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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豪看毕,不由暗赞一声:“好浑厚的指力!”
正在观看,忽觉左手被牵动了一下,回首一看,见是那只猴子,一方面牵自己快走,一方面用小手不住的朝谷内连指。
季豪虽不懂兽语,但察颜观色,知它定是要自己快点走。
于是也不再贪看景色,跟在猴子后面,一步一趋的朝内面走去。
刚转过一个山环,在林木掩映中,露出一詹屋角,虽是竹篱茅舍,但整理得却并然有序,预料中,此地必然住有什么高人。
只是直走到屋则,一切仍然冷清清的,不仅未见到人影,甚至连一只兽也未看到,不禁又觉得奇怪,便停下身来暗忖道:“莫非此地已无人居住吗?”
思念未毕,陡闻哗的一声,一片碗口大的树叶,迳向季豪胸前打来,其来势之疾,的确不可小视。
事出猝然,季豪忙伸手按住。
不料来势奇猛,树叶刚入手,被震得几乎有些立脚不稳。
季豪在骇然中,见树叶上有不少小字,写着:“水在右面房内,自行前去洗涤吧!”
看毕,也不加思索,迳往左面房内走去。
谁知刚踏进房门,忙又退了回来,心中犹豫万分。
“噗哧!”
正当他犹豫中,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但那笑声既轻又短,大概是刚发出笑声,便急忙把嘴捂住了,所以一笑即住,连笑声的来源都无法捉摸。
也就由于这一笑,可激发了季豪的拗性,再也不加犹豫,大踏步走进房内。
房内的陈设,是非常简单,却又十分清洁,房的一角,放着一只碧玉盆,内面已装满了水,看样子倒下去不久,腾腾热气直往上冒。
另一边放置着一套洁白儒衫,仔细查点,不但儒衫鞋袜俱全,连内衣裤也一件不少,宽窄长短,正合穿着,好像比着自己身子做的一般。
及将鞋子提起,下面却压了一方锦笺,连忙看了一遍,不仅诧疑万分,大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是何居心
季豪在“出尘绝俗”临浴之际,发现鞋下压有锦笺一方,不禁感到诧异万分?
原来上面写着:
“师哥请勿多疑,各项衣物,系遵照家父之命,特给你准备的,快洗去污物后,家父尚等着和您详谈哩!”
下面的落款,系“师妹米琼英上”
季豪的惊疑,并不在锦笺上写的内容,而是这“师哥”的称呼,实在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自己虽经过两个师父,但迄目前为止,不仅不知师门派别,甚至连两位师父的姓名,都有些茫然不知。
而今突然跑出个师妹,怎不令他惊疑?
想了良久!也想不出一点门道,最后将心一横,管他呢,先整理好自己再说!
于是也不再多想,连忙解下身上的葛藤,跳进盆中,大洗了起来。
什么事,真是物物相克,先前季豪在河中洗了那么久,也未能洗脱的污物,现在经热水一泡,便纷纷随水而脱,刹那间,即恢复了本来面目不说,且较先更英俊。
洗完,又换上新衣,简直象另换了一个人!
真个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整理完毕,俨然成为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哪还像先前那副叫化子象?
刚踏出房门,便见在河边曾见过的那位少女,已迎着深深一礼,惊喜的道:“师哥好俊的人品哟!”
季豪只好还了一揖,谦虚的说。“姑娘过奖了,在下这里先行谢过!”
“明明是师兄妹,什么姑娘在下的这等见外!”
“姑娘暂请息怒,师门岂可乱认,等见了令尊弄明白再说!”
“莫非怕辱没了你?”
“在下并无此想,而且实在说起来,应该是我的恩人才对!”
“那为什么不敢承认是师哥?”
“若蒙姑娘抬蒙,结为异姓兄妹,倒是乐意接受的,唯独这‘师哥’二字,目前却称不得!”
“艺出同门,为何不能称师兄?”
“何以见得呢?”
“六合掌除了我们‘无愁谷’之外,武林中不但无人能懂,连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可是……”
“可是我全部都会是吧!”
“嗯!正是如此,所以才认定你是同门!”
那少女肯定的说着,忽闻一个苍老的声音,发自左面的房中道:“英儿,快请小侠到房中来,老立在外面,岂是待客之道?”
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却非常坚定有力,其声锵锵,犹如金玉交鸣!
季豪闻声,心中暗为之一懔,此地的主人究竟是谁?有这高的内功修为,倒真要防备一点才是。
他正惊疑中,那少女即展颜一笑道:“小侠请吧!家父已在房中相候了。”
说完,身形风车似的一转,白裙飘飘中,领先朝左面房中走去,轻盈婀娜,不由不使季豪暗赞一声:
“好个美人胎子!”
心中这样想,脚下却未停,随在少女身后,直往房内而去。
刚一进门,便见一位老者迎了出来道:“小侠大概尚未用饭,英儿快点准备去,至于是否同门的事,等用过饭,慢慢再说吧!”
那少女听老者吩咐,即转身又往外面走去。
临出门之际,又回眸向季豪嫣然一笑,那态度不但媚,而且美到极点。
季豪失神之余,忙神色一正向老者深深一揖道:
“得长者宠召,复蒙厚赐,季豪当面谢过!”
老者微一欠身,作了个让客的姿势,即道:“请坐吧!些须小事,算不得什么!”
“在长者面前,哪有晚辈就坐之礼!”
“小侠远来是客,我这作主人的,可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于是季豪也不再推辞,就近一个坐位坐下道:“在下季豪,老前辈是否能赐尊号,也好有个称呼!”
“老朽米房,从前在江湖上人称‘美书生’!”
米房答着,又敞声哈哈一笑,拉了拉颚下长须,感慨的继道:“现在老了,这一称早随岁月俱逝了!”
“老前辈宝刀未老,英风仍在!”
季豪恭维的说着,仔细向米房一阵打量。
只见他面透红光,细高身材,身穿一件长衫,虽说须发花白,仍未减一种风流潇酒的书生气息。
看到这种身材,猛然一个意念袭上心头,忙道:
“老前辈昨晚可曾出去走动过?”
“哈哈,小侠的观察力很强,确有此事?”
米房说着把话微微一停,继道:“老朽久不曾出谷了,昨晚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想乘深夜清静之际到外面走走,不想刚走出谷口,便发现有人向‘三相峰’方面,急急奔去!”
“三相峰在什么地方?”
“小侠昨夜与‘三霸天’交手之处,便是在‘三相峰’下面!”
“哦!”
米房并未理季豪惊讶的神色,仍继续道:“一时心中好奇,便也随后跟去,及到达之时,朱志贾泉已死,鬼磨棍周连也中掌倒地!”
“他们也太不堪一击了!”
“并非他们不堪一击,应该说我们的掌法太霸道了些才对!”
“我们的掌法?”
“哈哈,真是老糊涂了,应该说是小侠的掌法!”
“晚辈不敢居功,这是师父的教导。”
米房颔了下首,面露喜色道:“请怒老朽饶舌,令师的名号,可否见告?”
季豪儿问,不禁脸色一红,半晌呐呐答不上话来。
米房见他迟疑不说,以为他师父另有规定,不准他随便说出,即适:“小侠不必为难,假若令师不许说出,自也不必勉强,以免违背师训!”
“不,师父并未规定!”
“是否另有为难之处?”
季豪尴尬的一笑,半晌始道:“实不相瞒,晚辈曾经过两位师父教导,可是迄目前为止,仍不知他们的姓名如何称呼!”
“也不必为此感到不安,其实,武林中这种例子多得很呢!”
“这是为着什么?”
“要看情况而定了。”
米房说着,把话突然停住,沉思有顷方道:“大体说来,不外有两种原因!”
“那两个原因?”
“第一种,是不求显达的真正隐逸之人,他们为恐自己终生苦研而成的绝学失传,便常会授艺不收徒。”
“大概是怕弟子不肯而连累师父!”
“正是如此,不过事实上这种作法,与掩耳盗铃并无什么差别。”
季豪听至此,不住的点了点头。
接着又听米房继道:“所谓师徒,无非是教与学的关系而已,教的可以把先贤遗留的,或是自创的学问或技艺,传于后代,免使失传湮没,这可说是责无旁贷,天经地义的事!”
“话虽如此说,可是世上人,常将一技之得,密而不宣,作为他自高身价的凭藉!”
“诚然!由于这点自私的心理在作祟,遂形成门户之见,甚至动辄以刀兵相见,拿生命作儿戏,究其实,到底为了什么?”
“据晚辈粗浅的看法,大致不外‘争强斗胜’四字!”
“争斗的本身,并非坏事,无奈运用到武林朋友身上,便起了很大偏差!”
“老前辈可否说明白些?”
米房微微一笑道:“我们把话扯远了,现在先不谈这些,还是说那第二个原因吧!”
“第二种原因是什么?”
“这就告诉你!”
米房说着,把话微顿了一下,继道:“收徒并非一件易事,若收徒不慎,小则自己身败名裂,大则将招致无边杀孽!”
“有这等严重?”
“小侠也许尚不十分相信,有些心怀叵测的人,在技艺未成之前,作事比什么都小心,一旦学艺有成,便欲独霸武林,称雄江湖了?”
“连师父也不管?”
“羽毛已丰之后,师父哪还能管得了?只有任其所之,为害江湖了!”
“哦!我明白啦!因此,一般人便视收徒为长途!”
“真是孺子可教也,哈哈!”
“你们谈些什么,竟会如此高兴?”
米房的笑声未落,米琼英已捧着一个盘子进来,她一边走,一边如此问着,显出无限喜悦的样子。
她笑问着,就把盘子放下,取出四碟小菜及几张葱油饼,一样一样的放置桌上,然后侍立一侧,用一双含情脉脉目光,注视着季豪。
季豪的目光刚和她一接触,即连忙低下头来,因为这种目光,在黛绿处曾经领教过,生怕再蹈覆辙。
“现在先请用饭吧,可能已经饥肠辘辕了!”
米房这一说,不但立刻解了季豪的窘态,且真的有点腹中雷鸣了。
于是也不客气,就近桌前,便大吃起来。
米房见季豪已开始吃,便道:“英儿先在这儿陪陪小侠,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转身朝内房中而去。
季豪也真是饿了,他还是在昨天早上同江湖散人一齐用的饭,迄今已整一个对时了,怎能不饿?
况且在这一天中,他除了搏斗之外,便是马不停蹄的奔跑,说来也真够他受的。
幸而他白吃过“雪蝮珠”之后,内功修为已达高不可测之境,假若是一般常人,早该累倒了。
“噗赫!”
季豪正吃得有劲时,米琼英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顿使季豪一怔,随停筷茫然道:“姑娘笑什么?”
“你几年没吃饭了?”
“哪有几年?”
“看你吃饭的神态,简直像个饿死鬼!”
季豪闻说,不禁脸上一红,仔细一瞧,便不好意思的自我解嘲道:“我们男人家吃饭,那能和你们小姐比,细嚼慢咽,简直像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