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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心中暗骇,忖道:“这和尚的眼力之高,真是天下少有,我刚才都没有发现黄海的破绽,他隔着一道瀑布竟然感应到黄海灵台的破绽,此人看来当真是不能小觑!”
“其实刚才黄施主那一剑有胜的可能,根本不需要与这位施主的剑同时毁去,就因为黄施主灵台仍有一丝尘念,不能及时把握这位施主的破绽,才会两剑同时毁去。”达摩语不惊人死不休,先说出黄海破绽在灵台,再说尔朱荣也有破绽,这的确让人心惊不已。刚才包括彭连虎在内的旁人都没能看清最后一剑是怎么回事,而这位不速之客隔着一道瀑布却清晰地知道两大绝世高手的破绽,这的确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哦?”黄海也显出一丝惊讶。
“这位施主的剑法,生生不息,循环不灭,其剑意更有永生不死的气概。虽然杀意过重,但的确是一门绝世剑技,只不过这位施主的心中充满了恨,一种与剑意极不协调的情绪,阻碍人剑无法相融,这就是最大的破绽,使得生生不息的剑式之中,偶有梗塞。虽然这破绽微小得几乎不能算是破绽,但在一个高手眼中,哪怕只有一点点毛病都可以制造出最强的杀戮!”达摩如同师父指点弟子一般娓娓道来,却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派。
尔朱荣的神色极为难看,显然达摩正说中了他的心事,甚至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武功的破绽所在,他和黄海都是剑术大家,自然明白对方所说绝不是天方夜谈。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敢想象,天下居然有人能指出他们剑术的缺点所在。要知道,他们的身分早已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根本就没有人有资格对他们进行评点。而这自天竺前来的和尚,显然是来到中土时日不长,并不知道他们的身分,更不会将他们当作一代宗师看待,也便直接了当地指出他们的缺点所在。这更显示出达摩那无可比拟的武学修为和独到见解。
尔朱荣的心神一动,变得极为客气地道:“在下尔朱荣,如果大师方便,不若到敝府盘桓数日,在下府中有一古谱乃是以天竺国的梵文所注,如果能得大师指点,在下定感激不尽!”
“梵文古谱?”达摩对这并不感兴趣,是以反应极为平淡。
尔朱荣似乎看透达摩的心思,又道:“大师对武学的见解如此之深,我家传武学之中仍有许多不明之处,极想与大师切磋几日,不知大师可有兴致?”
“哦,以你的武功,仍有许多不明之处?”达摩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武学是永无止境的,活到老学到老,若有更莫测高深的武学不明白,这也是十分正常之事。难道大师不如此认为吗?”尔朱荣站起身来,依然保持着他那凛冽的霸者之气。
“不知那是什么武功?”达摩也禁不住有些动心,他自小立志弘扬武学,更深知中土藏龙卧虎,高手奇学多不胜举。因此,他自幼就以东方的中土为目的地,不仅学会了汉语,更了解中土的风俗人情,在武功大成之时,终有机会来到中土。一开始竟遇上了中原的两大绝世剑客比剑,这让他激动莫名,更感此行中土的确非虚,此刻听尔朱荣说仍有更为莫测高深的武学想与他切磋,不由勾起了他的好武之心。虽然他这些年来参悟佛法,心性已经转变很多,可仍然无法淡化对武学的痴迷。
“道心种魔大法!”尔朱荣淡然道。
黄海忍不住一震,目中闪过一缕奇光,定定地望着尔朱荣,冷冷地问道:“世间真有这门邪恶的武功?”
“何为正?何为邪?正邪只在一念之间,武功本无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根本就不存在正邪之别。”尔朱荣淡漠地回应道。
“嗯,尔施主说得很对,武功之道在于修心。习武者心邪,则武功会踏入邪途;习武者心正,则武功便成了救世之用。”达摩经证实尔朱荣所言的确是一门奇学后,心神鹊跃,他自黄海的脸色中看出这门武功实是极为深奥厉害。
“在下姓尔朱而非尔,大师弄错了。”尔朱荣有些不自在地道。
“哦,姓名乃是一个人的代称,何需太在意?施主着相了,着相则心难静,心不静则气不宁,习武之人无时无刻都要保持无色无相为最好!”达摩双手合十道。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呆,想不到尔朱荣一句话,却引出达摩这一大串禅语。
“大师言之有理,的确是在下着相了。”没想到尔朱荣也有认错的一天,倒大大出乎黄海诸人的意料之外。
达摩面带微笑,欣然地点了点头,却淡淡地道:“真遗憾,贫僧眼下要去办一件事,无法抽出时间来见识见识那‘道心种魔大法’,待我事了之后,立刻就去拜访尔朱施主,不知尔朱施主的府上在哪里呢?”
“敝府在塞上北秀容川,这里有支旗花,只要大师事情办妥,在黄河以北放出这支旗花,就立刻会有人为大师领路的。”说完尔朱荣自怀中掏出一根细小的竹管,以油纸层层包裹,避水性极好,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坏。
“这样就好说,到时候我一定前去府上!”达摩接过竹管喜道。
“尔朱荣,你我之战仍未结束,难道你就要这样走了吗?”黄海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声问道。
“今日之战就以平局而暂告一段落,我并不想与你相斗,因为那全无意义。”尔朱荣并不含蓄地道。
黄海平静地望了望达摩,淡然问道:“大师会不会阻止我们之间的决斗?”
达摩也为之一呆,他实不知两人之间有何恩怨,而这两人都是绝世高手,他又怎能出手相阻?更何况一旁的众人无一不是高手。
高手的气息并不是想掩饰就能掩饰得了的,正像一个庸手无法扮成高手一样。
彭连虎更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身上的气势,那种霸烈的气息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而黄锐、追风诸人也绝对没有人敢轻视,何况他们人数众多,而达摩又有要事在身,若夹在其中,惹上太多的中土高手,对他绝对没有好处。达摩不由得无可奈何地问道:“不知两位究竟有何仇怨,难道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不可吗?”
“大师乃方外之人,所谓仇恨无尽期,恩怨没了时,有些事情是外人很难明白的,希望大师不要阻止我们。”黄海淡淡地道。
达摩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施主一定要战,我也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任何事情都得有一个结果,只怕这个结果太过残酷,还望两位施主三思而行呀!”
“谢谢大师的承诺,天下间不能存在两柄至高无上的剑,总得分出个胜负。尔朱荣,你接招吧!”黄海冷冷地道。
“你一定要战个你死我活吗?”尔朱荣淡淡地问道。
“这是谁也不可能扭转之事,这一天我足足等了二十年,再说我们本就是不可能并存的,你欠蔡家血债,终究要还的。”黄海肃杀地道。
“这账应该由蔡伤自己来讨!”尔朱荣不屑地道。
“你别忘了,当初我也是蔡府的一员,死去的全是我最好的兄弟和朋友,今日之战,我不只是为蔡伤,更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黄海坚决地道。
“你以为有把握胜过我?”尔朱荣似乎很好笑地问道。
“至少,我会尽力,但我相信我绝对不会输,绝对不会!”黄海极端自信地道。
尔朱荣稍稍有些讶异地望着黄海,却不知道他的信心源于何处。
“大师,请站到一旁!”黄海抱拳客气地道,他已经下了决心,今日谁阻止此战,他都绝不会客气,包括这不知深浅的达摩,因为他对彭连虎的刀绝对有信心。
事实上,谁都不可以小看彭连虎的刀,即使是蔡伤和尔朱荣、黄海诸人,也不会轻视彭连虎的刀。
达摩知道今日之战的确已成定局,不是他所能阻止的,只好静坐于一旁观看。能够亲眼目睹两大绝世高手相搏,也绝对不虚此行。
这一战是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精彩表演,只要是武人,都不可能不想观看这场比斗,何况达摩习武成痴?
“族王!”情仇二佬竟有些担心,尔朱荣的伤似乎比黄海严重,那就是说,黄海的剑术似乎比尔朱荣更高一筹,这使他们不得不担心。
尔朱荣摇了摇手,制止情仇二佬的言语,只是向黄海冷冷地道:“出招吧!”
黄海的嘴角边泛起一丝快慰的笑意。
风铃,地道,飞雪。满眼凄清,素洁如画。
包家庄却充盈着一股肃杀之气,整个庄内气氛全都显得无比紧张。
血腥之气浓得让人想要呕吐,那是一排无头的尸体。
静静躺在一块巨大的白布之中,印下了十八块腥红的血印。
十八具尸体,使大厅的空间似乎霎时变小,也使那祥和的气氛破坏无遗。
居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付包家庄,这的确是数十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事,而且对方一出手就使包家庄损失了十八名好手。十八人的死全都是被一击致命,从这点可看出对方的暗杀技巧之高名。
“这全出自一人之手!”包向天下了这个断论。
众人尽皆默然,如果这十八条人命只是一个人干的,那此人的确太可怕了,居然能接二连三地暗杀这十八名好手,而这之中更有许多人加强了防范,却仍然难以幸免,且这凶手从头到尾都未曾露过面,甚至不知对方是男是女,这的确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吩咐所有兄弟,没事不要四处乱走,即使是外出,也必须结队而行,否则违者以庄规处治!”包向天冷冷地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立刻去通知众弟子!”副总管包问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转身便行了出去。
“啊,副总管!”门外传来了一名弟子微微的惊呼。
包向天心头一颤,正以为包问出事了,却传来包问的惊问:“在哪里发现的?”
“庄内南院的墙角下!”那名惊呼的弟子应道。
包向天不看也知道,又是一名被害者。
包问面色阴沉地与几名庄中弟子一起行了进来。
“血还是热的!”包问只说了这么一句沉重的话,便沉默了,因为有包向天在,他的发言就显得有些多余,所以他并不想说太多。
“这人还在庄外,甚至已经潜入了庄中。包问,你迅速调齐人手,全力搜查,一定要确保庄中的安全!”包向天冷冷地吩咐道。
“他怀中是什么?”包向天目光落在那名尸体微微凸出的胸部上。
那些立于一旁的众人立刻也发现了尸体的异样之处,其中一人伸手探入死者的怀中一拉,却是一块浴血的灰巾。
“呀!”那握着灰巾的汉子一声惨叫,像是被蛇咬般抛开灰巾,捂着手惨嚎不绝。
“啪!”灰巾之上飞落一条拇指般粗、近半尺长的大蜈蚣,血红的头,金黄的壳,显得怪异而醒目,但不可否认,这条蜈蚣极为美观,看来它正是让那汉子惨嚎的凶手。
“喳!”“啊!”一道亮光闪过,惨嚎弟子那条被蜈蚣咬过的手臂应光而断,而那只蜈蚣还来不及走开半尺,便被钉在地上,两头兀自张牙舞爪地扭动着。
包向天的脸色更为难看,这神秘的凶手不仅神出鬼没,更是心狠手辣至极,居然能在冰天雪之中找到这种剧毒蜈蚣,的确不能不让人心惊。
出手之人是包问,“下去将伤口包扎好,你可以休养一个月!”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