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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脑门便“嗡”地一声,昏了过去,却是撞在巨石之上。以费明的功力,仍然抵抗不住那种要命的冲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连对方的样子都未见到,就在半招之间败得如此惨重,对方的武功,比之萧传雁的“不灭法”更为可怕!
惨叫声再起,一道飓风在山谷间旋起,碎石杂草若狂龙一般飞旋起来,充盈着毁灭性的能量。
这一群可怜的伏兵,竟若风中败草,四跌而出,根本就无法立稳身子,甚至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清。
飓风敛去,山谷之中一片狼藉,所有活着的人全都呆愣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满目凄惨更胜人间地狱。
大轿不见了,众人甚至没有看清楚来者的样子,来如风去亦如风,但谁都不敢去想象对方武功究竟有多高,有多可怕!
沙尘渐降,如死一般寂静!山谷中的血腥之气浓郁得像酒,异样的酒!
费明悠悠醒来,头顶在渗出鲜血,刚才对方的一掷之力只差点没让他脑浆迸裂,想到那可怕的敌手,禁不住心有余悸。
“将军,你没事吧?”一名队长见费明挣扎着站起身来,禁不住喜问道。
“我没事!大家快收拾这些东西赶快离开这鬼地方,以免节外生枝!”费明一手捂着头顶的伤口,吩咐道。
众人想到刚才那一阵惊心动魄的厮杀和那可怕的神秘人物,哪里还敢再作太多的逗留?迅速收拾那几大车嫁妆,也不想再理会究竟是谁抢走了轿子。
游四正在出神之时,突闻得亲兵来报高欢求见。
游四不由得打起精神传见高欢。
高欢的神态极为恭敬,他知道自己的命可以说是游四所救,更何况此际的游四乃是葛荣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在军中的影响力极大,若非高欢的身分也极特殊,就是想见游四也不能这样直面相见。
“高兄请坐!”游四极为客气,他自有他的做人原则,更知道高欢的确是个人才。
“四爷客气了!”高欢有些受宠的感觉,恭声道。
“哪里的话,我们早就是朋友了,高兄何需见外?只不知高兄的伤势可好些?”游四打了个哈哈笑问道。
“谢谢四爷关心,那一点伤早就不碍事了,高某今日前来,是有一件密事要告诉四爷。”高欢肃然道。
“哦?”游四微微有些惊异,却并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两年前,鲜于修礼曾派人到各城之中窃金盗玉,前前后后竟有数百万两金银之多!”
“啊!”游四忍不住惊呼一声打断了高欢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游四又道。
“他早就准备用来起事之需,若想起义,没有金银的后补,那全没可能。是以,他早将这批金银财宝藏于内丘,准备他日起事时就取出来用,而鲜于修礼眼下就要起事了,大概会动用这批金银财宝,不知四爷可有什么打算?”高欢说着双目盯着游四,不再出声。
游四神色有些阴晴不定,良久方淡然问道:“高兄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的呢?”
高欢毫不掩饰地道:“因为两年前我正是他所邀请的人之一,也就因为如此,我才在邯郸城中遇上了蔡风!”
游四不再奇怪,蔡风当初的确讲过与高欢诸人相识的经历,也知道邯郸城中发生了几起大案,到目前为止仍未曾找到案情的头绪。
“庄主吩咐过我,不能与鲜于修礼为难,大家同为起义着想,能更多一股对抗朝廷的势力,我们就会更清松一些,他要起义就让他起义吧,这些问题不用去过多地考虑,如果我们为这些银子多增一分阻力,也不划算,高兄不用为此事而劳心了。”游四极为平静地道。
高欢却为之一呆,想不到游四居然是这样一番回答,禁不住微微有些失望。
林疏疏,风细细,一抹残阳斜照大地。
没有鸟雀的鸣叫,没有野兽的出没,惟有死寂一片。
天地之间,充盈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肃杀,不是因为这已是深冬,更不是因为那缕缕寒风,而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挺立如剑的人,一柄无锋无芒只有无尽杀意的剑!
沉重、冷厉、肃杀,似乎没有半丝生机,立于林间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仅仅与这片树林格格不入,更与整个天地、整个冬天格格不入。
那是一种感觉,很清晰很真实的感觉。
长袍的下摆微微随风而动,那细细的纹浪,那淡淡的轻摇,就像那张掩于大竹笠之下的脸,透着一股难以理解的神秘。
林间惟有一条路,是条不宽的小路,像极懒的蝮蛇般延伸向远方。
而这个人,正是斩断腹蛇的凶手,他立着,就没有人能够再从这条路上走过。
的确,有人停了下来,四个!本来若狂风骤雨一般的冲势在刹那之间停了下来,若钉下的钉子,完全突破了那种贯性的约束。更难得的,却是他们配合得竟似天衣无缝,一齐刹足,不多进一步也不少进一步,就连他们肩上所抬的一顶极大的软轿也未曾晃动一下,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四个人的可怕。
这四个人的确可怕,可是他们却知道前方挡路之人更可怕,正因为他们可怕,才会更深切地体味到别人的可怕!
四人立稳脚步,却并未曾放下所抬的轿子,只是以一种近乎对待野兽的目光打量着前方那位神秘而可怕的挡路者,心中充满了惊诧。
神秘挡路者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冷漠的俊脸。
他赫然正是——蔡风!变成了毒人绝情的蔡风!
绝情的目光似乎极为深邃,抬起的头,却并非是去看那四个抬轿之人,而是穿过轿子,遥望着自远处缓缓行来的人。
一个全身都裹在黑巾之中的人。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绝情的存在,不知是因为绝情的目光太过敏锐,还是那人太过敏感,反正他感觉到了绝情目光的存在。
四目相怼,有若两道电火在空中碰撞,两人的心头忍不住同时一震。
一股莫名的战意自绝情的心头升起,眸子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野性而狂烈的兴奋,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将竹笠向上推了一推,再一次恢复了内心的平静,身上却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意,若烈火在焚烧。
那裹在黑巾里的人行动更缓,每一步都似乎经过精心地选择与考虑,行得那么慎重,那么小心。
风,几乎从这一刻开始渐渐凝固,渐渐消失或变味,那是一种无奈的死寂和肃杀。
空气似弓弦一般绷紧,使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山雨欲来……
费明的目光四处打量,脸上似乎有矛盾之色。
“将军,我们不是去固镇与田将军汇合吗?”代忠祥的副将尤无心奇问道。
“临时改道,刚才那神秘人的出现,就是表明我们的行踪可能已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若我们不改变道路的话,很可能就会坠入敌人所设的圈套之中,到时我们只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费明解释道。
尤无心这才似有所悟,想到那神秘人物,此刻依然心有余悸,哪还会怀疑有他?
林间缓缓飘来一阵薄雾,极淡极淡,就像是每个人口中所吐出的热气一般,更为寒冬添了一丝朦胧的虚幻。
“唏律律!”战马有些躁动不安地嘶叫起来,依然前行的将士们心神全都绷紧,似乎也跟着战马的不安而不安起来。
费明的脸色却逐渐恢复了镇定。
“啊!”一名兵士似乎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一般,突然捂住肚子闷哼起来。
“怎么了?”尤无心迅速策马赶上来问道。
“我的肚子好痛!”那人闷哼着答道。
“啊,我……我肚子也痛得厉害……”
尤无心暗惊,突然似乎也隐隐感觉到肚子有些绞痛,而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禁不住骇然惊呼道:“雾中有毒!”
费明突地晃了一晃,脸色剧变,有些不敢相信地捂着肚子,低呼道:“不可能!”
片刻之间,惨叫声在队伍的每个角落中响开,包括尤无心,但费明却极为顽强地运功相抗,而马匹却似乎仍只是保持着那种不安的状况,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林间在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然。
那被黑布蒙住了整个头脸的人终于驻足了,隔着轿子,隔着抬骄人,相距五丈之远立下了足,静若巨川,那自黑布间挤出的眼神竟似刀锋一般锐利。
与之相对的,是绝情的眼神,坚定而冰冷,自有一股透入骨子深处的傲意。
绝情的意思已经清楚地展示在别人面前,没有任何掩饰。
大轿缓缓落下,但轿内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空无一人,但绝情却感觉到了那种生命气息的存在,里面有人!甚至呼吸都极为紧张,他没有深想轿中之人为何会呼吸急促,当然,在这种气氛之中,不紧张的人才真有些奇怪。
那全身都裹着黑巾的人似乎犹豫了半晌,才淡漠地问道:“你也想插手这件事?”
绝情悠然一笑,那丝冷漠在嘴角泛起一圈奇特的涟漪,竟有着一种让人格外心颤的魅力。
“不是我想插手这件事,而事实上,是你不该插手这件事!”绝情的声音有若淡淡的寒风。
“哦,你是刘家的人?”那全身裹满黑巾的神秘人物奇问道,一股浓浓的战意却在他的眸子之中燃烧,愈来愈烈。
“我并不需要告诉你太多,也没必要!”绝情的话极傲极狂,手依然很悠闲地插在衣袖之中。
“哼,想自我们手中夺人,先得问问我们手中的兄弟!”那四名轿夫声色俱厉地吼道,绝情眼角斜斜地瞥了四人一眼,以一种无比轻蔑的语气道:“你们的手中只是些破铜烂铁,不值一哂,我看你们还是省一些的好。”
那四名轿夫大怒,暴吼一声,自四个方位同时扑到,快得有些炫目。
绝情眼角微微闪出一丝惊讶,低低地唠叨了一句:“原来是‘南天四象阵’!”
他不再怠慢,移脚跨步,直挺挺地向其中一人身上撞去,竟完全无视对方可以洞穿任何躯体的利刃,像是完全不惧死亡一般。
这种送死的打法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绝情知道,绝不能让对方有将“南天四象阵法”摆好的机会,否则,就算是可以破阵,也会损耗一些的力气,而他的对手却非这四个人,而是比这四个轿夫更可怕的神秘人物,他也绝对不能让对方有半丝机会可乘。
出乎意料的不仅仅是这四个人,还有那神秘人物,他本想借此看看绝情的武功路数,可是绝情这种似乎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令对方根本无法看出深浅,其实绝情早已明白对方的用心,是以,他出手绝对不会让对方摸清自己真正的实力所在。
剑,划破了绝情的衣衫,且刺入衣中,但那轿夫的脸色却变了,变得无比难看。
那是因为一只手,一只要命的手,手是绝情的,绝情深深藏于衣袖中的手,突然出现了。
一只手轻松至极地夹住那刺入衣服中的剑尖,而另一只手却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捏住了那名轿夫的咽喉。
破衣、夹剑、捏脖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那完全不是肉眼可以映射的速度。
绝情没有用力,他并没有杀死这名命悬于他手中的轿夫,但轿夫却死了。
轿夫死了,死在想杀绝情的另一人手中,那是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算得极准、极精妙,几乎可以刺死虚空中的蚊子和苍蝇,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