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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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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脱口狂叫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徐堡主不可能做这酷毒的事!”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
  “之后呢?”
  “上官宏誓报此仇!”
  “于是上官宏纠合同党,血洗‘七星堡’……”
  “照理,他血洗‘七星堡’也难消此恨,可是他没有,他只找徐英风一人!”
  “那血洗‘七星堡’的是谁呢?”
  “不知道!”
  “在开封道上残杀徐堡主的又是谁呢?”
  “不知道!”
  徐文咬了咬牙,转变了话题,道:“那八将之首的周大年呢?”
  “放走上官宏之后,下落不明。”
  “会主说上官宏有后嗣留在堡中?놡
  “当初是判断如此,后来经查探,那初生婴儿出世之后,即被杀害了。”
  “今天在下可以见到上官宏本人么?”
  “当然。”
  就在此刻,总管古今人来到厅中,向“卫道会主”恭谨地道:“酒宴齐备!”
  “卫道会主”站起身来,一摆手,道:“小友请!”
  徐文离座道:“不敢。会主先行!”
  “如此有僭了,请随本人来!”
  酒席设在客馆的一处敞轩之中,徐文与“卫道会主”等甫一抵步,一干高手,肃立迎候。
  徐文目光转处,一颗心登时狂跳起来,“痛禅和尚”、“修缘师太”、“无情叟”、“丧天翁”、“彩衣罗刹”等全部在场,除“彩轿”不见现踪之外,“卫道会”的特级人物,半个不少。
  他暗暗祝祷着,天从人愿!
  入轩之后,分两席入座,徐文坐了客位,“卫道会主”居首,“无情叟”与“丧天翁”
  并坐下位,“彩衣罗刹”打横,另桌只有两人,是“痛禅和尚”和“修缘师太”,总管古今人在酒菜上了之后,退出轩外。
  “痛禅和尚”一桌,是素席,但也十分考究精细,这一边则是水陆杂陈。
  徐文猜不出“卫道会主”如今这些巨头设席的原因,但此刻他已无暇去想这些,他想的只是如何猝然施出“五雷珠”,使在场无一漏网。
  形势是百分之百有利,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安危,一粒“五雷珠”,足够摧毁这敞轩,只是自己如何脱身?
  借词离席,出其不意掷出“五雷珠”?
  但在场的无一不是当今武林巨擘,只要稍一不慎,露出破绽,甚或举止上使对方起疑,势非功败垂成不可,以后,当然是没有机会了。
  如果在席间猝然施袭,绝对成功,但自己就得与敌偕亡,贴上性命……
  初时,他只想到快意恩仇,现在他感觉事情仍极辣手。
  最主要的,他必须在下手前抖露身分,使仇家了然死因,若糊里糊涂出手,岂非失去了报仇的本意,但,这样一来,会有什么后果呢?对方会先发制人吗?
  恍惚中,酒过数巡,他仍沉溺在冥想中。
  他必须立刻有所决定,否则良机失去,将悔恨无反。
  与敌同归于尽是上策,可说万无一失。
  可是,母亲被人劫持,此行成败,不单是为死者报仇,也关系着母亲的安危,自己一死,母子无再见之期,母亲将如何呢?
  他不敢朝“痛禅和尚”望一眼,陌生汉子传言,这贼秀是残杀父亲的凶手,他怕不能自制,而在神色中露了破绽。
  席间沉默得出奇,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只有轻微的杯箸之声。
  一条红影,悄然人轩,默默地在“修缘”老尼身边坐下。她,正是方紫薇,短短数日,他像变了另外一个人,憔悴得像一朵凋零的残花。
  徐文瞥了她的侧影一眼,马上收回目光,心想,她也来凑上一命!
  是下手的时候了吗?
  徐文只觉一种无形的重压,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不敢想象一旦“五雷珠”
  掷出之后是什么后果,但又不能不想……
  忽地,他发觉疏忽了一件大事,于是他开了口:“会主,尚有一位贵宾来到?”
  “卫道会主”立即应道:“小友是说上官宏么?”
  “是的!”
  “他必然会到!”
  所有的目光,不期然地扫向徐文,像一支支的利箭,然而他也不以为意了,再过片刻之后,一切将无一存在,有形的,无形的,全趋于幻灭。
  他已决定把生死置诸度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任何一个慷慨赴死的武士,他终归是人,人,必然有其人性上的反应,此刻,面临生命的终站,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了许多不同的面影——
  惨死的父亲!
  失踪的母亲!
  外表放荡而情深似海的“天台魔姬”!
  末路温情的蒋尉民父女!
  正阳鬼屋中的大母“空谷兰苏媛!”
  “妙手先生”、“七星故人”……
  “白石峰”后的怪老人。
  这些,似乎如在目前,又似乎很遥远。
  蓦地——
  “卫道会主”站起身来道:“小友,上官宏来了!”
  说着,用手朝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半边被恶疤遮盖的丑脸。
  徐文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忘形地惊呼道:“你……便是上官宏!”
  “是的。”
  说完,坐了下去。
  徐文死盯住“卫道会主”的面孔,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估不到这神秘的会主便是上官宏的化身,怪不得自己被尊为上宾。
  所有凌厉的目光,又集中射了过来。
  徐文恍如未觉,目光仍停滞在上官宏面上,略不稍瞬。
  “卫道会主”沉重地开了口:“小友,上官宏的故事,已经说完了,现在请小友也露身分吧。”
  徐文的左手,因练了“天影摧心手”,含有剧毒,所以一直不曾露出过,深藏袖底,在座的全都知道,谁也不在意。此刻,他左手暗暗地从抽管模向胸前,握住了那粒“五雷珠”。
  别人不觉得怎么样,而他却紧张得沁出了冷汗,因为刹那间一切都要结束了。
  当然,对方的问话,他非答复不可,同时,此际已到抖露身分的最后关头了,他离座而起,冷厉肃杀地道:“区区在下徐文,徐英风的后人!”
  “你……徐英风的儿子?”
  “卫道会主”再次起身惊叫起来。
  其余在座的,纷纷起立。
  场面在刹那之间紧张到了极限,杀机在无形中罩满全轩。
  徐文已别无选择,只有与伙家同归于尽一途,他的左手垂直在儒衫宽大的袖管内,手心紧握着那粒象征死亡的“五雷珠”
  当然,谁也料不到死之将至。
  “卫道会主”摆宴的目的,当然是与他自揭真面目有关。
  徐文的目光射向邻席的“痛禅和尚”,“痛禅和尚”的目光也正好射了过来,目光复杂而冷厉,徐文开了口:“大师,在下有件事请教?”
  “请讲!”
  “传说先父与另一个锦袍蒙面人之死,是大师下的手?”
  “痛禅和尚”目如电炬,栗声道:“贫僧下的手?”
  徐文钢牙一错:“是的,传言如此。”
  “谁说的?”
  “这点大师可以不必追究。”
  “此言何证?”
  “有人目击。”
  “胡说。”
  “大师不敢承认么?”
  “有则有,无则无,并非敢不敢之说。”
  “然则有此事么?”
  “没有。”
  “在下无法置信!”
  “卫道会主”冷峻地道:“徐文,你意在何为?”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报仇!”
  “丧天翁”声如沉雷般地道:“小子,你在做梦么?论人情,你寻仇无可厚非;论公义,有父如此,你羞也该羞死;说到仇,你小子才真是会主的对象……”
  徐文大喝一声:“住口!”
  “修缘师太”厉声道:“徐文,若非因你救过会主一命,你没有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徐文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血洗‘七星堡’在座各位都有份的吧?”
  “丧天霸”暴喝道:“放屁,你把老夫等都看成徐英风之流的豺狼么?”
  徐文寒声道:“老匹夫,别出口伤人!”
  “丧天翁”须发逆立,那神情既滑稽又可怖,看样子他要出手了。
  “无情叟”沉重地开口道:“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小友,你得先辨是非……”
  徐文冷冷地道:“在下分辨得十分清楚。”
  “修缘”老尼扬声道:“徐小施主,现在如果本会把你当敌看待,你无法全身而退,你信么?”
  “哼!”
  “你知道上官会主隐忍未发的原因么?”
  “大可不必,那次在下如果知道他的身分,杀之犹不及,决不会救他!”
  “别出言无状。”
  “卫道会主”扬手止住众人,开口道:“徐文,你救过本座一次,现在本应放你下山,从此各不相欠……”
  徐文厉声道:“不必!”
  “卫道会主”沉声一哼,道:“你抹煞事实,奢言报仇,你准备怎么报法?”
  徐文一横心,惨厉地叫道:“以血易血!”
  袖中的左手,暗自聚劲。此刻,把“五雷珠”掷在两席之间的地上,在场的,决无法幸免。
  他遍扫在场的人一眼,当眼光触及螓首低垂的方紫薇时,下意识中升起一缕异样的情绪,这第一个闯入他心扉的女子,他曾为她而放弃开封蒋府求亲,也曾以最大的容忍希望获得她的青睐。曾几何时,一切都改观了,她原是仇家的一方,她的贞操断送在“聚宝会”少会主陆昀之手,现在,她将陪着步向死亡……
  人生,变幻莫测,命运,更难以捉摸。
  是下手的时候了,不能再犹豫了!
  父亲,可以相见于泉下!
  母亲,自己只好作逆子了!
  他猛一横心,左手一抬……
  谁能改变所有在场人的命运?
  就当这千均一发之际——
  徐文只觉左臂一紧,全身劲力顿泄,“五雷珠”脱了手,左臂旋被放松。
  他惊魂出了窍,是谁不惧自己的毒手,使自己功败垂成?
  这瞬息之间,他只觉天旅地转,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一脚踢开座椅,弹退三步,一看,征了,轩中多了一个美得令人目眩的少妇,一身红艳的宫装,像一团火,她手中托着那粒“五雷珠”,玉靥其寒如冰,一双使人沉醉的秀眸中,隐泛杀机。
  所有的人,全把目光转向了少妇,但随之主动移开,似乎那少妇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令人不敢逼现。
  全轩愕然,静得落针可闻。
  久久,“丧天翁”喊出了一声:“五雷珠!”
  众人的目光,又射向呆若木鸡的徐文。
  徐文心中的悔、恨、怒、惊,简直无法形容,他如果早一刻下手。什么都解决了,这少妇何时到了身后,他全然未觉……
  “无情叟”恭谨地向红衣少妇道:“仙子何时光临?”
  红衣少妇声如玉盘落珠似道:“刚到,这是天意吧!”
  仙子?她是谁?
  “无情叟”又道:“仙子怎知……”
  少妇不待对方话完,立即接口道:“大凡一个人有所图谋,面对非常的场合而不气馁,必有所恃,各位疏忽了!”
  寥寥数语,使在座的一干老怪物全红了脸。
  方紫薇——该改称她为上官紫蔽,因为她是上官宏的亲生女儿——嘤咛一声,扑向了红衣少妇。
  红衣少妇把上官紫薇一把楼入怀中,转身翩然消失在通往轩后的门中。
  余香袅袅,眼前似乎仍有红色的光影在晃动。
  “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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