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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随云已以一式“朝天一炷香”起手,功力凝聚,练起刚学的“破云刀”法。
“破云刀”刀法只有九式,但这九式之中却包含着无数精妙的变化。
尽管是普普通通的一削、一挑、一旋、一刺,也集速度、力度、变化为一体,秦宝宝虽然想存心找碴,也找不出毛病来。
柳随云虽是初学,但架式已摆得像模像样,所欠的,只是火候、功力、方寸而已。
柳随云的确算是一个练武的天才,仅仅一天就将“破云刀”的架式练好。
温正豪微微点头,面露微笑,初学乍练,就能练到这一步,算是很不简单的了。
他当然也不会指望秦宝宝有什么指点,只是出于礼貌,问道:“秦小哥儿,你看如何?”
秦宝宝微一昂头,不屑地道:“不好。”
温正豪略感诧异,问道:“什么地方不好?”
秦宝宝侃侃而谈,道:“刀法不错,可惜练刀的人却糟透了,不光谈不上速度、力度,连出手的方法也是勉强的很,柳少侠的天资恐怕有问题,所以无法把握刀法中的脉络,达不到顺其自然的境界,而是练得很生硬。”
秦宝宝一席话,真把温正豪给惊呆了,他没想到秦宝宝居然能说出这一番有根有据的大道理来。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温正豪对秦宝宝的看法,一下子改变了许多。
柳随云却听得恨不得一刀剌了秦宝宝,当着师父的面,居然说自己天资不好,旧恨且不论,新恨何以堪?
第二回 机关算尽
秦宝宝乘势追击,道:“温伯伯,练武是讲究天资的,你怎么挑来挑去挑到这么个徒弟?”
言下之意,柳随云是笨蛋一个,根本不配练武。
温正豪眉头微皱,无法说些什么。
秦宝宝笑道:“温伯伯,你是不是在心中骂我口无遮拦、狂傲无礼啊?”
不待温正豪接口,秦宝宝又道:“其实我是一片好心啊,练武人最忌傲慢,所谓‘响鼓要用重锤敲’,柳少侠若是能戒掉傲气,日后方可成为‘破云刀’的真正传人啊!”
瞧,道理全让他一个人占去了,你还能说什么?
温正豪微微一笑,开始欣赏秦宝宝的坦白、聪明,拍了拍秦宝宝的小脑袋,道:“秦小哥儿人小心大,说话有根有据,真是看不出来噢!”言毕哈哈大笑。
秦宝宝可不喜欢别人拍他脑袋,这明明是把他当作小孩子嘛,不过温正豪不算坏人,且饶他一次吧!
柳随云见师父居然帮着秦宝宝,心中更气,嘴角一撇,已在暗暗地盘算着,正好,他的刀法使到“破云刀”的第七式“破云穿日”,这一刀就挺刀直刺,使时心中必须存着一刀出手,绝不收回的念头,这正是“破云刀”中的一式最具威力的进攻刀法,端的是杀气凌厉,无可阻挡。
柳随云冷笑一声,手中刀忽地脱手飞去,装作手腕受伤,无力控制刀的样式,那刀,正疾刺向秦宝宝。
刀飞脱手,速度极快,刀光一闪,已掠至秦宝宝的胸膛。
秦宝宝心中大叫道:“王八蛋用诡计害我,秦宝宝要完蛋了。”
刀在秦宝宝胸前三寸处忽地停下了,原来温正豪已闪电出手,用三根指头夹住了刀身。
秦宝宝有惊无险,却一点也不感谢温正豪,心道:“温伯伯比大哥差远了,大哥只要用两根手指就可以夹住,他却要用三根。”
若是温正豪知道秦宝宝心中所想,岂不气得当场吐血?
温正豪脸色一沉,怒道:“随云,怎么这么不小心,若非为师出手,岂不就伤了贵客?”
诡计失败,柳随云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装得诚惶诚恐的样子,惊慌道:“小徒因手腕受伤,无力控制刀,所以不幸失手,该死,该死!”
秦宝宝“哼”了一声,故作叹息道:“用刀的人连刀都拿不稳,真差劲!”
柳随云敢怒不敢言,温正豪转向秦宝宝,温言道:“秦小哥儿,吓坏了吧?”
秦宝宝心想这种时候不大贬柳随云一顿更待何时?于是歪着小脑袋,故作不解道:“好奇怪呀!”
温正豪闻言一愣,道:“什么奇怪?”
秦宝宝道:“柳少侠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怎会控制不住刀呢?莫非他以前还受过伤?”
不待温正豪反应过来,又紧接着道:“要不嘛,就是柳少侠见我不顺眼,想教训教训我,这也不应该啊,他是正道人物,怎么会这样心胸狭窄呢?”
这一段话,顿时把温正豪和柳随云说得愣住了。
表面上,秦宝宝是小人大量,不加计较,暗地里却暗藏讥讽之意。
听了这种话,别人只能苦笑,毕竟秦宝宝是个小孩子,你又能说他什么呢?
温正豪暗自叹了一口气,温正豪觉得秦宝宝这个小祖宗可不是一般小孩,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所趁。
卫紫衣这人,温正豪本不愿得罪,至于少林寺和唐门,更不用说,是得罪不起的秦宝宝见温正豪沉吟低语,估计他是有点难堪了,于是马上摆出可爱的笑容,拉住温正豪的袖子,道:“温伯伯,我的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甜甜地笑着,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早已忘了似的。
温正豪面对如此可爱的笑容,又怎忍心板着脸?于是也“呵呵呵”笑道:“幸亏你提醒,否则我还不知我有肚子呢!”
他心想:“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过不了一会而就会忘了。”殊不知秦宝宝人虽小,在有些方面却比大人还要成熟,至于哄人开心啊什么的,更是秦宝宝的拿手好戏。“
若非如此,子午岭上上下下几千名弟兄又怎会把秦宝宝当宝贝似的。
走到厅上,酒菜已凉了,温正豪吩咐重换一桌,秦宝宝道:“温伯伯,怎么不叫柳少侠来呀?”
温正豪道:“我怕你不愿见他,所以没让他来。”
秦宝宝把脸一板,嘟着嘴道:“温伯伯太看不起宝宝了,只有大人大量,就没有小人大量吗?”
温正豪哈哈一笑,道:“看来真是我错了,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拍了拍手,道:“叫随云来。”
柳随云就像一个幽灵一样,一经召唤,就出现在厅中,秦宝宝回身招呼道:“柳少侠,还不过来吃饭?”
柳随云不知秦宝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惴惴不安地走过来,远离秦宝宝而坐。
秦宝宝笑嘻嘻地为柳随云倒了一杯酒,眨眨眼睛,道:“柳少侠,酒可以活血,对武人最有效了。”
柳随云可不敢喝秦宝宝亲手倒的酒,可是他不喝岂不显得太失礼了吗?
温正豪也笑呵呵地看着,似对秦宝宝不计前嫌之举表示赞赏。
柳随云心道:“秦宝宝总不会在酒中下毒的,除了毒酒之外,有什么不可喝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有问题的是酒杯。
手一沾酒杯,顿觉奇痒无比,从手指头一直痒到心里去,柳随云不禁“呀”地一声跳了起来。
向秦宝宝怒目而视,柳随云却不便发作,因为在师父面前怎可失了礼仪?
秦宝宝早已在肚子中笑开了,见柳随云一副敢怒不敢言,想忍又忍不住的样子,差一站就要笑出弯来。
这只不过是秦宝宝略施小计而已,谁叫柳随云刚才冒犯他呢?
柳随云重新坐到椅子上,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抓又不是,搔又不是,叫又不行,喊也不行,差一点,柳随云就要昏了过去。
柳随云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温正豪的注意,不解地问道:“随云,你怎么啦?”
柳随云咬牙道:“师父,他……”
他刚说了三个字,秦宝宝就抢着道:“一定是酒太辣,来,吃菜。”
不由分说,将一个鱼丸子塞进柳随云口中。
柳随云不防秦宝宝手快,鱼丸子早从喉咙滑进肚子里,他别想发作,忽地觉得身上不痒了。
痒药的解药竟在鱼丸子里,和侠盗方自如学过几手的秦宝宝,手还真不慢。
为了怕温正豪知道不好交待,秦宝宝才给了解药,否则,非让柳随云痒上二十天不可。
身上不痒了,柳随云只好恨恨地看着秦宝宝,恨不得把秦宝宝当鱼丸子一口吞了。
温正豪更觉奇怪,道:“随云,你究竟怎么了?”
柳随云忙道:“没什么,酒太辣了,吃口菜就好了。”
“噢!”温正豪不再起疑心,专心地为秦宝宝夹菜。
柳随云冷冷地看着秦宝宝,意思是道:“你等着瞧,我会报复你的。”
秦宝宝因为妙计得逞,倍觉愉快,扒了几口饭之后,就道:“温伯伯,我想睡觉了。”
此时只是黄昏,还不到睡觉的时候,温正豪以为秦宝宝是小孩,玩累了想休息,于是吩咐道:“来人,带秦小哥儿休息去。”
秦宝宝临走前看了柳随云一眼,意思是说:“柳王八蛋,有招就使吧,我秦宝宝正等着你呢!”
提前睡觉,是秦宝宝想给柳随云准备的时间,他知道柳随云一定想报复自己,这样就可以趁机揪住柳王八蛋的狐狸尾巴。
如果他知道柳随云的可怕,会不会还这样做呢?我想他是会的,秦宝宝就是秦宝宝,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宝宝。
转眼已是深夜,秦宝宝睡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彷佛是睡着了。
其实他天生心脏有轻微缺陷,心血不足,一天两天不睡觉可是正常得很。
知道今夜有人来偷龚,秦宝宝不但不紧张,反而很兴奋,和这一次相比,以前的小打小闹就一点也不刺激了。
好个秦宝宝,竟把危险当作儿戏,真不知该说他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梆”敲三更,已是子夜了,房里房外漆黑一片,万籁俱寂,正是夜行人大肆活动的好时机。
忽闻轻微响声,原来,窗纸已被舔破,按着一根管子伸了进来,竹管中冒出缕缕青烟,很快就弥漫了这个房子。
这是江湖下九流用的“鸡鸣五鼓返魂香”,中者立昏,不到鹤鸣五更是醒不来的看到竹管青烟袅袅,要是别人,早已经破窗而出了,鹤鸣五鼓返魂香可不是好玩的。
秦宝宝却安稳得很,看着青烟散开,竟好像没看见似的,仍旧一动也不动。
对于各种毒药,秦宝宝可在行得很,何况他在少林山上,把少林寺秘宝当糖豆吃,这点迷香又怎奈何得了他?
知道窗外人吹完迷香后,一定会进来动手,那时秦宝宝就可以大叫一声,捉个正着了。
他的惊叫声必可惊醒温正豪,温正豪一来,下毒的人可就要完蛋了。
肚子里打好主意,秦宝宝躺在床上安之若素,看着窗户被推开,看着夜行人进到屋子里来。
秦宝宝见他不到床边来,深怕一叫之下,夜行人会溜走,所以想等夜行人靠近一点再叫。
夜行人却并没有到床边,反而拿起桌上的一个茶壶,忽地撒了一句药粉在里面。
秦宝宝一见夜行人的举动就明白了。
被鸡鸣五鼓返魂香迷过的人,醒来之后会口渴得要命,这样,当秦宝宝迫不及待喝水后,毒药就能发挥作用了,那时,凶手早就逃得远远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这一招好险,秦宝宝暗暗咬牙,若不是他早已有了准备,秦宝宝岂非要变成毒宝宝了?
夜行人放完毒药,嘿嘿轻笑一声,翻窗而去。
一旦夜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