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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求道:“有些人说我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带着暗器,你听说过没有?”
叶开道:“听说过。”
丁求道:“江湖中的传说,通常实在太不可靠,但这件事却是例外。”
叶开道:“你全身上下都带着暗器?”
丁求道:“不错。”
叶开眨眨眼问道:“一共有多少种?”
丁求道:“二十三种。”
叶开道:“每种都有毒?”
丁求道:“只有十三种是有毒的,因为有时我还想留下别人的活口。”
叶开道:“还有人说你同时还可以发出七八种不同的暗器来。”
了求道:“七种。”
叶开叹了口气,道:“好快的出手。”
丁求道:“但却还有个人比我更快。”
叶开道:“谁?”
丁求道:“就是在你旁边坐着的萧老板。”
萧别离面上一直带着微笑,这时才轻轻叹了一声,道:“一个又懒又残废的人,若不练几样暗器,怎么活得下去。”
叶开又叹了口气,道:“有理。”
丁求道:“你看不看得出他暗器藏在哪里?”
叶开道:“铁拐里?”
了求忽然一拍桌子,道:“好眼力,除了铁拐之外呢?”
叶开道:“别的地方也有?”
丁求道:“只不过还有八种,但他却能在一瞬间将这种暗器全发出来,”叶开叹道:“江湖中能比两位功夫更高的人,只怕已没有几个了。”
丁求淡淡道:“只怕已连一个都没有。”
叶开道:“想不到我竟能坐在当世两位暗器高手之间,当真荣幸得很。”
丁求道:“你的胆子真不小,因为你只要一动,至少就有十六种暗器要同时射向你。”
他沉下了脸,冷冷又说道:“我可以保证,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在这种距离中,将这十六种暗器躲开的。”
叶开苦笑道:“我相信。”
丁求道:“所以无论我们问你什么,你也最好还是立刻回答出来。”
叶开叹了口气,道:“幸好我这人本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丁求道:“你最好没有。”
他忽然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纸展开,道:“你姓叶,叫叶开?”
叶开道:“是。”
了求道:“你是属虎的?”
叶开道:“是。”
丁求道:“你生在这地方附近?”
叶开道:“是。”
丁求道:“但你在襁褓中就已离开这里?”
叶开道:“是。”
丁求道:“十四岁以前,你一直住在黄山上的道观里?”
叶开道:“是。”
丁求道:“你练的本是黄山剑法,后来在江湖中流浪时,又偷偷学了很多种武功,十六岁的时候,还做过几个月和尚,为的就是要偷学少林的伏虎拳?”
叶开道:“是。”
了求道:“后来你又在京城的镖局里混过些时候,欠了一身赌债,才不能不离开?”
叶开道:“是。”
丁求道:“在江南你为了一个叫小北京的女人,杀了盖氏三雄,所以又逃回中原?”
叶开道:“是。”
丁求道:“这几年来,你几乎走遍了大河两岸,到处惹是生非,却也闯出了个不小的名头。”
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的事你们好像比我自己知道得还多,又何必再来问我。”:丁求目光的的,盯着他,道:“现在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叶开道:“我若说叶落归根,这里既然是我的老家,我当然也想回来看看——我若这么样说,你们信不信?”
丁求道:“不信。”
叶开:“为什么?”
丁求道:“因为你天生就是个浪子。”
叶开叹道:“我若说除了这见鬼的地方外,根本已无处可走呢?你们信不信?”
丁求道:“这么样说听来就比较像话了。”
他又展开那张纸,接着道:“你赚到的最后一笔钱,是不是从一个老关东那里赢来的一袋金豆子”叶开道:“是。”
丁求道:“现在这袋金豆子只怕已经是别人的了,对吗?”
叶开苦笑道:“我讨厌豆子,无论是蚕豆、豌豆、扁豆,还是金豆子,都一样讨厌。”
丁求又抬起头,盯着他,道:“没有别人请你到这里来?”
叶开道:“没有。”
丁求道:“你知道不知道这地方能赚钱的机会并不很多?”
叶开道:“我看得出。”
丁求道:“那么你准备怎么样活下去?”
叶开笑了笑,道:“我还未看到这里有人饿死。”
丁求道:“假如你知道别的地方有万两银子可赚,你去不去”叶开道:“不去。”
丁求道:“为什么?”
叶开答道:“因为这地方说不定会有更多的银子可赚。”
丁求道:“哦?”
叶开道:“我看得出这地方已渐渐开始需要我这种人。”
丁求道:“你是哪种人?”
叶开悠然答道:“一个武功不错、而且能够守口如瓶的人,若有人肯出钱要我去替他做事,一定不会失望的。”
丁求沉吟着,眼睛里渐渐也发出了光,忽然道,“你杀人的价钱通常是多少?”
叶开道:“那就得看是杀谁了。”
丁求道:“最贵的一种呢?”
叶开道:“三万。”
丁求道:“好,我先付一万,事后再付两万。”
叶开眼睛里出发出了光,道:“你要杀谁?傅红雪?”
丁求冷笑道:“他还不值三万。”
叶开道:“谁值?”
丁求道:“马空群!”
萧别离静静地坐着,就好像在听着两个和他完全无关的人,在谈论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交易。
丁求的眸子却是炽热的,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开,那只戴着三颗星形戒指的手,又摆出了一种很奇特的手势。
叶开终于长长叹出了口气,苦笑道:“要杀马空群的人,原来是你们。”
丁求目光闪动,道:“你想不到?”
叶开冷冷道:“你们跟他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丁求冷冷道:“你最好明白现在发问的人是我们,不是你。”
叶开道:“我明白。”
丁求道:“你想不想赚这三万两?”
叶开没有回答,也已用不着回答,他已伸出手来。
二十张崭新的银票,每张一千两。
叶开道:“这是两万?”
丁求道:“是。”
叶开笑了笑,道:“你至少很大方。”
丁求道:“不是大方,是小心。”
叶开道:“小心?”
丁求道:“你一个人杀不了马空群。”
叶开道:“哦?”
丁求道:“所以你还需要个帮手。”
叶开道:“一万给我,一万给我的帮手?”
丁求道:“不错。”
叶开道:“这地方谁值得这么多?”
了求道:“你应该知道。”
叶开眼睛里又发出了光,道:“你要我去找傅红雪?”
丁求默认。
叶开道:“你怎知道我能收买他?”
丁求道:“你不是他的朋友?”
叶开道:“他没有朋友。”
丁求道:“三万两已足够交个朋友。”
叶开道:“有人若不卖呢?”
丁求道:“你至少该去试试。”
叶开道:“你自己为何不去试试”丁求冷冷道:“你若不想赚这三万两,现在退回来还来得及。”
叶开笑了,站起来就走。
萧别离忽然笑道:“为什么不先喝两杯再走?急什么?”
叶开扬了扬手里的银票,微笑道:“急着去先花光这一万。”
萧别离道:“银子既已在你手里,又何必心急?”
叶开道:“因为现在我若不花光,以后再花的机会只怕已不多。”
萧别离看着他掠出窗子,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是个聪明人。”
丁求道:“的确是。”
萧别离道:“你信任他?”
丁求道:“完全不。”
萧别离眯起了眼睛,道:“所以你才跟他谈交易?”
丁求也微笑道:“这的确是件很特别的交易。”
一个囊空如洗的人,身上若是忽然多了一万两银子,连走路都会觉得轻飘飘的。但叶开的脚步反而更沉重,这也许只因为他已太疲倦。
翠浓本就是个很容易令男人疲倦了的女人。
现在翠浓屋子里的灯已熄了,想必已睡着。能在她身旁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呼吸着她香甜的发香,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这诱惑连叶开都无法拒绝。
他轻轻走过去,推开门——房门本是虚掩着的,她一定还在等他。
星光从窗外漏进来,她用被蒙住了头,睡得仿佛很甜。
叶开微笑着,轻轻掀起了丝被一角。
突然间,剑光一闪,一柄剑毒蛇般从被里刺出,刺向他胸膛。
在这种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内,几乎没有人能避开这一剑。但叶开却像是条被猎人追捕已久的狐狸,随时随地都没有忘记保持警觉。
他的腰就像是已突然折断,突然向后弯曲。剑光点着他的胸膛刺过。他的人已倒窜而出,一脚踢向握剑的手腕。
被踢中的人也已跳起,没有追击,剑光一圈,护住了自己的面目,扑向后面的窗子。
叶开也没有追,却微笑道:“云在天,我已认出了你,你走也没有用。”
这人眼见已将撞开窗户,身形突然停顿、僵硬,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回过头。
果然是云在天。
他握着剑的手青筋凸起,目中露出杀机。
叶开道:“原来你来找的人既不是傅红雪,也不是萧别离。你来找的是翠浓。”
云在天冷冷道:“我能不能来找她?”
叶开道:“当然能。”
他微笑着,接着道:“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来找她这样的女人,本是很正当的事,却不知为什么要瞒着我。”
云在天目光闪动,忽然也笑了笑,道:“我怕你吃醋。”
叶开大笑道:“吃醋的应该是你,不是我。”
云在天沉吟着,忽又问道:“她的人呢?”
叶开道:“这句活本也是我正想问你的。”
云在天道:“你没有看见她?”
叶开道:“你没有看见她?”
云在天脸变了变道:“但我来的时候,她已不在了。”
叶开皱了皱眉,道:“也许她去找别的男人……”
云在天打断了他的话,道:“她从不去找男人,来找她的男人已够多。”
叶开笑了又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来找她的男人,当然和她要去找的男人不同。”
云在天沉下了脸,道:“你想她会去找谁?”
叶开道:“这地方值得她找的男人有几个?”
云在天脸色又变了变,突然转身冲了出去。
这次叶开并没有拦阻,因为他已发现了几样他想知道的事。
他发现翠浓也是个很神秘的女人,一定也隐藏着很多秘密。像她这样的女人,若要做这种职业,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本不必埋没在这里。
她留在这里,必定也有某种很特别的目的。
但云在天来找她的目的,却显然和别的男人不同,他们两人之间,想必也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开忽然发觉这地方每个人好像都有秘密,他自己当然也有,现在这所有的秘密,好像都已渐渐到了将要揭穿的时候。
叶开叹了口气,明天要做的事想必更多,他决定先睡一觉再说,他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