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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轻舟来到彭无望和红思雪所乘的小舟旁边,他抱起酒坛,迟疑着抬起脚,想要一步跨过来,但是江水轻摇,令他立足不稳,左摇右晃。
红思雪微微一笑,一抖手,飞鹰鞭宛如一道红色的长虹经天而起,眨眼间来到儒生的腰际,连转了几圈捆了个结实。接着,用力一拉,那个儒生的身子轻飘飘地随着长鞭飞了起来,稳稳落在彭无望的对面。
红思雪再将手一颤,长鞭宛如灵蛇般从儒生的腰际脱了下来,恍若长了眼睛一般回到红思雪身上,干净俐落地捆回红思雪的纤腰之上。
那儒生满脸惊奇钦佩之色,对着红思雪深深一揖,道:“姑娘好功夫,令小生大开眼界。”
彭无望看了看红思雪,一竖大指,满脸赞叹。
红思雪看了彭无望一眼,对着儒生道:“先生过奖了。”
儒生深深看了彭红二人几眼,道:“令兄妹莫非是行走江湖的侠客?”
彭无望一拍大腿,笑道:“先生怎知我们是兄妹?哈,难道是我们长的相像?”
那儒生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红思雪,干咳一声,道:“这个嘛,相貌倒在其次,只是令兄妹都有一种逼人的英风豪气,令小生不由自主地作此猜想。”
红思雪看了看彭无望,心中暗暗苦笑。
彭无望却已经笑了起来:“读书人确是不同,目光果然犀利。没错,我们不但是兄妹,还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哈哈哈。”
儒生连忙拱手笑道:“那真是幸会幸会。小生张放,字若虚,乃是江都人士。”
彭无望报出了自己和红思雪的名字,然后笑道:“你也叫张放?真的很巧,我认识一个行走江湖的兄弟,也叫张放。”
儒生惊喜道:“竟有和我同名的江湖侠客,哪日请他出来,也好相识一番。”
彭无望神色一黯,道:“那位兄弟已经去世了。”
儒生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只能怪相见恨晚,少了这一场相遇。”
红思雪淡然一笑,道:“江湖人江湖亡,那也平常得很。缘起缘落,应是如此,先生不必介怀。”
儒生深深望了红思雪一眼,道:“姑娘如此洒脱,我辈男儿只能称一声惭愧。”言罢向红思雪施了个礼,将她的红头巾平举手中,道:“姑娘适才临风而舞,秀发翻飞,头巾随风而去,正好飘到我的手上。请姑娘收回。”
红思雪微微一笑,接过头巾,道:“时世无常,便是至亲之人,也多经聚散,些许身外之物,倒也不用执着了。”
言罢,一抖手,红头巾再次在风中飘逝。
彭无望击掌而笑:“好、好,义妹此举深得我心!哈哈,痛快!来,饮酒!”
张放不禁对这些江湖儿女的豪爽风范深感心折,连连举杯相邀,连自己垂涎的下酒菜都没有瞟上一眼。
酒过三巡,彭无望长叹一声,环顾周遭景致,心旷神怡之际,朗声道:“今夜能遇先生,实在太好了。彭某老粗一个,虽陶醉于今夜风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先生是读书人,不知可否将今夜风景吟咏一番,好让我们以后能够常常忆起。”
张放注视着高悬于天际的一轮明月,微笑不语,仿佛陷入了沉思。
红思雪笑了笑,说:“你二哥文武双全,难道没有教过你读书么?”
彭无望苦笑了一下,说:“岂止二哥,我师傅教授刀法之时也曾令我翻阅书籍、吟咏些诗句,说是如此可以便于了解刀中要义。怎奈我对于此道蠢笨如牛,令师傅十分失望。那日,师父让我对着天姥山吟诗一首,我一口气说了出来,从此师傅便再也不让我碰书本。”
听到此处,张放和红思雪同时来了兴趣,异口同声地问:“说来听听。”
彭无望的脸色一红,道:“你们莫要笑我。”红张二人连称不会。
“其实,我都觉得自己这首诗有些意思,不知为何,师傅就是不喜欢。你们听着。”彭无望兴致勃勃地站起身,对着长江,大声道:“天姥山兮大铁杆,上面尖细座底宽,若能将天戳个洞,弄个玉帝到人间。”吟罢,一阵摇头晃脑。
红思雪刚刚一口酒入喉,听到这番咏颂,连忙用手遮住上三路,将酒水喷入袖筒中,满脸通红地将身子转到别处,装作欣赏风景。
张放双手发颤地将手中的酒放回桌上,扶案良久,才朗声道:“彭兄此诗虽然稍嫌粗疏,但创意奇佳,自成一格。比我们这些迂腐书生的行文,多出一番新味。”
彭无望开怀大笑,道:“多谢先生夸奖。可惜师傅不在,否则听到先生这番话,必对我有所改观。那,就请先生也做诗一首,以谢今日如此良宵。”
张放有感彭红二人潇洒磊落的豪侠气概,长身而起,立于船头,远眺着江上月明的景致,陷入深深的思索。
此时已近三更时分,不知是因为空气太过清新,还是晚风太过缠绵,今夜的月光如此明亮,竟然让人涌起一种耀眼生花的感觉。
远处的渔火仿佛暗了下来,江畔渔家妇人的捣衣声也变得沉寂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连江海潮涌动时发出的轰鸣之音。
月华如水银泻地般涂抹在周遭景物之上,令江畔疑似积雪,而江中流水波光粼粼,仿佛闹市华灯集于江上。
天边视野之尽头,江水横陈、波光相集,宛如一丝连接天地的银线,浮摆飘动,变幻若神。
“长江流水平春潮,中天玉兔自此升。滟滟连波凡千里,百水千川共月明。”张放吟罢,心中一叹,此诗虽好,却仍不足以喻今日之景。
他回过头来,看到彭无望和红思雪一脸茫然,忙问:“两位,不知有何指教?”
彭无望挠了挠头,道:“敢问先生,什么是玉兔?我怎么看不见?”
张放笑道:“彭兄,玉兔乃指天上明月。”
彭无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已经用心记下先生的诗句,回到家中,定要和我家四弟讲解一番。不过,哎,我总觉得……”
张放忙道:“彭兄请直说,不必迟疑。”
彭无望看了看红思雪,红思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彭无望犹豫着说:“这首诗我听得懂了,却不是很有气魄。”
张放眉头一皱,道:“此话怎讲?”
彭无望想了想说:“我们行走江湖之人,每日东飘西荡,每看一处风景,总会想在那之后又会看到些什么景象。就好像看到长江会想到东海,看到蜀山便会想到成都。今日放舟江上,想到的就是百里之外的海潮。先生诗中没有提一个海字,让我感到若有所失。”
张放心中一动,道:“若是吟咏景色,自然是以近景为先。但是彭兄此话,却更高了一层。”
彭无望见他夸奖,心中更是欢喜,道:“不如这样,头两句改成: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有潮有海、有江有月,听着着实痛快。”
红思雪粲然一笑,对彭无望点点头,道:“下面两句可为: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普天之下皆为月光所照,比之百水千川,却又如何?”
张放默默念了几遍,忽然仰天大笑,冲到桌案之前,举起酒坛,将半坛美酒统统灌下肚,一抖手,将酒坛远远抛入江中,长笑一声,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某一生浸淫诗文,从未达到如此境界,今日得此佳句,此生可称无憾。”
他冲到舟边,对着自己所乘的轻舟大声吆喝:“张童,拿笔墨来,快快!”
一个十三四岁少年应声而出,手脚麻利地跃上船,飞快地将笔墨纸砚摆在张放面前。
未等到小童将墨磨好,张放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笔,挥毫如云烟,飞快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校嗨啤�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看完此诗,彭无望和红思雪同声叫好。
“好一句江上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此问真是精彩,想来师傅都要答不出来。”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想到平凡渔家的女子,夜夜都有如此悲情,心中岂能无感。”
张放将自己的诗大声地念了一遍又一遍,仰天长笑,将诗卷收入怀中,对彭红二人深深一揖,道:“今夜若非遇到贤兄妹,小生自问今生无缘吟咏此诗。”
彭红二人相视而笑,同时还礼。
张放笑道:“凡人写景,皆有穷于文字的苦叹,而今诗成于此,已经超出今夜景致之外,想来这回老天爷也该有穷于景的苦叹吧!哈哈哈。”言罢向彭红二人一拱手,告辞而去。
看着张放的轻舟翩然远逝,彭无望笑道:“今夜真是幸运,竟让我们遇上如此有趣之人。”
红思雪看了看他,心中暗道:“我说此人,应该就是为了你我而来。”思罢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他们却不知一首“春江花月夜”便在谈笑间于此瓜洲夜色中横空出世。有唐以来,豪兴湍飞,光华无限的千万诗行,便由这一首孤篇横绝的诗中之诗所开启。
宛如一道开幕的礼花飞升入天,宣告了一场艳丽无双的焰火表演,将在中华大地上拉开序曲。
而这道礼花的点火之人,却双双立于轻舟之上,望着天边的鱼肚白,默默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
第二章 混战江都
临近渡口,彭红二人付足船资,协同红天侠一起赶赴江都,路上遇到沿岸纵马而来的左连山和白马堡的白衣豪汉。
众人多日相交,已经颇为相得,此时重逢,立刻笑语喧天,情景颇为动人。
大家纵马而行,沿着自瓜洲到江都的三汊河河堤行走,沿途赏景观物,自有一番欣喜。
三汊河一向被称为九龙佛地,自隋代以来,就有僧侣在此修寺建庙,屡废屡兴,尤其建有许多佛塔。
这些佛塔外观多变,质料各异,或为方形、圆形、六边形,或为木塔、石塔、砖塔、砖木混合塔,造型千奇百怪,各具独有特色,令人流连忘返。
众人自天刚放明见面,直到来到江都城内,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皆是被沿途风景所累。
江都城,隋名江都,唐名扬州,乃是大唐长安、洛阳以外的第三大重镇,亦是驰誉天下的名城。
此时乃贞观三年,李世民将天下划为十道,各地地名均有改易,江都也从此改名为扬州。
但是,天下地名刚刚改动,初唐人士大多不甚了了,仍然有很多人将扬州称为江都。
自隋以来,扬州便成了豪商巨贾、当朝权贵云集之所,建筑之精妙、城市之繁华,比之长安洛阳,有过之而无不及。
隋炀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