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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大哥带出来的兵?果然厉害!大哥终于可以一展所长了。”彭无望无比激动地环顾着整个操练场,兴奋地说:“四弟,到现在我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一样。”
彭无惧勉强抑制住浑身一阵又一阵无法控制的寒颤,应和着彭无望的话语,“是:是。大哥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武状元,我也深感自豪。”
“你看那些新兵,虽然没上过沙场,但是控马的技术就算是突厥人也要竖起大指,赞一句好。”彭无望元自沉浸在喜悦之中,“还有那杀气,简直是天生的,已经可以勉强和那些老兵一较长短了。”
彭无惧忽然问道:“三哥,大哥似乎已经记不得我们了吧?”
彭无望眉头一皱,道:“当然不是: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怎么会记不起来。大哥一定会认我们的。”
彭无惧看了看周围的老兵,道:“大哥要是想认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绑在这杆帅旗底下?”
“大哥这么做,当然有他的道理。”彭无望满不在乎地说。
这时候,一彪新兵人马在一个魁梧大汉的率领下,奋力冲开老兵的封锁,来到了帅旗面前,咆哮的战马溅起数丈高的尘土,将彭家两兄弟弄得灰头土脸,而离他们最近的一匹战马的前蹄只差数尺,就会踢在彭无望的身上。此时,老兵的增援人马飞快赶到,将那些新兵挡了回去。
彭无望看在眼里,一阵兴奋,扯开嗓子对那个魁梧大汉喊道:“好样的,下次再加把劲儿。”
杀场上的呐喊声忽然静寂了片刻,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看他,仿佛在看怪物。
“已经绑了他们几个时辰,吓得差不多了,放他们走吧!”姜忘对刚从操练场上回来的刘偏将道。
那刘偏将一脸古怪的神情,对姜忘道:“姜将军,那两个小伙子胆子都不小。年纪小的虽然害怕,但是仍然咬牙坚持,没太大失态。而那个年长的简直是熊心豹子瞻,高头大马眼看就要踩在身上,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噢?”姜忘沉思着点点头,“这次来认亲的,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啊!”
自从泰山天烛峰获救而回,姜忘就没有了以前近三十年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只有救他的姜重威。
于是:他改名姜忘,认了姜重威这个义父,开始了新的生活。凭着姜重威恒州刺史的身分,他报名参加了武状元的科考,一路斩将夺魁,成为了大唐武状元,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无数名门望族的首脑都希望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以求攀龙附凤,自抬身价。而自从他失忆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更有无数不知廉耻的下流之辈冒充他的家人前来认亲,曾将恒州城搞得乌烟瘴气。姜忘一怒之下,下了铁令,凡是前来认亲者,都必须被绑在操练场的帅旗之下考验胆量,如果合格才可以进一步核对细节。
这么多日子以来,姜忘早就对恢复记忆失去了信心,只求将这些认亲的人尽早赶走,所以这一回彭无望和彭无惧在操练场上又被绑多了数个时辰,直到日暮西山,才被姜忘派人松绑带进了行军帐中。
“你们起来说话吧!”看着彭氏兄弟跪在眼前的样子,姜忘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温暖,早已经惯了沙场岁月的他,对这种感觉很不适应。他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沉声道。
彭无望和彭无惧双双站起身,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已经相貌大变的大哥。
“你们说我是你们的大哥?”姜忘浅浅地饮了一口茶水,淡淡问道。
“是的。”彭无望迫不及待地说:“你的名字叫彭无忌,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叔父名彭地,母亲是彭李氏。”他又一指身旁的彭无惧,“他是你的小弟彭无惧,我是你的堂弟彭无望。你还有一个二弟彭无心,但是数年前被好人害死。”
他每说一句话,彭无惧就用力地点点头,双目急切地扫视着大哥的面孔,想要找出能面让大哥恢复记忆的方法。
姜忘用力地思索着彭地、彭李氏、彭无惧、彭无望、彭无心这些名字,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一些熟悉的身影不断闪现,但是又飞快地黯淡了下来。
他感到心脏一阵热切的跳动,喉咙有些发涩。
“你们有什么证据么?”姜忘颇含期待地问道。
“有有!”彭无望一拍彭无惧道:“你不是一直收着大哥排兵布阵的文稿么?”
原来彭无忌遇难之前,曾写下过很多排兵布阵,军法操练的心得,汇集成八卷兵书。自他落崖之后,彭无惧一直将他的文稿珍藏身边,表示他对大哥的怀念。
彭无惧听到此处,也是大喜过望,连忙将文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递给姜忘,道:“大哥,这是你以前在家中写成的八卷兵书,你一看字体,就该知道。”
姜忘接过那八卷兵书,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上面的字迹果然和现在自己的字迹有类似之处,笑了笑说:“字迹是对的。但是自从我得到武状元以来,我的兵书文稿曾经四外流传,如果说有人能够模仿我的笔迹,也并非不可能。”
彭无望急道:“大哥,你是彭门的子弟,彭门的刀法世代相传,那是不会有错的。我舞几套刀法给你看看,你一定记得。”
姜忘一摆手,道:“我的刀法已经广为流传,有人会耍,并不稀奇,除非我现在到彭门走访一趟,看看彭门的刀法是否代代相传都是如此,才能确定。但是,我现在身担要职,不可能走开。”
彭无望和彭无惧互望一眼,同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姜忘看着他们,心中一阵亲切,忍不住笑道:“不要着急,等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向义父告个假,同你们一起赶赴彭门,查对一番,也就是了。”
彭无望和彭无惧的脸上同时冒出喜色,彭无惧道:“大哥,你要是回彭门,爹爹一定非常高兴。他老人家的痴呆病也一定会好了。”
第二章 午夜奔马
夜风之中,远远传来一阵清冽洪亮的啸声,在乐城外难民营中的栗末族人纷纷从帐篷中探出头来,心惊胆战地观望着遥远的地平线,他们知道──它又要来了。
混杂在栗末人中的突厥内应纷纷从帐篷中爬出来,抄起弓箭、套索和挠钩,在栗末人驱赶而来的牛羊马匹周围布好了阵势,静静地等待。
这些一向凶悍而无畏的突厥勇士,此时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情。
那些栗末人看着突厥人的样子,心里都暗暗感到一阵快意,想不到你们突厥人也有今天。
突厥人中的首领看到栗末人脸上幸灾乐祸的样子,勃然大怒,低声喝道:“你们这些栗末的狗种,立刻上马和我们一起拦截,如果这一次再走失了马匹牛羊,我就报上三殿下,将你们的家人全部处死。”
那些栗末人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狞烈的恨意,默默低下头,纷纷上马。
清啸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近了很多,也更加尖锐刺耳。听到啸声的马匹纷纷昂起头长声嘶鸣,遥相应和。
“大家,咳咳,大家注意。”那名勇悍的突厥首领因为心情紧张,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在营盘中的牛羊此时此刻开始焦躁地走动了起来。四周熟知牲畜习性的牧人门脸上也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当彭无望和彭无惧从新兵大营中兴兴头头地回来的时候,红思雪、方梦菁、贾扁鹃和一众飞虎镖师们纷纷围了上来。
红思雪热切地问道:“大哥,和令兄相认了没有?”
彭无望挠了挠头,道:“大哥从天烛峰坠了下来,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个精光,竟然认不出我和四弟。幸好他已经答应了我们一起回青州彭门,说不定看到家里面的景象可以帮他回想起来。但是,无论如何,大哥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句话一出口,以侯在春为首的飞虎镖众纷纷欢呼起来。彭无忌乃是飞虎镖局兴盛至今的大功臣,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仍然没有改变。
彭无惧看了看众人,没看到和他十分相得的赵一样和洛鸣弦,好奇地问这么晚了,一祥和鸣弦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方梦菁笑了笑,道:“听说最近有一个神物,每天定时到城外栗末难民的牛羊马场来捣乱,每一次都要带走数百匹牲口,让栗末人损失惨重。郑公子、连兄、萧公子和雷先生他们听了好奇,前去查探,鸣弦和一样少年好事,也一起去了。”“噢,是什么神物这么厉害?”彭无望和彭无惧对望一眼,都来了兴趣。
方梦菁笑着摇了摇头,只作不知。
彭无望看了看红思雪,笑道:“义妹,咱们也去瞧瞧。”
红思雪也对那神物甚是好奇,只是为了等待彭无望归来才忍着不去,此时立刻出声附和,拿起飞鹰鞭跟在彭无望后面就要出门。
彭无惧更是心痒难挠,叫得一声,“三哥,等我。”便如马猴一般窜出门去。
整个栗末人的难民营已经被四处乱跑的牛羊马匹冲得七零八落,那些围入栏中的牲畜纷纷冲破了栅栏,涌出了营盘,朝着四外的旷野发狂地奔跑。
栗末人携带而来的马匹,仿佛被一个无名神灵指挥着,肆意狂奔,将四处兜截他们的牧人们冲得人仰马翻。
彭无望等人来到的时候,正好赶上突厥首领扬声高喝之时。那个首领一声令下,数十名塞上健儿优雅地挥舞着长长的套索,熟练地将已经发了疯的健马套住,准备将它们赶回营地。
这时候,一阵狂野而高亢的清啸炸雷般在众人耳中响起,一匹浑身金黄色的黄骠马从马群中闪电冲了出来。
这匹马比一般的健马高出一头有余,体态优雅俊美,浑身壮硕的肌肉随着奔跑的动作仿佛小山般在周身滚动。
它浑身的皮毛呈现出黄金般艳丽的色彩,长长的鬃毛锦缎般迎风摇摆,在月光之下闪烁着令人迷醉的梦幻光华。
在它金色皮毛之上,有着奇异的琥珀色斑纹,环体而生,宛若老虎身上的纹路,十分醒目。
即使在它扬蹄飞奔的时候,高昂头颅上那对晶莹的双眼里仍然透出一股沉静的气息,仿佛在用一种冷然自若的神情观察着周遭的人群。
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所有识得相马之士无不血脉贲张,激动得不能自己。
“围住它!”突厥首领一声暴喝,数个塞上健儿挥舞着套索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这匹虎纹黄骠马冲来,高扬的套索乌云般四面升起。
这匹黄马夷然不惧,仰天高嘶一声,声若龙吟,浑身的鬃毛迎风乱舞。它高抬前蹄,将冲在最前面的塞上健儿顶下马来,数蹄踏死,接着后蹄飞扬,另外两个从后面掩杀上来的牧人被踢得高高飞起。
这时候,一名彪悍的牧人抖手飞出套索,眼看就要套在它的颈项之上。
而这匹黄马咆哮一声,一偏头,张口咬住了绳索,猛的一拉,将那名牧人拉下马来,在地上摔成了滚地葫芦,紧接着它纵声长啸,宛若雷霆震怒,另外数十个牧人的坐驾仿佛有默契一般同时高高扬起马头,发疯地做着老虎跳,令那些牧人狼狈不堪地坠下马来。
这匹威风凛凛的神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仿佛是对这些愚蠢人类的嘲笑,回身撞断了最坚固的一处围栏,引领着大群的牛羊骏马向着薄暮笼罩的远方奔去。
所有人都被这匹马那威猛勇烈,却又优雅从容的神姿深深震撼住了,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好马!”彭无望、郑绝尘和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