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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等待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迅速立身而起,跃马而去。
洛阳举城皆惊,只因为雁楼上空的天象变化,使得所有人都走出家门看热闹。
雁楼之顶,一层密云下压,但在洛阳许多地方,却是骄阳如火,乾坤朗朗,使虚空中形成了两种极端的差异。但却没有人敢走入雁楼三里的范围之内,更有数不清的官兵沿着这三里之地围成一个大圈,这是孝庄帝的命令。
不准任何人干扰蔡风和尔朱荣的决斗,甚至让四大供奉和一群宫中顶级高手都守在这圈天地之外,而四大供奉期望以最快的速度治好伤,以便能走近雁楼助蔡风一臂之力。
孝庄帝绝对不允许尔朱荣活着回到大司马府宅,如今他与尔朱荣已经势不两立,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我们又见面了!”蔡风的语气极为平淡,笑了笑道,一切都显得那般轻松而自在。他似乎根本就不受这种天象变化的压力所限,不仅仅步履轻松,就连表情也带着一种无可挑剔的优雅。
尔朱荣冷冷哼了一声,的确,这次是他与蔡风第二次相见。第一次是在神池堡中,那次蔡风是毒人之身,而此刻的蔡风已非毒人,虽然他仍存世间,可神池堡却不复存在。
尔朱荣绝不敢大意,虽然他的脚底下似乎有一股无限强大的气流涌入,但他竟然感觉不到蔡风的实体,因为蔡风似乎如风、如气、如尘一般,无所不在,无所不是。
蔡风的存在不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种精神,令人永远也无法捉摸清楚的精神。虽然在尔朱荣的眼中,蔡风的实体似乎真实地存在着,但那只是一种表面的幻象……
蔡风的脚根本未曾沾地,他所踏的,只是一层若有若无的灰色气团,在那不断飞舞的电火光泽中,显得十分诡异而不可思议。
也许,这也是一种意境,一种连绝顶高手都无法悟透的境界。只是尔朱荣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这种意境他同样也能做到。
“你不是想杀我吗?为何还不动手?”尔朱荣冷冷地质问道,同时眸子中闪烁的气焰更烈更强。
蔡风笑了笑,道:“可是你受了伤?”
尔朱荣不屑地一笑,道:“出手吧!佛门的慈悲对我无丝毫用处,即使我受了伤也照样可以胜你!”
“你以为‘道心种魔大法’很厉害吗?当年魔尊不也是败给了葛洪大师?自古邪不胜正,如果你愿意废掉武功,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蔡风说话之间,目光丝毫没有自尔朱荣的身上移开。
尔朱荣傲然地笑了笑,道:“蔡风,别跟我耍小聪明,你不可能找到我心灵的空隙,也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激怒我,你可以出手了!”
蔡风心中微微有些讶然,尔朱荣比他想象中更为可怕,但仍极为轻松地耸了耸肩,声音突然变冷地道:“屠魔之佛,已无慈悲可言。受死吧!”
尔朱荣从来都没有一刻松懈过,他也从没遇到过蔡风这样可怕的对手。那似乎无处不在的精神力,虽然不如他功力凝集之时风云变色,但却充斥着每一寸虚空。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必定将会受到蔡风那无处不在的力量,而形成的致命一击,这就是尔朱荣绝对不敢轻视的原因。
面对着蔡风,尔朱荣似乎感觉不到自己优势的存在,这是他练成“道心种魔大法”以来,首次感觉到自己失去优势,也许是因为蔡风的确有让人无法自信的实力。
那是战意,无穷无尽的战意。
战意来自天,来自地,来自空灵的虚空,来自莫测的九幽之底。而这一切,全都聚于蔡风的身上。
当蔡风踏出第七步之时,他出手了,此刻距尔朱荣却有八丈空间。
尔朱荣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也来不及眨眼,蔡风的掌已出现在他面前。
掌,名为裂天,完全不受空间的制约。
脚如剑,斜掠而上。脚,是尔朱荣的脚;剑,也是尔朱荣的脚。但这一脚踢得妙到了毫巅,恰好在蔡风一掌距他的面门三尺之时相交。
电火直劈而下,蔡风和尔朱荣掌脚相交之处的地面出现了一个烧焦的黑坑,而这时虚空中出现了一柄巨刀。
刀,只是自密云中射下的电火,蔡风竟如同神话一般,将火电收束于一团朦胧的雾气之中,而形成一柄巨刀。
其实,那并非电火所化,只是借电火之光反耀而出的异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柄不可置疑的巨刀。
刀身长有三丈,阔若门板,插天入地,以一种无可匹御的霸杀之气向尔朱荣斩去。
尔朱荣在蔡风消失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感觉到刀气的存在。此刻他何尝不明白,巨刀就是蔡风的真体,刀中的电光正是蔡风体内散射出来的佛光所聚。
“轰!”巨刀斩空,地裂十丈五尺,而此时出现了一柄剑。
剑射长空,血剑!如同一道贯空的血虹。
刀没人隐,如同解散在虚空中的气体,无痕无迹。但是,尔朱荣仍是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蔡风的存在。
“嗤……”剑锋所过之处,地裂木折石碎梁断,只是蔡风的身影仍没有出现。
蓦地,剑势一顿,尔朱荣已立在雁楼之顶,巨大的雁楼竟自中间被剖为两半。当尔朱荣立身于楼顶之时,那柄剑已经消失。
利剑的消失,只因为尔朱荣那双仍沾有瓦屑的手已合并高举于头顶。
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那雷电交缠的虚空,密云欲坠,伸手可触,但尔朱荣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只是蔡风——消失在虚空之中的蔡风。
他知道蔡风在何处,那是对生命存在的一种觉悟,同时他的脚下,却仍无休无止的引动九幽怨气。
“轰……”霹雳惊魂,如同万吨陨石撞击地面所发出的声响,百里之外,震耳欲聋,云破、天开、日出。
天开日出,青虹乍现,佛光疾泄,天地一片祥和——蔡风终于再现。
蔡风再现,在虚空!牵动万缕佛光,幻出九天青冥——是剑!
王通在大司马府宅外围设下近千名弓弩手,高处还架着威力强大的弓弩机,另领数千名守城官兵及千余名宗子羽林的将士,迅速冲入大司马府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大局,任何反抗之人,全都格杀勿论,毫不留情。
王通也恨透了尔朱家族,当初河阴之变被尔朱荣所杀的二千多朝臣中便有很多王家的人,朝中众臣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此刻终于有了对付尔朱荣的机会,岂会手软?
尔朱家族的少数高手已知道大事不妙,杀出重围,冲出府门,只可惜却成了活靶子。当然,这些冲出大司马府宅的人都是高手,围于外面的众弓箭手也一时难奈其何。当他们浑身浴血地冲出后,所面对的不是被守城官兵的围杀,就是被高处的弓弩机射死。
大司马府宅很大,但因尔朱荣挂帅出征,使得尔朱家族多半高手身在军中,大司马府宅内的反击力度并不是很强。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突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反应。待刚刚反应过来时,又已被困,只好俯首认命。也有些人迅速自地道中逃走,也就成了官兵绞杀的漏网之鱼,只是人数很少。
那是剑,不再是刀。
剑,自九天而下,化出漫天剑影……
尔朱荣的眸子之中射出了无限的惊讶和骇异,他本以为自己的剑道已经达到了极巅,但这一刻,一切都已经改变。
蔡风舍刀不用,而化剑,这的确出乎尔朱荣的意料之外。虽然他在最紧要的关头,以强大无比的气机紧紧锁住了蔡风的精神力,而将之逼现虚空,但是他仍然低估了蔡风的实力。
尔朱荣不再多想,静立于雁楼之顶,气贯双臂,如同燃起了一团魔火……
云涌如涛,但却永远无法将虚空中的那一道裂隙补上,因此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奇象,便犹如一道巨大的堤坝筑在大海之间,两边的海潮同袭海堤,但海堤却丝毫不动。
在尔朱荣身化一柄插天魔剑之时,蔡风的剑身陡转,更有五道闪电狂烈击中他的身躯。
蔡风再次消失,却在刚才存身的虚空中形成了一团紫色的彩霞,彩霞里面,更隐显一只腾飞的火凤。
天地间霎时化成紫茫茫一片,一声直冲霄汉的凤鸣龙吟以火凤为中心,向四周八方的虚空辐射。
剑,非剑,而是刀,不!亦剑亦刀。
刀与剑,不再矛盾,同属于蔡风。凤为剑,龙为刀;青为刀,红为剑。
龙飞凤舞,乌云尽散,万籁俱寂。
虚空一片宁静,宁静中,紫霞直插于九霄外。鸿蒙之中,更若洞开一重大门,青冥浩荡,深不见底,日月照耀,金光闪闪,霓彩缭绕……
龙凤合,天地开,蔡风终于与尔朱荣的魔剑相接。
“轰……”
雁楼坍塌,一道电火自鸿蒙之中直劈而下。
紫霞飞,青虹灭,魔剑碎。虚空中那道洞开之门缓缓合上,佛光逐渐淡去,但那股祥瑞平和的意境依然荡漾不散,而阳光似乎变得有些暗淡了。
其实并不是阳光变得黯淡,只是因为虚空之中那道若门一般的奇景逐渐缩小,终成一线,却仍有一缕金光和紫霞外泄。
金光和紫霞洒落之处,正是蔡风的头顶。
蔡风负手而立,桔黄色的披风在微风中微微拂动,那散披的头发也随风而舞,但蔡风却叹了一口气,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却久久地凝视着那金光和紫霞泄出的一线洞天。直到那线洞天消失良久,他才扭过头来遥望与他相距八丈的尔朱荣。
尔朱荣静立着,如一截烧焦了的木炭,但人形仍在,静静地立在雁楼的废墟之上。他的脚下是一片瓦砾,依然有余烟升起。
此刻任谁都无法认出立如墓碑朽木的身形就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风云天下数十年的天下第一剑尔朱荣!
蔡风似乎对尔朱荣的静立有些意外,因为他仍感觉到尔朱荣的生机未灭,更有着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那具如同焦炭的身躯。
尔朱荣在受到如此强大的天火焚击之下仍然没有灰飞烟灭,这的确不能不让蔡风感到讶异,但让他心惊的却是那股充斥着尔朱荣身体的邪恶魔意,似乎带着毁灭一切生命的怨气。
蔡风不知道那正是尔朱荣藉以抵抗天火焚击的九幽怨气,只可惜尔朱荣不是直接站在地面上,他选择了雁楼楼顶,使得九幽怨气不能直接注入他的身体,这才饱受雷火焚袭之苦。
“你……刚才所……所用的……是……是什么武功?”尔朱荣的声音犹如自地狱中爬起的怨魂,虚弱冰冷之中又多了一丝不敢相信的无奈。
蔡风心中稍安,尔朱荣已只是强弩之末,不由淡漠地吸了口气,道:“‘移岳诀’与‘沧海无量’!”
“泰山……沧海……并非如……如此!”尔朱荣仍不敢相信地道。
“那是因为我已不再是当初的我,‘沧海无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也永远都没有一个概念,天地浩渺,沧海无量,这就是不败之道。你应该安息了!”蔡风冷冷地道,心中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情。
“不,我没有败,我仍可击杀你!”尔朱荣战意突生,魔意更是张狂,整个身躯更生出一股青灰色的死气。
蔡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一丝悲哀,而这时候,尔朱荣出剑了。
剑,呈青灰色,剑芒三丈,宽约五尺。尔朱荣更以极速向蔡风扑至。
魔意横生,怨气四溢,杀机无限。蔡风脚下未移,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