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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紫衣恰恰赶到,恰恰听到了这句绝情的话,他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样难受。
虽明知这只是秦宝宝气头上的话,可是,谁听了这种话会不难过呢?
秦宝宝和头目大声争吵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她是想用这样痛快的方式来抒发心中的悲愤。
她明知卫紫衣就在身后,却一直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深怕看一眼之后,就下不了下山的决心。
其实她的内心中,多希望卫紫衣不让他下山。
可是卫紫衣自有卫紫衣的想法,他无法地摇了摇头,示意头目放秦宝宝下山。
秦宝宝毫不停留地冲了下去,心中的悲愤已到了极点。
好绝情的大哥,真的不要我了,我秦宝宝绝不是受人施舍的可怜虫。
怀着天底下最悲伤的心情,秦宝宝冲下了子午岭。
通往洛阳的官道上,走来了一名小乞儿。
虽然蓬乱的头发、破烂的衣衫并不能掩盖他的风采,可是他的目中已如一潭死水了,好像对任何事情都已看透,好像对这个世界已失去了所有的热情。
身上的灰尘说明他已走了许多路,吃了许多苦,他就像一个看透性情的愤世者,对所有的苦难已不在乎。
是不是因为他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悲愤,所以对肉体的痛苦已感觉不到?
不用说,他就是一气之下冲下了子午岭的秦宝宝了。
一时的冲动和偏激,使他作出了回少林寺的决定。
临行仓促,忘了带银两,他身上的小包袱中的衣服早已换成了碎银,碎银又变成了食物,食物却早已吃完了。
正是五月,阳光火辣辣的,晒得人昏昏欲睡,秦宝宝似乎已忘了身上被阳光晒得烫烫的皮肤,他只是一味地朝前走去。
体质本就虚弱的他,能走到这里已是一个奇迹了。
长路漫漫,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洛阳城,即使到了洛阳城又有什么用呢?他身上一个铜子也没有,他只能要饭了。
本来做小乞丐是秦宝宝最感兴奋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终于尝到了饿肚子而不得不当乞儿的辛酸。
早已不止一次有了回头的想法,并不是他吃不了苦,而是总想起卫紫衣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子午岭上的快乐时光。
就算饿得再厉害,秦宝宝也舍不得卖掉脖子上的金链子,那可是大哥送的。
就算大哥再无情,秦宝宝也不会无义,他是一个痴心人,绝不会失去金链子这是美好时光的见证。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但并不是洛阳,秦宝宝走到小镇时,已是中午开饭的时候。
家家户户饭菜的香气,令秦宝宝更觉饥饿难忍。
走到一家店铺前,秦宝宝望着刚出笼的新鲜馒头,饿得直往肚子里咽口水。
几次鼓起了勇气想讨一个馒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惯锦衣玉食的秦宝宝,怎开得了这个口?
掌柜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脸和气的样子,他看到秦宝宝盯着馒头直吞口水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一个馒头递到秦宝宝的手中,慈爱地道:“饿坏了吧?吃吧!”
秦宝宝接过馒头,连谢谢也忘了说,就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以前总是被大哥好说歹说才勉强吃一点东西,今天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食物的香甜。
一辆乌篷马车正从街上过,马车在店门口停下,从车中婷婷走下来一个绝代丽人。
看到她的容貌,每一个人都不禁觉得眼睛一亮,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那女郎秀眉微皱,匆匆走进了店铺,吩咐道:“掌柜的,给我准备一桌好菜。”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有说不出的舒服,大热天听到这种声音,真比喝一大碗冰水还惬意。
秦宝宝吃了几口馒头,肚子里好受了一些,于是抬起头来看了女郎一眼。
这一看他立刻惊呆了。
面前的这个女郎,不正是卫紫衣画上的女人吗?
一股无名火起,秦宝宝不禁更加悲苦,大哥呀大哥,口口声声说是开玩笑,现在大哥若来了,看他怎么说?
悲愤、难过,几乎就要把秦宝宝摧毁,他忽地觉得一阵头昏目眩,便倒在了地上。
店铺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那女郎也连忙走了过来,不顾秦宝宝身上的航脏,将他抱到桌子上。
掌柜道:“刚才做吃了几口馒头,不会是饿昏过去的,也许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
女郎点点头,伸出手贴在秦宝宝的丹田处,将一丝真气透到秦宝宝的体内。
这女郎竟可以用内功疗伤,看来武功不弱。
秦宝宝悠悠醒转,一睁眼,便看到一张充满关切之情的玉容花貌,这张脸蛋虽然漂亮,但对秦宝宝来说,可不外于魔鬼。
他忽地起身,落在地上,对女人怨声道:“你想干什么?干嘛碰我?”
对秦宝宝的不领人情,大家都颇觉诧异,那女郎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掌柜道:“这位小哥,刚才你昏了过去,多亏这位小姐救了你,你本该感激她才对。”
他以为秦宝宝不知实情。
秦宝宝冷冷地道:“我死了大不了喂狗,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天底下竟有这样不近人情的人,大家都觉得秦宝宝小小年纪,居然脾气这么古怪。
一个胖公子愤愤道:“早知如此,倒不如将他喂狗算了。”
一瘦书生也连声称是。
忽听“啪啪”两声,胖公子、瘦书生的脸上早就各吃了一个耳光,耳光打得很重,两个人的脸上立刻就有指印隆起。
打人者正是秦宝宝,他心中的一股怨气正无处发泄,早就想找碴了,胖公子和瘦书生正好做了牺牲品。
秦宝宝打人的身法、手法极为乾净俐落,女人一见之下,不由“咦”了一声。
被打的人已在那边咆哮起来,两个人双双抢出,一个挥拳,一个踢腿,同时击向秦宝宝。
这两个显然没有练过武功,秦宝宝冷冷看着,一动也不动。
胖公子和瘦书生的拳头已快要攻到……
忽地,两个人拳法一变,“呼”的一声,从秦宝宝身边滑过,两个人的拳法竟从狗屁不通变成了极为高明的拳法。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个人的拳头,竟是攻向那个女郎。
众人大惊,秦宝宝也大感奇怪,这屋子里唯一不感到奇怪的,就是那个女郎了。
她好像早已料到,回身一退,顺势抽出腰间的宝剑,剑光如电,削向攻过来的双拳、一腿。
胖公子和瘦书生同时收拳、回腿,“呛──”,齐声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胖公子手中是一对哦嵋刺,瘦书生手里是一把纯钢打造的铁扇子。
女郎已仗剑冲了上来,三个人“兵兵兵兵”地打了起来。
第三回 梅冰艳
屋里的众人先是惊诧,继而恐慌,到最后一个个掉头就跑,生怕惹祸上身。
掌柜的全身直发抖,因店是他的,他怎能轻易离开?只好远远地站在屋角看着。
秦宝宝自然不想走,不过,他可不是留下来看热闹的,而是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三个人莫非有仇?
在一对哦嵋刺和一把铁扇子的进攻下,女郎的宝剑已是守多攻少而渐落下风了。
胖公子边打边叫道:“梅冰艳,快把东西交出来就饶你性命。”
女郎怒道:“东西本是我爹的,凭什么要交给你们,你们这群强盗,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又要强抢豪夺。”
她一开口说话,真气稍散,手中剑缓了一缓,肩膀就被铁扇子锋锐的边缘划了一道口子。
她的武功根本就不如对方,这时一旦受伤,更加支持不了多久。
那边的秦宝宝一见女郎受伤,高兴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不过,他很快就责备起自己来。
这个女人不论好坏,总是大哥的心上人,她若有个闪失,大哥一定曾伤心的,看在大哥的面上,还是救他一次吧!
心里想着,手便伸进袖中,可是手指一触到金匕首又缩了回来。
他心想:“这个女人害得我好苦,大哥就是因为她不再要我了,她死了最好,我才不救呢!”
胖公子和瘦书生见女郎受伤,攻势更急,铁扇子收合进退,招招都是杀着,已迫着女郎退到了屋角。
峨嵋刺专找偏峰,上下盘旋,破空声不绝于耳,只要女郎一无退路,立刻便会被穿心而过。
此刻的秦宝宝真的是极感矛盾,不救吧,于心不忍,救吧,心有不甘。
正在两难间,那女郎已贴到了墙上,手中剑正好被铁扇子引到外围。
胖公子的哦嵋刺立刻中宫直入,刺入女郎的心脏。
由不得秦宝宝再犹豫不决,袖中的金匕首已脱袖飞出,直打胖公子的后心。
经过蝶飘香一事后,秦宝宝意识到武功的重要性,回到子午岭,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这匕首脱手的一招,正是卫紫衣所传的救命绝招“金龙出海”。
闻得身后风声,胖公子急忙回刺,“叮”的一声,拨开了秦宝宝的金匕首。
他这一缓,女郎已回剑盘旋,“卡嚓”一声,削去了胖公子的大好头颅。
瘦书生见同伴忽然掉了脑袋,不由大吃一惊。
高手相斗,连眨眼都是不允许的,哪容吃惊,只闻“哧”的一声,女郎的剑已透心而入。
两具体体分别倒下,女郎柱剑而立,倚在墙边喘了一口气,冲着秦宝宝感激地一笑,道:“谢谢你。”
秦宝宝冷冷地道:“刚才你救我一次,现在我还你一次,我们两不相欠。”
他走过来拾起匕首,藏入袖中,再也不看女郎一眼,转身走出了店极大门。
女郎收剑回鞘,急忙追了出去,拉住秦宝宝的袖子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梅冰艳。”
秦宝宝厌恶地看了女郎一眼,眼睛又死死地盯着女郎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女郎接触到他的目光,如被蛇咬,连忙放了手。
秦宝宝淡淡地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不相欠,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干嘛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对秦宝宝的古怪态度,梅冰艳大感奇怪,被秦宝宝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秦宝宝绝尘而去。
女郎望着秦宝宝的背影,喃喃地说:“真是个小怪物。”
忽觉眼前一花,秦宝宝又冲了回来,怒气冲天,哼哼道:“你骂谁是小怪物?”
梅冰艳不想刚才说的话竟被秦宝宝听见,人家救了她,自己本不该骂他的,心中有愧,脸不由红了,只得讷讷道:“我……我……”
秦宝宝怒道:“我什么我,救了你还骂人,真不懂规矩,真不明白,大哥怎会喜欢你?”
梅冰艳被他骂得一愣,小道:“这小孩在说什么?大哥喜欢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对秦宝宝感激,但女孩子毕竟面薄,早被秦宝宝骂得满脸通红,尤其最后一句,莫名其妙的,肯定不是好话,心中怒气也渐渐升起,遂怒道:“小兄弟,你固然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你不该骂我,我不和你计较就是。”
秦宝宝见梅冰艳居然敢教训自己,心中更怒,大声道:“你计较又怎么样,想打架是不是?”
对秦宝宝的不可理喻,梅冰艳无可奈何,心想此人真是个怪物,纠缠下去没有好处,何况此人救了自己,总不能拔剑相向,更何况此地刚死了人,已是是非之地,不如早点离开。
便不再理秦宝宝的怒骂,低着头走上车,扬鞭一挥,马车已隆隆地行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