心服口服!不满你说,在火山岛这几年,我日夜思量的,就是回到中土之后,如何为我厉家一雪沉冤,如何为我厉家重光门户。要怎样才能令到武林臣服,我早已有了周详的计划了。”金世遗做梦地想不到厉胜男有此野心,呆了一呆,缓缓说道:“什么计划,我倒想听听。”
厉胜男眉飞色舞的说道:“比如说,咱们可以在剑法上打败唐晓澜,在内功上战胜痛禅上人和金光大师,如此一来,天下还有何人敢与咱们争锋?”
金世遗笑道:“你也太小看武林人士了,我早年虽然走出了各的魔头,却也知道武林中讲究的是以德服人,岂能使恃武力?”
厉胜男道:“刚才所说的不过是计划的一部份,一时间也说不了这许多,总之,只要你肯依我所言,我自有手段,可以做到不杀一人,而令天下武学之士,甘心诚服!”
金世遗心道:“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只是与孟神通在程度上不同而已。具有这样的野心,总之是要令到武林永无宁日。”
只听得厉胜男继续说道:“自从乔祖师逃亡海外之后,二百年来,我厉家消声匿迹,不敢冉在江湖露面。所以我家世世代代,都要找寻乔祖师的武功秘笈,为的就是要扬眉吐气,重振家声:如今厉家只誊我一个人,我岂可辜负历代祖先的期望!”
金世遗从未害怕过什么,听了她此番说话,也禁不住心头颤栗,暗自想道:“她自幼承受这般家教,怪不得有如此念头!”他知道厉胜男的性格执物之极,心里想做的事情,不管用什么手段,纪要一定做到。一时之问,实是难以打消她的念头,只好说道:“这等大事情,咱们以后慢慢商量,你重伤方愈,不可过度兴奋,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厉胜另软硬兼施,留住了金世遗之后,满怀自信,以为金世遗从此定然对她言听计从,此际听金世遗如此说法,虽然有些不满,但金世遗也没有反驳她,她心想只要金世遗不离开她,总有办法令他俯首贴耳,而且她也实在心力交疲,需要歇息了,便不再言语,抱着满怀希望,沉沉睡去。
金世遗守护在她的身边,思如潮涌,不知怎的,竟感到寒意直透心头!月光从山洞上方的缝隙照进来,厉胜男睡得正酣,樱唇半炖,微现笑容,可以想像她正在做着得意的美梦,睡美人本就分外娇媚,月光下沉睡的厉胜男笑魇如花,显得更动人了。
金世遗这三年来不知曾见过多少次厉胜男的睡容,从无一次有今晚见到的这样可爱,但他对着这样娇媚的睡美人,却又隐隐感到恐惧,这种恐惧之感已经不是今晚才有的了,三年来每当他与厉胜男单烛相对的时候,总会感到莫名的恐惧,但这种感觉,却又川今晚最为厉害,令他的目光几乎不敢再去接触厉胜男那梦中的笑容!“自从认识它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纠缠着我,像我的影子一样,令我怎样也摆脱不开。她对我是真情恋慕还是别有用心?要我助她取到乔北溟的武功秘笈,助她练成秘笈上的上乘武功,再助她重振家声,称雄天下?”
金世遗思如潮涌,又不自禁的看了她一眼,她衣里上还有点点斑斑的血迹,那是她自行震裂经脉之后,所咯出来的鲜血,金世遗不禁又是一阵颤栗,恐惧之中也有几分感动,是啊,即算她别有用心,但却也不能否认,她对自己确是真情一片。
外面的月亮似是突然被乌云遮着,山洞里漆黑一片,金世遗忽地有一个奇异的感觉,感到自己是被厉胜男拖着,坠向那无底的黑暗的深渊!这利那间,他不自禁的想起了谷之华来,这两个同样美艳如花的少女却是多末的不同呵!谷之华像是清早的朝阳,即算在她最伤心失意的时候,从它的身上,也令人感到一种向上的希望!感到善良、感到正义、感到宽和!从属胜男的身上,他只感到偏窄、邪恶和野心!“谷之华今日遭遇了这么多的折磨,现在不知在哪里伤心暗泣?呀,难道我这一生就要一直伴着厉胜男,和她一同坠向黑暗的深渊?”金世遗想到这里,忽地把心一横,跨过了厉胜男的身子,轨想悄悄的离开她。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月光又照了进来,厉胜男忽地转了个身,她脸上的徵笑不见了,敢情是在梦中碰到了不如意的事?樱唇紧闭,似是带着几分幽怨,一片哀愁。
金世遗停下了脚步,心中在自己责备自己:“我说过的话怎能不算?她身负血海深仇,孤苦伶仃,我能忍心让她被孟神通所害而不管吗?呀,我也未免把地想得太过邪恶了,她纵有几分邪气,也是因为自幼承受那般家教,总得假以时日,才能改变过来。我不理她,她岂不是更要走到邪路上去?”就这样金世遗欲行远止,一夜无眠,和衣坐在厉胜男的身边,直到天亮!
正是:
情孽牵连难自解,几回欲去又还留。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卅七回 暗系赤绳为月老 徒教残泪湿红
厉胜男经过了一晚的酣睡,第二天一早醒来,不但脸色恢复了红润,而且精神饱满,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她醒来之后,看见金世遗和衣睡在她的身旁,便格格的笑起来,唤金世遗起身,笑金世遗贪睡,她似乎并不知道,金世遗根本就没有睡过,一夜之间,不知起了多少念头,而且有一度几乎要离开她。
两人巡视了一遍昨日的战场,但见伏遍野,惨酷之极,厉胜男道:“这个机会错过,只好再找第二个机会了。你说,咱们该先去找孟神通还是找西门牧野?”
金世遗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在短期间内可以找到的。你报仇的事情着急不来。我倒有一件事情,须得赶紧去办。”
厉胜男笑道:“我知道,你是要去救你的李家妹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已到了玄女观中,还让她给敌人擒去?”
金世遗道:“咦,你怎么知道?”
厉胜男道:“我瞧见白良骥用战袍包里着一个人。本来我不知道是谁的,但他的战袍不够用,虽然卷着了她的身体,却露出了满头秀发,这样,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李家妹妹了。”
金世遗道:“你怎知道准是她呢?”
厉胜男道:“这还不容易猜吗?玄女观中只有三个女子,冯琳不会被他所擒,既然不是谷之华,那当然是李沁梅了。”
金世遗一算时间,敢情昨日他将谷之华抱到这个山洞的时候,厉胜男早已回到了玄女观的附近,他和谷之华所讲的说话,想来厉胜男也全都听到了。如此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竟是都在它的意料之中。
厉胜男问道:“好,轮到你答我了,你何以当时故意让她被敌人擒去,现在却要赶去救她。”
金世遗道:“你昨日除了瞧见白良骥之外还瞧见谁?”
厉胜男道:“还瞧见一个黄衣人,也像白良骥一般,用战袍里着一个俘虏,我瞧出这个俘虏是个男子,却不知道是谁。”
金世遗道:“是唐晓栏的弟子钟展。”
厉胜男怔了一怔,随即笑起来道:“好,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用意了。”
原来金世遗偷听李沁梅和钟展的谈话,已知道李沁梅对钟展的感情不错,只是尚未至水到渠成的时候,他又知道白良骥擒了钟展、李沁梅之后,一定会留作人质,准备将来要胁唐晓澜,因此放心让白良骥和那个黄衣人将他们擒去,然后自己暗中安排妙计,促成他们的好事。
金世遗安排的计划,乃是让钟展和李沁梅被擒之后,自己再去解救,先令钟展清醒,恢复武功,再暗助他打败敌人,凭着自己的本领远胜他们,干这几件事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完全不须露面,便可办到。
这样一来,表面上即等如是钟展放了李沁梅,他们两人经过此场患难,感情自会增进一层。
而且这样一来,又可令他们单独相处,当然更容易亲近了。
厉胜男七窍玲珑,金世遗的用心立即便给她猜着,她只知道金世遗是为了她才这样安排,暗暗高兴,心里想道:“让李沁梅先有了个归宿,我也就减少了一个情敌,还誊下一个谷之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