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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觉地苦苦一笑.似自嘲此时何时,还去想这些不相干的事。
美艳少妇倏地面笼严霜,冷冷向徐文道:“你可以开门了?”
徐文恨极地吼道:“我恨不能把你们这一批狗男女碎尸万段……”
“住口,你真的不到黄河不死心么?”
“有什么手法只管施为好了,姓徐的死不皱眉!”
他自动科出身分的用意是不愿不明不白地牺牲,至少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报仇不成而付出生命,这比被人揭穿要冠冕些,也是武士的本色。
“卫道会主”票声道:“什么,你姓徐?”
徐文厉声道:“不错,我便是‘地狱书生’徐文,恨不能手刃你……”
这一报出名号,全场为之大震。
现在徐文쟊以本来的腔调发话,先前为了配合易容,是以假嗓子开言,否则不难被对方认出本来面目的。
“卫道会主”嘿地一声冷笑道:“本座早该认出你才对!”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现在也不晚!”
晚字脱口,人已如疾箭般射向“卫道会主”……
“砰!”
夹以一声闷哼,徐文在美艳少妇素手一挥之间,倒栽落地,口里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他倔强地又挣了起来,面目凄厉如鬼。
“卫道会主”沉声道:“徐文我们业已两不相欠!”
这话是指徐文当初为他解了“摧心”之毒,而他也放过徐文一次而言。
徐文凄厉地道:“不错,你尽可下手就是!”
“现在说出你父亲的下落?”
“办得到吗?”
“那可由不得你!”
“杀剐听便,姓徐的学艺不精,落入你等之手,决不皱眉!”
美艳少妇冷哼了一声,细指暴弹,一缕税风,呈蒙蒙白色,射向徐文。
徐文狂嚎一声,翻落地面,一阵阵蚀骨挖心的痛楚,使他在地上滚扭翻腾,绞发裂衣,只片刻工夫,便成了一个血染泥污的半人半鬼形。
红衣少女上官紫薇幽幽地唤了一声:“娘!”
美艳少妇修眉一瞥,道:“什么事?”
“解了他!”
“什么,解了他?’”
“是的。”
“你忘了你大母惨被烹食的血仇?”
“娘,我欠他一笔人情!”
美艳少妇目光转向“卫道会主”,似在探询他的意见。
“卫道会主”瞟了一眼红衣少女,然后沉重地一点头道:“依薇儿的意思吧!”
美艳少妇一抬手,虚空点出三指。
徐文惨哼顿止,但人已被折磨得九死一生,仍在断续地抽搐着。
“卫道会主”洪喝道:“徐文,愿意开口么?”
徐文咬紧牙关,闷不吭声。
“卫道会主”面上的疤红了,眼中射出了栗人的杀芒,厉声道:“徐文,本座仍有办法使你开口!”说完,向身后侍立的剑土一摆手,道:“先卸下他的毒手,然后押回总坛!”
“遵令!”
两名剑士恭应一声,欺身上前,其中一名举起长剑向徐文左臂挥下……
“徐文狂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只一滚闪开了剑锋,就地旋身,“毒手”
点向那剑士的足部。
“哇!”
惨嚎栗耳,那剑士倒地而亡。
“你敢!”
喝声比惨号慢了半秒,闷嚎又传,徐文被“卫道会主”一掌震得腾飞两丈,落在一丛花树之前,口中鲜血狂涌,意识一阵一阵地模糊……
这种死的滋昧,他已尝过不少次。
红衣少女开了口:“爹,放了他吧!”
“你说什么?”
“孩儿请求爹爹放了他!”
“为什么?”’
“还他的人情!”
“丫头,你别太任性?”
“孩儿以后再无所求。”语意竟然十分坚决。
徐文听觉还未丧失,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卫道会主”严峻地道:“办不到!”
红衣少女粉腮一惨,掉下泪水,螓首直垂到胸际。
美艳少妇爱怜地看了红衣少女几眼,向“卫道会主”道:“就依了她吧!”
“卫道会主”大声道:“依她!依她!什么都依她!若非你如此骄纵,怎会发生陆昀那兔崽子……
话到此处,倏然住口。
红衣少女嘤咛一声,哭了起来,转身……
美艳少妇横身把她搂在怀中,厉声道:“妾身已挑了“聚宝会”总舵,够了!”’“卫道会主”似乎感到如此态度不大恰当,面色缓和了些,歉意的眼光朝美艳少妇一瞥,道:“徐英风狡诈如狐,总不能轻易地放了这线索?”
“你的目的是找到徐英风?”
“夫人这不是明知故问?”
“放了他并无大碍。”
“这我就不懂了?”
“妾身废了他的功力,放他走路,他必然会去找他父亲……”
“哦!”
“卫道会主”恍然而悟地“哦”了一声,接着又道:“还是夫人有见地!”
美艳少妇一撇樱红小嘴,娇嗔道:“不须你称赞!”
徐文虽已陷于昏迷状态,但对方的话仍听入耳中。暗想:对方以自己为引路人,找出父亲下落,岂非做梦,父亲的生死,还是一个谜……
“夫人,就这么办吧。”
美艳少妇遥遥伸指连弹,徐文但觉劲风袭来,穿经走穴,真气随之消散,但神智反而清醒了……
“撤退!”
一声令下,但听嗖嗖连声,顷刻间走了个罄尽。
徐文转侧了一下,只觉全身骨节宛若被拆散了般的,剧痛难当,气力毫无。
他仰面望着星天,片刻间,他感到比死还要痛苦,功力被废,生不如死,一切的愿望,都成了镜花水月,剩下的,是无边的恨。
夜,像是无穷无尽,内心的痛苦,加上肉体的剑伤,一分一秒,毫不放松地折磨着他,他感觉自己是置身在炼狱里,心灵与肉体双重地被熬炼。
星宿由密而疏,最后天空成了一片灰蒙。
天快亮了,然而他似乎已失去了天明,永远被置在绝望的黑夜里,没有指望,没有安慰,甚至连可以想的东西都没有。
功力丧失了,与普通人没有两样,剩下一双“毒手”,于事何补呢?
完了,一切都幻灭了。
他想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吗?让“仇恨”慢慢腐蚀生命吗?
但一个声音发自心的深处:“徐文,你不能想到死,还不是时候,父亲如果真的不死,你会看到仇人授首,还有母亲,你得见她一面……”
天终于亮了,不久,阳光照上了他麻木狼藉的躯体。
多么像一场噩梦,然而这梦还继续着……
他艰难地坐起身来,功力已废,用内元疗伤是不可能了,只是随身的伤丹还在,保命还有余,他取出伤丸,纳入苦涩的口中,费力地吞了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可以行动了。他像幽灵般似地挪动躯体,到庭角假山池边,先以“复容丸”除去了易容,然后净了血污,衣衫已在受“宝玉搜魂”的酷刑时抓得成了些披挂的布条。
他走向后院,终算找到了一套家丁穿过的旧衣裤,草草地换了上身,寻了些银两,那是已死的“二胡子”留下的。
然后,他举步向外走去。
他知道“卫道会”必然暗中派人跟踪自己,因为对方以为自己必然会去找父亲。其实天知道,父亲是生是是死,还是一个极大的谜。
他像游魂,茫然地出了南召城,顺着大道,走……
走!走!走!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向何方。
开封之行,他连想都不想了,这样子能见故人吗?
正行之间,数骑骏马疾奔而至。
“滚开!找死么?”
他吃了一惊,慌乱地朝路旁闪让,疾风带得他滚倒黄尘里。
“啪!”
背上吃了一马鞭,奇痛彻骨。马儿驰过去了,却留下刺耳的唁骂声:“走路不带照子,找死!”
他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灰尘,付之惨然一笑,这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了。
阳光普照大地,四野一片清明,然而在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灰暗,没有一丁点光明的影子。
蓦地——
一声热切而惊喜的呼唤,传入耳鼓:“弟弟!”
徐文全身一颤,他已知道碰上的是谁,他恨不能有个地缝钻下去。窒了片刻,他抬起了头,眼前,站着一个妩媚诱人的倩影——“天台魔姬”。
“天台魔姬”惊愕地注视着徐文,激动地道:“弟弟,你怎么了?”
一时之间,徐文肠回肚转,“天台魔姬”仍是以前的“天台魔姬”,除了稍稍憔悴之外,一样的美艳、诱惑、风姿撩人,而自己,仅一夜之间,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像见到了亲人,鼻孔里酸辣辣的。他此刻需要慰藉,需要帮助,他知道“天台魔姬”
对自己的痴情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可信赖的,他想抱住她,他想哭,然而,他猛省到自己已非从前的“地狱书生”,只是一个平凡人,说难听点,像一条丧家之犬,强烈的自卑,与天生的傲性,使他脱口叫了一声:“别理我!”
他的内心相当痛苦,但他愿吞下这杯苦酒。
他已不能享有她的爱,不配接受她的情,残酷的现实,不许他存什么奢望。
“天台魔姬”显然大吃一惊,愣了片刻,才栗声道:“弟弟,你是怎么了?”
他压抑住将要爆发的情绪,忍下了满腹的哀伤,故作冷漠道:“没有什么!”
“但你的神情不对?”
“我说别理我。”
“弟弟,你……”
“天台魔姬”的眼圈红了,粉腮成了铁青之色。
第十四章 爱清苦杯
徐文功力被美艳少妇所废,游魂于途,突逢“天台魔姬”,在自卑与丧志的压迫下,要“天台魔姬”别再理他。
“天台魔姬”的眼圈红了,粉腮一片铁青,喉头被填住,说不出话来。
徐文见对方的神情,内心痛苦万状,但他不能不如此做,这份情已无法继续下去,武功已失,今后生死茫茫,岂可误人终身。
他咬紧牙关,故作冷漠无情地道:“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结束了!”
“天台魔姬”眼眶内已蓄满了泪水,幽怨地道:“我明白,你一直视我为路柳墙花,不屑为伴,可是……我……我决没有任何让你蒙羞的行为……”
泪水,终于滚落粉腮。
梨花一枝春带雨,徐文几乎无法坚持下去,然而强毅的性格,使他铁定心肠,把目光望向天边,淡淡地道:“一切结束了吧!”
“天台魔姬”玉牙一错,凄厉地道:“徐文,你真的如此冷酷无情么?”
徐文心如刀割,他欠她太多,而什么也没有给她,甚至一句体贴的话都没有回报过,即使“天台魔姬”放荡不羁,白壁有瑕,但这份痴情,也足以原谅她。可是,现实逼使他不能接受这片情,他不能误她终身幸福,这,也是爱的另一种表现啊!
痛苦,有增无已,他感到无以自处,太决绝的话,他说不出口。
“徐文,你开口啊!”
声调,充满了凄苦与幽怨。
徐文以最大的力量,抑制激越的情绪,硬起心肠道“我无话可说!”
沉默,难堪的沉默,足足一刻光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双方的心里,都被一种不同原因产生的痛苦剥蚀。
最后,“天台魔姬”在一声颤人心弦的长叹中开了口“弟弟,我……自食其言了,我不该这样,我曾说过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并不想占有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