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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走下坡路,驴子跑得飞快,却也更加颠簸,连凌通也有些受不了,但他以前有过骑毛驴的经验,加之武功的长进,使得骑驴也变成了一件易事。但这一阵晃动使他犹觉刚吃的饭都要倒出来了一般。
那四人也已看见了远处的芦苇荡,心知不好,暗忖若是让他们两个臭小子钻到芦苇荡中去了,其个头又小,只怕想要找到并非易事。
萧灵生在南方,很少见到这么大片大片望不到边际的芦苇,但凌通既然说这里可以逃命,那肯定是错不了,一想到可以逃命,立刻又镇定了下来,手中小弩的准头也变得极准,使追兵始终无法靠近。后面追赶之人不由怒不可遏,但这一路疾奔,真气也有些难以后继,人毕竟还是人,难以与这天生会跑的动物相比,双方距离渐渐拉远。
当驴子奔入稀疏的芦苇荡边缘之时,已经甩下了四人二十多丈。
冬季的芦苇荡不如春天一般密密麻麻,更有人砍伐芦苇,便使芦苇荡之间开出了一条路,驴子被凌通拉着笼头,只得没头没脑地冲了进去。
凌通欢呼一声,扭头一看,只见后面几人越追越远,心头长长地吁了口气。
正自得意之间,只觉得身下一软,还没反应过来,就“吧嗒”一声与萧灵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毛驴两腿陷入泥坑,口中吐着白沫,显然已是精疲力竭,无力再跑了。
凌通和萧灵呻吟了一声,身上跌得满是泥土,幸亏冬季芦苇荡中的淤泥被冻硬,否则这一下只怕满身都是泥浆了。
凌通不敢细想,眼睛一扫周围的环境,一抱萧灵向芦苇荡深处掠去,尽拣一些硬处落脚,尽量减少自己的脚印。有时候踏着芦苇杆飞掠,有时竟自水中淌过,似乎并不怕那冰冷刺骨的寒意。
萧灵心头一阵感动,她知道,若不是为了她,凌通一个人根本不必这般狼狈地逃命。以凌通的武功,无论朝哪个方向跑,对方几个跑得快力竭之人自然是追之不上。
凌通也不知跑了多久,回头看了一下,稀稀朗朗的几个脚印并不是很明显,此刻显然已是进入了芦苇荡的深处。那四人的踪影早灭,但天知道会不会很快便追来。
凌通找了块干地坐下,喘了几口粗气,骂道:“他奶奶个儿子,那群龟孙子比狼还凶!”
劫后余生,萧灵也禁不住打趣道:“可我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呀。”
凌通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来,坐在我身边,看把你的俏脸弄得满是泥土,不太雅观,我来为你擦擦。”
萧灵听说脸被泥弄脏了,变得不好看了,骇得乖乖听话地坐在凌通身旁,让凌通轻柔地为她擦拭,最后小脸已红到耳根。
凌通这才伸了个懒腰,吁了口气,问道:“好不好玩?”
萧灵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嘻笑道:“当然好玩,可是他们却是玩真的。”
“哈哈……”两个小孩子一离开危险,立刻又恢复了顽皮的本性。
“我们的马丢了,可怎么办呢?还丢了很多东西……”
“别急,慢慢再想办法,大不了,去偷他妈的两匹马来。”凌通打断萧灵的话道。
萧灵对于这些粗话听得多了,也就不怎么觉得刺耳,反而更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凌通虽小,但在萧灵的眼中却似乎是无所不会,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一般……越想越是盯着凌通看,竟看得有些痴了。
凌通被对方看得浑身不对劲,似是什么表情都是错误一般,禁不住干笑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萧灵被问得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望向凌通的眼神。凌通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朦胧得连他也糊涂了,不得不转换话题道:“今晚我为你做一种你最难忘的晚餐,怎么样?”
“最难忘的晚餐?是什么东西?好吃吗?”萧灵好奇地问道。
“当然好吃,只怕你从来都没有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凌通自信地道。
“是吗?是什么东西?”萧灵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蛇,芦苇荡中最多的是蛇虫,而且有很多毒蛇,蛇越毒,其肉味就越鲜美。”凌通悠然道。
“蛇?这是冬季,如此冷的天气,蛇早就不敢出来了,哪还有蛇可以抓呢?”萧灵生在大家贵族,对于食物方面的见闻自是不少,听凌通说蛇可以吃,她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吃过,而且知道蛇要冬眠,不会出来活动,是以极为奇怪。
“嘿嘿,一个好的猎人,不仅上山会打猎,下了芦苇荡更会抓蛇。蛇有蛇穴,只要我们找到了蛇穴,就有办法拿它们来当晚餐。不过,冬天的蛇味道没有春、夏两季的蛇肉鲜嫩倒是真的,但也会比那些山鸡、野兔更胜一筹!”凌通自信地道。
“好哇,那我们晚上就弄蛇肉吃。”萧灵喜道。
凌通抬头望了望,太阳仍然很高,可芦苇荡中极为阴森,倒像是黄昏一般,不由得道:“不急,等天快黑了,我们抓了蛇就迅速走出这片芦苇荡,这么早出去,恐怕那些鸟人还在外面守候着。”
凌通自小生长在北方,这种芦苇荡见得多了,根本不可能迷失方向。猎人都有一套认路的方法,那就是天上的星星和太阳,除非这一天满布乌云。而萧灵却是生在南方,哪里见过如此大的一片芦苇荡?更不能像猎人一般凭星星认路,但她却极为相信凌通,就像凌通相信蔡风一般,甚至有些盲目。
不过凌通倒也的确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不仅可以很快找到蛇窝,更可以找到田鼠的窝。跟着凌通倒也真是不愁没吃的,但必须胆大,若胆小之人根本就不敢吃蛇和老鼠之类的东西,萧灵当然不能算是胆小之人。
葛荣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手中的信,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神情有些古怪地望了望那铁划银钩般的字迹,良久,才重重地拍了一下身前的红木几,高兴地呼道:“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苍天有眼,蔡氏有后了!我就知道,善恶终有报,快传众人进来!”
“传华阴双虎若干人等进见!”吆喝之声传出甚远,空荡的感觉极为有气势。
片刻间,厅门口显出颜礼敬诸人高大的身影。
“见过庄主!”杨擎天、石中天及颜礼敬客气地行了一礼,葛荣连忙还礼,十分客气地让其落座。
“侄儿见过师叔,愿师叔万安,福与天齐,功业大成!”蔡泰斗恭敬地向地上一跪,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
“侄儿见过师叔!”蔡念伤也同样重重地跪倒,但却是极为朴实的一句话。
“好,好,两位好侄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葛荣神情大悦地走上前将二人扶起,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道:“真像,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二位贤侄年纪轻轻,就达到精华内蕴,不简单!不简单!”
“师叔过奖了,侄儿今后还得请师叔多多指点!”蔡泰斗一脸诚恳地道。
“你是泰斗?”葛荣心中甚喜,欢声问道。
“小侄正是泰斗!”蔡泰斗乖巧地应道。
“嗯,你的嘴巴比风儿还甜!”想到蔡风,葛荣不由得黯然一叹。在他的心中,始终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蔡风的位置,虽然在突然之间得了两个侄儿,却似乎仍无法弥补心头的那种空落之感。
“师叔别担心,三弟他已经有了下落,只要爹爹在陶大师那里求得解方,三弟就可以恢复正常!”蔡念伤很敏感地捕捉到葛荣的心绪,出言安慰道。
“是吗?”葛荣望了蔡念伤一眼,暗赞他心细如发。
“咦?这位是——”葛荣有些迟疑地向一旁的老和尚望去。
“哦,这位是了愿大师,今次在洛阳,若非大师出手相救,只怕三弟已经酿成大错了。”蔡泰斗忙介绍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葛荣有些奇怪地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蔡泰斗便将洛阳发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其中惊险之处,就连葛荣这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他很清楚蔡风和蔡伤的感情,若是蔡风真的在自己本身毫不知觉中杀死了蔡伤,那么,即使将来神志恢复,他也不会好好地活下去,那样蔡风的确是生不如死。
“至于刘家嫁女之事,我定会派人去查,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葛荣欣然道。
“庄主好意,我们心领了,主人吩咐过我们,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和颜兄必须亲自走一趟,若有什么需要,我定会和庄主联系。”杨擎天出言道。
“不错,这乃关系到三公子的大事,我们不能安心,庄主盛情我们心领了。”颜礼敬也立起来道。
“既然如此,那我不必多说,反正诸位的行动全由各位自己安排,若有需要,就迅即与我们联系,多一份力量就要多一份把握,这总会是好事!”葛荣轻松地道。
“庄主心意,我们自然明白,若有需要,我们会与你们联系的。”颜礼敬认真地道。
“好了,今日诸位就在这里住下吧,我还有要事待办,不能奉陪,尚望勿怪。葛福,带几位客人去休息!”葛荣呼道。
“是,请跟我来。”说话的正是第一次接见杨擎天诸人的老管家。
“两位贤侄也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日后再说。远程而来,相信定很疲惫!”葛荣慈祥地道,眼中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关爱的神色。
“师叔有事就去忙吧,侄儿会照顾自己,若是师叔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好了。”蔡泰斗和蔡念伤诚恳地道。
“好!今日暂且不谈,待你们养好精神再说!”葛荣重重地在两人肩头拍了一下,欣慰地道。
游四心头稍定,十八位葛家庄的弟子一脸安详,的确只是中毒的迹象,他早就耳闻鲜于家族擅用寒毒,无色无味,刚才若非他早有警觉,只怕也难逃中毒的命运,那此刻自己定在杜洛周的帐中,沦为阶下囚了。如此想着,心中不由得暗称侥幸!
鼻烟壶内果然是解药,在每人的鼻前晃了一下,中毒者就立刻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呼出一股极寒的气流,悠悠醒转。
“怎么会是这样?”醒来之人立刻翻身而起,惊骇地问道,待发现一旁虎视眈眈的鲜于修礼诸人,想要戒备却浑身无力,空荡荡的感觉倒像是大病一场。
“在三个时辰之内,你们力气无法恢复过来,三个时辰之后,你们的一切都会变得正常。”鲜于修礼淡然笑道。
“鲜于修礼,你……”
“二号,不要多说,现在鲜于先生是我们的朋友,以前的一切都不必再追究,若是他想杀你们,你们已经死了一百次!”游四的喝叱声打断了那名汉子的呼喝,只说得十八人满面惭愧之色,想到事实的确如此,自己在毫无反抗之下就被人制住,真是无地自容。
“鲜于先生,今日之情,游四先领了,咱们就此别过,望珍重!”游四平和地道。
“游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就让修礼送你们一程吧,这些兄弟身体犹未能完全恢复,一路多有不便,我们一起走,相信方便很多。”鲜于修礼客气地道。
游四想了想,又望了望立在身旁若患了大病的十八人,淡淡地道:“如此有劳了!”
“何须说这种话,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鲜于修礼笑道。
“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过门而不入,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我杜洛周太不知礼吗?几位先不要忙着回去,待杜某一尽地主之谊,再好好送诸位一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