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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就叫做宝贝。
梅宝贝。
赵无忌记住了这名字,也记住了这母女两个人,她们的恩情,他一辈子都没有忘记。
宝贝道:“我也知道你叫赵无忌。”
赵无忌向她一笑:“以后,你还会不会认得我?”
宝贝道:“我当然认得,因为你脸上一定会有个大疤。”
赵无忌心里忽然多了几个结。
这绝不是因为他脸上多了块疤,更不是因为他肩外少了块肉。
这些事他根本不在乎,根本没有想。
可是另外有件事,他却不能不想。
梅夫人为他们准备的消夜精致而可口,最后赵无忌觉得愉快的是:她并没有留下来陪他们。
一个聪明的女人,总会适时的避开,让男人们去说只有男人听得有趣的话。
她也许并不能算是个很好的母亲,因为她对孩子显然有点溺爱。
但他却无疑是个理想的妻子。
可是她的丈夫呢?
赵无忌没有看见她的丈夫,也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她的丈夫。
难道她已是个寡妇?
看她对轩辕一光的温柔亲近,轩辕一光对她的体贴尊重,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很不寻常。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有一段不能对外人诉说的感情?
这些事赵无忌很想知道。
但是他并没有问,因为他心里有件别的事让他觉得很忧虑,甚至有点恐惧。
那就是唐家的毒药暗器。
这些“被唐家嫡系子弟挑剩下的渣滓”,已经如此可怕,三个唐家门下的普通角色,已经几乎要了他的命。
这一点他只要想起来就难受。
现在唐家和霹雳堂已经结盟,上官刃的随从中,居然有唐家的人。
他们之间是不是已有了什么秘密的勾结?上官刃会不会躲到唐家去?
他当然不能到唐家去搜人,他根本没有证据,何况他就算有证据也不能去找。
以他的武功,就只怕连唐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想到了这一点,他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他只希望轩辕一光能替他找出上官刃确实的下落来,他伺机行刺,全力一搏,才会有成功的机会。
他的仇恨,绝不是单凭一时血气之勇就能够报得了的。
有酒,很好的酒。
受了伤的人不能喝酒,喜欢赌的人不会太喜欢喝酒,一个人喝酒更无趣。
所以酒几乎没有动。
赵无忌倒了点茶在酒杯里,向轩辕一光举杯:“这次我以茶代酒,下次再陪你喝真的。”
轩辕一光道:“只要再过两三天,你就可以喝真的了。”
赵无忌道:“我耽丁了那么久。”
轩辕一光道:“你急着要走还是急着要赶我走,替你去找人?”
赵无忌笑了:“我两样都急。”
轩辕一光道:“你急着到那里去?”
赵无忌道:“我要到九华山,等人去找我!”
轩辕一光道:“等谁?”
赵无忌道:“我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可是我知道,这世上如果有一个能破唐家武功的人,这个人,就是他。”
轩辕一光道:“他用什么破?”
赵无忌道:“用剑。”
轩辕一光冷笑,道:“你有没有见过唐家的独门暗器手法”满天花雨“?”
赵无忌没有见过,却听说过。
据说,这种手法练到登峰造极时,一双手可以同时发出六十四件暗器来,分别打向六十四个部位,无论你怎么躲都躲不了。
轩辕一光道:“除非他一个人有十只手,十把剑,才能够破得那一着满天花雨。”
赵无忌道:“他只有一双手,一把剑,可是已经足够了。”
轩辕一光眼睛忽然发亮,彷佛已猜出了他说的这个人是谁。
赵无忌又道:“他的剑法之快,我保证连你都没有看见过。”
轩辕一光故意冷笑,道:“就算他的剑法真快,也未必会传授给你?”
赵无忌道:“他当然不一定要传授给我,因为他随时可以杀了我。”
轩辕一光道:“如果他不想杀你,就一定要传你剑法?如果他不想传你剑法,就一定要杀了你。”
赵无忌道:“就是这样子的。”
灵山开九华曲平在和风山庄大厅外那面光可人的屏风前先照了一下自己的样子,对一切都觉得满意了之后,大才步走了过去。
他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修长而健壮,一张永远不会令人觉得衰老疲倦的娃娃脸上,总是带着真诚而讨人喜欢的笑容。
他的装束既不太华丽,也不寒酸,他的举止和谈吐都很得体,绝不会让人觉得憎恶讨厌。
从外表看上去,他无疑是个毫无瑕疵的青年人,他的身世和历史也无可让人非议之处。
他的父亲是个名气并不响亮的镖师,可是在退休之前却从末有过失镖的纪录,退休后就回到家乡,开场授徒,虽然没有教出过什么出类拔萃的弟子,却也没有误人子弟。
他的母亲温柔贤淑,是乡里间闻名的贤妻良母,而且会做一手好针线。
在冬日苦寒时,贫苦人家的小孩子们身上,总是穿着他曲老太太亲手缝制的棉衣。
他的家世不显赫,可是一家人和和睦睦,一向很受人尊重。
他今年二十三岁,独身未婚,除了偶而喝一点酒之外,绝没有任何奢侈浪费的不良嗜好。
十六岁那年,他就进了他父亲早年服务过的那家镖局,三年后就升为正式的镖师。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家镖局也是隶属于大风堂的,他也顺理成章的投入了大风堂,拜在司空晓风属下的一个分舵舵主的门下。
没有多久,他的才能就使得他脱颖而出,被司空晓风亲自擢升为“分司”。
分司虽然没有固定的地盘管辖,却在三大堂主的直属之下,薪俸和地位都和分舵的舵主完全一样,有时权力甚至更大。
他负责的事务是联络和传讯,其中还包括了侦访和交际。
因为他的特殊才能并不是杀人,也不是武力。
他的人缘极好,无论到什么地方去,都很快就能交到朋友。
而且他观察敏锐,反应极快,做事从不马虎,如果要他去调查一件事,他更不会令人失望。
司空晓风对他的评论是:“这孩子,总有一天会成为分堂堂主的。”
他见过赵简赵二爷几次,今天却是他第一次到和风山庄来。
今天是司空晓风特地叫他来的,据说是因为“一点私事”。
如果堂主私人有事要他处理,那就表示他已进入这组织的核心。
他外表虽然极力保持平静,却还是掩不住内心的兴奋。
他早就听说赵二爷的千金是个有名的美人,而且至今云英末嫁,自从赵二爷去世,赵公子离家之后,掌理和风山庄的就是这位赵小姐。
“我如果能够成为和风山庄的乘龙快婿……”。这是他心底一个秘密的愿望,他很少去想,因为只要一想起来,他的心跳就会加快。
今天是七月初五,距离赵简之死,已经有整整四个月。
自从四月之后,就没有人再听到过赵公子赵无忌的消息。
赵无忌竟失踪了。
天气很热。
和风山庄的大厅虽然高大宽敞,坐久了还是会冒汗。
卫凤娘亲自将一块用井水浸得很凉的面巾送到司空晓风面前,请他擦擦汗。
她一向温柔体贴,最近一段日子里,更表现出她的坚强和能干。
她默默的帮着千千治家,任劳任怨,从来没有摆过一点女主人的架子。
一个女人所能具有的全部美德,你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
可是她未来的夫婿“失踪”了。
司空晓风心里在叹气为什么红颜总是多薄命。
千千身上还戴着重孝,经过这几个月来的苦难磨练,使得她终于完全长成。
现在她已不再是以前那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已经是个完全可以独立自主的女人。
这种改变使得她看来更成熟美丽。
她发育得本来就很好,很久以前就要用一根布带紧紧东起胸。
这使得她自己很气自己。
每当她发现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偷看她时,她就会无缘无故的生气,气得要命。
外面已经有人传报。
“第一堂堂主下的分司曲平求见。”
司空晓风早已解释过!
“是我叫他来的,两个多月以前,我就叫他去打听赵无忌的消息。”
千千立刻问道:“他已经打听出了什么没有?”
“这正是我要问他的,”司空晓风说:“所以我找他来,让你当面听他说。”
曲平走进来的时候,笑容诚恳,态度稳重,可是,千千对他第一眼的印象并不好。
她不喜欢这种衣裳总是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乱的男人。
她总认为这种男人太做作,太没有性格。
像她哥哥那种酒脱不羁,敢作敢为的男人,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男子汉。
幸好曲平并没有像别的年轻人那样,用那种眼光去看她,而且一开始就说出了重点!
他道:“三月二十八日那天,还有人看见过赵公子,那好像就是他最后一次露面了。”
司空晓风道:“那天他是在什么地方露面的?”
曲平道:“在九华山一家叫”太白居“的客栈里。”
他又道:“他先在镇上买了些乾粮和酒,将坐骑留在太白居,托客栈的掌柜照顾,还预付了十两银子的草料钱。”
司空晓风道:“这么样看来,他一定是到九华山去了。”
曲平道:“大家都这么想,只不过……只不过……”
千千看着他,厉声叫道:“只不过怎么样?”
她的态度实在很不好,只因为她从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人。
曲平看出了这一点,立刻回答:“他上山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来过。”
千千道:“你怎么知道?”
曲平道:“因为那小镇是入山的必经之路,他那匹坐骑,直到现在还留在太白居,我亲自去看过,那是匹好马。”
对赵无忌这样的男人来说,一匹好马的价值,有时几乎就像是个好朋友。
曲平道:“所以我想,如果赵公子下了山,绝不会把那么样一匹马,留在客栈里。”
他想了想,又补充着道:“可是客栈的韦掌柜并不着急,因为十两银子的草料,至少可以让那匹马吃上一年。”
千千皱起了眉,道:“一年?难道他早已准备到山上去过一年。”
曲平道:“所以我就带了十二个人到山上去找,大大小小的佛寺严洞都去找过,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千千道:“难道他一上了山之后,就凭空失踪了?”
曲平沈吟着,道:“也许他根本没有上山去,因为山上所有的寺庙我都去问过,他们都没有看见过赵公子这么样一个人。”
像赵无忌这么样一个人,无论走到那里,都应该很引人注意的。
司空晓风道:“那天有些什么人看见过他?”
曲平道:“那附近有不少人都认得赵公子。”
司空晓风问道:“他们怎么会认得他的?”
曲平好像并不想说出原因,可是一看见千千的脸色,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他说得简单而扼要:“从三月初八到三月二十三日那半个月里,赵公子已成了附近一带十三个城镇里有名的人。”
他眼中彷佛也带慕之色,接着道:“因为那半个月里,他一共掷出了三十九次”三个六“,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