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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吹烟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道:“我对这个蔡伤所知也不是很多,在蔡伤退隐之前,我身处梁朝,只从前线的将士口中听到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事迹。这人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格杀擒敌,几乎是猛不可挡,一柄沥血刀更是神出鬼没,梁朝许多名将便是折在这柄刀下,武帝萧衍也曾派出许多不世的高手去刺杀这个人,可是能够归返的,几乎没有,或是归返的全都是尸体,每个人的尸体致命伤都是在胸口或眉心或咽喉,行家一看,便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在一个人的刀下,那便是蔡伤的刀。他几乎成了每一个武人的假想敌,每个人都以蔡伤为目标苦修武功。可是后来萧衍再也不派出高手去刺杀蔡伤,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那只是一种浪费,几乎是不可能有人可以杀得了蔡伤。”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可惜的是蔡伤只是一个汉人,若是他是一个鲜卑人的话,一定可以封王进爵,但他不是,功高便会受到鲜卑人的排挤。再加上蔡伤为人极为清傲,在十几年前,由萧宏领兵北伐之时,蔡伤孤军作战,得不到救援的情况下,他终于败了。那次他本可以不败的,只要北魏朝廷派兵来援,当然这些我并不清楚,这只是梁朝名将昌义之事后说的,与蔡伤对阵的正是昌义之,他谈到那一战之惊险时,脸色都变了。他是一个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色的人,因此可以看出那一战是多么艰苦和可怕,他从来不轻易赞人,但这一次对那蔡伤的陈述却极多,他的背上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那是蔡伤的杰作。而他身边的几位护卫高手死得一个也不剩,可惜当时他也惊慌得不知该怎么办,否则那一次蔡伤便死定了。不过蔡伤那次能够活下来也是个奇迹。因为昌义之看到蔡伤受伤倒地,而且胸口也被一把刀刺得很深,几乎是不可能活的,因此,他战马受惊加之受重伤之后,战场太过混乱,最后竟找不到蔡伤的尸体。后来,被认为是梁朝年轻第一高手的彭连虎遇到了蔡伤,却被蔡伤击败了,至于内情,他坚决不吐,连萧衍也不能够拿他怎样,他师父郑伯禽乃梁朝第一勇士,所以并无人敢惹他,不过那一次蔡伤却击杀了一位金牌信使,南朝大震,而萧宏也因蔡伤重新领兵,才会在洛口未遇敌而先吓得逃窜,以致北伐失败。”
“那么,那蔡伤后来是否还带兵呢?”蔡风忍不住问道。
仲吹烟再次环扫了四周的人一眼,见那些人全都赶去城隍庙,有几个人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地道口,而元胜却在马车后戒备,便低低地叹了口气道:“没有,后来蔡伤却成了北朝通缉犯,因为他战败,朝中一些人加油添醋,使宣帝大怒,把蔡伤的将军府给抄了,蔡伤伤好后返回家,见发生了这回事,一怒之下,竟将正阳关城守给杀了,更把城守吴含一家一百多口全部毒死,包括那些护院武师,而吴含正是抄他家之人。更可怕的,竟是他将吴含的脑袋割走后击得稀巴烂,连城守令牌也给拿走,朝中大震,可却因要应付南朝,又无真正敢与蔡伤交手的高手,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在正阳关的人却大感痛快,后来便再也没有人听说过蔡伤的事了,有人说他去了南朝,也有人说他去了海外,还有人说他出了家,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个可怕的高手去了哪里,或许有人知道,却不愿说而已。”
蔡风不由得心中有些难受,只觉得心头异常沉重,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这般厌恶战争,而又这般崇尚无憾人生了,不禁有些发呆,心神似乎飞越到十几年前父亲的身边,目睹他那种让人倾倒和敬畏的风姿。
“他娘的,比鬼还狡猾。”长孙敬武的骂声惊醒了蔡风和仲吹烟,他们都从回忆中恢复过来。
蔡风急忙开口问道:“怎么了长孙大哥,是不是全都从地道口溜了出去?”
“正是,他娘的,谁想到这劳什子城隍庙竟有这许多条地道。”长孙敬武骂骂咧咧地道。
“穆大人那边怎么样?”蔡风声音有些发冷地问道,心里隐隐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边也只擒下一人,其他的全都跑了,连金银珠宝也是半点不见,真是奇怪。”长孙敬武气不打一处来道。
“你敢确定这批人便是那些窃宝的贼吗?”蔡风若有所思地道。
长孙敬武不禁一愣,以手抓了抓头皮,有些结巴地道:“我、我也不清楚,穆大人说这可能便是那群大盗,否则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武功。”
蔡风不禁叹了口气道:“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点事情越弄越复杂。”
仲吹烟也不由得摇了摇头,不过却淡淡地笑道:“只要审他们一审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别在这里呆着喽,我们还是送小姐先回府上吧,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蔡风提议道。
仲吹烟向长孙敬武笑了笑,道:“头大的是你,我们不陪你啦。”
长孙敬武不禁向蔡风苦笑道:“蔡兄武功这么好,你帮帮我怎么样?”
蔡风一耸肩,摊摊手做出无奈的样子笑道:“我这人你也知道,一向都很自私,我看你是找错了主。不过有一个很好的办法,那便是把这些全都推给穆立武,那样你便轻松了,大不了那些大盗再来抢一次或盗一家,让大人把穆立武的屁股打肿好了。”说着向四周望了望。
长孙敬武也骇然四顾,见并无人听见才笑骂道:“口没遮拦,当心你的屁股先肿。不过你说的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仲吹烟见蔡风与长孙敬武这几个人如此毫无顾忌的对话,不由得大惑讶然,他弄不明白蔡风与长孙敬武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蔡风向车后的元胜望了一眼,呼道:“元胜打道回府了。”接着向仲吹烟眨了眨眼。
仲吹烟立刻会意,“驾”的一声,马车便奔行起来。
蔡风伸手一拉追上来的元胜,再回头对长孙敬武笑道:“今天我可是没什么作为哦。”
长孙敬武一望蔡风的眼神,立刻会意,却只好应道:“到时候再说吧。”
“蔡风,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府上?”车中的元叶媚惊讶无比地问道。
蔡风望了在马上驾车的仲吹烟一眼,低笑道:“自然是在田府治好狗伤之后喽。”
“咦,蔡风和小姐以前见过面吗?”元胜惊讶地道。
蔡风没好气地道:“这个很奇怪吗?我能救你们,就是因为我正从武安回来,否则哪能那么巧地听到你的惨叫声。”
元胜不禁大为尴尬,而车内的元叶媚却不禁娇笑道:“阿胜,你怎么会是这个小无赖的对手呢?还是别说话为好。”
蔡风半点不快都没有,反而轻轻地拍了一下元胜的肩膀,苦笑道:“你是不是经常被小姐欺负了?”
元胜不禁一呆,估不到蔡风这般直露大胆地当着元叶媚的面问这种话,不由得大为尴尬。虽然他知道蔡风一向是很大胆妄为,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拘小节,可面对着小姐说这种没有身分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只好报以苦笑。
车内的元叶媚,似乎早就知道蔡风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在田府早就领教过,经过这几天的平静,只觉得蔡风那种无拘而放任的话反而更显得亲切一些。她自小便生活在大家之中,每一个人都只能像星星和月亮一般捧着她,呵护着她,错了也是对,对了也是对,这种感觉对她这种逐渐长大的女孩来说,只能是一种无法填平的空虚。而蔡风这种充满野性和狂妄的性格,直露而幽默乐天的话语,的确能使她寂寞的感觉冲淡,甚至更觉知心,自然便不会怪他。更想到蔡风这般神通广大地才只几天时间又与元府的主要人物打得火热,从武安大老远到元家做一个养狗师,似乎便是为了她一般,怎么会不让她心底震撼和感动呢?只不过她却知道只能将蔡风当做一个朋友,这是一种深深的痛苦,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蔡风自然不知道元叶媚在想什么,只是他却是一个做想做的事情之人,并不在乎外界的一切压力,那些对于他来说,竟似是多余的。这是一种谁也无法比拟的狂妄,也是蔡风的特别之处,只要想达到目的,会藐视一切困难,至少要去试一次才不算有虚此生。
蔡风和仲吹烟一道回府,让许多人感觉到奇怪,不过没有几个人敢问,就说一个仲吹烟这首席客卿身分超然,没人可以管,而蔡风可以说已成了元家的新宠,单不说元浩的宠,便是长孙敬武和元权也没人敢惹。
进了元府,蔡风自然不敢口花花,不过眼花花自然是免不了的,而元叶媚也只向他深深地望了一望,便不再看他。在蔡风的心里自然大感不满足,但对元叶媚来说已是最高限度。
蔡风无可奈何,只好对元胜道:“明日带我去附近看看,找几处狼窝。”
元叶媚一震,却并没有停步,便被一群婢仆众星捧月地拥走。
元胜不明蔡风之意,应道:“这个没问题,这城外的几处狼窝我都知道。”
蔡风见元叶媚并没出声,不禁大感泄气,便对着仲吹烟道:“三爷,我看还是我们一起去喝酒好了。”
仲吹烟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这有何不可!”
蔡风心神一动,脱口吟道:“酒入喉,愁不愁,冲霄汉,一腔豪气,剑胆琴心英雄血,不待酒醉时,自化春水流。笑世人,痴心、痴狂、痴迷、痴醉,才省悟,尽在酒杯中。”
“好、好!”仲吹烟拍掌赞道,也豪笑着应和高声吟道:“酸也罢、苦也好,喝下去,世情自在心间留,凡俗如尘,世事如云,风吹即过,雨洒则变,惟有酒好,惟有酒好!”
蔡风不禁豪性大发,也同时高声会心地笑了起来。元胜也并不是傻子,见两人一应一和却都似有深意,不过其中也多有感慨。
元叶媚听罢,不由得停下脚步,扭过俏脸,深深地望了蔡风一眼,幽幽地唤道:“蔡风。”
蔡风像是有弹簧安在体内一般,飞也似地转过身来,掩饰不住喜色地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元叶媚幽怨地望了蔡风一眼,淡然道:“谢谢你今日救了我一命。”
蔡风不禁有些丧气,蔫了一半似的,有气无力地道:“就是这些吗?”
元叶媚见蔡风那种死了一半的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便若百花齐绽的春天在刹那间全都凝于这一笑之间,差点没让蔡风给晕倒。
元叶媚收敛笑容,柔声道:“驯狗师明日可有时间?我想向你请教一下驯狗的高招,行吗?”
蔡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头皮,兴奋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声道:“当然有空,我这几天都有空,便是没空,只要是小姐的吩咐,也便会成了有空。”
元叶媚甜甜一笑,一阵香风似地走了,惟留下傻痴痴的蔡风,在驻足凝望。而元胜也像是在看一只怪物般打量着傻痴痴的蔡风,而仲吹烟也不由得摇头叹息了一声。
“哎,哎——老呆着干嘛!”元胜拍了蔡风肩头一下,长声叫道。
蔡风吓了一大跳,气恼地骂道:“你找死呀,干嘛这么大声,差点魂都吓跑了,真不够朋友!”
元胜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如果我不把你唤醒,你站在这饿死了恐怕也不知道动一下吧!”
蔡风哭笑不得地笑骂道:“别这么夸张好不好,我蔡风岂是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