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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葛荣在很早就派人潜上泰山。葛荣做事从来都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任何事情都必须经过最为精密的计划,对于蔡风的事他更不能马虎,其实他早就预料到时必定有人从中作梗。因此,蔡艳龙在五天之前便已带着葛家庄的一部分高手化妆潜上玉皇顶,每个人身上都带有足够的干粮。这五天之中,足不下玉皇顶,在天街附近或一些山洞中先住起来,而到时他们从山顶杀下去必定事半功倍,这也是葛荣的策略之一。当三子的长啸在山下响起之时,就是通知山顶的蔡艳龙,而蔡艳龙听到啸声立即作出了行动,对凡是任何可能对山道构成威胁的人物进行清理,这就酿成了天街之上的一番惨杀。
十九年前,尔朱家族杀得蔡艳龙惨逃而出,更对他追杀了数百里,这种仇恨在此刻便全面暴发出来。十九年前,蔡艳龙就是尔朱家族最为头痛的人物,十九年之后的今天,其武功比之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一出手就是杀招,只杀得对方天昏地暗,血染胸衣。
三子连踏三步,眼前豁然开朗,禁不住一声长啸,若风鸣龙吟,在最后一盘,竟然没有人阻挡,也许所有敌人都在天街之上疯狂地围歼蔡艳龙吧。
无名三十四和三名葛家庄弟子都禁不住长长吁了口气,那种沉闷死寂的压抑感在刹那间尽数化为乌有。
十八盘乃登上泰山的最险之处,生死在不经意间便已决定,这使人的神经绷得如满弓之弦,这分感觉其实就是一种疲惫,心灵上的疲惫。
南天门高大而雄武,屹立成一种神化的境界,仰视南天门,众人清楚地听到南天门之后不远处天街上的厮杀之声。
升仙坊,一级一级的台阶,陡峭至极,倒似乎真有一种爬入仙境的感觉,只差南天门中没有紫气烟霞外逸。
无名三十四和三子还是第一次登临泰山,其实,跟在无名三十四身后的三人又何偿不是第一次登临泰山呢?此刻心神稍松之时,他们才发现泰山之上的风景竟是如此的脱俗俊奇,那种威逼天下的气势使所有人都有跪伏于它脚下的冲动。
夕阳、晚霞、奇松、怪石,松涛如歌,清风似诗,兽鸣鹊啾更为泰山的意境增添了几许灵奇。
“嗖……”一簇劲箭如飞蝗般向发愣的三子等人射了过来,快若流星疾电。
“小心……”三子的话犹未说完,那簇劲箭已经射至面门。
“叮叮……”三子险险挡开射向他的几支劲箭,无名三十四最为警觉,竟闪至一块大石后,那些箭矢对他根本就丝毫不起作用。
三子身后传来了两声闷哼,三名葛家庄高手有两人中箭,不过却并非致命之伤。
五人迅速各找一块石头相挡,心中禁不住大恼,在最后的关头仍是马虎了一些,他们没有想到来敌并不在升仙坊上选择地利之便,而是躲在南天门之中以箭矢远攻。
“奶奶个儿子!”无名三十四恼骂道。
“你们伤势如何?”三子关心地问道。
那两名受伤的汉子吸了口气,道:“没关系!”说着竟挥剑斩断露在肉外的箭杆,箭头震动之下,禁不住眉头微皱。
无名三十四和三子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这些人全都是一些不怕死的硬汉子,可以说是葛家庄的精英力量,每个人都有着一股普通江湖人物无法比拟的狠劲和悍劲,更对葛家庄忠心不二,即使为葛家庄去死,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三公子,将那块铁板给我!”无名三十四的眸子中暴出一团浓浓的杀机,向南天门望了一眼,坚决地道。
三子自然知道无名三十四想干什么,不禁有些迟疑地道:“还是让我去吧!”
“不,我去,你们以毒弩为我掩护,也正好借机缓口气,让我将这帮小乌龟给炖了!奶奶个独生子,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我炖不烂的乌龟!”无名三十四充满杀机地道。
三子也不能不承认,在五人当中,惟有无名三十四受伤最轻,虽然血染战衣,但却是敌人的鲜血多,他和另外三名兄弟都有些疲惫之感。
“没事的!”无名三十四自信地一笑,拍了拍三子的肩膀道。
“可是你体内……”
“我知道该怎么做!”无名三十四不由分说地打断三子的话,更自他的怀中将铁板拿了过来,长身而起。
“童山陪你一起去!”那名未受箭伤的汉子也挺身而起道。
无名三十四望了童山一眼,洒然一笑,道:“好吧,你小心了!”说完便若一溜青烟般向南天门扑去。
“嗖嗖……”箭雨如蝗而出,当中自然夹有三子的几张毒弩之箭。
无名三十四和那名葛家庄高手却奔掠于其中。
无名三十四根本毫不惊慌,乱箭甚至对他的速度都没有半点影响,那块铁板犹如一块巨盾旋开,四射的劲气竟然将来自南天门的箭雨尽数挡下。
“当当……”一连串暴响,若雨打芭蕉之声,更若急弦嘈嘈之声。
无名三十四瞬息掠过五丈,身法快如鬼魅,那些守在南天门的箭手似乎有些慌了手脚,上弦之箭射出来竟有些笨拙。
无名三十四一声长啸,身子旋转成一道陀螺,如龙卷风掠过,卷缩之间,在身体周围形成一股螺旋气团,那些飞过来的劲箭无条件地被荡向一边,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箭虽利,但抵不过那牵引排斥的劲气,无名三十四的厉害,连跟在他身后的童山都有些讶然。杀过十八盘之后,无名三十四依然没有呈现疲劳之态,仍有如此猛烈的攻势,的确让人无法理解,这或许就是无名三十六将的特别之处吧,他们似乎都有发挥不尽的潜力,更有一股永不后退的狠劲。
南天门雄奇至极,透过南天门仰视那湛蓝的天空,犹如一幕无暇的翡玉,点点白云如鱼鳞般泛在不着边际的天空上,自有一种清闲恬静的韵味。
无名三十四飞临南天门之时,对方的第六轮劲箭犹未发出,他的动作的确快若惊电。
无名三十四的躯体升上半空,那块铁板若一片散云般旋飞而出,锐啸之声刺耳至极。
“嘣……呀……”弓弦嘣断声,惨叫之声,在血花飞溅之时,一切都远离了这种虚幻的梦境,变得残酷起来。
山青,林茂,猿啼虎啸,是那般遥远,遥远得似是一种虚无,因为现实总是残酷的,更没有半点仁慈和人情可讲,对待敌人永远就只有一个字——杀!
那块铁板以一种极为玄奥的角度又回到了无名三十四手中,而这正是无名三十四出剑之时。
在夕阳之下,剑泛鳞光,如一层淡淡的辉润破碎了宁静而单调的虚空。
浪,层层地泛在不着边际的空间里,怪异莫名得让人有些心寒。
浪,并非浪,而是剑,无名三十四的剑!
“叮叮……”守候在南天门之内的人物,并没有三子和无名三十四所想象有那么多高手,对方只是一般的普通好手,甚至很多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卒。无名三十四的杀来,犹如闯入羊群的猛虎,噬血的感觉几乎让他想疯狂一回。
三子跨进南天门时,是在无名三十四割下敌人第九颗人头之际,那两名受了箭伤的葛家庄兄弟,依然狂野无伦,他们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发泄的方法,虽然他们在功力和招式的灵活度上大打折扣,可对付这群小人物却绰绰有余。
这真是一群可怜的人!
无名三十四发现了蔡艳龙的存在,蔡艳龙的样子的确很恐怖,犹如自魔窟中蹿出的大魔王,浑身浴血,脸上也溅满了鲜血,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时间去擦拭,在他的衣衫上不仅仅沾满了鲜血,还有白白的脑浆。
十九年未曾开过杀戒的蔡艳龙,今日竟疯狂了一回,望着他那杀意疯狂的躯体,无名三十四竟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蔡艳龙手中挥动的是一柄镔铁大锤,这柄大锤之上,已经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当初的蔡艳龙,就是沙场上的勇将,在江湖之中更以奇门兵刃镔铁大锤著称,在蔡伤的十大家将中尚排在杨擎天和颜礼敬之上。
盛名之下无虚士,经过近二十年的苦修,蔡艳龙的功力不知提升了多少个档次。十九年前,尔朱家族中便没有多少人能够胜他,十九年后的今天,这些小辈们如何能强抗蔡艳龙疯狂而强悍的猛击?
蔡艳龙的锤法大开大豁,每一锤力若千钧,他本身就像一个不知劳累的铁人。身上虽然也是伤痕累累,可他越战越狂,越战越猛,似乎要将近二十年来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发泄出来,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
在江湖中,蔡艳龙的这件奇门兵刃曾被列入了数件奇兵之列,皆因两个大锤实在太重,加起来达两百余斤,如此重量本身就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可是蔡艳龙却能舞得轻松至极,即使他的武功不厉害,单凭这分臂力,就足以让江湖人物惊服,何况其锤法之精,已达无可挑剔的境界,很自然地,他便挤入了顶级高手之列。这些年来他更将蔡伤那霸杀的刀法隔入锤中,使得锤招别具一格,成为武林一绝!
蔡艳龙一边击杀,一边“哈哈”大笑,显得大开胸怀。“老子好久没有杀得这么痛快了!”他挥击的双锤多为砸、撞、扫、崩、挤……每一个动作之利落,犹如行云流水,无迹可寻,每一个动作虽然简单直接,但却极为有效,那些劣质的兵器根本就经不起一砸一撞,即使高手也无法承受重锤的一击。
蔡艳龙的确仍如当年一般,有万夫莫敌之勇,不过,在他发现三子和无名三十四时,三子的刀已经将最后一个敌人劈成了两半,而天街之上的尔朱家族实力也几乎只剩那几个负伤者在作困兽之斗。
无名三十四大步行上天街向蔡艳龙请了个安,三子也跟着赶到,望着蔡艳龙那浑身浴血的怪异模样禁不住感到有些好笑。
“蔡叔,你可真是宝锤未老哇!”三子拄刀而立,打趣道。
蔡艳龙望着他们满身是伤,知道在上山的路上有过一场苦战,禁不住道:“后生可畏,你们也不错,活该这些小王八运气坏,终于还是让我雪了十九年前的恨,要是能将尔朱天佑、尔朱天光那几个老贼给砸扁,那才叫过瘾呢!”
无名三十四淡淡地笑了笑,他望了望那相继倒下的尔朱家族好手,又望了望伤残过半的葛家庄兄弟,心头竟涌起了一丝无限的感慨,不由得问道:“山上只有尔朱家族的人吗?”
“那倒不是,刚才上来了一批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参与尔朱家族的事,我们也便没有理他们。”蔡艳龙道。
三子立刻明白,那批人应该就是飞龙寨、成家的那几位高手,因此不再理会。
“公子什么时候上山?”一旁的蔡新元插口问道。
三子把目光投向无名三十四,无名三十四道:“明天午时之前定会赶到,在通往山巅的山道上,游四皆已派人沿途把关,以确保公子不受惊忧而安心应付明日之战。”
“哦,老爷子可回来了?”蔡新元又问道。
“老爷子飞鸽传书说,他已与老神仙及四大门僮直接赶赴泰山,此刻应在途中。”三子微微有些欣然地道。
蔡新元松了口气,脸上绽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自语道:“有老神仙亲临,就是再大的问题也无大碍……”
翌日,泰山之顶聚集了近百武林人士,昨日的血腥似乎已成了记忆淡薄的风远远飘逝。
山道、石阶之上犹有斑斑血迹,似是在默默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