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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堆旁的少女说:“妹妹,别跟他多说了,先将他一只耳朵割下来,交给客栈里的那四位行商,由他们通知这浑小子的家里人带一万两赎金来赎人。限期三天,三天不来,我们就撕票。”
“姐姐说的是,我现在就割下他的一只耳朵来!”
聂十八急了:“你们别乱来,我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你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父母兄弟姐妹都死光了吗?”
“我没兄弟姐妹,父母都早已死了!”
“亲戚朋友总有吧?”
“这——我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
“有一个也好,叫他将你家的家产田地变卖了,凑够一万两银子来赎人。”
“我哪来的什么家产田地了?只有一间破旧的茅屋,送给人也不要。”
少女问她的姐姐了:“姐姐,这小子不是在骗我们吧?他要是一个穷小子,我们不是捉错了人了?”
“妹妹,别听他胡说,一个穷小子,能随身带三百多两银子吗?那四位跑买卖的行商所带的银两,加起来也没有三百两。”
“原来他在装穷叫苦,我险些叫他骗了!”
聂十八急忙分辩:“我说的是真的,绝没有骗你们。”
做姐姐的说:“既然这佯,我们杀了你算了!”
“你,你们女孩子家,也这么凶狠吗?”
“你难道没听说,青蛇口中舌,黄蜂尾上针,两般不为毒,最毒妇人心吗?我们姐妹俩,一向是盗财杀人的。”聂十八怔了半晌:“可是我妈妈就不是这样,她的心就很好!”
姐妹俩给聂十八说得不禁笑了起来。妹妹说:“姐姐,这个浑小子稀里糊涂的,说话有趣,杀了他有点可惜。”
姐姐问:“不杀他,留下来干什么?”
妹妹说:“姐姐,我们不是没人用吗?留下他来伺候我们好了!”
“不知他愿不愿意。”
妹妹问聂十八:“浑小子,你愿不愿跟随我们?”
“跟随你们?”
“是呀!做我们跟前的奴才,我们叫你往东就不能往西,叫你站就不能坐。”
聂十八说:“不行!我有事,不能跟随你们。再说,做你们的奴才,那我不成了盗贼了?”
“是呀!以后我们教你如何用东西和怎么杀人。”
姐姐说:“妹妹,你别好心了,他说有事不能跟随我们。”
聂十八心想:跟你们学偷东西和杀人?给官府捉到了那不要砍头吗?就是你们杀了我,我也不能跟随你们。便说:“就算我无事,也不会跟随你们!”
姐姐说:“妹妹,你听清楚了没有?”
妹妹说:“那我们只好杀了他!”说时,又拔出剑来。
聂十八不由连退几步:“你别过来,不然,我会打伤你的。”
妹妹说:“好呀!听说你打伤打死了洪湖四把刀,我看看你能不能打伤了我。”
聂十八说:“你千万别逼我动手,我真会打伤的。”
其实,你们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怎么要去做大盗呵!”
姐姐说:“妹妹,听他这么说,真的能打伤我们哩!”
妹妹说:“好呀!那我来试试他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聂十八见不对路,不再说话了,纵身就往殿外跑,身形刚一落地,那做姐姐的少女已出现他的面前了,含笑问:“你怎么不动手,干吗要跑的?”
少女身法之快,不下于聂十八所碰到的黑煞神,当然比麻脸虎不知高出了几倍。麻脸虎刀法虽好,顶多不过是武林中的三流高手,其他三把刀,就更不入流,所以聂十八才可以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打死打伤打跑,聂十八见她身法之快如鬼魅,大吃一惊,不再说话,脚步向左一跨,右掌拍击,这是鬼哭神泣的第一掌法,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恐怕也闪不了,但少女偏偏的闪开了。聂十八一怔,第二掌拍出,少女又是一闪而避开,一边笑问:“浑小子,掌法不错,谁教会你这鬼哭神泣三掌的?”
聂十八傻了眼,她怎么知道这三掌了?难道这三掌对付女子不管用?只能拍中男的?吴叔叔怎不向我说明呵?身形急忙往后翻倒,就地一滚,又一下跃起,正要撒腿奔跑时,那位提剑的少女已横在了他的而前:“你怎么跑呵?你认为你跑得了吗?”
聂十八又是掉头转身而跑,年长的少女早已轻伸玉臂,一下揪住了聂十八的衣颈,快若电光火石,将聂十八扔在了地下。跟着凌空出指,嗖的一声轻响,便封了聂十八的穴位,令聂十八动也不能动。少女笑问:“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聂十八睁大了眼:“你们想怎样?”
“浑小子,你想活命的,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哪两条路?”
“一条,跟我们走,做我们的奴仆;一条,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放你回去,你选哪一条?”
“你们杀了我好了,我两条路都不走。”
妹妹说:“姐姐,我们杀了他好了!”
姐姐点点头:“他既然愿死,杀了算了!”
聂十八想不到自己没死于野兽的利爪之下,却偏偏死在两个女贼的手中,他感到寒光一闪眼前一黑,自己仿佛掉进了黑暗深谷中,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到开门的响声,睁眼一看,是店小二推门进来,哈腰问:“少爷,你醒了?”
聂十八感到愕然,怎么,自己没有死么?他再四下看看,自己仍睡在客栈房间的舒适床上,并不是睡在什么寺庙大殿的地上,不由一下坐了起来,傻了眼,暗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叫那两个少女杀死了吗?怎么又睡在客栈里了?难道昨夜所发生的是一个梦,不是真的?店小二又笑道:“少爷,我去给你换一桶热水来,让少爷洗面漱口。”说着,提了桌上的茶壶出去,顺手还给他掩上房门。
聂十八傻乎乎的怔了半晌,看看自己的行囊,仍放在床上的枕头边,打开来看,三百多两银子一两也没有少。他只有得出这么一个结果:昨夜的事,是一场梦,不是真的。他十分奇怪,以往发梦,醒来之后,大半数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最惊险的事,而昨夜发的梦,从头到尾,却记得清清楚楚,所有一切仍在自己眼前展现出来。
店小二提水端茶进来,说:“少爷,洗把脸,饮杯茶,然后小人再将饭菜端来。”
聂十八问:“我那几位同伴呢?”
“少爷,有两位一早转回孝感了,其他四位老板,也过江去看货物,跑买卖了。”
聂十八一怔:“他们怎不叫我的?”
“他们见少爷睡得格外的沉,叫不醒,只好先走了,但吩咐小人带少爷过江到雄风镖局去找人。”
“那麻烦小二哥了。”
“还有,小店的一切费用和过江的船钱,少爷都不必付,他们都付清了。”
聂十八又是愕然:“什么?连过江的船钱他们也付了?那船也雇好了吗?”
“雇好了,正泊在江边等候少爷呢。”
聂十八心想:张老板他们对自己太好了,今后自己不知怎么报答他们才是。聂十八的确是一位忠厚的人,忠厚得近乎傻瓜,他只想到别人对他的好处,而没有想到自己给了别人的多少好处。
用过早饭,聂十八便收拾行装,随店小二来到长江边。一到长江边,聂十八不由睁大了一双惊奇的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长江不这么的辽阔。江水连天,看不见对岸,就是汉水,也没有这么宽呵!跟他在深山中所见到的涉水而过的山溪水,筒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怪不得有人说长江是大江,它真是太大了!这一次出来,真是令人他大开眼界,知道什么是大江,什么是小河。
店小二带他登上一叶轻舟。聂十八初时还没去注意立在江岸上的船家女,等到船家女解了缆绳,跃上船来,清脆而甜甜的声音说:“你们坐稳了,要开船啦!”
聂十八一听,这船家少女的声音颇为耳熟,自己似乎曾经在那里听过。他不由瞧了这船家少女一眼,登时更傻了眼,他几乎要脱口喊出来:“是你?”
这一位船家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聂十八昨夜发梦所见到的两个女子中的一个,是那个提着利剑要杀自己的丫髻少女。他再望望船尾掌橹的少女,更是吓呆了,这位掌橹的船家女,不正是那位身法如鬼魅一样的女子吗?
聂十八一时间呆若木鸡,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在作梦,或者自己的梦还没有醒过来?要不,怎么梦中的人和眼前的人这般相似?言笑一摸一样?所不同的,昨夜的两位女子,黑衣黑裤,腰束紫带,而现在,她们一身是船家女打扮,手中抓的是撑竿或橹柄,而不是利剑。
到底昨夜的事,是梦还是真?要是真的,干吗这两个女强盗不杀了自己,将自己送回客栈中去?而且连银两也没有动,不!这一定不是真的,是梦。只有梦,才离奇古怪,叫人莫明其妙。世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才在梦里发生了。要是发梦,眼前这两位船家女又怎么解释?
聂十八猛然想起一些老人的话来,说一个人发梦,往往是神灵显灵,事先来告诉你将有事情发生,难道是神灵对我显灵,来告诉我今天将有不幸的事发生,这两位船家女会在船上抢劫、杀我?大江茫茫,自己又不懂水性,自己想逃也无法可逃呵!
聂十八刚想说自己不坐这只船,可是船头上的那位丫髻船家少女,撑竿一点江岸,轻舟便像一支箭似的向江心飘去。他问店小二:“我们不坐这只船行吗?”
店小二骤然问:“少爷怎么不坐这只船的?张老板已给了她们的船钱了。”
“我,我有点害怕。”
船头上的船家少女似乎感到惊讶:“你害怕什么呀?”
“我,我……”聂十八怎能说出梦中的事,更不能平白无辜说这船上的两个少女是女强盗吧?只好哺喃喃地说:“我,我怕这只船不大稳。”
丫髻少女睁大眼睛问:“我们这只船怎么不稳了?”
船尾摇橹的少女问:“妹妹,那位小哥客人说什么的?”
“姐姐,他说我们的船不稳哩!”
“妹妹,你问问他,我们这条船才刚打造一年,大风大浪中也闯过来,有哪一点不稳了?你再看看他,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船头少女问聂十八:“喂!我姐姐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我们的船哪一点不稳的?”
聂十八吱咯了半晌,船头少女又追着他问:“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它,它,它不会翻吧?”
聂十八的话一落,店小二慌忙说:“少爷,行船走水,你千万别说出这样的话来!”
船头丫髻少女叫起来:“好呀!你敢诅咒我们的船翻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聂十八又感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说:“不,不!我没有什么居心。”
“那你干吗说我们的船翻了?”
“我,我,我只是担心……”
“你什么不担心,却担心起这个来。好!我告诉你,你不坐也坐了,不坐也不行,因为我们没法将银子退回给你。”
“我,我,我不要你们退银子。”
“你要我们摇你回汉口?”
“这行不行?”
“不行!”
聂十八一怔:“怎么不行?”
“我们这一摇你回汉口,今后我和姐姐还能在这江面上摇船撑渡找吃的吗?”
船尾上的少女也说话:“妹妹,别跟他多说,船,我们是怎么也不