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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浪子-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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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红雪道:“没有毒这人怎么会死?”
  叶开沉吟着道:“他年纪看来要大得多,老人都是受不了惊吓的。”
  傅红雪道:“你说他是被吓死的?”
  叶开道:“手背并不是要害,刀上也绝没有毒。”
  傅红雪道:“你说他就是”断肠针,杜婆婆?“
  叶开叹了口气,说:“无骨蛇既然可以是个老太婆,杜婆婆为何不能是个男人?”
  傅红雪缓缓道:“是的,我知道杜婆婆是个怎么样的人。”
  叶开道:“你应该知道。”
  傅红雪突然冷笑道:“像他这种人,难道也会被小小的一把刀吓死?”
  叶开道:“但他的确已死了。”
  傅红雪道:“这究竟是把什么样的刀?”
  叶开笑了笑,他喜欢用笑来回答他不愿回答的话。
  他拔起了这柄刀。
  刀锋薄而锋利,闪动着淡青的光。
  他看着这柄力时,眼睛里也发出了光。
  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无论如何,你总不能不承认这也是一柄刀吧。”
  傅红雪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想不到你也会用刀。”
  叶开又笑了笑。
  傅红雪道:“我从未看过你带刀。”
  叶开淡淡道:“刀本就不是给人看的。”
  傅红雪也只有承认。
  叶开道:“也许只有看不见的刀,才是最可怕的刀呐!”
  傅红雪道:“世上没有看不见的刀!”
  叶开凝视着手里的刀,缓缓道:“也许你能看得见它,但等你看见它时,往往已太迟了。”
  可以吓死人的刀,通常都是看不见的刀。
  因为等你看见它时,就已太迟了。
  刀又看不见了。
  突然间,这柄刀已在叶开手里消失,就像是某种魔法奇迹。
  傅红雪垂下了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眼睛里也露出种奇怪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叶开的意思。
  公孙断也没看见过他的这把刀。
  公孙断能看到的只是刀柄和刀鞘。“叶开淡淡道:”很容易被人看的刀,就很难杀人了。“
  傅红雪在听着。
  叶开慢慢地接着道:“所以懂得用刀的人,也一定懂得收藏他的刀。”
  傅红雪轻轻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只可惜这件事并不容易。”
  叶开道:“那远比使用它还要困难得多。”
  叶开微笑道:“看来你已明白了。”
  傅红雪道:“我已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着叶开,叶开的微笑温暖而亲切。
  傅红雪突又沉下了脸,冷冷道:“所以我希望你也明白一件事。”
  叶开道:“什么事?”
  “以后永远不要再来救我,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我们本就完全没关系,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救你。”
  叶开道:“我们不是朋友?”
  傅红雪道:“不是!”
  叶开也轻轻叹息了一声,苦笑道:“我明白了。”
  傅红雪咬着牙,道:“那么现在你已可以去走你的路。”
  叶开道:“你呢,你不出去?”
  傅红雪道:“我为什么要出去?”
  叶开道:“外面有人在等你。”
  傅红雪道:“谁?”
  叶开道:“一个不是老太婆的老太婆。”
  傅红雪皱眉道:“他等我干什么?”
  叶开道:“等你去问他,为什么要暗算你。”
  傅红雪的眼睛突然亮了,立刻大步走了出去。
  其实他根本不必急着出去。
  因为外面那个人,无论再等多久,都不会着急的。
  死人永远不会着急。
  西门春本就不是个很高大的人,现在似已缩成了一团。
  他躺在柜台后的角落里,眼珠凸出,仿佛还带着临死时的愤怒和恐惧。
  是谁杀了他?
  他自己显然也未想到这个人会来杀他。
  一根钢锥,插在他心口上,从伤口流出的血,现在还未干透。附近却没有人。
  现在已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本就很少有人还留在街上。
  傅红雪站在那里,手脚已僵硬,直到听见叶开的脚步声时,才沉声问道:“你说这人就是‘无骨蛇’西门春?”
  过了很久,叶开才吐出口气,道:“是的。”
  傅红雪道:“我也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叶开道:“你应该知道,”傅红雪道:“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呼喊,就已被人杀了。”
  叶开道:“这是致命的一锥。”
  傅红雪道:“能这样杀他的人并不多。”
  叶开道:“很多。”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突然长叹,道:“无论谁都可以杀了他,因为他已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苦笑道:“我怕他不肯等你,所以先点了他的穴道。”
  他忽又接着道:“只不过,能杀他的人多,想杀他的却不多,也许只有一个。”
  傅红雪道:“谁?”
  叶开道:“一个生怕你将他秘密说出来的人。”
  傅红雪沉默了很久,道:“他为什么要杀我?是谁要他来杀我的?……这就是他的秘密?”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突然冷笑,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叶开道:“你要到哪里去?”
  傅红雪道:“我走我的路,你为何不去走你自己的路呢?”
  他头也不回,慢慢地走上了长街。
  长街寂寂,对面窄门上的灯笼已燃起。
  一阵风吹过,将那窄巷口点着的招租红纸吹得飞了起来。
  风很冷,夜已将临,是不是秋天也快来了?
  晚风中已有秋意,但屋子里却还是温暖如春。
  在男人们看来,这地方仿佛永远都是春天。
  角落里的桌子上,已有几个人在喝酒,暮色尚未浓,他们的酒意却已很浓了。
  叶开刚坐下来,萧别离已将酒杯推过来,微笑道:“莫忘记你答应过请我喝酒的。”酒杯已斟满。
  叶开微笑道:“奠忘记你答应过可以挂帐。”
  萧别离笑道:“无论谁答应过你的话,想忘记只怕都很难。”
  叶开道:“的确很难。”
  萧别离道:“所以你已可以放心喝酒了。”
  叶开大笑,举杯一饮而尽,四下看了一眼,道:“这里的客人倒真来得早。”
  萧别离点点头,道:“只要灯笼一亮,立刻就有人来。”
  叶开道:“所以我总怀疑他们是不是整天都在外面守着那盏灯笼的。”
  萧别离又笑了笑,道:“这种地方的确很奇怪,只要来过一两次的人,很快就会上瘾了,若是不来转一转,好像连觉都睡不着。”
  叶开道:“现在我已经上瘾了,今天我就已来了三次。”
  萧别离笑道:“所以我喜欢你。”
  叶开道:“所以你才肯让我挂帐。”
  萧别离大笑。
  角落中那几个人都扭过头来看他,目中都带着惊讶之色。
  他们到达地方来了至少已有几百次,却从未看过这孤僻的主人如此大笑。
  但他很快又顿住笑声,道:“李马虎真的就是杜婆婆?”
  叶开点点头。
  萧别离道:“我还是想不通,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开道:“我没有看出来……我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萧别离道:“但是你猜出来了。”
  叶开道:“我只不过觉得有些奇怪,西门春为什么要叫傅红雪到他那里去拿包袱。”
  萧别离道:“只有这一点?”
  叶开道:“我去的时候,又发觉他居然将傅红雪请到里面去吃饭。”
  萧别离道:“这并没有什么奇怪。”
  叶开道:“很奇怪。”
  他接着又道:“现在这地方每个人都已知道傅红雪是万马堂的对头,像他这么圆滑的人,怎么肯得罪万马堂?”
  萧别离道:“不错,他本该连包袱都不肯收下来的。”
  叶开道:“但他却收了下来。”
  萧别离道:“所以他一一定另有目的。”
  叶开道:“所以我才会猜她是杜婆婆。”
  萧别离道:“你没有猜错。”
  叶开忽然叹了口气,道:“幸好我没有猜错。”
  萧别离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她已经被我吓死了。”
  萧别离怔住。
  叶开道:“你想不到?”
  萧别离叹了口气道:“西门春呢?”
  叶开道:“也死了。”
  萧别离拿起面前的酒,慢慢地喝了下去,冷冷道:“看来你的心肠并不软。”
  叶开凝视着他。淡淡道:“现在你是不是后悔让我挂帐了?”
  萧别离又叹了口气,道:“我只奇怪,像他们这种人,怎会到这种地方来,而且来了就没有走。”
  叶开道:“也许他们是避难,也许他们的仇家就是傅红雪。”“。”
  萧别离道:“但他们来的时候,傅红雪还只是个小孩子。”
  叶开道:“那么他们为何要杀傅红雪?”
  萧别离淡淡道:“他们说了什么?”
  叶开道:“现在还没有说,因为我还没有去问。”
  萧别离道:“为什么还不问?”
  叶开道:“我不急,他们当然更不会急。”
  萧别离又笑了,凝视着叶开,微笑道,“你实在也是个很奇怪的人。”
  叶开道:“和三老板一样奇怪……”
  萧别离道:“比他更怪…”
  他这句话刚说完,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铜锣声,还有人在大呼:“火,救火……”
  火势猛烈。
  起火的地方,赫然就是李马虎的杂货店。
  火苗从后面那木板屋里冒出来,一下子就将整个杂货铺都烧着,烧得好快。就有人想隔岸观火都不行,因为这条街上的屋子,大多都是木板造的。“
  片刻间,整条街都已乱了起来,各式各样可以袋水的东西,一下子全都出现了。
  火光照着萧别离的脸,他苍白的脸也被映红了,沉吟着道:“看来那火是从杂货铺后面的厨房里烧起来的。”
  叶开点点头。
  萧别离道:“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熄灯?”
  叶开道:“那里根本还没有点灯。”
  萧别离道:“但炉子里想必还有火。”
  叶开道:“每家人的炉子都有火。”
  萧别离道:“你认为有人放火?”
  叶开笑了笑,道:“我早该想到有人会放火的。”
  萧别离道:“为什么?”
  叶开笑得很奇怪,淡淡道:“因为死人烧焦了后,就真的永远不能说话了。”
  他忽然抢过一个人手里提着的水桶,也抢着去救火了。
  萧别离很快就已看不见他,但眼睛里却还是带着沉思之色。
  他身旁忽然悄悄地走过来一个人,悄俏问道:“你在想什么?”
  萧别离并没有扭头去看,缓缓道:“我刚得到一个教训。”
  这人道:“什么教训?”
  萧别离道:“你若想要一个人不说,只有将他杀了后再烧成焦炭。”
  救火的人虽多,水源却不足。幸好白天下过雨,屋子并不干燥。所以火势虽未被扑灭,总算还没有蔓延得大快。
  叶开挤在救火的人丛中,目光就像鹰一样,在四下搜索。
  放火的人通常也会混在救火的人丛里的,这也许因为他不愿被别人怀疑,也许因为他很欣赏别人救火的痛苦,很欣赏徊已放的火。
  这当然是种残酷而变态的心理,但放火的岂非就是残酷而变态的人?
  只可惜这种人外表通常都很不容易看出来的。
  叶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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