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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天骄-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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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学艺不精”这四个字,在他听来,也觉得颇为刺耳。
  归洛英赋性虽然佻挞,学武倒是颇为有点聪明的。今年虽然只二十岁,却实实在在,已经说得是得了父亲的衣钵真传。除了功力不有及两位师兄之外一一一他的功夫放在江湖上也算是第一流的了。
  莫说做儿子的不会这样谦虚,做父亲的即使口头上会为儿子谦虚一番,心里也不会承认儿子是“学艺不精”的。
  他疑神疑鬼,想道:“莫非他是遇上了哪个大官的子弟,彼此不知对方来路,故而有这一场误打、误伤?又或才那人是从外地来的,就像这位哈大人留在城中的随从?”
  坐在归无龙身边那个神秘客人,对归洛英的受伤似乎也很重视,他仔细看了归洛英的伤势。忽地说道:“我这次只是单身一个人来到洛阳,想不到就碰这样奇怪的事。”他说的这句话毫无连带关系,旁人都听不懂,单身一人和“这样奇怪的事”有何相关。
  只有归元龙听懂一半。他说只是他单身一人来到洛阳,即是表明,打伤归洛英的人不是他的随从,也不可能是另一个身份和他相若的人。
  但“这样奇怪的事”又是指的什么呢?不错,威震一方的武林大家的儿子给人打得重伤,的确是可以算得“怪事”的了,但这句话是从这位神秘客人口中说出来的,归元龙心里明白,那就恐怕不仅是指事件本身这样简单的了。
  归元龙是知道这个客人的身份的,不敢多问。但他门下弟子却是不知此人身份的,二徒弟魏连魁不住立即问道:“奇怪什么?”
  那客人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打伤令师弟这人的武功奇怪得很。似乎不属于中原任何一个门派。”
  魏连魁官居参将,是个性情鲁莽的武夫,作威作福又是惯了的了,气呼呼的道:“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敢打伤我的师弟,师父你不追究,我也要追究!”
  魏连魁大发脾气追问那两个门客:“你们是在场的人,保护公子不周之罪我姑且不怪骂你们,那个大胆打伤公子的人是谁?快讲!”他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打伤他的那个人是我!”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也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女子穿名贵的黑纱网,腰束红绫,发绾金钗,谈扫胭脂,眉长入鬓。清丽之中又带着几分“骄纵野性”的味道。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气质”,说她是大家闰秀当然不像,但也不像寻常的风尘女子。
  这女子一出现,就有一个门客对归元龙悄悄禀告:“这雌儿是前几天来的,在城中卖解的女子。不知道她的姓名来历。人家都叫她做黑牡丹。
  “那老仆人娄阿鼠暗暗嘀咕,心里想道:”黑牡丹开。不祥之兆。老候说的果然不错。“归府的仆人属他地位最高,有些仆人想上去动手,见他激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娄阿鼠对他们道:”有这么多留宿的人在这里,用得着咱们动手吗?主人也自有主张,咱们若是一闯而上,反而坏了主人的名头了。“
  魏连魁正在气头,见识反而不及这个老仆。他也不想这个女子既然能够打伤归洛英,当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仗着官威,气呼呼的喝道:“一个卖解女子,胆敢如此猖狂,给我拿下!”他口里喝人给他拿下,自己却已先忍不住去抓那女子了。
  那女子挥抽一拂,说道:“官老爷要抓我去审问么?”
  她只是挥袖轻轻一拂,魏连魁已是禁不住跟踉跄跄退出了六七步,几自不能稳住身形,要旁人扶他,方能回到原来座位。
  归元龙哼了声,道:“好功夫!”心想:“这妖女用的似乎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怪不得英儿会给她得重伤。”
  魏连魁一屁股坐下来,气呼呼的道:“反了,反了!”那女子冷笑道:“我若是害怕你们群殴,我也不会来了。不过,我听得归庄主素来以仁义自命,我倒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归元龙道:“你打伤了我的儿子,还想我以上宾之礼待你么?”
  那女子道:“不错,我是打伤了令郎。请问在主,这件事情你是想让官府了断呢,还是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归元龙道:“让官府了断又如何?”
  少女道:“那很简单,你有一千几百家丁门客,在座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儿,你可以叫家丁门客一拥而上,将我送官究办。家丁门客拿不了我,还可以动用官兵。反正你这位官居参将的高足已经加给我一顶造反的帽子了,造反反罪名不轻,动用官兵也不算小题大作。”
  归元龙是武林领袖自居的人物。沽名钓誉的事情的确做了不少。另一方面,他有财有势,在官场中又是以大绅士的身份出现的。
  以他的身份,倘若当真按照少女所说的办法,借助官府之势陷害她的话,他在武林还如何能够立足?在官场上也将失尽体面。
  归元龙板着脸孔道:“你也把归某看得忒小。别人找上门来,归某应付不了,只好从栽,还用得者惊官动府吗?”
  那女子道:“好,我正是要你这一句话。那么,你是愿意按照江湖规矩办事了?”
  归元龙道:“按照江湖规矩办又如何?”
  那女子道:“按照江湖规矩,就得求个公道、谁的理亏,就得向对方磕头赔罪。”
  归元龙道:“道理有时也不是容易辨的,各执一辞,那又如何?”
  那女子道:“江湖规矩,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私仇私了,单打独斗,拳头上分出道理来!”
  归元龙道:“好,你是江湖中人,我现在虽然息隐田园,在江湖上也还叫得响字号。咱们就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好了。你说吧,我儿与你何冤何仇,你将他伤成这样?他已打定主意,不管儿子是否理亏,他都要使这女子有理变成无理。”
  那女子道:“令郎行为甚是不端!”
  刚说得一句,归元龙立既板起面孔切断她的话头,说道:“小儿给你打成重伤,你怎么编派他的不是,他都不能和你分辩。各位清评评理,单凭片面之辞,是否可定人以罪。”
  一个衙门办方案的师爷似笑非笑的说道:“姑娘。你说归公子行为不端,大概是指他曾经调戏你吧?”
  那女子道:“不错。”
  师爷道:“你是在洛阳城里公众的地方卖解的,这样事情是在卖解的场所发生的吧?”
  那女子再道:“不错”
  师爷说道:“如此说来。应该有许多人看见的了?”
  那女子再道:“不错”
  师爷道:“那你一定可以找到证人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手里轻轻摇着鹅毛扇,好像是在嘲笑那女子:这一次看你还能说“不错”吗?归元龙心花怒放,暗自想道:“这师爷倒是知情识趣,帮我的忙,帮得恰到好处。事情过后,我得各一份厚礼谢他才是。”心里未已,只听得那女子已再第四次说道:“不错!”
  这一回答,不仅是那师爷始料之所不及,所有的人,谁都意想不到。
  要知归元龙乃是洛阳一霸,城里城外,谁不知道他的厉害,在街头看卖解的更大都是寻常的小民,又有哪个敢做这个女子的证人、明目张胆与归云庄的庄主作对?归元龙喝道:“证人在何处?”那女子道:“就在你的身边,你这个门客是在场目击的人!”
  这下更是“奇峰突起”,有人暗替那女子担忧:“一个跑江湖的女子怎的竟也如此不通世务,归元庄主是这两个门客的衣食父母,小庄主还是他抬回来的。他还能够帮你说话吗?不砌辞诬蔑你已是好了。”归元龙装模作样的叫那两个门客出来,说道:“这位姑娘要你们作证人,你们实话实说!”
  这两个门客,一个姓张,一个姓李。不约而同,呐呐说道:“小人不知,不知该怎么样说才是。”
  归云龙一皱眉头,沉声说道:“有什么不知,我叫你们实话实说,你们就照直说好了!”心想:“这两人怎的如此糊涂,难道连我的意思都听不懂。”他把实话实说这四个字重复一遍,而且在说到“我叫们你”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的又特别高,用意就是在让你们听懂,所谓“实话实说”乃是要他们编造谎言。
  那少女道:“对啦,庄主都叫你们实话实说,你们还害怕什么?赫赫归云庄的任主素有侠义之名,他的侠义之名若说是天下知闻或许夸大一些,最少,在这里的满园宾客,则一定是人人知道了。难道他还能不顾侠义之名,当着满园宾客,将你们难为不成?”
  一众宾客心中俱是想道:“这女子好厉害,她把话先说在头里,即使这两人出了这个园子,归云龙也不敢杀害他们的了。”归云龙冷冷说道:“我看你们不是害怕我,是害怕你。”
  少女冷笑道:“我无权无势,他们害怕我什么?”
  归云龙道:“你无权无势,可有一身好的武功。”
  说至此处,也是嘿嘿的冷笑几声,接下去道:“你连的我儿子都敢打的半死不活,他们说了实话,不怕你报复么?”
  少女微笑道:“咱们就这样约定吧,他们说了实话,谁都不许伤害他们,倘有失言,任凭对方处置,请天下英雄为证!”
  归元龙不禁心头一凛:“怎的她敢这样自信,难道她有把握叫我这两个门客真的说出实话?”
  那两个门客道:“归庄主和这位姑娘都要我们说实话,那我们就说了。”
  “今早,我们陪着少庄主是到城里王麻子那里取烟花,王麻子制造的烟花是洛阳城最有名的,少庄主多加银两,定造十九种最好的烟花,有飞雪迎春、有金垂杨柳、有春色满园,有雪里红梅,还有孔雀开屏、蜂鸟间来—-”那姓张的门客先说。话忧未了,归云龙已是皱起眉头,说道:“我又不要你们报烟花名称,快点言归正传。”
  其实这两个门客并非要报烟花名称,他们之所以如此拖延时间。正是为了准备在“话人正题”之时,怎样说才是最为妥当。
  “是,是”,那姓张的门客继续说下去:“我们本来要到王麻子那里的,但走到了王母娘娘庙里的时候,看见这位姑娘卖解,少庄主就不肯走了。”
  归元龙不觉又皱起眉头了,“为什么少在主不肯走?”
  那少女道:“归在主,请你不要打断他们的说话好不好?我想你不问他们,他们也自会说下去的。”归无龙黑起脸孔大马金刀地重新坐好,心想:“你两个家伙用的是我的饭碗,谅你们也不敢说不出中听的话来。”
  哪知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个门客竟然真的说出:“不中听”的话了。
  “我问少庄主因何不走,少在主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他说家里那株黑牡丹也比不上这位姑娘的黑里俏。”
  在衙门里办文的师爷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知好色则幕少女,年轻的小伙子见了漂亮的女人,说几句不太正经的话儿,那也是小事一庄,无足为奇。”少女道:“你怎知他只是说几句不太正经的话儿?
  哼,好在你只是办文凭的师爷,不是会堂审案的法官,案情还未供述,你就要从轻发落了!“
  师爷给他抢白,气呼呼的坐下,却也不敢再说了。
  姓李的门客接下去道:“后来,少庄主叫我们把闲人赶开,他走进场郭,亲自和这位姑娘说。”
  归元龙沉声道:“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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