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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必图已给退到无路可走,唯有一拼了!她一声冷笑,陡地喝道:“好,这双手给你!”力贯掌心,双军齐发!
有身份的人是不肯偷袭的,不过他之所以先喝一声方始动手,倒不是为了要保持身份的原故,而是希望完颜鉴与他同时出手。
完颜鉴的叔父完颜长之是金国第一高手,他虽然还不能说是已经得了叔父衣钵真传武功亦已非同泛泛。哈必图敢于动武,一方面固然是为势所逼,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完颜鉴在旁之故。联手对付耶律玄元,他相信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虽然没有事先约好,但在这样情形底下,按说完颜紧也该与他祸福同当的。
那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完颜鉴并没与他联手。
哈必图双掌齐发,势如奔雷骇电,耶律玄元知道不是沾衣十八跌之类的功夫所以能应付,不敢怠慢,也是双掌接招。
四掌相交。哈必图一点也感觉不到对方反击的力道。正自欢喜,“原来这厮乃浪得虚名——”心念来已,突然感觉不妙了。
他练的是金刚拿功夫,内力雄浑,具有开碑裂石之能,那知只觉对方的掌心轻轻旋转,他那么雄浑的内力,发射出去,竟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连浪花也没激起。
哈必图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一觉不妙,深知对方的内功造诣远胜于已,至此,他如何还敢和对方拼下去?不料他想撤掌抽身亦已不能了。对方的掌心竟似有着一层粘力极强的胶质似的,把他的双掌牢牢吸住。
进既不能。退亦不能,哈必图唯有拼着耗损内力与对方相持。
不过片刻,只见他已是大汗淋漓,头项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完颜鉴也是个武学大行家,一见这个情形,便知双方正在比拼内力,而且是到了即将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了。
胜负是无待卜龟的。哈必图已是即将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能作临死的挣扎了。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耶律玄元也必须全力以赴,以免功亏一篑。
完颜鉴本来是可以趁这个机会逃走的,但他却改变了主意。
因为对他来说,这也是除掉耶律玄元的千载难逢之机!完颜鉴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有话好说,何必非得拼个你死的活不可!”
见耶律玄元没有反应,他的胆子更大了。
他装作劝架的模样,突然出手,闪电般的点了耶律玄元四处死穴!
完颜一家的点穴功夫是完颜长之从穴道铜人的图解上精研出来的(穴道铜人来历详见拙著飞凤潜龙),这是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完颜鉴已经得了叔父在钵真传,只是功力不如而已。
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只须点中一处死穴,对方武功多好,也是必死无疑,何况是点中了四处死穴。
只听得“咕咚”一声,有人倒了下去。
但这个人却不是耶律玄元,而是哈必图。
只听得耶律玄元纵声笑道:“嘻嘻,完颜将军你怎么给我抓痒来了?
我可真是不敢当!“
原来他练有一门非常奇特的功夫,可以挪移穴道,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虽然不能避开,但穴道挪移之后,给完颜鉴点中的已经不是死穴了。
完颜鉴的偷袭虽没成劫,却也并非毫无用处。
不错,移穴道只是消极防守,不用于运动反击,但也还是要损耗一点真气,内力随之而灭。也正是因此。哈必图才能脱出耶律玄元的掌握。所以,完颜鉴的偷袭,可以说得是间接救了他的命。“
不过,他虽然幸保性命,内力消耗太甚,亦已是疲不能动。
他给震倒地上,只觉五脏六腑好像要翻般,眼前金星乱舞,哪里还能爬得起来?完颜鉴点穴无功,又见哈必图业己倒在地上,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就跑。
可惜他这时才想逃跑,已经迟了。
耶律玄元意存丹田,运气三转,把耗损的内力恢复过后,斜斜发出一掌。
完颜鉴尚未跑出天香亭外,陡然间就好像碰上了潜流急湍似的,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他迫得倒退回来。
他转过方向再选,接连试了三次,都给耶律玄元的劈空掌力逼退,到了第三次,只觉胸口已是隐隐作痛。他知道厉害,不敢再试了。
“完颜将军,刚才你还在殷勤留客,如今我这个做客人的还没走,你做主人的倒要先走,太不礼貌了吧?”耶律玄元冷冷说道。
“哈必图都己给你打得重伤了,你还要怎样才肯走?”完颜鉴连声说道。
耶律玄元哈哈一笑,说道:“将军,你的记性也未免太坏了,我不是说过有三件事情要办吗,如今只办了第一件事情,怎能就走?请坐下来谈谈吧!”
此时,完颜鉴手下的卫士以及从各处重金礼聘来的高手已是纷纷出来,有六七个已经逼近天香亭了。
“将军,你信不信,此际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我和你谈话,不喜欢有人在旁打扰!”耶律玄元冷冷说道。完颜鉴当然不敢不信,连忙挥一挥手,喝道:“给我退下,谁都不螂踏入天香亭内!”
他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说道:“好吧。请你说第二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我想见尊夫人一面。一客不烦二主,这就请你替我安排吧。”
完颜鉴变了面色,也不知他是不敢发作,还是已给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得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耶律玄元道:“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无奈我是非见尊夫人不可!”
完颜鉴哼了一声道:“你既知道是不情之请,我就不能答应。”
耶律玄元道:“我不勉强你。不过,我若是见不到尊夫人,我就只能请你跟我走了。”
完颜鉴面色更加难看了,说道:“原来你是要带她走了么?”
耶律玄元默然说道:“不,我已经迟了二十年,我没有权利向她提出这个要求了。”
完颜鉴道:“那、那、那你要见由于是何居心?”
耶律玄元道:“我已经说过,我只是要见她一面、至于她走不走,那就是她的事了。”
完颜鉴那些手下是已经退到了假山那边布成包围阵势的,此时忽听得那边有人吵闹。
“将军有命了,不管何人,不许进去!”
“是夫人叫我来的,也不许么?”
完颜鉴抬头望去,这个卫士吵闹的人是给他管理马厩的头子,他心里颇觉奇怪,回过头去,望望耶律玄元、耶律玄元道:“唤这人进来。”
那马厩管事站在天香亭边躬腰说道:“禀将军,你那四匹坐骑——”
耶律玄元心急如焚,眉头一皱。说道:“将军那有闲心听畜牲的事,你快说夫人要你禀告何事吧?”
他喧宾夺主,那马厩管事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呐呐说道:“夫人要我禀报的正是这件事啊!大人,你不明白,这四匹坐骑是将军最心爱的,倘不是夫人要的话——”
完颜鉴吃了一惊,说道:“你说的这四匹坐骑,可是桃花聪、菊花青、五项赤和五明骥?”这四匹坐骑都是日行千里的骏马,完颜鉴视同拱壁,曾吩咐马厩特别小心料理,任何人都不许借用的。马厩管事道:“正是。”
完颜鉴道:“夫人全都要了去?”马厩管事又是这两个字回答:“正是。”
完颜鉴道:“夫要这四匹坐骑做什么?”马厩管事道:“夫人用来拉马车。”
完颜鉴道:“什么,夫人用四匹千里马来拉车?”马厩管事道:“不错,夫人已经坐马车走了。”
“倘若不是夫人亲自来要,我也不敢给的。请将军恕罪。”那管事诚惶诚恐的说道。
“夫人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奉了夫人之命禀报将军,夫人说叫将军不必找她回来了。”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半个时辰。”
“何以此时方来禀报?”
“将军你也看见了是卫士不许小人进来。”
完颜鉴又是愤怒,又是欢喜。愤怒的是妻子不告而别,欢喜的是可以避开一件令他尴尬的事了。他斥退马厩管事,对耶律玄元说道:“你也亲耳听见了,内子已经走得远啦。我这四匹名驹都是千里马,半个时辰,少说也已离开商州三五十里。”
耶律玄元呆了片刻,陡地喝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完颜鉴冷笑道:“我又不知道你要来,你以为我会跟一个马夫串通了来骗你?”
忽听得一缕萧声从花间传出,如想如幕,如泣如诉。
完颜鉴不暗音律,只是奇怪,此时此地,怎的竟然有人敢在这个园子里吹萧。
耶律玄元则是一听就知,这人吹的正是二十年前他们分手前夕,他为她吹的那支曲子。
“万万花中第一流,残霞轻染嫩银瓯。
能狂紫陌千金了,也感朱门万户侯。
朝日照开携酒看,暮风吹落绕栏收。
诗书满架尘埃扑,尽日无人略举头。
耶律玄元神思迷茫,忽地叫起来道:“原来你果然是骗我的,她没有走!”一弯腰抓起了瘫在地上的哈必图就冲出去。
围在外面的卫士都已张弓搭箭,引满待发,但一见钦差大人已被对方拿来当作盾牌,箭又如何敢射出去?耶律玄元在花丛中找到那个吹萧的人,不禁大失所望,这个人是个小丫环。
其实耶律玄元亦已有点怀疑了的。假如是完颜夫人的这支曲子,当然会比这小丫环吹得好听得多。他不过在神思迷茫中追求一线希望而已。
“我是夫人的贴身侍女,是夫人叫我来吹这支曲子的。”
小丫环不待他问,就放下玉萧和他说道。
耶律玄元惊疑不定,道:“你,你说什么?是,是夫人叫你来此吹萧?”
小丫环道:“不错,夫人知道你一定会来,她叫我吹这支曲子给你听。”
耶律玄元喘着气发问:“夫人呢?”
小了环道:“夫人已经走了!”
又一次听到同样的回答:“夫人已经走了!”耶律玄元可以怀疑那个马厩管事和完颜鉴串通来骗他,但他怎可以怀疑这个丫环,从她懂得吹这支曲子已经可以证明她是夫人心腹的丫环。希望已经灭了,但他还是狂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其实这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心里已知道这是事实。
小丫环叹道:“你怎样才能相信?”
耶律玄元道:“我还要见一个人。”他回过头望向天香亭那边,喝道:“完颜鉴你给我把兰姑唤来!”
完颜鉴又惊又喜,心想:“原来兰姑果然就是哈必图所要追查的那位贝子夫人!”登时得了一个主意,说道:“这你要求的第三件事吗?”
耶律玄元道:“不错,见了兰姑,我就走!”
不待完颜鉴派人去找,兰姑已经来了!
她是早已躲在园子里的,听得耶律玄元要见她,她也不待完颜鉴的答复,不顾一切,就冲了出来。
完颜鉴尚未曾下令,当然立即就有卫士上前拦截。
张雪波喝道:“让开!”她施展轻功从一个卫士身旁掠过,另外四名卫士拦在她的前面,给她用张炎所传的点穴功夫,一个左右开弓,两个卫士都被点中了穴道。
“让开”两个字刚刚说完;咕咚,咕咚,两条大汉跌倒地上!和“兰姑”相熟的卫士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不觉都是呆了一呆。
完颜鉴喝道:“将她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完颜鉴的喝声,已有两人追上“兰姑”。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